十七(1/1)
商会结束之后,花庆像是断了仰赖姊夫的小公司攀附权贵的念头,索幸连公司都不来了,穆承雨的老闆刘昂也因为爱妻想要参加海外游轮上的珠宝拍卖会而费尽了心思,无心于公务,因而公司的大小事务全交由穆承雨管理。
公司上层的办公室时常就只有穆承雨和钱丝两个人,钱丝待的稍为久了,也较拿清了穆副理的脾性,午休时间闲着没事就会弄来各种道听涂说来的巷弄美食,端到穆承雨的桌前跟他一同分享。
穆哥,我都听说了,花庆是不是又害你在商会上丢脸了,真是有够差劲。钱丝义愤填膺道:老爱幻想自己是贵族也就算了,居然还拉着你去跟白家攀关係,要是我是你,肯定丢脸到都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穆承雨淡淡一笑,没所谓道:丢丢脸而已,也没什幺。
你这样好脾气,难怪总是被花庆那种小人欺负。钱丝很是不齿那种小人途径:何况对方可是白爷欸!是偶尔才会在电视上出现的大企业总裁呢!哪里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可以肖想的对象……
穆承雨听到她的称呼愣了一下,不禁失笑:白爷?妳都叫他白爷?
钱丝立刻害羞得双颊胀红,憋彆扭扭得否认:不是只有我这样叫啊,大家都是这幺叫的,他不过才三十岁,却已经是全联邦名列前茅的富豪之一,再说白家可是联邦着名的政治世家,若是再早个十年,叫他一声白大少是妥妥的,但现在若是不叫爷,还真不知道能叫什幺才说得过去。
喔,原来他这幺有名。穆承雨笑道:妳很了解他?
钱丝拿手指绕着髮尾,语带含蓄:也不是只有我啊,我的姊妹淘们也都很迷恋他好不好,你记得上次他资助的育幼游乐园不是发生了震灾吗,他可是亲自到现场处理灾后援救的事宜,结果又突然发生了一次七级的余震,他第一时间不是离开前往安全地点,而是留在原地指挥救灾,我记得那时候好几个地方官一发生地震就上车跑了,白爷就这幺从土推中把受害的小朋友一个个抱出来,简直就是人民的英雄典範。
是啊,确实很不简单。穆承雨同意道。
还有啊,竹诣最主要的企业不就是医疗生药科技吗,好几年前不是发生过一启被人蓄意破坏导致研究中心发生生物安全危害的重大事件吗?白爷不但没有靠权势施压媒体,即便不是他的错,他仍旧把所有的责任扛了下来,承担一切损失和伤害,据说因为那启事件造成伤残的当事人和家属都得到了终身的赔偿保障。
穆承雨点点头:有道理,危机应变处理的很好。
再来就是……钱丝十指紧扣,垫在下巴底下,状似娇羞道:白爷还没有结婚。
怎幺,想应徵呀?
钱丝瞪大双眼以正视听,连声澄清道: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呀,这是一种追逐偶像的心理,穆哥你晓得吗?
她又道:根据我们迷妹的可靠消息来源,跟白爷传绯闻传最兇的不就是模特儿舒梦亚以及国防部长的嫡千金狄莺莺吗,但传了那幺多年,白爷还是单身,也没有传出确实订婚的消息,真是给了我们这些单身beta狗一个茶余饭后幻想的好题材。
噗。穆承雨差点把嘴中的食物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无奈得叮嘱:女孩子家的,好歹我也是妳的公司前辈,讲话这样没有轻重。
钱丝不好意思得吐吐舌头:谁让穆哥总是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舒服,不自觉就会露出本性,我也是有想在你面前装淑女的好吗。钱丝又道:不过啊,我听说,白爷之所以一直保持单身,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人。
这妳也知道?穆承雨太小看钱丝的能力了。
钱丝点点头,略带嚮往的神色浮动着少女的绮梦:那个o.ga就是白爷的青梅竹马,因为家族的关係被迫跟白爷分开了,而alpha一旦认定了哪一个o.ga就是致死不渝,白爷这般重情重义的人物,自然看不上其他的o.ga,那怕是像舒梦亚那样美若天仙的人儿,也不能动摇他的心。
对穆承雨来说,偶尔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白杉城这个人,其实挺新鲜的,不能否认的是,白杉城在公事上深谋远虑及应变能力周全又无懈可击,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白巖画与生俱来的领袖魅力。
然而在私事的领域上,外人的眼光就跟他看到的不同,或许是他跟钱丝一样都不够了解白杉城,只看到他的一些片面的行为就断定他是怎幺样的人。
钱丝其实说对了一半,确实有这幺一个青梅竹马的o.ga,他们也确实分开了没有在一起,但白杉城真的有对他认定的o.ga至死不渝吗?穆承雨觉得没有,不只没有,他还抛弃了他的o.ga,让对方远渡重洋偷偷将孩子生下来,而他的孩子却对他的生父却一无所知。
穆哥?对方一瞬间凝聚的表情,令钱丝不禁将手伸到穆承雨的眼前晃了晃,直到看到自己的脸孔出现在对方澄净清澈的浅棕色眼眸当中:你想到什幺了吗?
穆承雨摇摇头,低沉道:看来白爷在大家的心目中都有个很崇高的形象。
当然喽,至少我跟我的闺密们都是这幺想的,要是他出来参选入阁,我们一定支持他到底!
不过穆哥,我其实还满好奇的,钱丝凑近了一点,兴致勃勃问道:白爷学生时代是怎幺样的人呀,你们都念同一所学校,一定比我们这些老百姓接触的多。
这个嘛……这个问题,穆承雨可得好好想想,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什幺太具体的形容。
他从六岁进白家的那一天开始,就认识了身为白家大少爷的白杉城,一直到现在,细算之下也经过二十几年了,他们从小孩子,到青少年,再到成年,都或多或少都行驶在同一条时间线的车轨之上,他们都变了不少,真的要说出他对白杉城的感觉的话……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吧。穆承雨斟酌着措辞:或许是吧,如果能跟他成为真正的朋友的话。
穆承雨还记得他刚被白巖画带回家的那段日子,他的母亲才刚过世,这世界上,除了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宽大掌心之外,就彷彿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拉住他继续留在这里。
白巖画严肃得告诉他,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兄弟。
由于知道他实际出生日期的人并不多,穆承雨其实比白杉城要早出生了几个月,但进了白家之后,白杉城就是哥哥,白巖画跟年幼的他讲到了关于白杉城的病情,若要治好他的病,需要从穆承雨身上抽取一点东西。
穆承雨自然乖巧得听从白巖画说的每一件事情,因为他的母亲在离世之前,就曾告诉他,要乖乖听白叔叔的话。
第一次看到白杉城的时候,就像看到一个小一号的自己,据说从今以后就要成为他哥哥的人,正顶着一张软软白白的包子脸,瞪大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充满敌意得看着他,当他看到自己的父亲牵着一个陌生小孩的手,顿时愤怒得瞳色都转变成浓烈的靛蓝色。
穆承雨几乎以为他会暴跳下床,冲过来拉开白巖画牵着他的手,但出乎意料外,男孩的言行举止非常有教养,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父亲的身上,他拥有超乎年龄的的声音,四平八稳,带着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对白巖画喊了一声父亲。
白巖画和蔼的应了一声,便摸了摸穆承雨的头,要他喊病榻上的少年一声哥哥。
穆承雨确实喊了,他却记不清楚当时白杉城的反应了。
他在白家住上一段日子后,某一天清晨,白杉城被一群穿着白衣的专业人员接了出去,他事后才悄悄问了白公馆的管家才知道,少爷是去做移植手术了,而移植的东西是从穆承雨的骨髓中取出来的,他的腰椎上还有一块结痂的疤痕。
又隔了好几天,他们告诉他白少爷要回来了,这次回来的是一个会走会跳的健康少爷,穆承雨虽然不是很懂手术是什幺,但感染到全家上下欢愉的气氛,他也不自觉引领顾盼得躲在楼梯口等待少爷回来。
白杉城是牵着白夫人的手一起回来的,他走在最前头,看起来好像是他精神奕奕得牵着白夫人一样,穆承雨从来没有在胡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蛋上看过任何一丝称作微笑的情绪,却在那天早晨看到了她眼眶泛泪的笑容。
白杉城灰蓝色的眼眸鹰悍得往室内一扫,立即捕捉到躲在楼梯上偷觑的穆城雨,他鬆开了母亲胡竹的纤纤素手,昂首阔步得走到他的面前,穆城雨这时才恍然察觉,原来站起来的白杉城比他还要高,肩膀也比他宽了那幺一些些。
白杉城居高临下得打量着他,穆承雨有些不知所措得站在原地,白杉城倏忽展颜一笑,青涩又稚气的脸庞散发着阳光四溢的气味,穆城雨顿时就被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给迷惑了,他情不自禁得踏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摸摸看对方的脸颊,那个总是躺在白色床单里的男孩。
白杉城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一抹邪气的微笑,对懵懂的穆承雨发号施令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少爷了,要永远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