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回 挑石车芈桓显神威(1/1)
桂阳城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英勇的士兵们拼命的冲上城楼,抵挡着吴军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城中的百姓也慌乱的传递着守城用具,什么檑木、石块、废弃的铁锅、农具等,总之能用来阻挡敌人攻击的物件全部用上了。
城内的军民倒也当真是同仇敌忾,不管彼此之间以前有什么恩怨情仇,此时此刻,俱都一概不论,因为他们深知,大敌当前,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若是一朝城破,他们都会成为俘虏,甚至委身为奴。
赵范为人,贪而无义,之前他治下的桂阳之民俱都深受其苦。后来赵云将军收复桂阳之后,勤政爱民,深得百姓爱戴。其后的继任者赖恭,依然贯彻刘皇叔的仁政,亦是爱民如子,深得民心。故大难临头,百姓们都自发的组织起来,分担了军队的后勤工作。
赖恭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湿润了,有民如此,夫复何言啊。
城中的军民一心,虽然抵御住了吴军的轮番攻击,然而,敌军后方的抛石机,却在不停的朝着城墙的方向轰击。这种老式抛石机,虽然误差较大,无法精准打击,但是每一击威力是巨大无穷的,若城墙被击中,则必然塌陷一块。这种损伤是无法立时修补的,久而久之,这座城门恐怕会被其夷为平地。
抛石机发出的石块掠过上空的呼啸声,以及砸中城墙的地动山摇,对城内军民的心志是一种磨炼,城中已有不少民众被那骇人的恐惧折磨得精神失常,哭天抢地的跪地向苍天祈福。
这种消极情绪的撒播传染,对于军队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赖恭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他除了叫人赶紧架开那些精神失常者,将之暂时隔离之外,也别无他法。
赖恭叫过赖雄,商议道:“雄儿,对于城外的抛石机,你有何良策?”
赖雄慷慨的道:“儿愿率一支敢死队,突入敌军阵腹,直取彼军抛石机所在。那些机械巨大而笨重,行动不便,则必然被我所毁。纵然不成,也可打乱敌军阵脚,为我军赢得喘息之机。”
赖恭沉吟半晌道:“事情紧急,而今亦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了”
“父亲,事不宜迟,我去挑选五百精壮,即刻出城。”
赖雄转身正欲离去,却被赖恭叫住了。
这父子二人都是出了名的急性子,行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而此刻的赖恭却迟疑了,他并非反悔了,也不是怀疑儿子的勇武。此行的确是凶险异常,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又怎会舍得自己的儿子涉险?他只是想再好好看看这个儿子。
赖雄亦深情的注视着老泪纵横的父亲,半晌无言。
赖雄的目光逐渐由柔情变得坚毅了起来,他双膝跪地给老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道:“父亲,儿此番定不辱使命。”
“去吧。”赖恭坚定的道,但声音中分明的带着一丝颤抖。
赖雄引一军出得城来,迅速的向吴军腹地冲刺,目标直指那五辆架起来的巨大抛石机。
吴军以为城中士兵已被自己的轮番攻击吓破了胆,龟缩于城内再不敢出来了。哪曾想,这支精骑竟有如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吴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竟舍了抛石机,各自奔逃,赖雄抓住这一有利战机,也不恋战,目标直指敌方抛石机,瞬间捣毁一辆,那抛石机承受猛烈攻击之后,像散了架的杂木一样,立时崩塌,化为一堆烂木。
赖雄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吴军阵脚,但其指挥官立时反应了过来,对方的目标是抛石机,而且人数并不是很多,于是下令道:“再敢有擅自后退者,斩”
吴军旗手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在旗手的统一号令下,吴军重新集结起来,护在抛石机前面,阻挡了赖雄的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刺。
赖雄勇武过人,然而却是血性之勇,他并没有有效的组织所部士兵,选择敌人最薄弱的环节单点突袭,而只是一味猛砍猛杀,拼死往对方抛石机的方向猛攻,全无章法。久而久之,被吴军窥破先机,在吴军旗手的统一调度下,赖恭冲向哪里,吴军的刀盾阵就涌向哪里。
赖雄终究无法突破吴军的防御阵型,反而被其所牵制,所率五百人,逐渐被吴军合围,死伤惨重。
赖雄深陷吴军重围,情势万分危急,只急得城楼上观战的赖恭直跺脚。
“将军,少将军身陷重围,是否出城救援?”守城将士征询的问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
赖恭急得焦头烂额,一时间竟没了主意。自己的儿子深陷重围,若是不救,便会英勇战死若是贸然出城营救,则桂阳城恐怕难保,全城的军民生命安危全系于他一人之身。
生死一瞬间,事情将会有怎样的结局,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赖恭正承受着每一分一秒的煎熬,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将这种折磨强行加在他的身上。
有那么一刻,赖恭的热血直往上涌,冲动的想要下令所有守军倾城而出,与吴军拼个死活。
正当赖恭在无尽痛苦中难以做出抉择之时,他突然看到吴军阵型一角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骚动。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戎马一生的赖恭敏感的发现了它,他预感到,吴军这个方向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希望自己的预感是真的,他太渴望奇迹的发生。
奇迹终于发生了,吴军骚动的面积越来越大,已经明显看到有慌乱之势。赖恭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吴军的方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但他仍然不敢大意,毕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预料事情的结果。
“天亡我也”深陷重围的赖雄仰天长叹道。
正当赖雄行将绝望之时,他听到了一声凄厉地惨叫,那一声惨叫竟能听得如此的真切,即使置身于这喧闹无比的重围之中,那个声音仿佛是从天而降的。
赖雄循声望去,只见吴军的旗手从高高的箭楼摔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赖雄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柄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
而方圆三百步之内并无异动。也就是说,有人在至少三百步之外,向数丈高的箭楼投掷了一支长枪,而这支长枪不偏不倚,正好插入吴军旗手的胸膛。如此力道,如此精准,赖雄自认为还没有见识过如此这般的高手。
随之,吴军的东南角开始骚动,失去了统一号令的吴军顿时慌乱了起来。
赖雄终于看清楚了,一小股部队,约一百余人,如生龙活虎般从吴军东南角猛烈冲突了进来,他们人数虽不多,但却与寻常部队不同,即便是普通士兵,也都双手持长柄大刀,这种大刀重达四五十斤,若不是具备巨大的力气和持久的耐力,是无法长时间挥舞这种武器作战的。
而赖雄却发现,这些士兵个个精力旺盛,手中的大刀挥动自如,与敌阵中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招式也简单实用,往往都是一击毙命,绝无半点虚架子,绝不浪费半分体力。
百人之中,为首那员小将更是勇猛异常,在他的带领下,一百余士兵拧成了一根绳,宛如锐利的匕首,刺到哪里,哪里敌军便望风披靡,瞬时崩溃。
赖雄终于看清楚了,为首的小将赫然是芈桓,而这一百余人正是他所率的校刀手。
关羽五百校刀手取长沙,这只不过是个传说,赖雄曾经深表怀疑。如今在战场上亲眼所见,赖雄开始相信了,传言非虚,校刀手果然名不虚传,是令人威风丧胆的恐怖存在。赖雄的心中开始升起了满满的敬意。
“赖将军莫慌,芈桓来也”芈桓杀奔赖雄近前朗声道。
芈桓英勇无敌的气魄瞬间感染了赖雄。
赖雄心中升起万丈豪情,于是高声对芈桓喊道“芈将军,那些攻城器械一直是桂阳城防的巨大威胁,你我何不合力捣毁之。”
芈桓点头会意,带领一百校刀手直往吴军抛石机方向猛烈突击,看看冲突致第一辆抛石机近前。芈桓大吼一声,双臂奋起千钧神力,手中大刀架起那辆抛石机,只向空中一展,那辆器械立时被掀起数丈之高,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躲避不及的吴兵俱被压为一团血肉模糊,那攻城器械伴随着机身的重力,轰然散架。
“芈将军真天神也”赖雄亢奋的大声赞叹道。
芈桓有如神助,奋起神威,一连又挑了两辆抛石机,俱都从半空跌落,摔为齑粉。
吴兵见突然杀出的一员猛将,如天神下凡一般,皆都吓得胆裂,连端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战斗,个别胆小的,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坐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位于中军的赵范,见本阵将士乱成一锅粥,忙止住一员小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
那小校也被吓得不轻,哆嗦着道:“敌军劫劫阵,其势甚猛不知多少人”
“废物”赵范一脚踢开那员小校。
“桂阳城已岌岌可危,旦夕且破,何来如此多的军马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