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1)
庄叔颐不知道自己还能为祖国做些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大姐总是对的。庄叔颐下意识地受到了安抚。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大姐总是对的。所以她抛下了所有的杂念,努力去寻找那个莫须有的答案。
庄叔颐没有选择任何的专业。在她选择之前,傅教授允许她可以旁听所有的课程,以得到她最终的答案。
庄叔颐开始繁忙地读书生活。幸好的是,扬波可以完全照顾她的生活。每天早上用温柔的早安吻唤醒她,准备好丰盛的早饭,再用一辆自行车送这完全睡不醒的小丫头去上学。
虽然家里还没有做好多一个孩子的准备,但是扬波确信他已经可以胜任了。
“因果论并非主要元素,而是其他建立宇宙……”庄叔颐眼睛也没睁开地靠在扬波的背上背书。但是很显然的,没有彻底清醒的脑子让她没有办法清晰地背完整。
“榴榴,你在背什么?”如果说从前扬波还在努力读懂所有她读的书,那么现在他大概只能诚实地表示他一无所知。
“去年7月爱因斯坦与泰戈尔所做的关于真理的客观性问题的辩论内容。阿年,你敢相信吗?这个名为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犹太人在1905年的时候创立的狭义相对论,之后是广义相对论。而那个时候,我们还在用煤油灯。”
庄叔颐搂着扬波的腰,发出今天第一个叹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已经和西方差了那么多。和他们比起来,我们简直就像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可是即便如此,今天你也开始学习这一切了不是吗?不管他们现在领先我们多少,将来,我是说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都将迎头赶上。”扬波只能这样安慰她。
“不,不是。我还没可能学习这个呢。阿年,我连加速度也还没搞明白,不可能像阿娘一样去学物理。虽然我这么想过。但是……好吧,阿年,你敢相信吗?我阿娘居然在英国学过物理。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物理就是苹果砸在地上那么简单的东西。”
庄叔颐又开始喋喋不休了。扬波却觉得这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因为这意味着她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去年她沉默得叫人害怕。
“结果,物理是什么?”扬波其实完全搞不明白了。也许他对数学还算在行,但是物理这种东西,他连听也没有听过。
“恩……苹果砸在地上。”庄叔颐大笑道。
扬波见她没头没脑地笑个不停,无奈地将疑问咽了回去。这丫头,真是。
“我认为她有学习物理的天赋。太可惜了,她没有早一点接受培养。”
“不,不。她的语言天赋非常好。你知道吗?她能说八种以上的语言,只要是听过的强调她都能模仿,多不可思议的语言家啊。”
“学说话,这种事情鹦鹉也会。你们难道没看过她的《螃蟹赋》?那可真是美妙绝伦。她应该来国文系。”
“不,她应该来理科。”
“才不对。她既有语嫣天赋,又有文学素养,她应该来外文文学系。不管是英国文学系,还是法国文学系由她选。”
为了庄叔颐展开的这场激烈争辩真是再有趣不过了。若不是知道他们争吵的内容,恐怕还要以为这几位教授在菜市场买菜呢。争夺最后一棵大葱什么的。
庄叔颐还真不知道这些。她依然在努力奋斗的途中,她虽然确实有一些小聪明,但是简单地说,她不是什么都会。
“我想我可以放弃物理系的念头了。”庄叔颐还以为自己能继承到自家阿娘的血统呢。事实证明还真不能。
“为什么放弃?你一定会弄懂的,你只是不够努力。阿娘才读了两年就要拿到学位了。你是她女儿,怎么可能弄不懂呢?”庄伯庸躺在她边上,伸出手来,替她捏了捏被角。
“好了,快睡觉吧。今天没打雷下雨,而且不过是你男人难得一天不在家,不要撒娇了。”
“大姐,我又不怕打雷下雨。那是哥哥怕。何况阿年不是一天,他是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大姐,你明天一定要叫我起来。我明天有早课。”庄叔颐跑来和大姐挤一张床,除了有些寂寞,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有人叫起不来。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叫起。”庄伯庸一边埋汰她,一边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叫你起来。实在不行,叫秋兰给你准备一盆冷水,保证你透心凉。这也起不来,就不能怪我了。”
“大姐,你一定要叫我起来。明天的早课很重要的。”庄叔颐忍不住又说了回去。
“大姐,我开始学这些,才发觉,阿娘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我连加速度都搞不懂,明明我数学很好啊。教授都夸我可以进数学系进修了。但是我还是会把最简单的加速度公式弄错。”
“那你可能像阿爹。那就没办法了。阿爹连账本也看不懂。”庄伯庸调侃起自家老爹那是一个轻车熟路。“我真不明白。他样样都没有阿娘厉害。去英国读书,连英文也讲不好,没有阿娘说不准都要饿死在那里。”
“可是阿爹会做饭啊。”庄叔颐笑道。大姐在家的时候,阿爹吃瘪的次数不要太多。“阿娘不会做饭,才有可能饿吧。”
“但是不会买菜的话,总不能去山上挖吧。英国有山吗……看来我们两个是像阿娘。都不会做。”庄伯庸看着小妹睁不开的眼皮,笑着哄道。“睡吧。”
庄叔颐还是努力坚持着要说话。“那多好,阿娘又漂亮又能干……像阿娘多好啊。大姐,我好羡慕你像……”结果说到一半就困得睡着了。
“小笨蛋。”庄伯庸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深情地说了一句。“在我看来,你比任何人都更像她。”
坚韧不拔,英勇无畏……好像母亲血液里流淌的那些美好,都在自己小妹的身上体现出来了。庄伯庸早就清楚这一点了。
从她看见,那个年幼的身躯哪怕恐惧到战栗,却仍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们面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