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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七窍玲珑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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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讲的正是诗人孟郊进士及第后心中狂喜,一路得意洋洋奔赴长安的情景。

初春的天气虽然仍然寒冷,午后的风中却已多了一丝暖气,吹动着刚刚发出新芽的柳枝和地上初开的野花,给一片灰蒙蒙的天地间带来了几分盎然春意。

长安城东门外,随着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百余骑黑甲骑兵从官道上飞驰而来,带起漫天的烟尘,这些骑士个个全身黑甲,杀气腾腾,让人不由自主的敬而远之。

见了这阵势,守城门的军官不敢怠慢,赶紧满面堆笑的跑上去拜见。

领头的黑甲骑士看也不看他一眼,随手拿出一道公文模样的信件扔在地上,也不管他是否验看便纵马进城,随后整队骑兵鱼贯而入,留下一脸无奈的军官,向着朱雀街的方向驰去。

“军爷,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霸道?”一个正要进城的商贩好奇的问道。

“什么人?惹不起的人。你没看见他们盔甲上的凹凸不平吗?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人不眨眼的爷爷。”

“可这里是长安啊,这些军人如此闯进去,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他们害怕王法?笑话……”那军官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了,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俯身去捡地上的公文,突然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映入了眼帘,替他从地上拾起公文,他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赫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绝美女子,只见她长着一张鸭蛋脸,柳眉杏目,桃腮檀口,顾盼之际都带着一番媚人风情,一头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色的丝带轻轻挽住,身穿一件白色娟裙,上面绣满了桃花,裙下春葱般的小腿时隐时现,艳丽非凡。

那女子看了看公文上的落款,自言自语的掩口笑道:“战无双,你好大的架子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说完伸手轻轻一扬,内力到处,那信纸立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蝴蝶,随风吹散。

“你……”那军官低头看着落了一地的碎纸正要发怒,忽然眼前一花,再抬起头时却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奶奶的,大白天也会见鬼。”

他一边咒骂一边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队黑甲骑兵正是负责叶青萍安全的亲兵卫队黑虎卫,一共也只有两百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百里挑一的高手,为了压过上官虹的黑豹骑一头,特地在名字上取了一个虎字。

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四十大寿,叶青萍专门准备了厚礼从洛阳赶回长安给太后祝寿,并奉命带领六千羽林军回长安驻守城防,用来对抗隶属于平宁公主的一万禁卫军,收到田公公的密信后青萍忧心忡忡,生怕太后身边出什么乱子,于是将大军留在身后,自己带着李云儿和两百黑虎卫,一路上人不离鞍马不停蹄,连夜赶到长安。

叶青萍一进长安城就直奔朱雀大街,准备从朱雀门直接进宫去见太后,刚走到朱雀街附近却突然无法走了,前边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把路堵得水泄不通,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青萍找来一个看热闹的百姓,一拱手,笑着问道:“这位大伯,前边聚集了这许多人到底是为何事?”

那老者本来看到这队杀神一样的武士吓的浑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见叶青萍笑容可亲,才略微松了口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长安城中有名的大才子张文彬张公子高中状元,御赐骑马游街夸官三日,今日是第一天。这城中百姓皆知张公子风流倜傥文才无双,却大都没见过,这才聚集此处来一睹风采。”

叶青萍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不知道状元郎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更不知道状元游街乃是九城轰动万人空巷的大事,心想:“一个寒酸书生也要出来显摆,还挡了本姑娘的路,真是不知好歹。”

便在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叫道:“状元郎来了,大家快看啊!”

随着震天的锣鼓声响,长街尽头拐角处果然浩浩荡荡来了一大队人马。

叶青萍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的异常清楚,只见那队人马个个穿红,前面是八个鼓手开路,后面跟了四个旗手,打着烫金红绸大旗。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骑在金鞍朱鬃马上的俊美男子缓缓行来,只见他头戴金花纱帽,上插雉鸡翎,身穿大红蟒袍,手捧钦点皇帝圣诏,前呼后拥,喜炮震天,所过之处欢声雷动,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少女的尖叫声,好不威风。

叶青萍不看则以,一看之下顿时怒气上涌,原来那状元郎她竟然认识,正是数年前在长安城外醉芙蓉里羞辱过她的那个张公子,不过她也清楚此地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河南河北,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于是笑着问道:“大伯,这张公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他爹是可是礼部员外郎,学问好的很。”

“礼部员外郎是什么官?”

“礼部下四司副官,从六品上的朝廷文官。”

他身边一个侍卫耐心的解释道。

叶青萍听罢大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官呢,一个芝麻绿豆小官的公子也敢来挡本姑娘的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让他给我滚一边去。”

说完一点马蹬,纵马冲了上去。

在一百骑兵横冲直撞下,老百姓们纷纷叫喊着躲闪到一边,场面一片混乱,好在这些骑士马术极精,倒是没有踩死踩伤弄出人命来。

一队骑兵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冲到了街中心,刚好将游街的队伍堵住。

游街队伍中的管事正是张家的大管家张丘,突然见到迎面冲出来一队黑甲骑兵,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张丘见多识广倒也不怎么惊慌,这游街乃是奉旨行事,按规矩各路高官必须回避,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京兆府铁手飞捕余三娘和五十差兵压阵,难道这些当兵的还敢当街对抗官差?

张丘稳了稳心神,从夸官队伍中走出,来到叶青萍面前一抱拳说道:“这位姑娘,我家状元郎游街乃是奉了当今皇上的圣旨,还请姑娘不要为难。”

叶青萍本来就是来找事的,当即冷笑道:“我有军机要事,若是误了我的大事,什么狗屁状元担当得起吗?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滚开。”

那张丘见她无礼,正要反驳,却见一个黑甲亲兵纵马上前,抬手就是一马鞭。

张丘不会武功被这一鞭抽在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一下子流了下来,一声惨叫,疼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那亲兵还待再抽,却觉得手上突然一紧,皮鞭竟然被一个身穿官服的女人抓住了。

那女人三十来岁,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如今满脸风霜之色,皮肤粗糙,除了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倒是与寻常农妇无异。

女人怒喝道:“为什么当街打人?大唐律下这长安城里容不得你们撒野,给我下来!”

说着猛地一拉马鞭,内力疾吐,带着那黑甲骑士身子往前一倾,就在他用力往回抢夺时猛然松手,就势在马头上一推。

这一拉一推时机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若是寻常人便会失去平衡摔下马去。

哪知那骑士非比寻常,一拉缰绳把马头向边上一带,顺势身子一仰化去了劲力,随即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长刀,恶狠狠的逼了上来。

仓啷啷一阵刀响,六名黑甲武士同时下马,抽出长刀将女子围在中间。

此女正是京兆府第一高手,人称铁手飞捕的余三娘,当年没有花枪在手的苏茹便是折在她的手里。

余三娘被七人围住,不禁心中一沉。

这些黑甲武士满身杀气却含而不露,显然都是身经百战,手上占满了无数鲜血,而他们的武功更是远远超出了余三娘的预想,虽然单打独斗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但若是七人连手,余三娘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余三娘毕竟是一代神捕,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越是危急关头越是冷静,一咬牙,默默从腰间抽出一条七节链子钢鞭,神色凝重的说道;“我乃京兆府命官,你们要造反吗?”

叶青萍哪能被她唬住,心想大帽子谁不会扣,于是冷下脸说道:“我乃讨贼大将军,有紧急军情面圣,你们在这里挡我,莫非与贼寇串通一气?喂,你们手下留情,别伤人。”

叶青萍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自己手下那些黑甲骑士说的。

一阵惨叫声响起,那些京兆府的差兵纷纷被缴了械,有些反抗的还被扭断了关节,疼得倒在地上翻滚呻吟,而那些张府的家丁和队伍中的其他人早就被吓得呆立在当地,不知所措。

叶青萍伸手向余三娘一指,说道:“你跟我走一趟,让京兆府尹王桓找我要人。其他人都给我滚,再有抵抗者便是反贼同党,格杀勿论。”

余三娘听她自报讨贼大将军时便知道今日惹了得罪不起的神仙,暗骂自己有眼无珠,只得乖乖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叶青萍说完后便不再跟他们纠缠,纵马冲入游街的队伍中,径直来到张文彬马前,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傻了的状元郎,嫣然一笑,说道:“张公子好威风啊。”

“你?……”

“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醉芙蓉,仓鼠厕鼠。”叶青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同时笑着将双手摆在耳边装作老鼠的样子。

“是你……你怎么?……”张文彬顿时惊得张大了嘴。

望着他一脸错愕的样子,叶青萍哈哈大笑,伸手在战马耳朵上一拉,云中墨一声长嘶,前腿猛地立了起来。

这云中墨本是马中之龙,异常的凶猛,平时所喂的饲料中都混了血肉,性子极为暴戾,寻常战马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那张文彬所骑的马虽然漂亮,却不是战马,早已吓得四蹄发抖,又被猛地一惊,顿时调转身沿着一条小街落荒而逃。

张文彬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吓得将身体紧贴在马背上,双手牢牢抱住马脖子,高呼着救命,一溜烟消失在街道尽头。

叶青萍报了一箭之仇,心情极为愉快,拨转马头带着黑虎卫向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两边百姓纷纷逃开,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直到看着他们走远,大总管张丘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张府家丁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都傻了?快去通禀老爷,剩下的跟我去追少爷。”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个身穿桃花娟衣的美丽女子从一处酒楼二楼窗口飘然而下,足不点地的向着张公子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只听她自言自语说道:“好好的一场游街也被她搅的一团糟,人家连张公子的相貌也没看清呢。”

兴庆宫内,叶青萍颔首坐在太后对面,只听太后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来长安不先去面圣,跑到哀家这里来干什么?”

叶青萍笑道:“无双整日想念太后,想的头发都白了,这次一回来,那马儿就自己跑到这兴庆宫来了,拉也拉不住。再说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我。”

太后叹道:“你我对哀家情深意真是不假,可如今你也是一方大员,做官要有做官的样子,怎能如此胡闹。”

叶青萍见她真的动了气,赶紧将话题叉开,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说道:“我前几日在暹罗商人那里得了个古方,叫做金螺八宝珍珠膏,据说配成药后涂在脸上,可使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太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拿起那羊皮一边看一边说:“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药方中的这许多珍珠又去哪里找?”

叶青萍笑道:“这好办,我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说罢从背后取出一个漆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光华夺目,收了数十颗拇指盖大小的珍珠,颗颗浑圆饱满,确是上上品。

闲聊中,叶青萍有意问到长安城中的状况,太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说明,弄得她一头雾水。

两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太后突然笑眯眯的盯着她说道:“无双啊,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寻常姑娘家到你这个年纪早就嫁人了,你为大唐四处征战,却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哀家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叶青萍心中一惊,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置可否的答道:“我年纪还轻,这事不急,倒是苏茹将军年过三十,终身大事却也还没个着落。”

太后听罢收起了笑脸,认真的说:“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莫要叉开话题。实话跟你说吧,哀家私自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便是当今新科状元郎才高八斗的张文彬张公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叶青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心中飞快盘算着这到底是谁的注意,如果是平宁想把自己困在长安,为何要从太后口中说出?

还是说她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把自己卖了?

太后见她满面绯红,以为她姑娘家害羞,笑道:“那张公子可是人中龙凤,万里无一的好夫君,平宁公主跟我提过好几次非他不嫁,哀家都没答应,这可都是想着你呢。”

“无双出身卑微,配不上张公子。”

“这你不必担心。你我投缘,哀家早就有意收你为干女儿,明日我让皇上封你做公主如何?”

“只怕张公子那边不答应……”

“尽管放心,那边有陛下呢……”

叶青萍一再推脱,太后却死不松口,她无可奈何下也知道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挽回的余地,只得磕头谢恩,告辞离开。

叶青萍乘兴而去败兴而回,带着一肚子委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发现京兆府尹张恒已在府门口等候了一下午。

那张恒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表面上是来请罪,但话里柔中带刚,滴水不漏。

更何况这件事确是叶青萍不对,她当街打伤官差,冲了状元游街,还抓了京兆府的捕快,胆大妄为之极,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谋反大罪。

叶青萍也不愿将此事闹大,说了几句都是误会之类的官话,便让他将余三娘带走。

第二日一早,叶青萍换上了官服上朝面圣,遂在朝堂上被封为长宁公主,赐姓李,成为大唐历史上第一个手握重兵的外姓公主。

之后皇帝又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下旨将她赐婚于新科状元张文彬,并命她二人于下个月太后大寿之前择吉日完婚。

张文彬父子以前早就听闻战无双野性难驯,在河南河北剿贼时犯下不少恶行,因此当皇上提媒的时候百般推辞,连小时候许下的娃娃亲也拿出来抵挡,无奈皇帝半步也不肯退让,最终还是在群臣面前宣布了赐婚一事。

正所谓皇命难为,于是这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冤家就这样被强拧成了一对。

三月初,正是春暖花开,柳翠莺啼,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接连而来的两件大喜事更是使得长安城中张灯结彩,如过节般热闹非凡。

张文彬和叶青萍一个是风流才子新科状元郎,一个是大唐公主辅国大将军,他二人的大婚已成为震动天下的第一大事,甚至超过了太后的大寿。

大婚这天,看热闹的人群一大早就纷纷从各地赶来,将朱雀大街两边挤得水泄不通,路边的房宅、店铺、酒楼上更是人满为患,据说还有富家公子为了争抢醉星楼上一个对街的位子大打出手。

中午十分,震耳欲聋的喜炮声终于在街道尽头响起,随着喧天的锣鼓声由远而近,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从朱雀门出来,沿着朱雀大街向南行进。

这一次游街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上一次状元夸官,光锣鼓手就有三十余人,前前后后数百人的娶亲队伍挤在狭窄的街道上排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刚刚喝完御酒有些微醺的新郎官张文彬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前方,今天他头戴御赐紫金花冠,脚蹬五彩云靴,身上穿了一件大红锦缎排袍,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花团锦簇,绚丽豪华,远远望去更显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引得围观百姓欢声雷动。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双眉微锁,笑容也并不自然,微红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寞落与无奈。

新郎官过后便是新娘子的八抬花轿,只见那轿身红幔翠盖,上插龙凤呈祥,前有金萍旗锣伞扇,四角挂着金丝穗,轿前十六名童男童女手持花篮,不断的将花瓣洒出,为花轿铺路。

只是那低垂的轿帘自始至终都将骄子遮的严严实实,无人可以看到新娘子的风采。

叶青萍坐在轿中,低头望着身上的嫁服,头脑中一阵恍惚,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糊里胡涂的成了新娘子。

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斜纹绸绣缎袍,上用捻金线通身绣卍字纹,空隙中填双喜字,并用五彩丝绒绣了日、月、星辰、流云、山河、百鸟、祥兽各种纹饰,金碧辉煌,华丽异常。

“若是将这套太后专门为她定做的嫁服换成银子,也许可以让寻常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脑子里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心中一团乱麻。

“难道这就是无数女人盼望中的日子?难道以后我就要在张府中相父教子,终其一生?难道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最终归宿?……”叶青萍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曾经想过要嫁人,可是她心中总认为自己应该嫁给李摩醯那样手提七尺长剑,踏雪高歌而来的当世豪杰,而不是这个只会吟诗作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也许这就是命吧!”

一声轻轻的叹息中,叶青萍彷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的生活虽然艰苦,却过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当她拿着讨来的剩菜狼吞虎咽时,当她和姐姐挤在柴房中过夜时,她曾经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可是如今,她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再也无法找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叶青萍悲哀的发现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触动她那颗麻木的心,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不知不觉中,两行晶莹的泪水从叶青萍眼中滑落。

就在叶青萍胡思乱想的时候,醉星楼三楼包间里,那个身穿桃花纱裙的美丽女子正冷冷的望着花轿,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她就像一座静静伫立在那里的千年冰山,将一切敢于接近的人化为寒冰。

还要不要等师姐来?

这也许是击杀叶青萍的最好机会了,至少那些讨厌的黑虎卫不在叶青萍身边。

今天是叶青萍大婚之日,她一个人坐在花轿中定然毫无防备,如果自己三箭齐发,射她胸腹,至少有六成的把握置叶青萍于死地。

就算叶青萍能侥幸逃生,身上无甲手中无刀,又如何能躲得过我的绝命一剑,看来应该有八成把握杀她。

“成大事者当机立断,焉能畏首畏脚。”

想到这里,少女决心已下,再不犹豫,伸手从背后抽出长弓和三支黑色的狼牙箭。

那箭一出箭袋,立即腥气扑鼻,显然涂了剧毒。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屏息凝神,缓缓拉开长弓,将三只箭一起搭在了弓弦上,瞄准了花轿。

就在少女要射出那致命的毒箭时,忽听背后一阵咳嗽声,少女大惊之下急忙一个转身,发现不知何时包间的门已经打开,一个瘸子站在门口,一脸淫笑的盯着她的胸脯。

冷汗顺着少女额头流下,她手中的弓弦仍然紧绷,三支毒箭对准对方的胸口,丝毫不敢放松。

只是少女却没有勇气射出这三箭,直觉告诉她如果将毒箭射出,死的人一定是她。

少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也不知道为何会害怕这个看上去不会武功的瘸子,但她清楚的在瘸子身上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同样的气息她曾经在师傅身上感到过一次。

难道这瘸子已经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这怎么可能?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突然双脚点地,身子倒着从窗口飞了出去,脚尖在窗棱上轻轻一点,借力翻上了屋顶,逃的无影无踪。

瘸子见少女落荒而逃,笑道:“你师傅一身通天神功,怎么有你这样的脓包徒弟?”

说完大剌剌的往桌旁一坐,端起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自顾自的吃喝一边指着从楼下走过的大红花轿,骂道:“奶奶的,当了新娘子也不请师傅喝杯喜酒。”

婚礼盛大而隆重,光是来观礼的六品以上文武官员就有数十人之多,使得小小的张府显得拥挤不堪,府中的丫鬟杂役更是忙的不亦乐乎,只嫌少长了一双手脚。

婚礼一直持续到半夜宾客才渐渐散去,叶青萍早就被各种繁复的礼节弄得晕头转向,一入洞房就筋疲力尽的坐在了床上。

摇曳的红烛下,叶青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头上带着大红盖头,只等新郎官到来。

可她左等右等,一个人在洞房中空守了半天,却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叶青萍心中气闷,索性一把将盖头掀开扔到一边,叫来张公子的贴身丫头小翠详加询问。

只是那小翠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阵,却也说不出新郎到底去了哪里。

叶青萍见她吞吞吐吐,显然有事相瞒,心中一动,拉下脸说道:“小翠啊,你以为少爷整治得了你,我便整治不了你吗?别忘了,我现在才是张家的女主人,收拾你的手段有的是。正好我手下还缺几个劳军的姑娘,你要不要去试试我大唐军中的那些好儿郎?”

小翠只不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丫鬟,从小就进了张府,府中又都是知书达礼识文断字之人,哪里见过如此粗俗凶恶、蛮不讲理的主子,直吓得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耸肩哭着说道:“夫人莫要生气,我家公子今晚喝的不够尽兴,跟几个朋友去城南梨花院继续喝酒去了,老爷已经派人去找了,还请夫人再等等。”

“好啊,果然是风流倜傥的大才子,一个人把新娘子丢下,到楼子里找姑娘,喝花酒去了。”

叶青萍心中怒极,脸上却反而笑靥如花,突然对着门外高声说道:“刘峰,你带几个人到城南梨花院去请少爷回来,别伤了人命。”

“遵命”一个粗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随后一阵甲胄响动声渐渐远去。

小翠此时才想起这位公主出嫁时什么嫁妆也没带,却带来了一百杀气腾腾的黑甲卫士,布置在张府里外,那刘峰就是其中之一。

她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哭泣,偶尔偷眼观瞧,发现夫人正在用手敲打着床头,显得十分烦躁不安。

大半个时辰后,只听门外一个女声说道:“禀将军,刘峰被人打断了腿,抬了回来,现在门外,不过他不敢见你。”

叶青萍听罢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推门而出,只见李云儿带着四名武士站在院子中央,刘峰就躺在地上的一块门板上,满脸血污,一条腿已经完全扭断变形,软软的拖在一边。

见到叶青萍,刘峰挣扎着爬起来,说道:“末将没用,有辱使命,给将军丢脸了……”一句话没说完就疼得昏了过去。

叶青萍伸手撕开裤腿,见他左腿膝盖处筋骨尽断,再也无法接好,以后将永远变成一个废人,不由心中一痛,咬牙切齿的问道:“是何人如此狠毒,把他伤成这样?”

李云儿解释道:“刘将军去找张公子,在梨花院门外碰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恶妇,那恶妇守住门口不让他进去,刘将军不听,两人随即动手,然后……”叶青萍耐心的听完后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数,说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是我害了他。”

叶青萍安排好医生给刘峰医治,随后则调集了一百黑虎卫直扑梨花院,同时又找人通知秦亮,令长安城中六千羽林军全军戒备,以备事态有变。

叶青萍带人来到梨花院却没有见到那个打人的『恶妇』,于是命李云儿将大队卫士布置在周围,亲自带着二十名亲兵闯了进去,抓住老板问清了所在,直接来到了后院一座二层小楼前。

这小楼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十分宽敞,叶青萍一进屋便觉得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只见一群舞妓正在一楼中央的舞池里翩翩起舞,而新郎官张文彬身着便装坐在二楼,正和一个穿着桃花纱裙的美丽女子对酒吟诗。

他们旁边一桌坐着三男三女六个人,有的太阳穴高高凸起,有的眼中精光闪烁,显然个个都是绝顶高手,而那个打人的中年女子赫然就在其中。

张文彬显然没想到叶青萍会跑出洞房,深夜找上门来,突然看到一身大红嫁服的新娘子,也是一惊,酒立时醒了七分,眼中流露出怯色,干笑了两声说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若是我不来,相公是不是就不回去了呢?”叶青萍冷笑着说。

“这个吗,……今日我实在高兴,便和朋友出来喝酒,刚好遇到这位上次救了我的小桃姑娘,自然要感谢一番,现在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张文彬说完站起身向对面的姑娘匆匆道别,就欲离去。

便在这时,只听那叫小桃的女子说道:“公子文采无双,对酒吟诗乃是常事,若是天天憋在家中,又如何能作出好的诗词来?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公子既是一家之主凡事自当做主。为妻者嫁夫从夫,当遵守妻德,如此从洞房里跑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叶青萍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咦,你是从哪家楼子里跑出来的姑娘?怎么管起别人的家事来了?张参军,你在长安逛窑子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这位姑娘?”

“将军您这一说末将还真想起来了,那次我去百花楼游玩,听说有个新来的奇女子每日接客百人,神勇无比,末将不信就去一探究竟,没想到那传言果然是真,那奇女子便是这个叫小桃的姑娘。小桃姑娘,我是张将军啊,你不记得我了?……”二人一唱一和的骂街,那女子涵养再好也被气的浑身发抖,大喝一声:“狗贼休要胡说!”,身形闪动,已从楼上飘了下来,长剑出鞘,手腕一抖,那剑尖一化十,十化百,片刻间变成漫天飞舞的桃花,将张参军罩在其中。

叶青萍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将张参军拉到身后,从他腰间抽出长刀,身随刀转,一招波旬刀法劈出,迎上了从四面八方罩上来的剑影。

这朴实无华的一刀看似简单,实则大巧不工,携着一股劈天破地之势直捣黄龙,攻对方之不得不救。

面对这势若惊雷不能不挡的一刀直劈,那女子脸色大变,急忙全力收剑回挡,同时向后疾跃,如落英缤纷般的漫天剑影顿时消散于无形。

刀剑相交发出仓啷一声脆响,齐齐的从中间断裂,两人手里都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断刀断剑。

两人初一交手,看似棋逢对手不分上下,那女子心中却是大惊,暗想:“我手中宝剑乃是名匠所造,锋利无比,而对方用的只是普通长刀,若不是兵器占优我未必能接下这一招。”

想到这里不禁冷汗直冒。

就在女子楞神的一瞬,叶青萍已经纵身跟进,挥刀斩向她腰间,与第一刀之间没有丝毫转折痕迹,浑然天成。

那女子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凶悍,断了兵器还要舍命进攻,不由得一声惊叫,慌了手脚。

就在女子仓皇躲闪的时候,一个身影闪到她的身前,出手挡住了断刀,正是将刘峰打伤的那个妇人。

叶青萍见妇人手中长剑剑气纵横,剑势凝重如山,没有半分华而不实,也不敢大意,伸手接过手下亲兵扔过来的长刀与妇人战在一起。

酒楼中一红一黄两条身影盘旋飞舞,恶斗不休。

楼上的那几个高手纷纷站了起来,走到楼梯旁观战,不时对他二人的武功出言指点,只不过他们都自顾身份,倒是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张文彬见自己刚刚过门的新娘子连婚服也没脱掉就持刀和人动武搏杀,吓得脸色惨白,心想她如今可是大唐公主,若是因为自己有什么闪失,恐怕张家一家老小都要受连累,他有心阻止,可二人斗的异常激烈,刀剑之气遍布数丈之内,就算寻常高手也无法接近,更别说他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就在张文彬急的直跺脚的时候,叶青萍突然一闪身退出了战圈,回到他身边,笑道:“相公,看你急的,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说着便真的如恩爱夫妻般掏出一块丝绸手帕当着众人的面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弄得张文彬哭笑不得。

“你们这些大胆狂徒,想杀官造反吗?”

李云儿冲了进来,伸手一指,顿时二十几把精钢硬弩一起对准了楼上的诸位高手。

原来她得知叶青萍亲自上阵搏杀,怕叶青萍有所闪失,这才急忙带人赶到。

这一下,楼上众人无不变色,以他们的武功自然不惧这些功弩,只是那弩箭上蓝光闪烁,显然全部涂了剧毒。

这些人没想到这些亲兵如此辣手,都不愿以身犯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青萍带着张文彬从容离开。

张府后院新婚洞房里,叶青萍坐在床边冷着脸一言不发,张文彬满脸赔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像惹了祸等待处罚的孩子一样不停搓着手。

按理说,他才是一家之主,可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位新过门的妻子就如同耗子见了猫般从心里害怕。

李云儿在一旁禀报导:“算上楼中的七人,梨花院内外一共埋伏了三十一名好手,可能还有一些没有发现,若是刚才真的动起手来,恐怕我们会损失惨重。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这许多高手?”

叶青萍点了点头说道:“和我交手的两人都是自在天阁的弟子,平宁一直就和这些江湖人士勾勾搭搭,这并不奇怪,她无非是想试试我的底线而已。这两天你和黑虎卫就留在张府和公主府,不要出门给她任何可乘之机……”叶青萍当着张文彬的面将一件件事情都布置妥当,等李云儿走了以后,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过头说道:“相公,你都听见了?”

张文彬默默点了点头。

叶青萍顿了一顿说道:“张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不过皇命难为,如今你我既然已成为夫妻,便当坦诚相待,我有事不会瞒你,只是你也要为我着想。今晚你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自己去喝花酒,却让外人如何看我?你知不知道,这朝中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若是我死了,恐怕你张家老小都有灭族之祸。你可以对我不理不睬,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作出今晚这种荒唐事来,让外人有可趁之机。”

“可是那小桃姑娘……她怎么会是……”

“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你成天吟诗作对,又哪里懂得这些?今天这事……算了,只是可惜了这件被剑气撕破的嫁服,我累了,休息吧。”

叶青萍说完脱掉外衣,只穿了一件薄纱丝内衣上了床。

摇曳的烛光下,但见叶青萍体态婉转动人,丝衣下大片雪白的肌肤和胸口那两点嫣红凸起的乳头隐约可见,丰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阅女无数的张文彬也不禁一阵心神荡漾,心想这女子确是人间尤物,若是脾气好些,知书达礼,也未尝不是一个良配佳偶。

张文彬见妻子转过头去独自睡了,也只得吹熄了灯,钻进了被子,和青萍背对着背睡去。

太后的大寿一天天临近,长安城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暗波涌动,各方各派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都加紧布置备战,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自从嫁入张家后,叶青萍也真的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张文彬也被她管的严严的,整日待在府内闭不见客。

张府表面上看上去一切如常,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每日都有些新来的杂役进进出出,门口也多了许多挑着胆子的小贩。

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张府后院一间卧房中灯火通明,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各种打扮的江湖豪客,李云儿、秦亮等人也都在,除此之外,屋子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一脸无奈的老者,正是魏青。

叶青萍对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说道:“袁教主,这次你能带领晨月教四位长老亲来相助真是太好了,事成后我必有重谢。”

那姓袁的女子笑道:“将军不必客气,若是没有你和魏前辈的帮忙,那刘凤琴仍在教中作威作福,哪有我袁茵珊的今日?”

叶青萍转向众人,脸色凝重的说道:“如今平宁也不敢公然挑起战端,只是她手下养了一批江湖好手,若不除去以后必为大患。太后大寿将近,在城中拚杀不大方便,我看还是把他们引到城外再动手为好,……”一番布置后,众人先后告辞,叶青萍只留下魏青,李云儿和秦亮三人,再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做最后的商讨。

李云儿担心的问道:“将军以己为饵是不是太冒险了?要不然我找人扮装成你……”叶青萍摇头说道:“我若不是亲去,焉能引他们上钩?这次虽然凶险,可是一旦成功就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我的安全你放心,只要不是李摩醯亲自来,那些跳梁小丑奈何不了我。”

魏青摇头道:“六剑门掌门林玉蓉在李摩醯的众多弟子中年纪最大,功力也最深,那天在酒楼和你交手时应该并未使出全力,还有那桃花仙子桃时芹是李摩醯的关门弟子悟性最高,观战的那几个人也都是各派高手,没一个省油的灯,我们这边实力不足,现在开战对我们不利。”

叶青萍无奈的苦笑道:“这我也知道,不过此事万万拖不得,趁着我兵权在手一定要把平宁打的再无还手之力,否则太后那边恐怕有变。你放心,我还要再等一个人,只要他肯助我一臂之力,大事可成。”

“别等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除了叶青萍外的其他三人都是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器,心想这张府中布下了无数侍卫机关,他是如何悄声无息的溜进来的?

叶青萍笑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说道:“师傅,你怎么才来,我都想死你了。”

“你是想我死吧,看你做的好事。”

瘸子李桓说着将一张告示扔到桌子上。

只见那告示上绘着他的画像,下面写着“采花淫贼李瘸子奸淫从十六岁少女到八十岁老妇共十余名,十恶不赦,凡提供线索者赏银一百两。”

魏青大笑道: “不这样又怎么能找出你这老家伙来?”

李桓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我们都老了,这一辈人活下来的不多了,小姐的忌日你有没有去上过坟?”

“有李摩醯在,我怎么敢去,只能在远处看看。”

“这么多年了,他也老了,想当年……”

“你们先不忙叙旧,我看还是先谈正事才好。”叶青萍忍不住打断了他。

“什么正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这是在逼李摩醯出关!简直是胡闹,就凭你也想去挑战他?你的波旬刀法练到第几层了? ……”李桓一连串的挖苦让叶青萍怒不可揭。

“别说了,你走吧,我不要你帮了。”她的声音冰冷却异常坚定。

“你这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那又怎样?不试试怎知不行?难道你让我像蔡忠那样,等着有一天他手提长剑出现在我面前来取我性命?我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才得到今天的一切,要想把它夺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李摩醯又怎样?剑圣又怎样?他若敢来惹我,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叶青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直盯着李桓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桓见她真的发了狠,气势上不由得为之所慑,愣了一下才说道:“无知者无谓,你还不知道他的厉害……魏青,你怎么不劝劝她…… ”

“劝她还是劝你?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若是当年你胆子大些带走小姐,她恐怕也不会死。”

“你们两个都疯了,这是自寻死路……”

“我这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若是说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是替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李桓没想到一向清明高远的魏青也会如此执着于复仇,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可以肯定这种变化跟自己的宝贝徒弟有关,她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可以不断的影响身边的人。

三个人话不投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李桓起身告辞,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却听到叶青萍在背后淡淡的说道:“当年在斗场时我从未想到自己能活下来……”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柳绿花红,淡阳下清风拂面,小河流水,伴着牧童若即若离的笛声,一派浓浓的田园气息。

“吹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随着一阵由远而近的歌声,长安城南门外古道上,两匹马缓缓并肩行来。

马上一男一女,男的头戴方巾,身穿锦袍,淡定优雅,风度翩翩;女的容色清丽,一身流彩云纱裙,配葱绿对襟短衫,一股冷傲灵动中却含着三分娇媚,三分忧愁,让人琢磨不透。

这二人正是张文彬夫妇,这位诗词书画无一不精的风流才子被困在府中大半个月,整日以酒浇愁,早已被憋个半死,今天终于有机会出来,心里欢喜万分,如出了笼的鸟儿般,一路高歌而行。

叶青萍也听不懂他唱什么,只觉得他唱的悠扬动听,笑着讽刺道:“相公这曲儿唱的倒是好听,若是以后我俩没银子花了,相公唱曲我来收钱,一定能赚不少银子。”

张文彬今日心情极为舒畅,也不和她计较,笑道:“献丑了,娘子既然懂音律,想必唱的一口好曲儿。”

叶青萍笑道:“你莫要激我,唱便唱……吹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说着她竟然真的咿咿呀呀的学着张文彬的样子唱了起来。

她嗓子清亮,在青楼中唱小曲本是她的拿手好戏,再加上她如今内功深湛对气息的运用更是随心所欲,歌声时而清澈,时而妖娆,时而婉转,时而缠绵,如清风,如流水,一首小曲竟被她唱的余音绕梁,别有一番滋味。

张文彬渐渐听的痴了,直到叶青萍唱完后问了他几遍如何,才回过神来,真心赞道:“娘子这曲儿唱的真好听,便是宫中乐师也唱不出这般兹味。更难得你只听了一遍却唱的一字不差,如此聪明,少时怎么没去读书呢?”

叶青萍卖弄了一手,博了个满堂彩,心中本来十分得意,只是听他问起自己的过去,神色有些黯然,淡淡的说道:“并不是每个人出生后都和你一样衣食无忧,整日便是读书考取功名。我从小无父无母,和姐姐到处流浪,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就谢天谢地了,从军后又整日在战场拚杀,哪里有机会读书。”

张文彬认真的说道;“不读书又如何懂得道理,如何知道这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你若愿意,我教你读书识字如何?”

叶青萍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想:“也不知道今日我二人能不能活着回去?”

他们两个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来到了初次见面的醉芙蓉,径直上了二楼在一个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叶青萍只要了一壶清茶,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偶尔对张文彬敷衍两句,而跟随他们前来的两名穿了便装的黑虎卫女武士在他们旁边的一桌坐了下来。

树林中的空地上对立着一高一矮两个女子,其中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高个女子显然受了伤,脸色惨白,右臂无力的耷拉在体侧,衣袖已经被血浸透,通过上面的破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右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完全变成了灰黑色。

冷秋萍用力咳出一口鲜血,将长刀换到左手,对面是一个小巧玲珑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黄衫少女,左手持短剑,而右手则握着一只铁钩,上面的血正在缓缓滴下。

少女伸出紫黑色的舌头舔了舔钩子上的鲜血,一副享受的样子,冷笑道:“冷秋萍,你也算是点仓派的高手,却偏偏来淌这浑水,你若是现在离去还来得及,我放你一条生路。”

“常琳儿,你不要欺人太甚,若不是你用毒卑鄙偷袭,就凭你们晨月教那点微末功夫,也能伤得了我?”

常琳儿咯咯娇笑道:“你不用拖延时间,你的同伴都去醉芙蓉了,你只不过是一颗用来吸引我方高手的弃子。”

说着一闪身,如鬼魅般攻了上去,左手短剑直刺冷秋萍咽喉,右手的铁钩却向冷秋萍下阴钩去。

冷秋萍一声怒吼,长刀反撩,拼着下阴被钩中也要砍下她一只臂膀来。

常琳儿见她拚命,也不敢大意,疾收短剑格挡,刀剑相交,只觉整个胳膊一麻,短剑几乎脱手,直到此时才知道对方内力远胜于己,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常琳儿与对方一记硬碰硬后吃了亏,于是再也不硬拚,而改为绕着冷秋萍游走伺机攻其破绽,却不让冷秋萍腾出手来治伤,只等着她内力不济后身上的毒发作。

冷秋萍见对方明明武功不如自己,却不正面交手,而是像苍蝇般绕身乱飞,想打又打不到,气的怒吼连连,却也无可奈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冷秋萍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而这种可怕的麻木正渐渐向胸口扩展,即使拚命运用内力抵挡,也只能略微减缓扩展的速度而已。

就在冷秋萍一分心转身稍慢时,又被常琳儿抓住机会一剑斩在背上,划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大口子。

冷秋萍疼的一哆嗦,怒喝道:“我跟你拼了!”

高举大刀,一招力劈华山,用尽全力对着常琳儿猛砍下去,势要将她一劈为二。

然而就在冷秋萍一刀砍下时突然觉得胸口一麻,内力窒行,招式顿时为止一顿,这风雷电掣的一招便慢了半拍。

常琳儿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冷秋萍刀在空中空门大开,一纵一转,已经闪到了她的身后,左手短剑如闪电般刺入冷秋萍后腰,右手却将钢钩从她丰臀的双股间插了进去。

锋利无比的钢钩瞬间没入了冷秋萍体内,钩尖自后庭捅入后沿着大肠一路上行,一直插到小腹深处。

冷秋萍只觉得后腰一阵剧痛,紧接着一个冰凉的物件从她的屁眼插入,硬生生挤了进去,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随即小腹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冷秋萍眼前一黑,浑身一阵抽搐,不由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后扔掉了手中的长刀,双手死死捂住了肚子,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常琳儿一脚将冷秋萍踢倒在地,用膝盖顶住后背,不让她乱动,同时左手抓紧钩柄用力抽拔了数次,带动钢钩在冷秋萍肚子里来回搅动,然后猛地一拔,将钢钩连同一大段肠子一起从肚子里拉了出来。

“啊啊…啊”冷秋萍发出垂死前的哀嚎,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

她的下阴被这一钩完全豁开,前后门两个肉穴连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只有一片血肉模糊。

血混着屎尿一起从冷秋萍双腿间喷涌而出,红红黄黄的流了一地,甚是鲜艳。

“啧啧,冷姑娘,看你弄的这一团糟。一会我当把你的尸体挂在路边的树上,也让你的同门看看你屎尿齐流的样子。”

常琳儿咂着嘴说道。

冷秋萍在自己的血泊中翻滚了一阵,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大口喘着粗气,怨恨的盯着常琳儿,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杀了我吧,公主……会给我报仇的……你的下场只能比我更惨……”一句话没说完,冷秋萍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再也说不下去。

“我偏不让你死的痛快,今日便让你尝尝我晨月教的手段。”

常琳儿笑着逼近,抓住冷秋萍的衣襟一把撕开,露出一对丰盈饱满如雪山般挺拔的硕乳。

“你……要干什么?”

冷秋萍用尽全力向后挪动身体,想避开这个恶魔,可重伤之下只微微挪动了一下便瘫软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常琳儿一阵坏笑,抓住冷秋萍左乳乳头用力向外一扯,手起剑落,刺穿了她的乳房,恶毒的搅动着短剑,看着冷秋萍疼得全身乱抖五官渐渐扭曲变形,然后猛地横着一拉,将她的整个乳房割了下来。

冷秋萍数遭重创后再也支撑不住,呜的一声闷哼,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常琳儿看了看自己平平的胸口,有些妒忌的说道:“真是可惜了这对大奶子。”

将割下的乳房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然后一钩插进冷秋萍的下颚。

常琳儿正准备将钢钩拉起,结果冷秋萍性命,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响,心中不禁大惊,正要转身,却猛地感到右胸乳头上方一疼,随后疼痛迅速扩展到整个右胸,令常琳儿痛彻心肺。

常琳儿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从自己右胸透出来的一截沾满血的尖铁,头脑中一片混乱。

这个明显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都是我的血?

常琳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根像笔杆一样插在她胸前的东西,感觉到温热粘稠的鲜血下是冰冷坚硬的钢铁。

尖铁突然消失了,或者说是被硬生生从身上拔了出去,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常琳儿胸口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血正不断的从里面流出,将她胸前的黄衫染成了红色。

常琳儿颤抖的伸出手捂住胸口伤口,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个给她带来致命一击的人。

这是一个身穿紫袍的女人,一个美丽的有些妖娆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条链子钢鞭,鞭头染血,显然便是那件穿透常琳儿的凶器。

“九尾蝎,陆晨曦,想不到你也会和点仓派合作。”常琳儿强忍着胸口中火烧一样的疼痛,咬牙说道。

“笑话,我怎么会和她这种废物合作,我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陆晨曦笑着缓缓提起钢鞭。

“没想到你比我更狠,连同伴的死活也不顾……”常琳儿只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她的肺被刺穿后每一次张嘴说话呼吸就会有血从嗓子里疯狂的涌出。

常琳儿突然双脚蹬地,猛然加速冲向陆晨曦,她坚信对于这种使用长兵器的对手,只要冲到陆晨曦身前三尺之内近身肉搏,便能置她于死地。

然而常琳儿只冲了两步就一个趔趄停了下来,手中的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血,大量的鲜血从她那柔弱单薄的身体里像泉水一样喷出,在她的黄色短衫上绽开了一朵朵美艳的红花,她的胸口和腹部霎那间多了七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得手只抖了一次。”

常琳儿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对手,然而她再也无法搞清楚这个问题,随着陆晨曦的手再次一抖,软钢鞭一尺多长的鞭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射入常琳儿大张的嘴里,从她的后脑穿了出去。

陆晨曦走过去在常琳儿的尸体上踢了几脚,将她软绵绵的身子踢得一阵乱晃,自言自语说道:“杀人就是杀人,偏要有那么多花样,若是你能一剑结果敌人,正面与我对战,也许还要费些力气。”

陆晨曦正要离去,忽听背后发出一阵轻轻的呻吟声,转头望去,却发现那冷秋萍竟然还没死,血肉模糊的胸口仍然一起一伏,艰难的喘着气,睁着一双大眼哀求的望着她。

陆晨曦看着这个以前一直自以为武功了得,不可一世的点仓玉女,笑道:“你想让我结果了你,是不是?”

冷秋萍张大嘴想说些什么,只是她下额被穿,无论怎样用力,也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低沉的咯咯声。

陆晨曦走后不久,两个黑甲武士来到了这片林中空地,他们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看到这血腥的场面时还是不由得一阵恶心。

只见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被吊在树上,一根钢钩从她背后刺入钩住肩骨,钩尾深深的插入树干,将她像肉店里的猪肉一样吊在空中,双脚离地。

她的头耷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无法看到相貌。

她全身上下都是凝固了的血污,一个乳房已经消失,血肉模糊的左胸上糊满了黑乎乎的泥巴,下身一塌糊涂,小腹上有一处刀口,可以清楚的看到肚子里的肠子,浓郁的阴毛被血粘成了一撮一撮,向外支棱着。

一大段肠子从她下阴上那个拳头大的血洞中流出,挂在体外,像尾巴一样垂在双腿间。

红色的血和黄色的粪便溅满了大腿,使得她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中还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黑甲武士走上去揭开她的头发,抬起下颚,伸手抹去她脸上的血污,仔细辨认了一下,对同伴说道:“是冷秋萍,看样子是被常长老所杀。”

就在这时,冷秋萍突然张开了嘴,喘了一口气,吓得那武士倒退了一步。

她浑身微微抖动了两下,便又重新归于了静止。

“奶奶的,死了还要吓人。”那黑甲武士一边骂,一边伸手拔出腰刀,一刀砍下了她的人头。

“快来看,常姑娘在这里!”

黑甲武士听到同伴招呼,赶忙跑过去,却见常琳儿躺在一大片血泊中,双眼圆睁,早已气绝身亡。

黑甲武士轻轻合上常琳儿眼睛,伸手撕开她的外衣,仔细检查起她的伤口来。

只见她光滑如玉的胴体上一共遍布着八个拇指大小的血洞,左、右胸各一个,乳沟处一个,脖子上一个,胃部一个,肚脐正中一个,阴部一个,大腿根上一个,每个小洞都一样大小,有少量的血从里面流出。

黑甲武士伸手抓住常琳儿手臂用力一拉,将她的尸体翻了过来,发现她背上同样有八个窟窿,每个都和身前的窟窿相通。

“她身上应该还有一个洞才对,是了,在这里。”

黑甲武士说着指了指常琳儿后脑,果然在扒开她的头发后发现在她后脑勺上也有一个血窟窿,周围的头发上粘满了脑浆。

“九招之内取人性命,九尾蝎,陆晨曦!看来还有不少隐藏的高手,快去通知魏先生。”黑甲武士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

城南古道边的一座凉亭里,两个美丽女子相对而坐,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壶香茶,似乎她们只是一对踏青出来的姐妹在这里小憩。

只听那个黑衣女子笑着说道:“久闻桃花仙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不知仙子不在自在天阁修炼,跑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大凶将至,奉劝仙子还是回山去好好修炼,莫要贪恋尘世,最后步了你柳师姐的后尘。”

“柳如烟师姐为国杀贼而死,死得其所,侠之大者不过如此,但是我那玉琴师姐却是死的不明不白,传闻被晨月教以下三滥的手段害死,小妹还要向袁教主请教此事。”

桃时芹一上来就针锋相对,咄咄逼人。

“传闻无凭无据,多半是些惹事生非之人胡乱编造的,更何况我刚刚执掌本教,对之前刘凤琴所做之事也不甚了解……”那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晨月教新任教主袁茵珊,话未说完,一个大汉从桃花仙子带来的高手中跳了出来指着袁茵珊骂道:“姓袁的,人证物证俱在,你休要抵赖。你害死玉琴姑娘今日便要为她偿命。”

“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跟我们教主说话,有本事赢了你家姑奶奶再说。”

一名紫杉女子说着跳出阵来。

大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何云,你外号千手观音,想必暗器了得,今日我八臂哪咤钱朗便要会会你,看看是你的千手还是我的八臂厉害。”

两人在凉亭外空场上相距十几步的距离站定,钱朗一抱拳说道:“请教了。”

话音未落双手一抖,数到寒光分上中下三路直射何云面门、胸口和小腹等要害之处。

何云一声冷笑,伸手从背后抽出一块铁板,手腕微抖,一收一抄,将那几道寒光尽数截下,同时右手一扬,数颗枣核镖打了回去。

钱朗没想到她能如此轻松的将自己的暗器全部拦下,一愣神的功夫发现对方的暗器已射到面门,赶忙侧身闪躲,显得有些狼狈。

众人这时才看清,原来何云手中持着一块长宽各三尺的黝黑铁牌,钱朗打出的数颗钢钉全都被吸在上面,这竟是一件由磁石所制,专门用来接暗器的独门兵器。

二人各展绝技,快接快打,各种各样的手法层出不穷,使用的暗器也是五花八门,大到飞刀、飞镖、飞叉、飞爪、铁蒺藜、穿心刺、鸳鸯胆,小到袖箭、甩手箭、飞蝗石、透骨钉、五殃针等等,应有尽有,在空中乱飞,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钱朗年纪比对方大了十余岁,内功也精湛许多,每颗暗器都是灌入内力打出,带着呼啸的风声,威势惊人。

而何云则仗着手中的磁铁牌,左推右挡,只要是铁制暗器都纷纷收了去,先利于不败之地。

她打出的暗器多是梅花针,七星针,透骨钉等小巧之物,上面淬了剧毒,只要被打中就见血封喉,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以快打快,数息之间,身上所带的暗器几乎尽数打完,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钱朗心中着急,突然一声大喝,一招天女散花将剩下的十余种暗器一起打出。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各种暗器,何云虽然有贴铁牌护身,却也无法全部挡下,只能护住胸腹面部等要害之处,同时右手一抖,三道蓝光飞射而出。

钱朗情急拚命,将全身内力都用在那招天女散花上,此时内力不济,再加上对方这次的暗器乃是由机关触发,快似流星电闪,根本来不及躲闪。

钱朗一声惨叫,那三根带着剧毒的钢钉一起射在他脸上,尽没至根,深深插入了脑子。

钱朗顿时翻身栽倒,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何云仰天一阵大笑,得意的说道:“什么八臂哪咤?我看不过是一只八条腿的死螃蟹,哈哈……”她只笑了两声笑声就戛然而止,何云突然觉得下身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撒尿的那个小洞拚命往身体里钻。

何云低头一看不禁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只见自己外阴凸起处插着一根黑色的钢钉,居然没有被她的铁板截住,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钢钉”竟然在微微蠕动,似乎要钻进她的体内。

惊慌失措下,何云伸手猛地揪住“钢钉”的尾部想把它拔出来,哪知那东西湿滑无比,她不拔还好,一拔之下它似乎受了刺激,一下子顺着她的尿道钻了进去,紧接着一阵绞痛从她小腹深处传来。

面对这诡异无比的情景,何云吓得目瞪口呆,性命攸关下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一把撕扯开长裙,露出了自己的隐秘之处。

只见她修长白嫩的大腿顶端光秃秃的一片,阴毛剃得干干净净,使得那微微凸起的三角形小丘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何云轻轻拨开自己的阴唇,伸出手指插进去摸索,可除了几滴淡红色的血尿从里面流出来以外再无甚么异常。

就在何云不明所以愣在当场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五官在瞬间扭曲成一团,但见她平坦的肚皮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爬行,弄得她平坦的小腹一凸一凹如丘陵般上下起伏。

何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从肚子里传来,似乎有东西在她的肠子里乱抓乱咬,将她的内脏一点点撕扯的稀烂,她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剧烈抖动的双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痛苦的翻滚起来。

晨月教众人见何云疼的死去活来,却也不知该如何医治,只能干瞪眼看何云在地上打滚,两脚乱踢,双手四处抓挠,在雪白的肚皮上抓住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惨不堪言。

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何云额头流下,将她的一头长秀发黏在脸上,何云的嗓子都喊哑了,腹中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

随着噗哧一声轻响,红色的血尿混着黄色的排泄物从她双腿间涌出,片刻间就在她屁股下流了一大滩。

何云又在自己的屎尿中翻滚了一阵,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绞痛,猛地翻身坐起,从怀里拔出一把小巧玲珑却锋利无比的匕首,一刀扎在自己的胃部,随后大叫一声,咬碎银牙,将那匕首用力向下一拉划破了肚皮,竟然把自己的肚子整个剖开。

血呼呼的从破口中冒出,同时流出来的还有一大堆冒着热气的肠肠肚肚,何云坐在地上,看着堆积在她双腿间的这一大堆内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刀斩下,将一段肠子切为两半,只见一条中指长短,拇指粗细的怪虫从里面掉落出来。

虽然它的身体连同那肠子被一起切为两半,可掉在地上的残躯却还在不停蠕动。

何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斩碎,随后一声苦笑,双眼翻白,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她的身子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骨头的支撑,如面条般瘫软了下去,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便双腿一踢,瞪着双眼气绝身亡。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晨月教长老竟然会自己剖腹而死,弄得肚破肠流,屎尿齐出,惨烈无比。

何云眼球凸出,牙关紧咬,不甘,恐惧、绝望、痛 苦等种种表情混合著凝固在脸上,面目极其狰狞,双腿大张着,使得那微微隆起的外阴和两片微张的粉红色阴唇暴露无疑,只不过此时上面沾满了污秽,肮脏不堪。

晨月教众人不愿何云死后还暴尸人前,有人赶忙走上去合拢她的双腿,又脱下长衫将她的尸体包裹起来。

袁茵珊眼见手下长老惨死,心中恨极,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想不到华山派高徒钱朗自称名门正派却使用这些歪门邪道。我听说这蛴鳞幼虫只在沧浪山出没,极为罕见,却不知道这钱朗何时也加入你自在天阁了?也不知这各门各派有多少弟子秘密入了李前辈的门墙?”

她对死的惨烈无比的何云只字不提,却抓住钱朗和自在天阁勾搭这件事不放。

此言一出,果然桃花仙子带来人中有不少人脸上都微微变色。

“教主此言差矣,我自在天阁向来百纳海川,遵从天下一家,从来就没什么门墙之见。更何况八百里沧浪山,自在天阁只不过其中沧海一粟,难道我门还能禁止别人入山不成?”

桃时芹强词夺理道,袁茵珊也不和她做口舌之争,只是冷笑道:“久闻仙子深得李前辈真传,还望指教。”

说罢伸手一指点出,内力疾吐,哧的一声轻响,以内力化为剑气直刺桃时芹面门。

桃时芹见袁茵珊说打就打,也是微微一愣。

但她深知这袁茵珊乃是晨月教第一高手,武功卓绝,绝非那些卖弄阴毒伎俩的寻常教众可比,因此丝毫不敢大意,腾地一下站起,一边伸手格挡一边说道:“晚辈不敢空手接前辈的神功。”

说完取出一只玉笛,与袁茵珊在凉亭里桌子前这方寸之间斗了起来。

醉芙蓉二楼,正在闭目养神的叶青萍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敌人来了!”

“敌人?什么敌人?”

张文彬一头雾水的问道。

叶青萍见外面打的天翻地覆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异常,也不禁感叹他的迟钝,摇了摇头,说道:“相公莫怕,是些想置我于死地的贼匪,从我们一出长安就一路跟来。一会动起手来,有这两名黑虎卫保护,相公大可放心。”

张文彬虽然也是知道妻子武功了得,但一听到贼匪,心中却还是有些发慌,说道;“我看还是避避风头,去城里报官方为上策。”

叶青萍哈哈大笑道:“报什么官?相公难道忘了,你娘子就是剿贼大将军。再说相公不是精通圣人之道吗?一会用圣人之道感化他们就行了。”

张文彬见她讽刺自己,心中生气,索性坐在窗边不再说话。

而叶青萍则缓缓抽出了断刀,轻轻抚摸着刀身,露出一丝冷笑。

不多时只听楼下一人喝道:“楼上的听好了,快快给我滚下来受死!”

话音未落一个比叶青萍还矮了一头的矮子手持双刀从楼梯窜了上来。

叶青萍也不和他多说,身子一闪,已经抢到楼梯旁,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刀砍下。

那矮子举刀封挡,却哪里封得住这柄当世魔刀,一声惨叫,连同双刀一起被斩为两段,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头栽下楼去。

叶青萍手持断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楼梯口大喝道:“下一个是谁?”

就在整个长安城南郊外成为一片战场,双方无数高手杀的难解难分时,秋叶山上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中,平宁公主李慧正悠闲的靠在一张檀木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和人对弈。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留着三绺长髯的中年男人,正是原来斗场的主人,那个神秘的张大人。

他有些担心的说道:“殿下,这一次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战无双死了,河北河南必将大乱,以至于无法收拾。再说殿下还要留着她对付那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

“大乱?我看未必,不是还有苏茹和陆彪将军吗?我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人。更何况如今太后态度不明,就算我想跟她讲和,她也未必同意。这一次她以自己为饵,先向我发了战书,若是我不敢应战,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臣还是觉得殿下这次操之过急,战无双此时若是死了对我们没有好处,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张大人还没说完便被公主打断,她笑道:“张大人,你以为那个女人这么容易就死吗?这几年里先皇驾崩,蔡忠死了,上官虹死了,连贼寇王仙芝也死了,只有她还好好的活着,从一个普通士兵摇身一变成为大唐公主、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这一次本宫就是想看看她到底留了多少后手,若是她还能活着回来便有资格和我谈判。”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喊杀声混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这一下平宁公主和那位张大人的脸上同时变色,他们很清楚这秋叶山玉清观四周布下了无数高手,就算有人趁着夜色偷袭也绝无可能,怎么会有人在大白天这样肆无忌惮的一路杀上山来?

不多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到:“启禀殿下,有敌人攻上山来,还请殿下速速移驾。”

“哼,你们这么多眼线,连敌人大举来攻也发现不了,我要你们何用?”平宁怒喝道。

“启禀殿下,敌人只有一个,只是他武功……”那侍卫还没有说完,突然闷哼一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只见他背上插着一截树枝。

“平宁,这场拚杀对你没有好处,最多是个两败俱伤,我看还是罢手吧。”

随着话声,一个身穿灰色长袍、上面溅满了鲜血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是战无双派来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即使身处险境,平宁说话依然四平八稳,没有半分惧色。

“下令撤兵,否则就杀了你。”那瘸子的回答却是异常简单。

“你杀得了我吗?”

“要不要试试?”

他突然手腕一抖,手中钢刀脱手飞出,直直的插入平宁身边一名侍女的胸口,穿透她的身体后余势不歇,带着她向后飞出一丈多远。

那侍女连一声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就气绝身亡,尸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鲜血缓缓从身下流出。

平宁恶狠狠的盯着那瘸子,眼中充满了怨恨之色,那侍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一直跟在她身边办事,甚为得力,没想到被对方一招之间就给杀了。

而更让公主震惊的是,这瘸子身上散发出一种摄人的气势,使她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好,我可以下令撤兵,不过战无双那边也要收手。”平宁咬牙说道,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接受威胁,心中恼恨交加。

“这你不用担心,快下令吧。”瘸子平静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说完后大剌剌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醉芙蓉二楼,叶青萍深吸一口气,一刀直劈,将一个从窗户跳进来的武士砍翻在地。

叶青萍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挥刀斩出,只知道已经有二十多人死在刀下,而令她不解的是,这些武功不弱的武士却仍是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为的只是多消磨掉一点她的内力而已。

真正的三位高手正站在一旁看着叶青萍内力一点点枯竭,他们就像那些闻到血腥的饿狼,等待着猎物最虚弱的时候,然后一拥而上将她撕得粉碎。

虽然叶青萍不愿意承认,但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由猎人变成了猎物,平宁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唯一令她欣慰的就是敌人的援兵也没有来,说明战场上双方还在殊死拚杀,胜负未分。

“战无双,你放下兵器投降,便饶你一命。”那三名高手中间一名高瘦老者说道。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投降,别人且不说,姐姐我又怎舍得杀了你这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呢?”

九尾蝎陆晨曦眯着双眼,目光在叶青萍全身上下游离不定,彷佛她是一道令人馋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陆晨曦,你每次找到漂亮女人都是玩弄折磨一番后杀死,却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那老者虽然嘴里挖苦,但始终和她保持着三步远,似乎对她深为忌惮。

陆晨曦一阵咯咯娇笑道:“以前那些女子又怎能与这位倾城倾国的大唐公主媲美,她若是肯随我,我一定好好疼她。”

叶青萍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冲着她嫣然一笑说道:“姐姐貌美如花,若是能把你身边那个讨厌的老头杀了,我便随了你如何?”

“妹妹,你这话可当真?”陆晨曦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神魂颠倒。

“她在拖延时间,回复内力,别给她机会喘息!”

六剑门掌门林玉蓉的一声大喝让众人顿时如梦初醒,立时有一男一女两名武士冲了上去,那女子手持长枪直刺叶青萍前胸,另一人以地镗刀法砍她双腿,一长一短,一上一下配合的十分默契。

叶青萍见这二人武功远比之前的那些人为高,也不敢大意,左脚飞踢攻她下路的矮子,同时上身一拧躲过了长枪,内力疾吐,一刀顺势劈出。

那使长枪的女子也知道对方兵器厉害,不敢硬接,向后连退两步躲过了刀锋。

女子正要反击,却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剧痛从左胸迅速延伸到小腹,低头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她身前裂开,从左胸向下一直延伸到小腹,彷佛一张大嘴一样缓缓张开,露出下面红黄相间的油脂、肌肉和内脏。

“自己明明躲开了刀锋,为什么还会这样?”

女子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鲜血从自己身体里狂喷而出,扔掉了长枪,伸手去捂。

那道大口子几乎将她的身体一分为二,哪里捂的住,女子徒劳的抓住自己的左乳,身体摇晃了几下便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摔在木地板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叶青萍根本不管女子是死是活,一刀劈出后就闪到了那矮子的身后,回肘反撞,狠狠的击他的后心上,随着卡啦一声脊柱断裂的声音,矮子只发出一声闷哼,就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叶青萍刀劈肘击,片刻见连杀两人,勇不可挡,但刚才那一刀纯以内力伤人,发出后叶青萍体内真气流转微阻,一时间提不上来,随后的那记肘击便稍稍慢了半拍。

这小小的破绽如何能瞒得过那几位高手,不等叶青萍内力回复气息调匀,那高瘦老者便闪电般纵身从正面攻上,手中峨眉刺疾刺她的小腹。

与此同时,林玉蓉从左边攻上,长剑上带着寸许长的剑芒直刺她前胸,而陆晨曦则站在原地不动,手腕一抖,那钢鞭便如活了一般飞起,化作一道虚影射向她的太阳穴。

三大高手彷佛事先商量好一样同时出手,下手极其狠辣,丝毫不留余地,一上来就欲在一招内置她于死地。

叶青萍自从进入波旬刀法第二层后内力大进,真气一旦流转更是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她故意装作真气滞行便是为了以引诱敌人上钩,此时见三人放弃防守全力攻上,心中大喜,一侧头避过了陆晨曦的长鞭,挥刀横扫,逼退了林玉蓉,却任由那老者的峨眉刺捅在自己小腹上,手中断刀反撩向他的下阴。

那老者一招得手,正自高兴,去突然发现峨眉刺只刺破了她的衣服后就再也无法深入,原来对方身上还穿了一套不知由何物所制成的软甲。

老头大惊之下,见机也快,赶忙松手扔了兵器,向后疾闪。

叶青萍比他更快,一刀不中,断刀已脱手飞出,朴哧一声刺入老头小腹。

得手后叶青萍俯身就地一滚,躲开了林,陆二人的连环进击,滚到那老者脚下,从他小腹中抽出断刀,如陀螺般旋转一周,就势一刀斩出将林玉蓉逼得连退三步,而陆晨曦的长鞭却被叶青萍用后背的软甲挡了下来。

叶青萍横刀胸前,缓缓站起,左手平伸指着数步之外的林,陆二人和剩下的七名高手,用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说道:“下一个是谁?”

万物自然而生,皆有灵气,引天地间万物浩然之气,归于经脉,导入丹田,可为己用。

大成者,内力如北冥之海,浩瀚无尽,取之不竭。

波旬刀法第二层--万物归元。

冷汗顺着叶青萍的脊背流下,浸湿了她的内衣,虽然她之前使诈杀了领头的三名高手中最弱的一个,但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

当眉刺捅在她的小腹上时,一股阴寒之极的内力也侵入了叶青萍体内,此时她只觉得腹中内息一片散乱,到处乱冲乱撞,彷佛有千万把小刀在她肚子里搅来搅去,疼的她眼前一阵发黑,眼泪几乎流了下来。

而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通过万物归元积聚起来的内力却渐渐散于经脉各处无法导入丹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忍住钻心的疼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同时尽全力将真气理顺。

“战无双,韩老先生的寒冰真气不好受吧,要怪也只能怪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一个发现破绽的还是林玉蓉,她笑着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莫怕,她因为受了内伤才不敢过来,现在是她最弱的时候,你二人与陆姑娘随我围攻战无双,剩下的五人先去把那个书生杀了……”林玉蓉话还未说完,叶青萍已经一声长啸,挥刀抢攻了上来,既然无可避免,索性先下手为强,叶青萍一刀劈向林玉蓉。

林玉蓉叫了一声“来得好”,举剑对攻,丝毫不让。

而陆晨曦则带领两名高手将叶青萍围在中间,剩下的人向着张文彬冲了过去。

却说那张文彬出身大家,从小锦衣玉食,整日就是读书作诗,哪里看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眼看着一个个武士倒在了妻子的刀下,变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的躲在墙角,口中一个劲的念着阿弥陀佛。

那两名黑虎卫女兵知道自己职责重大,手提钢刀挡在他身前寸步不退,眼见那五名江湖豪客冲到近前,大吼一声与敌人杀在一处。

二人虽然靠着楼上地方狭窄,可以与对方多人周旋,但无奈敌人个个都是好手,几个回合下来立时处于劣势。

而叶青萍这边形势也不乐观,虽然杀了一名使双钩的中年汉子,但小腿上却被陆晨曦的钢鞭扫中,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鲜血直流。

若不是仗着无坚不摧的宝刀和那套坚韧无比的软鳞甲,早已落败。

就在叶青萍正自焦急时,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背后传来,原来一名黑虎卫女兵被一个使短枪的敌人抢到身前,一枪捅进了小腹。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女兵勇悍之极,虽然肚子被捅穿,疼得浑身颤抖,却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趁敌人得手后一时兴奋没有防备,一刀直刺扎进了对方的心窝,一击毙敌。

女兵浑身浴血,艰难的从尸体上拔出长刀,大吼一声,带着那把插在肚子上的短枪,发疯似的冲向了剩下的四名敌人。

那女兵自知必死,因此拚命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只盼着能砍中敌人一刀也好。

然而在对方几名高手的眼里,她身周空门大开到处都是破绽,于是纷纷闪到她身侧背后下手。

片刻间女兵身上就连中了五剑,鲜血飞溅,染红了衣裙。

由于失血过多,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止了徒劳的舞刀,大口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逼近的敌人。

突然,女兵嘴猛地张开,双睛睁的浑圆,胸口凸起,紧接着一截染血的长剑从她左胸穿了出来,几乎将她的身子挑在了空中。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大口鲜血从女兵嘴里喷出,她伸手去抓那柄穿透她身体的长剑却抓了个空,只见一名手提滴血长剑的武士冷笑着从她背后转了出来。

女兵绝望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个一寸多长、呼呼冒血的刀口,喉咙里发出几声轻响,然后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又艰难的喘息了几次后才最终停止了呼吸。

“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

张文彬眼见那女兵为保护他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胸中升起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墙角跳出指着那些武士破口大骂。

“张大人小心!”

另一名女兵大喊着将他猛地拉到身后,同时挥刀挡住了刺向她前胸的两柄长剑。

然而另外两柄刺向她下身的长剑却毫不受阻的穿透了她松散的防御,捅进了她的肚脐和下阴凸起处。

剧烈的疼痛下,女兵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手上一松,于是另外两柄长剑从她左右乳乳晕处一起刺进了她的胸口。

四柄长剑在女兵单薄而柔软的身躯中搅动着,将她的五脏六腑切碎搅烂后同时拔了出去。

血如泉水般从她身上喷出,女兵发出一声垂死前的哀嚎,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向后倒了下去。

张文彬一把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抱在怀里,看着她疼得扭曲的五官和涣散的眼神不禁潸然泪下。

这个正值花季的女子本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嫁人生子,享受美好的生活,可她却在醉芙蓉里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的生命,她是为了保护他而死。

那女兵翻着白眼瞪着顶棚,艰难的张大了嘴,哽咽着咽下一口血,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张大人……快逃……”她的话只说到一半,头就无力歪向一边,气绝身亡。

温热而粘稠的血从她身上那四个前后贯通的大窟窿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浸湿了张文彬身上的锦袍。

他抬头望着那四个恶狠狠逼上来的武士和他们手中被鲜血染红的长剑,突然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你们这些畜牲!来杀我啊!”

一道黑色的光一闪而过,张文彬只感到一阵轻风从自己头上吹过,将他的青巾吹落在地。

那四名武士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紧接着一道血光自他们的脖子上冒出,他们的头开始渐渐与身体分离。

张文彬呆呆的看着四颗圆滚滚的人头掉落在地上,滚到他的脚下,看着鲜血从他们脖颈上的整齐的断口中喷出,如暴雨般洒了他一脸一身,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右前方的墙上插着一把黝黑的刀,整个刀身已经完全没进了墙壁,只有刀柄还露在外面。

叶青萍一招破月斩全力掷出断刀后内力空空如也,面对当头砍来的一刀只能微微向左一闪,任由刀锋砍在左肩软甲上,而对刺向自己小腹的长剑和击向后腰的钢鞭则完全无能为力。

随着卡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叶青萍左臂耷拉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与此同时霸道之极的紫微剑气终于破开了软甲刺进了她的小腹,而那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钢鞭也从两片甲叶的缝隙间插进了她的后腰。

短短的一瞬叶青萍连遭重创,一声闷哼,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向后倒飞了出去,一步站不稳,扑通一声面朝下倒在地上。

“拿命来!”

那个使长刀的女武士一声大喝纵身扑上,打算一刀结果叶青萍性命。

哪知道就在她刚刚落地,高举的钢刀尚未砍下时,叶青萍却突然诡异的翻过身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向上一挑,一剑从她两腿间捅了进去,直达小腹。

那女武士一声惨嚎,向后退开,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叶青萍抓住机会用力将长剑在她肚子里一搅,在她下身豁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她踉跄着退了两步才停下身,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从自己双腿间那个碗口大血洞中流出来的一大串肠子,一声尖叫,倒了下去。

叶青萍伸手一抖,甩掉剑上的血,缓缓站起身,挡在张文彬身前,冷冷的看着林、陆二人说道:“下一个是谁?”

“她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望着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陆晨曦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直到此时陆晨曦仍然无法相信,在和自己同来的三十人中就只剩下自己和林玉蓉还活着,而其他人全部死在了这个怪物的手里。

尽管现在叶青萍失去了宝刀,身上至少有七八处伤,血也流了不少,看上去极为虚弱不堪一击,但陆晨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今天如果有人能活着走出醉芙蓉,那个人一定是她。

“你杀了我的女儿和妹妹,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林玉蓉踏上一步,手中长剑上重新散发出吞吐不定的剑芒。

“无双,你去包扎一下伤口,让我来。”

一个不算响亮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叶青萍背后响起,一只大手扶住了她剧烈颤抖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见张文彬手持钢刀义无反顾的挡在妻子身前,他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叶青萍换取一丝生机。

叶青萍看了一眼连钢刀也握反了的丈夫,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你别在这里碍事就好。”

说完一把将他推开,拖着伤腿,摇摇晃晃走向了那两个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啪的一声闷响,在张文彬的惊呼中叶青萍的小腹被突然出现的软鞭狠狠抽中,一个狗啃屎,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缓缓站起来,继续步履蹒跚向着敌人走去。

看着叶青萍一步步逼近,陆晨曦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她清楚的感到对方身上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但她出于本能开始感到害怕了。

林玉蓉也感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似乎这个小楼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带动着剑身微微抖动。

“你们还不逃吗?”叶青萍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干笑,缓缓抬起了头,她的双眼竟然完全变成了红色,如同被血浸透一般。

“你这是?……”林玉蓉看着对手那如红宝石般闪着诡异光芒的双眼,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天地间万物之灵气向她汇聚,叶青萍的力量开始急剧提升,而且越来越快,似乎永无止境。

她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抖动,渐渐的整个空间彷佛都被扭曲变形,木地板和顶棚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她身边的一张木桌终于经受不住压力,化成漫天碎屑。

内力激荡下,她的长裙被溢出体外的内力撕得粉碎,变成一条条彩带在她身周飞舞飘动,露出了下面那件布满细小鳞片的金色软甲。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由于承受不住这过于巨大的力量而剧烈的颤抖起来,浓稠的血从她的鼻孔中缓缓流下。

随着她双眸中的红色越来越浓,世间万物彷佛都失去了颜色,于是,那无风自扬的黑色长发和殷红如血的双眸成为了这茫茫天地间唯一的主宰,这一刻,她宛若天神下凡。

叶青萍异常艰难的缓缓提起握剑的右手,似乎她手上举着的不是一把轻巧的细剑,而是那八百里沧浪山,小楼里猛地静了下来。

“别让她出剑!”

林玉蓉大喝一声,剑气暴涨,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冲向了叶青萍,气势如虹,一往无前。

同时一道黑光闪动,陆晨曦的长鞭也如游蛇般缠了上来,两人全力合击,准备在她力量提升到顶点之前一击致胜。

青萍冷冷的看着这两只扑火的飞蛾,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嘲笑,一剑直刺。

一道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惊雷乍起,风云变色,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小楼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陆晨曦手中的长鞭碎成数截,身子倒飞了出去,连续撞翻了两张桌子后又撞到墙上反弹了一下才摔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林玉蓉则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只剩下一把剑柄,目光缓缓的从手上的断剑上移,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胸前。

数十只锋利的断剑碎片如飞刀般插满了胸腹,有些碎片已经深深没入体内,消失不见,只在体表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呼呼冒血的大口子。

而真正要命的则是她左胸上那处致命伤,她的大半个乳房连同乳晕和乳头竟然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前后贯通、足有碗口大小的窟窿,周围血肉模糊,可以清楚的看到胸腔内支离破碎的内脏。

“我明明接住了那一剑,怎么会是这个结果?难道这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她怎么会有师傅的修为……”随着意识渐渐褪去,林玉蓉心中的不解也随之消失。

噗通一声闷响,林玉蓉摔倒在地板上,四肢微微抽搐几下就再也不动了,大量的血开始从她身子下面流出,而林玉蓉自始至终双眼都睁得浑圆,呆呆的盯着屋顶,一脸迷惑与不甘,她直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占尽优势却最终战败身亡。

叶青萍手中的剑也早已不见,血正从她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涌出,她却对此浑然不觉,颤抖着伸出沾满血的手指,指着陆晨曦平静的说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陆晨曦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才清楚的看到敌人手中的长剑瞬间化作一道白色闪电从林玉蓉身上穿了过去,在她胸前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陆晨曦很清楚如果那一剑是对自己而发,只有死路一条。

“我还活着。我不想死!”

陆晨曦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那一对硕乳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停留,纵身跳出窗外,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用的孬种!”

叶青萍骂了一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向后倒了下去。

张文彬一个箭步抢上,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揽在怀里,这才发现浑身是血的妻子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已经昏死了过去。

张文彬赶忙将叶青萍轻轻放在地上,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她只是一动不动的躺 在那里,对他的呼唤全无反应。

张文彬大喊了几句救命,却无人回应,举目四顾,只见周围都是血淋淋的尸体,有的肚破肠流、五脏具裂,有的四肢断裂、身首分离,偌大的一个醉芙蓉里竟没剩下一个活人。

见妻子一直不省人事,生命垂危,张文彬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将她一个人丢下去请大夫,一时间急得大汗淋漓,全身像火烧一样。

好在经过连续不断的呼唤,叶青萍终于悠悠转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急得快发疯的丈夫,叶青萍凄然一笑,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扶我起来。”

在张文彬的帮助下,她艰难的坐起身,伸指点了自己胸腹间几处大穴,止住了血,然后双腿盘坐,开始缓缓运功。

她一连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使真气运转顺畅,反而由于失血过多,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再次晕死过去。

叶青萍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飞在天上,浑身无力,似乎这四肢都不再属于她一般。

随着头脑中一阵恍惚,她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再次晕过去,于是咬紧牙关,强忍着要睡去的冲动,对张文彬说道:“相公,那陆晨曦也是老江湖,她刚才一时慌张才被我吓走,等一会儿回过神来一定还会回来,到时候我二人只有束手等死……”

“我们赶紧回长安,进了城就好了。”张文彬抢着说。

“她若是追赶,我们进不得长安便会被追上,再说我现在也无法保护你,这一路未必好走,我看还是去一个地方避避风头……”

如血的夕阳下,城南荒郊一条小河河畔,绿油油的草地已经被鲜血染红,魏青用力将长刀刺进最后一名还在动弹的女子胸口,将她的心脏搅得稀烂,结束了她的痛苦。

随着刀拔出来,那女子的身体又微微抽搐了几下,才最终彻底归于静止。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男二女七具尸体,每一具身上都布满了可怖的伤痕,可以想象之前的搏杀是多么惊心动魄。

“他奶奶的,这些高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十几年中自在天阁真的一统江湖了?”

魏青一边咒骂,一边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包扎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真气早已空空荡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魏青知道自己还不能休息,因为任务并未完成,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应该和袁茵珊以最快的速度杀掉外围的好手,然后迅速赶到醉芙蓉,和叶青萍里应外合,将敌人一网打尽。

“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一切应该都结束了吧,也不知道她那边结果如何?”

魏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向着醉芙蓉走去。

虽然有些担心,魏青却并不十分焦急,按照对叶青萍的了解,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除他之外一定还留了别的杀手瑓。

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叶青萍全身赤裸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张文彬坐在床边拿着一条湿毛巾一点点帮她把身上的血污擦去。

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美貌的村姑,正用针线将叶青萍身上的伤口缝合,涂上刀伤药,并为她包扎好伤口。

直到一切做好,村姑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拉过被子盖在叶青萍身上,转头说道:“公子,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若尊夫人能挺过今晚,明日便当无忧。”

张文彬赶紧抱拳拱手感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这个还请姑娘收下。”

他说着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递了过去。

那女子脸上微红,笑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公子的礼物可不敢收。看公子也是大户人家,这茅舍倒是委屈你了。”

“哪里哪里……”张文彬突然想起这天快黑了,他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伤大雅,于是有些尴尬的问道:“姑娘的家人何时回来?我还是出去睡一晚吧。”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我自幼亡母,父亲,哥哥和丈夫都去山里打猎,这几日回不来了。山野中没那么多规矩,公子就在屋子里对付一晚吧,不然一会夫人醒了找不到你,却如何是好?”

张文彬一想也对,道了声谢后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那女子说道:“连长安城外居然也会有贼匪出没,这天下真是大乱了!不知道张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一番闲聊下来,张文彬发现这村姑竟然也读过几年书,不但识文断字,见解不凡,而且举止温文有礼,不由得心中感叹道:“同样是乡下村姑出身,我娘子若是能和她一般就好了。 ”他看了看昏迷中的妻子,随即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赶出了头脑。

那村姑见他低头不语,突然红着脸说道:“公子才高八斗,想必也考取了功名,这女子能成为你的夫人也算是前世修得的福分。”

张文彬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摇头叹道:“这也未必,或许是我二人前世结下的一段孽缘。”

他一出口便觉失言,赶紧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孽缘也是缘分,我以前去大兴善寺烧香时听里面的大师说过,万物生灭由因缘来,因缘具足则生,因缘缺失则灭。你们能结为夫妻那是三世因果千百年修来的缘分,若不好好珍惜,岂不有愧于天地神佛?”

张文彬听完后,心中如同被锤子敲了一下,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暗想:“难道我和她真的是天定姻缘?”

海边的山崖上,一个小女孩面对着大海站在悬崖边,一头短发在狂风中被吹的四散飘扬。

此时正值午后,风已经小了许多,但吹在脸上仍是刀刮的一般生疼。

女孩知道不能再等,于是最后一次紧了紧腰上的绳子,沿着直上直下的峭壁滑了下去。

从远处望去,只见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点正在石壁上缓慢的向下移动,最终在一道裂缝处停了下来。

她离裂缝还有一丈多远,却没有可以抓着爬过去的东西,女孩不想就此功亏一篑,只得行险,纵身飞出崖壁,向着对面的裂缝跃了过去。

她如蝙蝠般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在快要到达裂缝边缘时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一块凸出的岩石,拼尽全力挣扎着攀爬了上去。

她躲入裂缝后才松了口气,撕下一段衣服将被划得鲜血淋漓的双手包扎好,伸手向岩缝深处摸去,掏出了三个鹌鹑蛋大小的灰色鸟蛋。

当女孩回到村子里时,天已经半黑,她在一间破旧的茅屋前停了下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室徒四壁,唯一的摆设便是靠墙的一张大床。

床边坐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女,她看见女孩进屋,二话不说,走上来就是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不孝的混账,这时候还有心思去疯。娘亲走之前想见你最后一面,却找你不到,她……”那少女终于说不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娘,我给你带海燕蛋回来了,它能治您的病,您醒醒,睁开眼看看啊……”那女孩大喊着扑到床上,一边从怀里掏出鸟蛋,一边摇晃着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母亲。

那少女直到此时才知道错怪了妹妹,抱着她恸哭道:“娘已经走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了……”

叶青萍缓缓睁开双眼,抽了抽鼻子,尽力止住泪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见她醒来,张文彬赶紧端着一碗热面汤凑上来,问道:“你醒了,感觉怎样?喝点热汤吧。”

说着用勺子喂她喝下。

叶青萍一碗面汤下肚,精神略好,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小声问道:“相公你怕不怕? ”

张文彬本想说我怎能不怕,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张家如何像陛下、太后交代,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安慰道:“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明日一早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回长安。”

叶青萍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在醉芙蓉,你为何要拚死救我?”

“你若死了,我张家一家老小都要受牵连,再说不管怎样你也是我的妻子,我一个大男人,就算保护不了你,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杀。”

张文彬实话实说。

叶青萍见他说的诚恳,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那些人并非贼匪,而是平宁公主的手下,我以自己为饵诱他们出来便是为了将其一网打尽。只是我一招算错,才会有今日之险。”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张文彬听完后平静如常,淡淡的说道:“这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明白,在醉芙蓉你本可以一个人逃走,却为何还要以身犯险,与他们死战。”

叶青萍笑道:“还不是为了救你,我才刚嫁人,可不想这么快就当寡妇。”

她见丈夫一脸不信,这才正色说道:“虽然我现在是公主,大将军,可说到底还是一个战士,其他的无非是些硬加在我头上的光环罢了,虽然好看却没有半分用途。若是有一天我不再战斗,这些东西终会离我而去,我将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你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张文彬脱口而出。

“你?”叶青萍愣了一下,喃喃的说道:“若我只是一个寻常村姑,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可是像你这样天天勾心斗角,无休止的争斗下去,何时是个头呢?就算你斗倒了平宁,还有那么多枭雄,你难道能把那些跟你做对的人都除去?就算你真的成功了,你又能得到什么?无非是心惊胆战的等着下一个敌人出现。你何时又曾真正的快乐过?”

叶青萍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有些呆头呆脑的书生其实并不迂腐,她嘘了一口气说道:“我所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我踩着无数尸骨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若是我失败,便会失去这一切,包括你、我和无数人的性命,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走下去。”

张文彬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叶青萍才说道:“我们现在就走,趁着夜色赶回长安,我怕明天天亮就走不了了。”

“你们现在就走不了了!”

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门被一脚踹开,九尾蝎陆晨曦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那个村姑走了进来。

她一松手,那村姑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显然身上穴道被封。

“你要做什么?”张文彬站起身挡在妻子身前。

“放心,有这两个美人在,我对你没兴趣。”

陆晨曦左手一挥,出指如电,封了他的穴道,一脚将他踢到一边,然后一脸媚笑着走到叶青萍床边,见她双眸漆黑如墨而不再是那诡异的血红色,这才真正放心,一把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棉被。

“你不要伤害他们两个,我随了你的就是。”

叶青萍平静的说道。

陆晨曦紧紧的盯着被子下那美丽诱人的胴体,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眯着眼睛笑道:“我的公主小美人,你这千娇百媚的身子给了那个臭男人真是浪费,今日便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她说完脱下外衣,爬到了床上。

尽管理智告诉陆晨曦最好一刀结果了这个可怕的女人,但看着那具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完美无瑕的身体,陆晨曦心神一阵恍惚,如同快饿死的人一下子见到一桌丰盛的宴席,再也顾不上许多,合身扑了上去。

“不要紧张,她连一个指头也动不了,又如何能伤我?等我玩完后,就立即把她杀了,再不留后患便是。”

陆晨曦心中盘算着,迅速脱掉了内衣和底裤,赤条条的坐在了叶青萍的身上。

陆晨曦虽然年过三十,但由于内功深湛保养的又好,体态窈窕婀娜多姿,身上肌肤柔细,滑腻似酥。

胸前高挺着两团圆润如玉的丰盈硕乳,配着平坦紧致的小腹,猛然收紧的蛮腰,浑圆凸起的臀部,构成了一条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端的一个天然尤物。

陆晨曦跨骑在叶青萍的身上,为了以防万一先点了叶青萍周身八处大穴,让她动弹不得,然后才缓缓俯下身去,对准那火红的双唇吻了下去。

陆晨曦从上到下亲吻着叶青萍的身体,一边用舌尖在她胸口那两点樱桃般的嫣红奶头上反复撩拨,像婴儿吃奶一样用力吮吸,一边陶醉的扭动着腰肢,带动着垂下的一对玉乳来回晃动,在她身上不断摩擦。

随着身体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陆晨曦开始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插进自己的阴道快速抽拉,待得那里面变得湿滑无比后,突然一招张果老倒骑驴反转过身,将阴户对准叶青萍的嘴,一屁股坐在她脸上来回摩擦起来。

与此同时,陆晨曦将整个头埋在了叶青萍双腿间,用脸在她的阴毛上磨蹭着,将舌尖探进那个粉红色的小肉穴,来回抽插舔弄,将她那一对娇嫩欲滴的小阴唇含在嘴里贪婪的吮吸,不时用牙齿轻轻叼住,上下摩动咬合,彷佛她的下体真的是一顿可口的美餐。

叶青萍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对方巨大的丰臀死死压住,鼻子已经完全被包裹在她的阴唇里,一股带着少许臊臭味的粘稠体液从她那滑溜溜的肉穴中流出,倒灌进鼻子和嘴里,几乎窒息。

叶青萍想转过头去,无奈全身大穴被封,连一个小指头也无法运动,只能闭紧嘴唇,憋住气息,任由对方那湿漉漉的外阴在自己口鼻上蹭来蹭去。

屋子里淫荡的叫声越来越响,到后来陆晨曦所发出的一声声尖叫已经刺得人耳膜发疼,她一边疯狂的抖动着娇躯,一边将三根手指在叶青萍阴道里反复抽插,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胸脯上用力的挤压揉搓。

就在陆晨曦神魂颠倒,彷佛飞到天上时,突然觉得一股冰凉从背后侵入体内,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迅速在胸腔里扩展开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她的心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屋子里还有别人?……”陆晨曦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觉得心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绞痛,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随着陆晨曦心脏永远的停止了跳动,她的意识也变成一片空白,身子如水般瘫软着滑了下去,无力的伏在叶青萍身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在她赤裸的背上后心处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匕首,少量的血从匕首根部插入身体的地方渗出,形成数条红色的小溪,顺着她的身体两侧流下,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异常鲜艳。

陆晨曦死后身体在瞬间放松下来,只听噗哧一声轻响,黄褐色的屎尿从她下身喷涌而出,如暴雨般洒了叶青萍一脸。

叶青萍只觉得一阵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随后就被一大滩肮脏的排泄物喷了一脸,一阵恶心,几乎被熏得晕了过去。

那村姑也没想到陆晨曦死后会大小便一起失禁,连忙走过去将尸体从叶青萍身上拉开,扔到地上,用袖子为叶青萍擦去脸上的污秽,随后找来一盆清水,给她仔细的洗了脸,将流进嘴和鼻子里的屎尿完全弄干净。

村姑又找来胭脂擦在叶青萍脸上,用香味盖住恶臭,这才为叶青萍和张文彬解开穴道,最后对着叶青萍深深一礼,说道:“将军受惊了,那陆晨曦武功太高,我若是正面厮杀最多将她赶走却实在没把握杀她,因此才等到她松懈的时机出手,谁想到这贱人死后竟然屎尿齐流,让将军受苦了。”

叶青萍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经过这一番折磨,面色重新变得惨白,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做的对,放走一只蝎子是小事,你暴露了身份却会坏了大事,我现在可用的人本就不多,不能再有损失。”

叶青萍转头看了看一脸惊诧的丈夫,缓缓说道:“文彬,过来见见晨月教刘凤琴教主。”

在目瞪口呆的张文彬面前,那村姑缓缓从自己脸上接下一张面皮,露出了本来面目。

叶青萍对丈夫说道:“刘教主人称千面观音,易容之术当世无双,明日一早还要有劳她给我二人装扮一番,我们才能回长安。”

刘凤琴笑道:“将军不必客气,若不是将军,我晨月教早已覆灭,您对我、茵珊妹妹以及我教数万教众都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以身相报。”

说完走到陆晨曦的尸体边,踢了几脚,踢得陆晨曦尸体一阵摇晃,头无力的歪到一边。

陆晨曦一对杏目半睁半闭,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带着少量血的口水从两个嘴角流下,双颊由于充血彷佛熟透了的苹果般红扑扑的,上面布满了汗水,将几缕青丝黏在脸上,一副满足兴奋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死前的痛苦。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这贱人!”

刘凤琴骂道,手起刀落,连砍带刺,将陆晨曦一对硕乳搅成两团烂肉,又对准她双腿间一阵乱捅,将外阴扎的血肉模糊,这才平了胸中的恶气。

自始至终陆晨曦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任由摆弄羞辱,可怜一代女豪,生前对自己的身子爱护备至,就是蹭破一点皮也要怜惜一番,杀人泄愤,死后却惨遭虐尸,连一个全尸也留不下。

“等我门回了长安,你速速离开,一把火烧了这里,不要留下痕迹……”叶青萍一番布置后已是筋疲力尽,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喂,别光站着,来帮我把这贱人的尸体抬出去。”

在刘凤琴的催促下张文彬磨磨蹭蹭的走到陆晨曦的尸体旁,蹲下身将手伸到她的腋下,脸几乎贴到她的鼻尖。

陆晨曦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著屎尿的臊臭、血腥、汗味还有一股特别的花香,熏得他一阵头晕。

张文彬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尸体,几乎可以清楚的看到陆晨曦每一根翘起的睫毛,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却又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来,只得硬着头皮用力将她抬起,向门口走去。

由于陆晨曦刚刚死去,尸体还没有僵硬,温热的身子彷佛面条一样柔软,伸在外面的双手和向后仰着垂下的头颅随着她被搬动微微晃动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拖在地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活了过来一般。

陆晨曦看似身材窈窕,死后却甚为沉重,再加上她身上都是汗水和血污,十分滑溜。

张文斌手上也沾满了她温热的鲜血,一个不小心手上一滑没有抓住,使得她的头撞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本来半闭的眼睛猛地睁开,吓得他向后连退两步。

刘凤琴见他这副样子,笑着说道:“张大人从来没见过死人吧?其实这人一死便是一堆烂肉,任你生前貌美如花、权势熏天死后也不过是一副肮脏不堪的臭皮囊。她已经死透,再也无法说话行动,更别说伤人,你怕她做什么?”

说着蹲下去抓住陆晨曦眼皮用力一拉将眼睛合上。

二人将陆晨曦的尸体抬到屋外,扔在一边的草垛里,用茅草盖好,这才回屋休息。

这一晚,张文彬噩梦连连,时而是那两个浑身是血的女兵哭着向她爬来,时而是陆晨曦圆睁着双眼呆呆的望着他,有时还会冒出那一对骇人的血眼,当张文彬从梦中惊醒时发觉浑身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湿。

广宁宫后花园,平宁公主李慧皱着眉头看着整齐的摆在面前的七具尸体,一言不发。

身旁桃花仙子桃时芹哭的双眼红肿,突然跪倒在公主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殿下,玉蓉师姐武功高强,绝不会输给那个贱人,定是她使什么奸计将她害死,此仇不共戴天,还请殿下给我几个人,让我今夜去将那贱人碎尸万段,为师姐报仇。”

李慧赶忙伸手将她扶起,安慰道:“她是你师姐,也是我师姐,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如刀割般难受,恨不得将那凶手挫骨扬灰。可如今我们元气大伤,需要修养,你是我身边仅剩下的姐妹,我不能让你再去去冒险。更何况此事闹大了,太后已经明确表态让我不要再生事端,我看还是等从各地调集的高手到齐再做计较,最好等师傅下山再与那贱人决一死战……”

“难道就让那凶手逍遥法外,我咽不下这口气!”桃时芹很恨的说道,眼泪又流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也等不了多久。”

李慧一边说一边来到了林玉蓉的尸体旁仔细查看。

这七具尸体全部被扒光了衣服,身上的血污也被洗的干干净净,各种伤口一目了然。

林玉蓉胸口和肚子上横七竖八布满了数十道寸许长的口子,由于失血过多而惨白的皮肤向外起,露出皮下的黄油,每一道口子都插着一根竹签,上面写着数字,左胸上方是一个碗口大小、前后贯通的大窟窿,边缘参差不齐,透过它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身下的青砖地。

“你说她身上一共有二十三处伤口?她到底是死于何种兵器?”

李慧转过头对着旁边的仵作问道。

那仵作恭恭敬敬的答道:“殿下,我做这行二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伤。这些伤口像是被人以暗器飞刀所伤,只是我在伤口里却只发现了一些断剑碎片。”

说着蹲下身,将一把尖嘴钳子伸进她小腹阴毛上方的一处伤口里,用力撬了几下,取出一块沾满血的铁片,擦去上面的血污,递了过来。

“这…这是…师姐的剑!”

桃时芹指着那断剑碎片上的半个『蓉』字说,声音中已掩饰不住惊讶,为了证明所说为实,她又拔出自己的长剑交给公主说道:“我的剑上有一个『桃』字,柳如烟师姐的剑上有一个『柳』字,我们每个人从自在天阁出山时都会在剑上刻上自己的名号。”

李慧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难道有人先将玉蓉师姐的剑斩成二十三截,再用发射飞刀的手法打入她体内?那她胸口的伤呢?”

那仵作愁眉苦脸的回答:“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依我看似乎是她死后有人用刀子一点点在她胸口割出来的,或是她不幸被战场上用的攻城弩射杀,殿下您看,她保护心脏的胸骨都断了,这心肺也碎的不成样子。”

边说边从女尸体内取出一些断骨和破碎的内脏碎块摆在地上。

“你看呢?”

李慧转过身对桃时芹问道,却见她脸色惨白,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桃时芹才说缓缓说道:“以前在自在天阁,我看师傅曾经以开天破地的紫微剑气在石头上生生炸开一个大洞,挡者皆被搅得粉碎,似乎就是这样。可是这世间除了师傅,还有谁能有此神功?难道说那贱人手下还有一位我们不知道的绝顶高手?”

“我看还是先把师姐运回自在天阁去,也让师傅知道这里的情况。”

李慧说着蹲下身,伸出手在林玉蓉脸上由上到下轻轻一抹,想合上圆睁的双眼和大张的嘴巴,哪知道林玉蓉肌肉僵硬,眼球凸出眼眶,无论怎样在眼皮上揉抹,也合不上眼睛。

见林玉蓉双眼直勾勾瞪着天空,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痛苦,平宁也不禁潸然泪下,哭道:“师姐,你死的冤啊,死后也不能瞑目……”

“殿下,让我来试试。”

那仵作说罢取来一条热毛巾,在女尸脸上敷了一会,待热气侵入肌肤,才用力在眼皮和下颚上来回揉搓活动,终于将女尸眼睛和嘴巴合拢,只是牙齿却露在了嘴外,再也弄不进去。

平宁命人将所有的尸体抬下去,重新坐好,摆上香茶,这才对着旁边的桃时芹说道:“师妹,此战我们折损了不少人手,你可还有江湖上的朋友来相助?”

桃时芹想了一会答道:“去年年末晨月教内斗,教主刘凤琴被赶出了教,还险些送了性命,此事都是那姓战的贱人所为。一个月前我曾见过刘凤琴,她对战无双也是恨之入骨。此人号称千面观音,善于易容,武功也甚为了得,若是能收过来,对我们大有益处。”

平宁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你去查清楚,若真是如此,我们倒是可以帮她夺回教主之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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