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报恩寺偶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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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行里的班子虽说有大有小,但是都有各自的招牌,小就小唱,大就大唱,总还都是在正经台面上的。
但是还有一种草台子班,专门游走与县郊乡野之间,唱一些没有下限的淫词秽曲,吸引乡野百姓,以此糊口。
说到这事梁叛倒想起来了,他道:“过几天蒋大娘的班子要在小西湖义演,征筹钱粮,救济洪蓝埠灾民,你去不去?”
冉清道:“你请我瞧戏吗?”
梁叛想想,这大概和后世的请客看电影差不多,于是点点头:“嗯,我请你。这不光是瞧戏,现在溧水那里已不知甚么光景了,灾民祸乱说到底还是因为没饭吃。
“如果蒋大娘和徐学仁他们能够筹集到一大笔钱粮,送到洪蓝埠,或许多多少少能够减轻一些溧水县和钱申功的压力,只要有一口饭吃,谁又肯去做贼呢?”
冉清点点头,便又将脸埋在了梁叛的胸口。
梁叛笑了笑,猿臂轻舒,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享受着冉清的温暖与柔情。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很久,甚至都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梁叛忽然抬起头来,警觉地四下一看,就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两个小脑袋鬼头鬼脑地探出来,正在那里偷瞧。
梁叛不动声色,轻轻低下头,下颔枕着冉清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那两个小坏蛋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你一般会怎么罚他们?”
冉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搂着他坚实的腰身,喃喃地道:“甚么样的错误呢?”
“比如念书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耍,或者对先生不敬啊。”
“哼,谅那两个小鬼也不敢的,如果他们真这么干的话,那就打他们屁股。”
“嗯……那我抓住他们,你来打屁股罢。”
还没等冉清反应过来,梁叛已经放开怀抱,一个箭步斜冲了出去,一伸手就从草丛之中拎出两个哇哇大叫的小屁孩来。
他将两个小鬼头放在膝盖上,麻溜地扒了两人的裤子,露出精光雪白的屁股蛋来。
两个小屁孩大概料到了即将发生的恐怖事情,都极力大叫挣扎起来,可是梁叛力气太大,两个小孩拼了命也没能从他的“魔爪”之中挣脱出来。
冉清又羞又气,捡起一根树枝,走过去噼噼啪啪在两个小鬼的屁股蛋上抽了两下,咬着牙呵斥道:“两个小混蛋!不学好!叫你们偷看!叫你们偷看!”
一边大声呵斥,手里的树枝毫不停顿,打得两个小鬼哇哇大叫。
梁叛看见冉清凶狠的表情,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唾沫,连忙伸手阻止道:“好了好了,再打把孩子打坏了。”
冉清这才愤然停手,将那树枝一丢,娇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回去将《论语》‘颜渊问仁’抄写一千遍!”
两个小鬼提起裤子,一边哭一边捂着屁股往回跑,梁叛心中惴惴,暗道:这媳妇虽好,就是太凶啊……
他看着两个小孩跑出林子,忽然想起一事来,说道:“对了,我要去一趟大报恩寺,正好这两个小鬼要在家罚抄写,你陪我一起去罢。”
冉清虽然不知道他有何事,还是应了。
两人回到小木屋,阿庆和阿虎还在哭着,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抄写,阿虎握着笔,已经写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
冉清站在门外,板着脸道:“不要只是抄,给我念出来!”
阿虎吸了吸鼻涕,抽抽噎噎地念道:“非非非非非……礼勿视,呜呜呜……非……非礼呜呜……非礼勿听……”
梁叛捂着嘴,强忍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冉清的脸也板不住了,忍着笑拉了梁叛便向另外一间屋里去。
梁叛进了屋,见她反手将门关上,便故作惊吓地道:“你这是干啥呀,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冉清白了他一眼,警告道:“我要换衣服,你不准进来!”
说着掀开帘子走到里间,接着里面传来开箱子取衣服的声音。
她原本穿着一身鹅粉色的袄裙,大概是想换一身轻便的衣服。
梁叛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动静,想象着冉清脱衣穿衣的情景,心里向猫挠一般,十足折磨。
他走到外间的书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连饮了一大口,稍稍压下心中的那股悸动,可是这屋中还是有一股散不去的躁动意味。
就在他内心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瞧瞧的时候,忽见帘子一掀,冉清已微笑着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布道袍,将长发挽了个道髻,脸上丝毫未施粉黛,就这么俏生生地背着手站在那里。
梁叛认出这件道袍来了,这是他们在洪蓝埠二房的布庄里定做的,一人一件。
他挠了挠头,痴痴地看着冉清,一时怔住,竟说不出话来。
冉清却从背后抽出手来,手中正拿着另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道袍,与她自己身上这件材质做工完全相同,正是梁叛的那一件。
梁叛惊喜地道:“你让我也换上?”
冉清点点头。
梁叛连忙接过来,也不避嫌,就当着冉清的面脱下身上的外衣,将那件道袍抖开了,披在身上。
冉清也没有扭捏回避,反而走上前,白皙的双手从他腋下穿出来,替他系好了衣带,并将梁叛按在凳子上,解开网巾,取了梳子来替他也梳了个道髻。
两人便完全是同样的打扮了。
梁叛从镜子中瞧见自己,也瞧见了冉清,两人都在静静地看着镜中的对方。
梁叛的心中涌起一股浓重的爱意,他坐在凳子上转身抱住了冉清,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嚯嚯的心跳。
冉清摸了摸他的头,忽道:“你还去不去报恩寺了?”
梁叛只好放开了她,站起来在冉清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说道:“走罢。”
二人并未坐车,而是骑了马,从孙少保的别院出来,一阵信马由缰般的缓缓而行。
因为报恩寺也在南城,路途并不太远,所以用不到一刻时辰,便已来到了报恩寺的门外。
冉清不知他突然来这里做甚么,若要逛佛寺,距离孙少保的别院有更近的能仁寺、天界寺、碧峰寺,也都是大庙,想来是别有他意。
冉清也不多问,只是跟着他一起进到内院,在近处地看着那尊琉璃宝塔。
四周往来的香客不少,大多都会向他们两人这边瞥上一眼,毕竟这年头情侣装还并不流行,更何况还是情侣加女扮男装。
梁叛找了个角落,取出那张画着大报恩寺琉璃宝塔上三层和塔尖的画,比照着角度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作画者到底是从哪个位置哪个角度看到的景象。
他在心中模拟量一下寺中各处所观看到宝塔的样子,没有一处可能与画里相符,不禁眉头微皱。
这时他忽然感到冉清拉了拉他的袖子,一回头,却见冉清神情复杂地望着不远处宝塔的一层。
梁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宝塔一层的大门敞开着,从里面走出一行人来,当先的两人一个是寺中老僧,另一个却是个年轻的儒生。
那儒生气度高雅,面容英俊,站在人群中,便给人一种卓尔不群之感。
奇怪的是,那儒生也正看向他和冉清,而且目光之中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梁叛顿有所悟,低声道:“莫非他就是李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