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开礼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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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过后,两人站在了县衙牢房最里面的一间豪华单间门外。
这间牢房里面关着个眉目英气的青年,正躺在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石炕上,翘着二郎腿,手里举着一本《兰陵词话》,也就是《金瓶梅》,看得津津有味,浑没在意外面的两人。
牢房之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桌上一套崭新的瓷杯,还有两碟零嘴吃食。
一个狱卒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恭桶,随手推开牢门,将那恭桶放在墙角,又将手巾架子上的洗脸巾换了新的,悄悄退了出去,那牢门也只是轻轻带上,并不上锁。
梁叛大感怪讶,里面这老哥到底是来蹲号子的还是住宾馆?
他拍了拍栅栏,对里面那人道:“喂,赵小侯,我当你早就出去潇洒了,怎么还在这里关着?”
感情里面正是一个月前被他用假差票抓来的赵开泰。
他再也想不到,这个郃阳侯府最宝贝的小侯爷,居然就在这间大牢里硬生生住了一个多月,而且这厮好像……还胖了!
赵开泰转脸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才把梁叛给认了出来。
他把书一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梁大捕快,你来得早啊,我以为最少要住到半年才能看到你老兄!”
梁叛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小侯爷行事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说罢,怎样才肯回家?”
来的路上张守拙就跟他诉了一路的苦,说是这段世间郃阳侯府如何派人来县里闹,到府上告,而且最近几天来得愈发频繁,甚至闹到巡抚衙门都发公文下来过问了。
张守拙是又说好话又赔笑脸,可牢里这位小祖宗就是不肯出这牢门,非说谁把他逮进来的,就让谁来请他出去,否则小侯爷这个面子可过不去。
赵开泰懒洋洋地道:“我也不想怎样,你只要把丁家老三抓进来替我,我就出去。”
“你说梦话呢罢?”梁叛气不打一处来,“丁少英又没犯事儿,我抓他干嘛?再说抓他是上元县的事,我们江宁县哪里管得着?”
赵开泰冷笑一声:“他没犯事,莫非我犯事了?”
梁叛为之气结,叉着腰道:“少废话,你换个条件!”
“我要当宣大总兵。”
“我呸!再换一个!”
“我要当闽浙总督!”
“再换。”
“……”
赵开泰重新捡起那本《兰陵词话》,一翻身脸朝内,不肯再说了。
梁叛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换个实际点的?”
“呵呵,最实际的就是抓丁老三,你们又不敢。”
“你干嘛要抓丁老三?”
“废话。”赵开泰坐起来道,“丁老三上次被你们抓住,就是你们拿我哄骗了那帮官家子,我这次只要一出去,一定会被丁老三挟私报复,所以丁老三不进来我就不出去。”
梁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原来就是这?你就这么怕丁少英?”
“他就是个疯子。”赵开泰道,“应天府推官家的那个李伉,出去没几天,就被丁老三带人打断了一条腿,这还是看在他家老爷子的面子上,换成我就没这么轻松了。”
梁叛转脸看向张守拙。
后者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是真的。
梁叛咂咂嘴,觉得这事有点难办了。
丁家父子的尿性,他是深有体会的,连自己身边的人都随时可能被他们下毒手,别说一个害过他们的外人了。
现在北京锦衣卫缇骑死的死撤的撤,南京城里没人能威胁到丁少英的性命,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梁叛想了想,对赵开泰道:“你先送个信回去,让你家人别来闹了,你的事我来想办法。”
赵开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有办法最好,没办法也行,我出去,你就做我的贴身护卫,有你保护我也不怕他,怎么样?”
“一言为定!”
梁叛憋着一股子火气,走出了阴森森的牢房。
当初就不该把丁少英救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前堂,走到二堂,一路上把衙门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张大老爷居然跟在梁捕快的后面!
这事就连张守拙自己也没觉察出不对劲来,毕竟两人实际上品阶没有多少相差。
一个从六品,一个正七品。
而且他们两人当中,往往梁叛才是拿主意的那一个,而他自己总是只有老老实实配合的份儿。
进了二堂之后,左右无人,梁叛老实不客气地道:“回头借我点儿人手。”
张守拙想也没想下意识便答应了,等到答应完了才想起来问道:“借人做甚么?”
“找一个最近从扬州来的盐商,叫季永年,他带了一批银子来,大概两千斤,我要查清他的目的。”
张守拙点点头,随即皱眉道:“你们陈老板不给你人手吗?再说你用江宁县的便利替缇骑所办事,似乎不太好罢……”
梁叛不满地道:“张大人,你这样就有点没良心了,我用机速总帮县衙办事你怎么不说?”
“好好好。”张守拙举手投降,“你用你用,回头你直接与崔书办商量好了。”
梁叛点点头便向张守拙告辞。
实际他未必用得上县衙的人,南京城这么大,那季永年未必就在江宁县的地面上。
他这是存了万一的打算,假如陈碌真就不把斥候总给他用,那说不得,只能从县衙借人了。
就像胡汝嘉说的,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机速总那几个人不能总是超负荷运转。
他将现在手头的几件事归总在一起,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思量着解决的办法。
可赵开泰那件事,属实一筹莫展……
就在他从县府街走上南门大街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喊叫。
只见前面大路上几个身穿整齐素洁的月白色直裰、戴头巾的儒生聚在一起,正气势汹汹地押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游街,后面跟着一大群议论纷纷的百姓。
那男子已被打得半死,浑身衣服撕扯的不成样子,其中一个儒生一手按住他的脑袋,一手高高举起来,大声道:“不曾进学的商贾贱业者,冒充衣冠身份,敢戴头巾,正是此辈!我大明泱泱礼仪之邦,岂可无礼制体统?”
另外一人接口喊:“送到国子监请博士发判,重开礼制,以正学风!”
其余儒生一齐举手大喊:“重开礼制,以正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