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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戏子岂但台上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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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中先生出来,那女子便对梁叛和冉清道:“这本书不好找,两位再稍等等。”

梁叛自顾两手抱胸,眼观鼻鼻观心,不理她的话。

冉清只好说道:“不碍事,若是好找也不必打搅姐姐和中先生了。”

女女子淡淡地道:“‘打搅’的话是严重了,我和执中在洪蓝埠深居简出,已经很少与人说过话了,你们来我是高兴的……”

她的目光从一双凤眼中飘然流转出来,落在梁叛的身上,停了停,又转了回去,神情之中便多了几分落寞。

她忽然似乎不敢看梁叛一样,抬起细瘦的右手,遮住自己的侧脸,轻轻拢着耳边的鬓发。

冉清方才已经见过梁叛和那中先生两人的“变脸”,现在又瞧见这女子这样的模样,便指向梁叛奇道:“姐姐,你也认识他?”

那女子神情慌乱起来,仍用右手遮住脸,轻轻摇了摇头。

恰好这时中先生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簇新手抄的《洗冤集录》,板着脸哼了一声,将书随手抛给了梁叛。

梁叛探手接住,拱手说了声“多谢”,拉了冉清便走。

冉清则感到莫名其妙,可令她奇怪的是,方才还说见到他们很高兴的女子,此时也低头拉着中先生向门内走去,然后那大门便“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冉清见那大门关上,连忙甩脱了梁叛的手,快步跟上去问道:“那位中先生,和那位姐姐到底是甚么人?他们都认识你吗?”

梁叛摇头道:“那位‘中先生’认出了我,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

“那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因为她知道,我认出了她。”

“那她和中先生到底是谁?”

梁叛长叹一声,摇摇头:“那个‘中先生’,本名叫陈绶,是我和吕子达的上司陈碌的亲哥哥——没办法,他们哥俩长得太像了,脾气秉性又与传言中一样的狂狷,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而那个女人姓颜,曾经号称南畿第一美女,也是第一才女……”

冉清惊道:“是她!‘颜氏女下谦台’的颜婉君?”

“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陈碌年轻时读书很厉害,甚至曾中过南畿解元,颜氏女下谦台就是说那个女人下嫁给当时的南畿解元陈谦台。”

冉清明白梁叛为甚么见到颜婉君时,会是那种态度了——不认同、不接纳。

她握着自己的手,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女人手上的余温。

梁叛随手翻开《洗冤集录》,找到第三卷服毒死的症状,从上至下浏览一遍,眉头愈发皱起来。

忽然看到书上有一句说是:死后将毒药在口内假作中毒,皮肉与骨只作黄白色。

“二叔皮肤泛黄是有人死后给尸体下毒?”梁叛猛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

冉清也跟着他停下,转头看了看书上的内容,奇怪地道:“凶手为甚么要给一具尸体下毒?”

梁叛脸上神情惊疑不定,下意识地道:“为了造成中毒而死的假象,要么是想掩盖二叔真正的死因,来隐藏自己;要么是想要误导我们向错误的方向,将嫌疑转嫁给他人。”

这是因为凶手并不知道,人死后灌入毒药这种方式,并不能让尸体呈现出通常中毒而死的特征,比如指甲青黑、嘴唇发黑。

冉清问:“那他们为甚么要将二叔的头颈割掉?”

梁叛甩甩脑袋,想了想说道:“那是因为人死后灌入毒药,死人不会下咽,所以尸体的口中喉咙中一定满是毒药。要从尸体口中将喉咙中的毒药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多少会留下毒药的残渣和清理时造成口部创伤的痕迹,所以干脆就将二叔的头颈全部割掉,那便将毒药的残渣全部留在口腔与喉咙之中带走了。”

如果照这样推理的话,就能得出一个结论——下毒的人,就是杀死二叔的人。

而且这人用的手段首先可以排除下毒……

从现有的尸体上来看,并没有致命伤,那么伤口很可能就存在于已经消失的头部或者颈部,有可能是用钝器击打头部,也有可能是割喉、勒死等等。

可这又有甚么用呢?

他们并不能从“假中毒”这条线索上延伸出更多的直接证据或者能够提示凶手身份的辅助证据。

梁叛的怀疑对象当中,并没有一个人因此而变得格外突出。

毕竟这些人当中谁也没有下毒的前科,似乎也没有人精于此道。

不过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今天得到的两个答案,都佐证了一件事:俞二叔的死,跟那个所谓的“亭山大盗”简直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至少他排除了这个原本已经内定背锅的嫌疑人:亭山大盗。

而且从布庄那里所得的信息,和二娘带对这个所谓“亭山上有名的大盗”一无所知来看,很可能溧水县境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一股“亭山大盗”。

既然如此,亭山大盗是假的,在胭脂河畔袭击客船的事也有可能是假的。

他们就不是亭山大盗!也根本不会伤害船上的人,一切都是演戏,包括峭壁上那个箭法不堪入目的弓手,还有那支歪得过分离谱的弓箭。

谁知道被自己一个人跳出来假戏真做了。

所以在自己突然暴起杀人的时候,那些船客的神情才那么惊骇和恐慌。

因为那些船客也是假的!

还有那场戏的主角:徐西决,也是假的。

撑篙的船工俞教古甚至说过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你怎么……你怎么……这……他们是……”

他们是?

他们这么做,一切都只是为了编出一个“亭山大盗喜好取人首级”的谎言来,为二叔的死炮制一个本不存在的凶手。

然后让那个真正的凶手置身事外。

冉清听他分析,也觉有理,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只要知道那些亭山大盗的真实身份,或许便可找到与此事相关之人,并由此找出指使之人,也就是那个凶手?”

梁叛摇头道:“你昨天也跟踪过了,那些人其中的一个,徐西决,已经躲了起来,可见是早有预谋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让我们找到。”

冉清道:“可是义庄还有两具尸体啊,找到那两人的身份,也许便可找到新的线索了。”

梁叛道:“没用的,昨晚一场大火,义庄一定被牵连了,里面的人早已变成……”

他说了一半,忽然张大嘴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对,昨晚那场大火真正要烧的就是义庄和那两人的尸体!他们要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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