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节(1/1)
贾珏刚从大典上回来,身上还穿着正四品的官服,眉眼倦怠一副威严之象,却是将做了这么些年将军的贾赦也比了下去。
不知为的什么,贾赦在贾珏面前,一直不大提得起底气,说话办事儿多半也是小心客气,与面对宝玉大不相同。
既是有事相求,态度必然也就更好了。
贾赦嘿嘿笑了两声,道:“珏哥儿来的倒是巧,我今日可不就是来看你的么?不过方才有些意见与你父亲话不投机,过了几下招式罢了。”
贾政在边上冷冷哼了一声,问贾珏:“那孽畜可是走了?”
贾珏想了一下,才明白是在说贾环,回到:“是了,环儿托我回来转告您,定会用尽全力立下汗马功劳凯旋而归,请父亲不必担心。”
贾政一擂桌子,骂道:“这畜生!父母尚健在,哪儿轮得到他来光宗耀祖了?罢了罢了,日后便是他真的回来,为父也不会让他进这个家门的。你!”他瞪向贾珏,厉声道:“你左右是他的亲弟兄,平日里信件往来还是要的,晚些时候我叫常康去给你院子里送笼鸽子,如何用场,便看你自己了。”
贾珏咬着唇闷闷乐了两声,赶忙作揖:“是,孩儿明白。”
贾赦哼哼两声,打圆场道:“珏哥儿这样大出息了,还要日日叫你呼来喝去的,什么道理?我瞧着你家中那个庶子,是参军去了吧?”
贾珏听了有些不舒服,还是点点头。
“是吧!”贾赦一脸得意道:“我原先便听老太太说了,不过是个庶子,二弟你也至于。若是真的立下战功,便叫他取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帮衬帮衬家里;若是不幸……那边奏明了皇上,还多半能封个英烈之士呢,可不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么?”
贾政斜斜地瞟他一眼,冷笑道:“说到底我这儿不过是个从五品员外府,能出两个青出于蓝的四品官儿,我便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倒是大哥你,这个法子大约用得上,毕竟么,你瞧琏哥儿那点儿出息,叫个媳妇儿管得死死的,我听闻,最近他家的姨娘可是足月了?那可不也是个庶子么?不如养大了,再叫他参军如何?”
这原本是句气话,哪料到贾赦倒是真正偏头思索了半响,好一会儿才回答到:“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若是依着你的话,等我那曾孙长大,已是不知猴年马月了,倒是府里还有个琮哥儿,许能派上大用场。”
贾政瞪大眼珠子指着他气的肝颤,愣是说不出话来。
贾赦又一拍大腿,骂道:“哎哟!可要了我的命!若是早明白有这么个法子,年初便叫他同环哥儿一同去了啊!可惜可惜,当真是可惜了……”
贾珏听得咬牙切齿的,心里直暗恨怎么会有这样的当爹人,不想再听他放这些厥词,大声插话道:“大伯,侄儿衙门里还有些事务,若是无甚大事,侄儿便先告辞了。”
“慢慢慢…”
贾赦赶忙叫住他,往前两步伸手拖贾珏过来,面上满脸是笑,可配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肿青紫,简直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贾珏难得见他如此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大伯……有什么事儿么?若是有事相求,但说无妨便是。”
贾赦摸摸脑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好容易找着个没摔烂的茶杯来,殷勤地倒了杯水递过去:“我哪儿就是那样的人了,不过是近来入了秋,天气转凉,你身上带着旧伤,难保有些不适应,我来看看而已。”
贾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多谢大伯,侄儿身子还好,倒是大伯上了年纪,应该多注意才是。”
贾赦摸摸后脑,叹道:“难为珏哥儿有这份孝心,倒是比你琏二哥哥懂事些,只是进来实在是心力交瘁,想要好好休养也是不大容易啊……”
贾珏一听这个就知道要坏,贾赦原本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若是小事,他只怕就会直接派着个管事儿来说了,这样客气地亲自上门,想不会是什么太好办的事儿。
这样一想,贾珏立马起身便想走,只可惜贾赦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下便接着讲下去了,果然应了贾珏的猜测:“你琏二哥哥前两日带回几个壮士来,哎哟造孽啊,那一行人着实是可怜,原本好好的来中原觐见,这几日也不知是犯了哪路神仙,活生生给人软禁起来了!这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地给使臣不痛快,这叫什么道理!?”
他自个儿义愤填膺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接着道:“大伯听闻,你与皇上私交不错,可否顺口帮个忙?你放心,自然不是白白叫你办事儿,他们答应了,事成之后,必定有重谢,你只管放心去办便是。”
贾珏冷着脸听他讲完,不必想,也知道藤原一会儿人不知托了什么找到他了,只可笑贾赦还以为自己对此事分毫不知,编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妄图欺骗。
贾珏忽然觉得有些疲倦,分明是血浓于水的亲戚,何苦要为那一二两金银的好chu将人推上死路呢?这还是大伯呢,若今日自己是真的是不知此事,难保不会听信于他。若是再没有与水檀的那一层关系……自己这一家,也不知活不活的下?
不知怎的,贾珏升起一股冲动来,再也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大伯,侄儿只想问,此事的前因后果,是否当真如同你所说?”
贾赦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呆了一下,立马回过神信誓旦旦地道:“珏哥儿信我这一回,好歹是一家亲戚,我做什么要害你?珏哥儿问出这样的话,可是在质疑大伯骗你么?”
贾珏扶着额头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贾政道:“父亲,今日我便放肆这一回,过会儿你要取家法罚经书随你,孩儿只说一句——
求父亲,有生之年,除了老太太,再不要和荣国府有半分往来!”
贾赦震了一震,立即跳起来,指着贾珏大骂道:“好你个珏哥儿,我从小看你长大,本以为你是个好的,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好地水土竟喂出了你这么个东西!狼心狗肺恬不知耻,有奶便是娘的畜生!从前未分家时,府里白吃白喝供着你,请先生买丫鬟日常开销,哪个不是从我荣国府田地庄子里得来的租金?现下倒是好,你出息了,当官儿了,分家了,荣国府落拓了,你便亟不可待前来落井下石对不对?!”
贾珏瞪着眼叫道:“大伯先别倚老卖老,您先看清楚自己做下了什么龌龊事儿,再来责问侄儿不迟。”
贾政皱着眉沉声道:“珏儿,你少说两句,没规矩!他好歹是你大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贾珏急道:“父亲,你听我说…”
“说什么?!”
贾赦冷哼打断道:“我倒是不信你有什么好说的,无非便是我这等穷亲戚上门来沾光,叫你不耐烦了罢?哼,我可告诉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别看你现在受着皇上的宠幸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若是想要无声无息将你解决,打得你一败涂地无法翻身,也不过一两句话的事罢了!”
这下就连贾政也听不下去了,索性也不跟他讲面子,直接回到:“大哥若是当真以为自己还能仗着荣国府大势耀武扬威横行无忌,只怕就错了,你倒是去京城打听打听,荣国府的面子,可有人愿意买?”
贾赦气的直拍桌子,站起身喝道:“行了!我今日倒是看了个清楚!什么叫人情冷暖狗眼看人低!你给我好好等着!只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