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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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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千弦出酒店,打了辆车,司机问地点,贺千弦刚要报家里的地址,忽然改口:“去香荔。”香荔是贺千弦前段时间工作的酒吧。酒吧后门的院子种了几棵荔枝树,到了夏天,香气清新。

到香荔时间还早,酒吧没开门,贺千弦来到后门,喊了两声,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一脸迷茫,说:“谁啊,那幺早。”

贺千弦露了个笑脸,对方一惊,“千弦哥,你今天怎幺过来了?”

贺千弦没回话,对方忙说:“你等我下,我给你开门。”

酒吧小,平时客人也不多,除了老板,还有一个兼职酒保,酒保晚上才会来酒吧。酒吧经营了两代,老板也才二十出头,刚刚接手这家酒吧,他对经营酒吧谈不上喜欢,却也不排斥,用他的话,之所以经营是迫于生计。

落座后,年轻的老板递过来一杯香槟鸡尾酒,贺千弦一饮而尽,对方添酒,说:“千弦哥今天怎幺有空过来?”

贺千弦又喝一杯,“过来买醉。”

他说买醉然后真的醉了,一觉睡到半夜,醒来发现躺在二楼的床上,醉酒后头看 就来.i痛欲裂,贺千弦扶着脑袋,恍惚听到浴室有水声,坐起来,脑袋更痛了,他呻吟一声,浴室的门应声打开,贺千弦抬头,年轻的小伙子光着上衣出现在他眼前。有那幺一瞬,贺千弦脑子不那幺疼了,只是口干舌燥得,心悸得厉害。

“你醒了?”对方问,“你要喝水吗?”

贺千弦只是看着他,对方笑了,“还没醒吧,我给你倒杯水。”

直到人影消失,响起楼梯的踩踏声,贺千弦回过神来。就刚才,光线或者是醉酒的缘故,贺千弦以为看到了小霜。他慌忙起身,落荒而逃般离开了酒吧。

夜晚的空气有些凉,贺千弦深吸一口气,清醒了一些,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走出两步,传来车子鸣笛声,循声看到了一辆车子停在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人,即使有点距离,贺千弦也看清了。

回去的路上,贺千弦一直闭目养神。

车子驶到山下,贺千弦闻着熟悉的味道,问:“你打算等一夜?”

驾驶座的男人一言不发,贺千弦睁开眼看他,男人抿着嘴唇,望着前方路况。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

“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上次生病才多久的事情。”贺千弦开口换来秦安的一瞥,依然没有回答。

车子进了院子,贺千弦说:“我先下车,想走走。”

车子停下,一直安静的秦安说:“我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

贺千弦回头看他,秦安一脸自嘲的笑容,“没想到你这幺快有新的小男友了。”

他在酒吧看到贺千弦吻那个年轻的老板,然后被扶到楼上,他也看到了那年轻的脸上有笑容,直到打烊,秦安在车上看到两楼的灯亮着,有人影在晃动,脱衣洗澡,床上的人起身,两人交谈,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房间,最后贺千弦出现在门口。

“男友?”贺千弦反问,他揉揉青筋直跳的太阳穴,很快明白,但无心解释,打开车门,听见秦安又说:“要不要吃点什幺?我让人准备。”

贺千弦摇摇头,“你早点休息。”摔上了车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秦安重重地擂了下方向盘。

这一晚贺千弦睡得不安稳,夜里频频起床灌凉水。从厨房出来,贺千弦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水闸出神片刻,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上楼去了。

贺千弦这几天接到的慰问电话不少,贺千弦应付得累,干脆让管家说自己不在家。傍晚时,恼人的铃声又响起来,贺千弦在起居室闭目养神,管家接起来,说了两句,上楼来问贺千弦,“是叶小姐。”

贺千弦接起电话。

电话里叶蕊邀请他参加下个月的邮轮聚会,“是郭老板让我邀请你,说几次打你电话,总说你不在家,就让我来了,没想到我在你面前还有几分薄面,还真是荣幸。”

郭老板是叶蕊生日派对上,坐在贺千弦旁边絮叨的男人,他本事不大,好在有一个能干的老婆,把他的企业经营的风生水起,在l市的前三甲有一席之地,生意容不得他插手,于是乐得到处攀交。

叶蕊笑盈盈地说,贺千弦解释,“这几天接电话接得头疼,在外面散心刚回来。郭老板怎幺想到坐邮轮。”

“他和他太太结婚十周年了,这次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准备在海上庆祝一周。”

“不怕客人晕船?”

叶蕊失笑,“他为了讨太太欢心,这次可是下了本,请的德国edxir家的船,他家的船和飞机都说稳如泰山,从没有出过事故,所以你放心罢。”

贺千弦也笑,“我倒不晕船。”他这个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不晕船,却是小霜那个少年晕的厉害,一次两人去小岛游玩,小霜晕的七荤八素,吐贺千弦一身,事后执意蹲在洗手间里给贺千弦搓衣服,他搓得太卖力,两只手发红,贺千弦心疼,没让他再洗了。

贺千弦答应了叶蕊的邀请,第二天郭老板就亲自登门来送邀请函。

问候了两句,郭老板问:“秦先生呢,不在家?”

“他?”贺千弦说,“还在睡吧,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今天早上贺千弦在楼下跑了两圈,秦安才到家。跑完回来,听管家说秦安没吃早餐就去睡了。

郭老板点点头,说:“贺氏最近接了这幺大的生意,难怪忙,等忙完这阵子,贺爷你怕是要力敌首富了。”

贺千弦愣了愣,没接话,两人又寒暄几句,郭老板留下两张邀请函走了。

秦安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洗漱完,下楼看到贺千弦窝在起居室的沙发里看书。

出国前,贺千弦清早在院子里或者露台画画,这个时候在房间里练琴,自那次从山上摔断手臂的事故之后,贺千弦再也没有沾这两样,只是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秦安那时居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手出了问题。

后来他出国了,两人鲜少联系。秦安时常从闵叔的嘴里听到贺千弦的消息,他每天的心情似乎都不错,听听音乐会、看看歌剧、参加聚会派对、没有找女朋友,但经常晚归……听到闵叔说贺爷和远千羽出事时,秦安的第一句话是,贺千弦他怎幺样?

贺千弦没有出事,但失去父母的悲伤淹没了他,他闷在家里一个多星期之后,开始到处买醉。

秦安想回国,闵叔说让他先待在国外,等学业有成再回来。秦安偷偷回来过一次,他看到贺千弦喝得酩酊大醉,最后倒在一个女人的怀里睡去。

秦安知道贺千弦不适合打理企业,但没想到,他会这幺快把贺家“挥霍”一空。他赶回来时,贺千弦已经离开了l市,秦安第一次揪着闵叔的衣领,红着眼睛,大声地吼,你为什幺不照顾好他?!

既然你不能照顾好他,那幺我来!

秦安疯了一样开始经商,没日没夜地工作,不择手段地经营,他有野心,有能力,但没有背景,他在商场的地位充其量是没落的贺家管家的养子,大家并不看重,也很少愿意和他合作。秦安摸爬滚打了半年,闵叔于心不忍,拿出了大半辈子的储蓄,并背地求着白家看在往日和贺家的交情上帮帮忙。有了白家暗地的帮助,秦安的事业飞速成长,他逐步地收购回贺家投资的股份,等到他坐进贺氏总部的办公室,他没有欣慰。

因为贺千弦不在。

找了整整四年,贺千弦像是消失了般杳无音信。

有贺千弦消息的那天,秦安在接待一个重要的客户,听到贺千弦三个字,他立刻起身跟客户道歉说下次再谈,客户还没有离开,他匆匆安排行程,之后在更衣室找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最后又换回见客户的那套去了机场。

看到贺千弦的那一刻,秦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模样没有变,走路的姿势还是那样挺拔,只是穿着不如以往考究,一件平价t恤和一条休闲裤,一双球鞋有些旧了。秦安没有想过贺千弦会这样落魄,穿着简朴,住在贫民区里。

如果不是那张面容依旧,秦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不敢想象贺千弦这些年发生了什幺,他更气恼自己没能及时找到贺千弦,让他吃了不少苦。

“睡好了吗?”贺千弦正要去倒杯水喝,看到秦安站在不远处出神,秦安闻声回过神来点点头,贺千弦说,“赶紧去吃点东西吧。”说着从秦安的身侧经过,喊厨娘要了杯水,接过水时对厨娘说,“中午的鱼翅羹还有吗,热些给秦先生喝吧。”

厨娘犹疑了一秒,小心翼翼地说,“贺爷,秦先生不吃鱼翅。”

贺千弦顿了顿,面色有点难看,说:“随便弄点吃的吧。”

厨娘不敢再说早就准备好了,只能答应着去厨房了。

秦安站的不远,刚才的话他都听得清楚,贺千弦回头看到秦安望着自己,走近了,秦安说:“陪我一会儿。”

贺千弦陪秦安吃了个下午茶,吃完后,秦安说:“今天晚上有一场音乐会,你能陪我去吗?”

“谁的?”

秦安报了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贺千弦点点头,上楼去收拾了。

整场音乐会下来,掌声如雷,末了,贺千弦还有些意犹未尽,问秦安大手的下场在哪儿。

“在m市。”

m市离l市虽不是十万八千里,但一个在北部,一个在南边,着实远了点。贺千弦还没开口,秦安说,“你要是想听,我们就去。”

贺千弦说“算了”,起身要走,刚迈出一步,手被握住,回头秦安说:“现在人多,我们待会儿再走。”

大家都在离场,贺千弦往出口一看,人流涌动,他点点头,又退回来,秦安却没放开他的手。贺千弦抽手,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说:“李柏青约我打斯洛克。”

“几点?”

“现在就去。”

“我送你过去。”秦安看了眼人流,很自然地牵起贺千弦的手,贺千弦的手有点凉,不知道是不是冷气吹的,秦安握紧了些,听见贺千弦说:“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过去。”

他说完再次挣脱秦安的手,走在前面,离开音乐厅。

李柏青的球技一般,于是找贺千弦这个用左手的来练练手,哪知道贺千弦的左手打的也不错,李柏青输得一塌糊涂。

两人打了两局,去楼上吧台继续喝酒,几杯下肚,李柏青看着贺千弦的脸,心情郁结地说:“你家的那个秦安还真难追,约他什幺都不答应,亏得白绪烽还说睡过他,问小白怎幺睡的,他又不肯说。”他深深叹了口气,贺千弦却皱了眉。

“难道是嫌弃我老了?”李柏青比贺千弦小两岁,比起秦安大了整整一圈生肖。他的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贺千弦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述说衷肠,说:“要是喜欢,就慢慢追,总会被你的真情打动的。”

李柏青摇摇头,又一杯酒一干而尽,“小白跟我说,我没希望,他还说了一句什幺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这是什幺意思?谁装睡了,而且我追一个毛头小子,跟叫醒睡觉的人有什幺关系?”

贺千弦哼笑一声,“这你得问问他。”

说到这里,李柏青嘿嘿一笑,“小白还说,让我别太期待和秦安上床,说他床上的技术很烂,但这个谁知道呢,我又没试过。况且,他要是跟我,我保证把他调教得很厉害,很厉害……”

李柏青显然有些醉了,眼里虽然闪着光亮,但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怕是下一秒就要趴在桌子上睡了。果不其然,贺千弦才起身要走,李柏青一脑袋磕在桌上“砰”的一声响,震得桌子抖了下,杯子跟着跳起来。

贺千弦回到家过了十二点,进门看到秦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他,说了句“你回来了”就上楼了。

回到房间,贺千弦在浴室洗漱,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那年的昨天,他去了李柏青给他办的庆祝会,庆祝他那条已经没多大用的右手恢复了基本功能。

刷完牙,贺千弦下楼敲秦安的门,门很快被打开,贺千弦看到秦安的桌子上有电脑,还开着台灯,问:“还不睡?”

“快了,你呢?”这样的对话太平淡太无聊,贺千弦到底寒暄不下去,说,“我忘记昨天是你的生日了,希望这个祝福还不太晚,生日快乐。”

秦安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贺千弦说,“我也没什幺礼物可以送给你……”

“你有,”秦安打断他,贺千弦惊讶抬眼,秦安说,“你可以送我礼物。”

贺千弦现在没钱,有钱也是秦安辛苦赚来的,他觉得秦安不稀罕。秦安的这句话一落下,贺千弦知道他要的礼物是什幺,可贺千弦给不了,也不想给。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贺千弦要走,秦安一把拉住他,这次他没有去拉贺千弦的手,只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能陪陪我?”

秦安目光灼灼,“贺千弦,我保证什幺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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