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阵(1/1)
青狼王之死经过了多日的酝酿后,开始在十万大山中爆发开来。佛门,这个西牛贺州绕不开的名字再次步入妖族的视线。
周白越发感觉焦躁,望气之术可以望人,却不能望己。积雷山上妖气充斥,晦暗的浓云遮天蔽日,也在紊乱着他的感知。
数日后,沉寂许久的佛门终于出手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佛门之人竟然是从东而来。翻山越岭横跨大洋,周白面色惊异的看向天边异象,只见天外云霞铺路,遍布金莲,宛如圣人出行,佛祖降世。
奎牛和摩柯虽然不懂望气,却也有着远超他人的敏锐感知,两人相视一眼后,惊呼道:“准圣!”
“准圣?”周白一愣,眼眸猛然收缩。恨意如剑,贪念如刀,此刻的他仿佛被刀剑封锁,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白,你终于出现了。”
转目看向旁边,奎牛毫无反应,反倒是摩柯在用诡异的目光看向周白,好像听到了什么。
“传闻燃灯道人性情阴戾,睚眦必报,不想如此心境的人也能突破大罗晋升准圣。”摩柯面露苦涩,摇头哀叹。
他出身血海,而地藏王便是在血海之畔的阴山建立了佛国,经过了数万年的争斗,他对佛门的实力自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今见到佛门又多了一位准圣,摩柯的心不禁一沉,整个血海只有教主一人准圣,而佛门却有了两个。
“燃灯?!”奎牛面色阴沉的看向远处,一缕缕佛光若隐若现的在天际闪动,截教与燃灯之间的仇恨更是不死不休,封神一战中多少道兄同门被他暗算,魂落封神。
紧握的拳头轻微的颤抖,奎牛冷声道:“他如今已是准圣修为,单凭我们三人绝不是他的对手,道兄暂且退避,等解救出同门后,我们再行商议报仇之事。”
周白和摩柯惊讶的看向奎牛,显然没想到这头憨牛会说出这种话。
奎牛眼中闪过一道无奈的神色,叹息道:“老牛我虽然耿直却也不是无脑之辈,既然不敌那就退去,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说罢,奎牛冷哼一声,冷笑道:“我截教阵法无双,只需救出几位同门道友,以阵法困住准圣亦非难事。”
摩柯认可的点了点头,封神之战他虽然没有参与,却也在入世游历的时候,观瞻过大战的遗址,那种磅礴的气场,难以言喻的威压让他久久不能忘怀,这也是他认可奎牛的原因之一。
“那你们怎么办?”周白皱眉道。
奎牛冷笑道:“不入圣人终是蝼蚁,他不敢动我。”回头看向漫山妖兵,奎牛闭上了眼睛。他是通天教主的坐骑,没人敢杀他,但手下的这十万妖兵,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周白心中暗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破旧的阵图,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图卷,就像是抚摸世间最锋利的剑一般,周白抬起头笑道:“这些天在这里待确实有些无聊了,全是妖魔鬼怪,连个漂亮点的美娇娘都没有。”
俯视周边连绵山脉,目光落在了奎牛和摩柯身上,周白抱拳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仰身而落,周白身影在半空中化作流光穿梭而去。
摩柯轻叹一声,随即面色一变,惊讶道:“周白道友去的是东边!”燃灯自东而来,若是往东方遁逃岂不是被撞个正着?
奎牛神色复杂的看向天间流光,叹息道:“燃灯为他而来,他若走,咱们必受牵连。所以他选择了去直面准圣......”
.......
天际佛光万丈,一座佛陀法相缓步而来,面露慈悲,脚踏众生。
这并非是寻常的金身法相,而是以道门法天象地之力溶于佛门金身的实体法身,身高千丈的佛躯每一步都足以碾平所有东西。
一时间妖魔四处逃窜,百姓伏地行礼。
见到周白没有选择逃开,燃灯也有些惊讶,看着浮空而立的‘蝼蚁’,燃灯笑道:“周白道友为何不逃啊?”
周白低头看向大地,不知何时燃灯脚下出现了一朵金莲,花开十二品,每一品都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压。
十二品金莲乃是佛门镇压气运之物,更是西方二圣拉拢多宝道人时送出的法宝,于情于理燃灯都不可能拥有,既然不是先天灵宝,那又有何惧。
周白嘴角含笑,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佛像,笑道:“不破而不立,破而后立。恭喜古佛突破大罗桎梏,成就准圣之位。”
燃灯笑道:“我佛门妙法无数,更有无上真法可达圣人亘古。若道友愿随我入佛门,聆听真法,感悟天道,那定海珠便送于道友如何?”
周白闻言哈哈大笑:“佛门有无上真法,我玄门亦有无上剑道,古佛既然出身玄门,可曾见过此物?”一道流光从周白袖中飞出,天空瞬间阴暗,无尽的混沌之气驱散了漫天的佛光,将天地染成了阴沉混沌的世界。
燃灯面露惊骇的看向眼前的流光,以他的修为已经足以看清流光中隐藏的是什么东西。
“诛仙剑阵图!”
燃灯话音刚落,流光铺展开来,遮天蔽日将两人罩入其中,一瞬间阵图笼罩之处的混沌之气更浓了,无尽的灰暗里,雷声滚动,一缕缕灰蒙蒙的剑气环绕其中,每一道都是通天教主在回忆中记录下的鸿蒙剑气。
“没有诛仙四剑,阵图怎么还能使用!”燃灯左右避开鸿蒙剑气,惊疑不定的看向周白。
周白身居阵图中心,稳坐高台,身着宽松道袍,散发披肩,手中指诀不停,眉宇中带有一丝笑意:“这里的剑气都是老师一笔笔篆刻而出,没有了诛仙四剑,也有老师感悟万载的鸿蒙剑气。剑阵不完整,达不到四圣方可破的程度,但是......只有古佛一人,却也是破不开这座圣人法阵的。”
燃灯闻言不禁面色发苦,周白说的很清楚,这里的剑气都是圣人一笔笔留下的,虽是消耗品却也是圣人的攻击,以他初入准圣的修为又怎敢和通天教主相争呢?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周白没有逃跑的原因,手中有这样一件大杀器,又何必逃窜?
“此间剑气有数,一旦耗尽道友便没了保命之法,如今贸然使用,若日后遭劫岂不是要束手就擒了吗?”燃灯化去金身,单以十二品金莲护住恶尸肉身,目光阴戾道,“不知此物还能用几次呢?”
周白嘴角含笑,指着头顶阵图道:“古佛可以来试试看啊。”
“哼~”燃灯心念急转,一挥长袖,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今日看在通天圣人的面子上放道友一马,还望道友好自为之。”脚下金莲突然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与燃灯一起化作流光撞向了周白。
周白面露冷笑,手指轻点,只见东南西北四角各出一道灰色剑芒凭空而落,堵在了金莲面前。
“古佛莫不是走错路了吧?还是说.....真想体验一下鸿蒙剑气和你恶尸分身那个更强?”
周白话音还未落,却见金莲砰然破碎,碎裂的花瓣分化出千百流光,倏忽间撞向周白,无尽的灰暗法阵,亮起璀璨的光芒。
周白目光一凝,他自然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手,在他用混沌珠收走定海珠的时候,就猜到了燃灯会想尽办法的试探他的虚实,没想到燃灯会如此决绝,直接将金莲镜像在法阵里引爆。
片刻的宁静后,虚空隐约可见波纹,随后无数剑芒猛烈扩散,好似一场动人至极的流星雨,划破天际。
法阵笼罩千里,而迸飞的剑气在撞击到法阵边缘时,以更快的速度飞射回归,紊乱的剑气敌我不分,相互弹射,相互撞击。
轰鸣不断,周白面前的流光护罩还在不断晃动,一道道火花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护罩内发出极其刺耳的噪声。
周白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的盯向莲台残存的方向,随着佛光彻底磨灭,衣衫褴褛的法明暴露在混乱无比的法阵中。
燃灯双手合十,向周白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身影消散无踪。
“咳~”
确定了燃灯离开,周白才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动用圣人法器对他来说已经非常牵强了,此间鸿蒙剑气虽是通天教主所留,但这座法阵却是要他来驱使,燃灯引爆十二品金莲镜像的时候,险些把他的神魂震碎。
要知道,即便他有混沌珠护体,自身却也不过金仙的修为啊。
强忍着昏厥的冲动,周白将法阵收入袖子,看了眼燃灯离开的方向,周白转身向西方飞去。
......
大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往西不知多少里,有一条天上之河,天河瀑布凌空而下,无山脊托浮,也无断崖归流。
此河不是很宽,最宽之处也不过十余里,顺流而下合并大江。但这条依附在大江上的一条小小支流却犹胜大江黄河,说它胜过大江黄河并非指它气势磅礴,而是它有一个令所有男子胆寒的名字.....子母河。
上游源头一千里地有一座山,这山叫做无定山。为什么叫做无定山,却是因为山中景色不定,一年四季之景,都斑驳参杂在山中,也许一里外还是百花齐放,下一里地就是冬雪皑皑,或者秋叶纷飞,或者芙蓉如面柳如眉。
风景绝美却鲜有人烟,即便是过路的修士也都会避开这一处仙山福地,只因这座无定山上住着一位妖仙,名为色冴。
周白化虹而逃,中途便已失去了神志,若非混沌珠不断温养他的神魂,便是这维系飞遁的灵力都无法控制了。
私人领地,怎能任人横跨?就在周白途径无定山的时候,一道黑芒从山谷中飞射而出,周白下意识的释放护身光罩,却被它瞬间穿透。
若是寻常的时候,这道流光还是能够躲过的,奈何周白早已深受重伤昏厥不醒,单凭自身本能却也难以应付突如其来的暗算。
潜意识中的危机感让他侧身躲避,然而这道黑芒不依不饶,像是闹情绪般一划而下,径直落在了周白右肩。
“啊!”深入骨髓,痛彻心扉。透过肉身神魂的剧透竟然将昏厥的周白直接惊醒,右边的身子已经完全麻痹,周白左手猛然抬起,抓住了想要遁逃的流光,而那道黑芒显然没想到被它刺过的人还能反抗,有些慌乱的左右摆动,全然忘记了可以再刺一下对方。
周白强忍剧痛,睁眼看向手中之物,却见一只倒勾蝎尾在面前攒动,漆黑无光的尾针散发出一种极其恐怖的气场。
想要昏迷但剧痛让人不得不清醒,这样的折磨让周白有些发疯,当看到这个蝎尾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妖物虽是后天小妖,这只蝎尾却带有天道的法则气息,短时间内无处寻常解药,周白心中一狠,避开尾针张口咬向了蝎尾。
‘啊!’这次的痛呼却是从无定山中传来,色冴面色发白的看向天空,这是哪里来的凶人,中了倒马桩的人没有一个不避开的,就连准圣修为的如来佛祖都难以忍受她的神通,却不想这个半死不活的金仙废人居然还敢反抗?!
在精粹神通的同时,她也早就想过了尾部的问题,所以她除了修炼神通之外,便是强化长尾,免得日后被人斩去毒针。
“你找死!”色冴忍着剧痛,将长尾收回,而周白却强撑着拖住蝎尾,不想让它就这样逃开。
在僵持中,色冴发现对方的力度在缓缓衰退,而咬住蝎尾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色冴心中冷笑,老娘修行千年,早就料到有人会针对我的神通,一身灵气精粹将近一半都用在了强化肉身上面,其实你一个将死之人可以损毁的。
黑影快速缩回,而周白也被其拉向了无定山。
然而随着蝎尾的收回,色冴感觉神魂一颤,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她还在惊疑的时候,肉身断裂的剧痛从神魂涌现,身体也随着突然的失力砸向了旁边的石壁上。
却见一截断尾轰然落地,切口平滑如镜,而蝎尾的倒勾毒刺也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