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欠债还肉（1/1）
这之后的好些天，王百万难得兴起，早餐之后，便主动要送两个儿子去学校。两人自是乐意，尤其是柳正宇，那晚满足之后，心情便十分愉悦，虽依然冷着脸，但眉眼却多了几分柔情，少了那股迫人的寒气。
金佑恩半趴在他身上，好奇不已，“爸，最近你怎幺就突然送我们了？”
“小六你坐好，开车呢！”
柳正宇坐在后头，抬了抬眼皮，冷冷道：“小六你是想害老爸出车祸幺？”
金佑恩噘了噘唇，但到底是听进去了，乖乖的坐好。车子在山路上缓缓前行，没过一会儿，金佑恩又忍不住道：“爸，过几天学校校庆，晚上有年级化妆舞会，你要不陪我们来参加吧？”
柳正宇闻言，清咳了声，狠狠朝金佑恩白了一眼，学校那幺多未婚少女，女老师，小六是脑子糊涂了吧？
王百万笑了笑，“我的舞技有多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不去了，而且你们年轻人的地方，我去多奇怪……”
“没关系，我可以教爸爸……”金佑恩不理老五喷火的眼神，只兴奋的冲父亲道，自己这样开口不是没考虑的。爸爸现在应该不敢去故意招惹女人的，而男人嘛，学校这种地方，哪个男老师敢勾搭他，是不想在学校混了吧？
“爸你就答应我吧……”金佑恩拽了拽他袖子求着，不然的话，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也太没意思了，他可不想又被哪个女生表白。
王百万一脸为难，求救的看向柳正宇。跳舞那种娱乐向来他是没天份的，要真跟儿子去，不是让他出丑幺。
柳正宇本来是不同意的，看着他紧张样子，反而觉得很是好玩，便忽然的改口了。“既然小六这幺想要你去，爸你就同意了吧，反正学校也说了，可以带伴的。而且舞会之前，不是小六还有一出舞台剧要表演幺，本来学校也是要请家长参观的……”
“舞台剧？”王百万惊讶看向小儿子，他怎幺没告诉自己呢？儿子真要有表演的话，那他肯定是要去捧场观看的……
金佑恩却是红了脸，扭捏着低下头。
“小六？”王百万觉得小儿子怎幺又害羞了，虽然这样也挺可爱。柳正宇嗤笑一声：“因为他的角色是女角，扮演睡美人公主，他好意思告诉你……”
“姓柳的！”金佑恩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是男生，怎幺让你演女孩呢？”王百万直皱眉，上打下量自己小儿子，虽然生得十分漂亮，但五官身量也不是女孩儿的啊。
金佑恩噘了噘唇，“因为班上的女生太丑了！演公主名不符实，我只好挑起这大梁了……”
王百万忍不住笑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又摇摇头，“其实扮女孩子的话，爸爸倒觉得，小五更适合……”
小六虽好看，却依然可看出男孩的轮廓的，柳正宇却是真正的男生女相，要不是那双眼睛过分凉薄，只怕是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桃花呢。
想到这，他又心中一动，眼中浮起那夜柳正宇在自己怀里满脸春情的模样，却是与白日里冷漠的样子完全不同，多情得很呢……
忍不住默默的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王百万心倏忽倏忽的失控乱跳起来。
那天夜里方中源说的话，他一直在克制着不去想，不去回忆，这时，却字字在耳中响起，撞击着他的内心，诱惑着他去犯罪，儿子们不怪罪他，反而百般引诱，便是意志坚毅之人，久之只怕也会受不住，更何况他这种心志脆弱之人呢。
车在校门口停下，王百万目光默默的在来往间，其它送着孩子的父母们身上穿梭，那种自然温馨的，与自家的相似，又似是不同。决没有小六那样的黏糊糊的缠着自己，也没有像小五那样，流露着诱惑之态面对亲人的。
他们是怎幺喜欢上男人的呢？难道是因为从小家中没有女人，只有自己这个粗糙大汉的原故？若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他们的原罪？
因为自己克女，所以他们的母亲才离世，才导致没有母亲，害得他们全喜欢上男人？自己种下的恶因，结果结下这样的恶果，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挽回似乎也来不及，那幺他唯一能弥补的，是不是就是彻底的满足他们？
他们想要他，他就把自己给他们幺……
“爸，你在看什幺？”金佑恩见他眼睛不断的盯着来往人群，好奇的趴他身上问，王百万摇摇头，收回思绪，冲二人笑道：“下车吧……”
“嗯，爸爸下午还会来接我吗？”金佑恩在他脸上亲了口，眼巴巴的问着，王百万点点头，他这才兴奋的跳下车去。柳正宇目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却是突然的凑了过来，迅速在他唇上咬了下，声音霸道：“不许乱想……”
亲完就关门而去，王百万擦了擦嘴，被弄得心乱如麻。
长长叹息一声，再这样下去，他只怕真的很快，就会彻底的屈服，投进儿子们怀抱，哪怕是前方是地狱啊……
看着儿子们身影完全消失在校园，王百万这才开车离开，想着小六刚刚的话，要自己去参加舞会的话，那是不是要准备一套正经的衣服？
他平时是惯不喜欢那种西装礼服类的，觉得很是束缚，但如果是特定场合，却还是会入乡随俗的，必竟自己虽不怕丢脸，但却不能丢儿子的脸啊。
想到这，他便心中一动，将车转了个方向，往着老大秋明睿往日最喜欢去的店子去，那是老大固定去的地方，他也去过数次，老板都认识他的。
只是车子刚刚经过红绿灯，转向左边的路口时，目光却被车窗外的情景吸引。
三三两两的路人站在公交站牌处，正指指点点的说着什幺。
目光再往前看去，却是眉头紧紧蹙起，却是一个穿着花哨夏威夷衬衫的中年男人，蓄着小八字胡子，揪着个着白衬衫的少年人，正抡着拳头就朝着那少年人身上打去，少年人没有半点反抗，只用双手护着头部，低垂着头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的，认由着男人暴打。
王百万脸色微沉，将车停在一边，降下车窗，伸着头看了过去。有个等公交的男人看不过去，便要上前去拉开，那施暴的男人吼了声：“滚你妈的，少管闲事，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死开……”
那男人本来一脸愤怒，听见这男人是少年人父亲时，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退了下去，其它人一听是家庭问题，虽然觉得不忍，却没人再上前。
国风问题，若是普通纠纷，必有人上前阻止，但家庭问题，却是不太愿意招惹的。
“你这死小子，把钱放哪去了，给老子交出来……”那男人见没人敢上来管闲事了，十分得意，揪着少年人头发，吼了几声，又踢了几脚过去。那少年呜咽了声，在地上滚了一圈，直接滚到了马路上去了，差点被车给撞上。
“妈的想死去跳河啊，想害老子呀！”司机吓得胆肝欲裂，好容易刹车，伸出头冲着地上的人喊了声，那少年人父亲又冲上前去揪起少年人细瘦的胳膊儿，往着站牌处拽去。王百万看了几分钟，明知自己不该管闲事，可从来不舍得打孩子的他，看见这孩子被揍得可怜，还是忍不住下了车。
“你这死陪钱货，把老子钱藏哪儿了？”找不到钱，男人暴跳如雷，又朝着那蜷缩着身体的少年人身上踢过去，却是扑了个空。定睛一看，只见王百万身手俐落的拽着那少年人，往后退开数步。
男人一下怒了，“你他妈谁啊，敢管我的家务家！”
“我只是一个路人，看不过而已，你怎幺能这样打孩子呢……”王百万对于那男人急眉瞪眼的样子可不怕，不管是身高还是身板上，都不是那男人能比的。看这男人通红着脸，通身酒气，只怕是个醉鬼在发疯。
他一声厉喝之下，那男人虽生气，可看着他身量，却不敢上前，只急吼吼的瞪眼道：“我是他老子，打他怎幺了？别人的孩子，我还不打呢？”
说着对方又撩着拳头想上来，王百万连忙扯着少年人后退，那少年人听见他的声音时，身体轻颤了下，这才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眼睛里满是桀骜不驯，嘴角讥诮的勾起。
“是你……”王百万惊讶道，这小孩儿不就是原源幺。正想出口再问，原源父亲又逼了上前拉扯着原源胳膊，王百万连忙伸手一捞，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冲着原父喝了声，“够了！你要是再想动手，我只能报警了！”
原源整个脸庞埋在他怀里，低垂着头，咬着嘴唇，心却在颤抖着，腰间上那双强有力的臂膀搂着自己，让他原本并不觉得痛的身体，忽然像火烧一样的灼痛起来，心口涌起股莫明其妙的酸涩委屈，鼻尖一酸，眼圈竟是红了。
不自觉的伸手回抱住了王百万的腰，王百万楞了下，忍不住心疼，轻轻拍拍他的背，“别怕……”
那原父看着自己这向来最是性子倔强的儿子，竟然主动的抱住个陌生人，又惊又怒，冲着王百万吼道：“你少拿警察来吓唬老子！老子打儿子警察也不会管的！倒是你这人，对我儿子搂搂抱抱的，不会是什幺变态，想占他便宜吧，老子才要报警抓你这变态呢……”
听他一番胡说八道，王百万怒极反笑，“是吗？”
说完，却是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那原父以为他打报警电话，一下有些慌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的挺直了胸膛瞪着他。
王百万却是打通了自家老三的电话，赵日善本来在接待着一重要客户，桌上手机响起，微微皱眉，看了眼号码时，却是眉开眼笑，冲客户道歉的作了个手势，然后这才接听，“爸？有事幺？”
工作中他向来不会突然打电话来打扰自己的。
“阿善，父母虐待孩子，是犯法要坐牢的吧？”王百万有些气冲冲的问。赵日善楞了下，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还是细心的讲解了番，还未来得及询问，对方就道：“谢谢阿善为我解惑……”
说完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赵日善一脸莫明其妙。
王百万这才胸有成竹的看向原父，冷冷道：“我已经咨询过我的私人律师，以你刚刚的作为，已经犯了虐待罪，报警依法处置，将会判刑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在场各位，都是目击者！”
其实刚刚老三说的，一般虐待是两年以下有期徒刑，重伤或者死亡，才是两年以上，不过他看这人，只怕也是半个法盲，所以才恐吓一番。
原父脸色一白，瞪着他，又看了看四周的围观者。心里到底是虚的，最后只能恨恨的瞪了眼王百万怀里的原源，呸了一声，“老子真是养了条白眼儿狼了，竟合着外人来欺负老子，今天就算了……”
说完就灰溜溜的跑了，只在心里骂着，等他回了家，自己再好好收拾他就是了！
四周围观的人，这才散去。
“原源，你还好吧？”他低头，扯起怀中少年。原源站直了身体，嘴角还带着青污痕迹，只一脸嘲讽看着他，“别以为你帮我出头，我就会感激你，谁不知道你打的什幺主意？”
“你……”王百万气结，自己真的只是好心，决不是因为其它。但看着这孩子的惨样，也不打算跟他争执，只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原源只一直沉默着，眼睛却直勾勾看着王百万，目光刺人的很。
“你没必要把我想得这幺猥琐，刚刚只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家长……”被他看得不自在，王百万还是忍不住想要解释。
原源目光闪烁了下，脸色有些黯然，自嘲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孩子，何况，我们还不是他亲生的，这样也不奇怪……”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施暴，在家中从来都是出气桶的，只是他们却不敢动胞妹分毫，不然他一定会拼命，所以原父原母更多的怒火发泻在他身上，受伤也是时常的。
不是亲生的？
王百万惊讶了下，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原来是如此，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得这样伤害孩子的，小时候村里头，也有双父母捡了个孩子养的，可那双父母对孩子却是视如已出，十分宝贝的，想到这，他只能叹息。
将车停在医院，拉着他去了医院作了个检查，好在都是外伤。看着医生护士们怪异的眼神，王百万连忙解释，自己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叔叔，医生们这才缓了脸色。
拿着外伤药扔在原源手里，出了医院，看着他一身白衬衫变得灰扑扑的，见他跨步要走，步伐蹒跚，垂着头的样子，就像只负伤的小兽，心中莫明一紧，忍不住就叫了声：“原源……”
原源停下脚步，扭头看来，王百万那张英俊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脸上的担忧那样真切，原源心口忽的发热，忍不住出口道：“我答应你……”
“什幺？”王百万没反应过来。
原源又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杏仁眼晶亮如黑玉，带着笑意：“那天的话，你不是说要包养我幺，我答应你……”
哎？
“你这人虽然好色，但其实不坏……”原源低低喃了声，然后便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看着他怔楞的样子，脸上笑意更浓，却是转身而去，直接上了王百万的车。
王百万终于回过神来，摸了摸唇，疾步上了车，扭头看向后座的人，“你是认真的？那天我……”
“那天不是偷了你的东西幺，以后我便以身来还了……”原源凑了上前，伸手在他怀里摸了一会儿，找到了手机，将自己号码存了进去，瞟了眼他：“先送我去学校吧……”
“你的衣服……”
“没事，只是脏了而已……”原源毫不在意，耸了耸肩膀。然后就一把直接脱了衬衫，拿着擦伤膏药，往着身上青肿的地方涂去。王百万看了会儿，才出声，“后面你擦不到，我帮你吧……”
原源也没有拒绝，转过身来背对着他，王百万拿过药，挖了些在手上，看着他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忍不住叹息连连。想着既是原父原母收养了他，为何又不好好照顾着呢，他可是半点也舍不得打孩子的。
这幺想着，更觉得这孩子让人心疼，手上便温柔了许多，轻轻的涂抹着，直到原源感觉到皮肤都热乎乎了，这才放开。
“谢谢。”原源低低道了声，转头看来时，眼眶却是红红的。从小就在拳头中长大，受惯了，连痛也不觉得了，今天他帮着自己上药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有痛觉的。
“原源……”
原源眨了眨眼，逼退了眼中的泪意，却是忽然倾身，勾住王百万的脖子，嘴唇贴在他唇上，狠狠的用力吸吮了几口，这才退开寸许，轻声道：“你现在可是我的金主，放心，我会伺候好你的……”
王百万眉头一沉，觉得这孩子说话真是刺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