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烫(1/1)
时间匆匆而过,奥军很快就撤离了巴拿马地区,只不过移交的对象不是哥伦比亚政府,而是巴拿马地方政府。
确切的说应该是巴拿马独立组织,原来的巴拿马地方政府早就换人了,现在主政的是独立组织。
哥伦比亚政府军走到半路上被地方民兵给堵住了,不放他们入境。
双方正在对峙,巴拿马独立组织还没有发表独立宣言,拒绝政府军入境的理由是:军纪不好。
哥伦比亚虽然不是美国式联邦制,地方政府的权利同样不小,拒绝政府军入境又不是没有先例。
明知道巴拿马地区要闹独立,在独立开始前,拉斐尔·努涅斯总统也只能采取政治手段。
镇压,不存在的!现在谁先开第一枪,谁就要承担挑起内战的责任。
这是维也纳政府最想看到,奥军刚刚撤离就爆发内战,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况且拖的时间越长,独立组织准备的就越充分。掌控地盘也是需要时间的,独立组织才建立短短几个月时间,能够把架子搭起来就不错了,根本来不及捋清内务。
……
外交大臣韦森贝格:“陛下,哥伦比亚政府再次催促我们支付补偿金。根据使馆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被阵亡士兵家属围了三天。
甚至有人冲击使馆区,索要抚恤金。现在连出门采买生活物资都成了困难,只能让哥伦比亚政府送进去。”
听到了这个消息,弗朗茨嘴角微微一笑。不就是被人抗议嘛,这年头哪个列强不经历几次,遇到的多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告诉哥伦比亚政府,让他们提供阵亡士兵家属身份证明,只要核实了身份,我们立即发放抚恤金。
财物损失都集中在巴拿马地区,需要补偿的只是当地民众,为了避免款项被挪作他用,我们会直接把资金发给地方政府。”
“给地方政府”干什么,用来打内战么?
如果有得选择,估计哥伦比亚政府宁愿没有这笔补偿金。这已经不仅仅只是烫手的问题,分明是要命。
报复,这才是真正的报复。和这相比,前面的冲突“误会”,都只能算小儿科。
外交大臣韦森贝格提醒道:“陛下,哥伦比亚政府为了向我们释放善意,已经放松了秘鲁边界的贸易管制。
现在我们这么做,恐怕他们又会再次封锁边界线,走私进行不下去,秘鲁和玻利维亚就要……”
弗朗茨摆了摆手:“这只是小问题,秘鲁可是法国人小弟,现在采购的物资也多是法国货,即便是被封锁了,又关我们什么事?
至于玻利维亚,我们不是已经打通了阿根廷的贸易线么?走私过去的物资虽然不多,如果他们省着点儿用,估计也勉强够了。”
刚刚过去的巴拿马“误会”,敲打的不仅仅只有哥伦比亚,同样和奥地利做邻居的阿根廷也被吓得不轻,甚至连抱紧了英国人大腿的智利政府都胆战心惊。
这年头南美各国,谁也不比谁好多少,一个个都是弱鸡,南美三强都没有脱颖而出。
仅仅只是一次“误会”,哥伦比亚损失的兵力,就赶上了“鸟粪战争”一年多时间的全部战损,由不得大家不慌。
见识到了奥地利的实力,作为邻居的阿根廷,自然要调整外交政策了。直接放开贸易封锁不行,那会得罪英国人。
不过,这难不倒精明的阿根廷政府官僚。明面上无法进行贸易,还可以暗地里走私。
这是一举多得,不仅奥地利满意了,就连英国人也没话说,官僚们还可以趁机发上一笔。
……
奥地利在行动法国人也没闲着,现在的法兰西帝国可比原时空要牛逼的多。虎威没有被戳破,又有法属圭亚那在,震慑几个南美国家还不简单。
维也纳政府能够说服阿根廷政府放松封锁,法国人同样可以让巴西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某种意义上来说,英国人捣鼓出来的“封锁线”,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大量漏洞。
所谓“封锁”,仅仅只是封锁住了普通商人。真正作用,大概是减少了物资流入,抬高了秘玻两国购买物资的成本。
有实力、有背景的商团,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封锁线。只要利益够了,就没有资本家跨越不了的封锁线。
即便是皇家海军亲自把关的海岸线,同样有商船闯关。只要后台够大,就不怕被抓。
英国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别的国家就更不用指望了。除了国内的权贵外,还有一堆胆大包天的列强背景商团。
被抓住了,最多也就劝返。追究责任是存在的,要不然引起外交冲突怎么办?
真正做到严格封锁的国家,大概也就智利了。涉及到了切身利益,不严格都不行。
……
或许是南美地区太过富饶,又或许是南美各国太过弱小。总之,南美地区成功引起了拿破仑四世的兴趣。
看到奥地利打巴拿马地区的主意,拿破仑四世也想扩充一下法属南美殖民地。
法兰西有好些年没有对外扩张了,这对想要超越父辈拿破仑四世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
对皇帝的伟大计划,法国政府高层既兴奋、又无奈,谁都想建功立业、名留青史,问题是条件不允许啊!
外交大臣邓布利多劝说道:“陛下,现在的国际局势不适合对外扩张。普俄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够分散实力。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普俄战争一旦分出胜负,欧洲大陆又会进行一次洗牌,这是我们在欧洲扩张影响力的最佳机会。
要不是欧洲即将发生变局,维也纳政府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巴拿马地区,仅仅只是国际舆论还不足以令他们让步。”
没毛病,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欧洲中心论”。按照这个原则,法奥两个大陆国家都必须要集中精力应对战后变局。
拿破仑四世摇了摇头:“伯爵阁下,这和我的计划并不矛盾。殖民扩张是长期性国策,又不是马上就要发动。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前期准备工作,等欧洲大陆尘埃落定后,再采取行动也不晚。
这个世界已经瓜分完了,最令人讨厌的英国人,拿到了最富庶的地区;就连那帮南欧蛮子,也拿走了一大块蛋糕。
留给法兰西的就剩下残羹冷炙了,名义上我们是世界第三殖民帝国,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那就是一大堆沙子。
一步慢步步慢,到了现在留给我们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了。除了东亚就是南美,相对而言南美地区小国林立,更加容易得手。”
扩张、扩张、再扩张,这不是拿破仑四世个人的欲望,这是法兰西国内工商业迫切的需求。
这是工业强国必须要承担的代价,没有普法战争的打击,又吞并了意大利地区,法国工业产能较历史同期增加了太多。
工业产能增加,带来的不一定都是好事,与之伴随的还有对原材料、商品销售市场的迫切需求。
受原材料大量进口的影响,法国工商业制品成本偏高,在国际上竞争力有限。
要解决这个问题,最佳的办法自然是扩张了。没有原材料——抢;没有商品市场——抢。总之,没有什么是“抢”字不能解决的。
听了这个解释,邓布利多欲言又止。本想说南美各国实力不弱,怎么奈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强弱都是需要对比的,和法兰西相比,南美各国实在是太弱小了。即便是这些国家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是法兰西的对手。
皇帝的立场坚定,国内的殖民扩张派又势大,见情况不对,为了不立即形成决议,同样反战的财政大臣罗伊急忙转移话题:
“南美问题暂时还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普俄战争。种种迹象表明,奥地利有吞并德意志联邦帝国的计划。
英国人是靠不住的,如果普波联邦战败,俄国人又只是惨胜,那么有实力阻拦奥德合并的就只有我们了。
如果维也纳政府一意孤行,我们又必须要阻止,那么战争将无法避免。
普俄战争的惨烈大家都看到了,如果我们和奥地利开战,恐怕比这还要惨烈。
为了确保胜利,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这需要大量的资金,我们的财政无法承担。”
这不纯粹是忽悠,奥地利一直都有兼并德意志联邦的计划,并且还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
一旦国际局势发生变化,没准计划就会变成现实。普俄战争恰好就是一次机会。
如果普波联邦获胜,那么没得说,即便是损失再惨重,柏林政府也只能选择和奥地利死磕。这是原则性问题,不存在丝毫妥协的可能。
要是沙皇政府获胜,并且损失惨重,情况就不一样了。
俄国人固然不想看到奥地利吞并德意志联邦,可沙皇政府也不会为了阻止奥地利,就砸锅卖铁往上冲。
这是利益决定的,即便是奥地利统一中欧,俄罗斯帝国还是俄罗斯帝国,最多也就丧失向欧洲扩张的路,威胁并不致命。
奥地利放出去的那么多贷款也不是白给的,还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影响沙皇政府决策的。
如果许诺一些利益,两国妥协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这种背景下,维也纳政府有能力说服大部分欧洲国家中立,最后的结局多半是法奥单挑,最多增加一个不靠谱的英国盟友。
拿破仑四世继位过后基本上在延续父亲的经济政策,国内的经济发展速度虽然有所放缓,总体上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财政大臣说“没钱”,还真把他给吓了一跳。随即又释然了,巴黎政府的债务一直都很重,这是不争的事实。
全世界欠钱最多不是牛逼哄哄的约翰牛,也不是复兴不久的奥地利,更不是正在交战的普俄两国,而是雄霸西欧的法兰西。
没办法,改造巴黎,兴建基础设施,复兴军备,对外殖民扩张,吞并意大利地区,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奥尔良王朝留下的就是一个债台高筑的烂摊子。拿破仑三世虽然复兴了法国经济,却没有能够改变政府债台高筑的局面,债务反而增加的更多。
不是说这种经济模式不好,实际上后世很多国家的政府投资刺激经济,都是同样的理念。
只不过这么一来,政府的债务就要不断攀升了。在信用本位年代,还可以靠增发货币来弥补这个窟窿,金本位年代就只能硬抗。
这种经济模式下,在法国经济大发展的同时,政府的债务也在与日俱增。
巴黎政府债务总额已经突破了280亿法郎,这个数字超过了普俄两国的债务总和,堪称全世界最大的债务国。
当然,欠下债务多不等于巴黎政府就真的穷了。政府投资也不全是公益性的,还有不少投资变成了资产,能够产生收益,只不过这些资产短时间内无法变现。
沉思了片刻功夫后,拿破仑四世摇了摇头:“欧洲的局势还没有那么严峻,奥地利人都没有开始备战,这意味着维也纳政府同样没有做好准备。
你们的猜测,实际上也只是可能发生。这里面有太多的假设,必须要以俄国人惨胜结束战争,才有后面的事情。
事实上,普俄战争进行到现在,谁也无法准备把握住这个度。
俄国人的胜算确实更大,但不一定是惨胜。普波联邦即便是输了,也不一定输掉全部的本钱。
英国人确实靠不住,我们不也没有指望过他们么?
况且,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奥地利开战,瓜分德意志联邦同样也是一个不错选择。
不要告诉我,奥地利人就想要和我们来一次全面战争?真要是打起来了,便宜的只会是英国人。”
三足鼎立是最稳定的构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家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相比孤悬海外的英国人来说,无论奥地利、还是法兰西,自身的战略位置都要糟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