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1/1)
后汉长歌第282章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袁术?”
众人一惊,崔十娘已经抬起头来,看着王黎的目光中神采奕奕:“你也发现袁术不对劲了是吗?”
“正是!”王黎颔了颔首,又朝崔十娘取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这毗沙门天王不是盖的,肯定有所发现。要不,你先将你的发现或者疑惑给大家说上一说,我再和你印证一下?”
崔十娘无奈的白了王黎一眼,正了正色开口说道:“王将军,如果你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的话,应该还记得我给你讲过我千机堂和师尊当年的事情吧?
当年,我师门为王断所害,罗睺、乾达婆和我三人在定陶寻觅仇人为官府所阻,帮助我等的贼曹掾暴病而亡,我们便怀疑此案幕后还有一只黑手。”
“王某知道便是那昆仑吧,当日在下邳的时候不是还有过一次交锋吗?”王黎不暇思索,立即回应道。
崔十娘嗪首微颔:“正是那昆仑,可惜当时我们一直没有追查出来昆仑的下落。直到下邳城的时候,昆仑自己承认乃是太平道张角的师弟,我们才发现了昆仑的一重身份,但是却对昆仑的另一重身份依然毫不知情。”
王黎在案椅直起腰,看着崔十娘,眼皮微微一眨:“还有另一重身份?”
“不错,另一重身份。”崔十娘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昆仑隐藏的极深,一直以来他都有两重身份。一则是太平道张角的师弟,南华真人的弟子,而另一重身份则是朝廷中的官员。
以前的时候,我们都被太平道的这个身份迷住了眼睛,所以才有罗睺投奔太平道之故事。却忘记了昆仑朝廷官员,哦不,朝廷重臣的这个身份,所以才干出了这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蠢事!”
“你现在有他这方面的线索了?”王黎倒了一杯水,递给崔十娘。
崔十娘接过水,接着说道:“是的,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当年的事情都有蛛丝马迹可寻,只是我们一直没有看到,成了睁眼瞎罢了。千机堂我师门一案,因王断的手段过于歹毒现场太过血腥,甚至还惊动了当时的兖州刺史。
可惜此案最后还是无疾而终,甚至朝廷方面还因此失去了一名几百石的贼曹掾,却依旧风平浪静。试想,这幕后之人如果没有天大的势力或者说不是朝廷重臣,如何能够摆平这么大的案件,又如何能够让一州之首将此事压了下去?”
王黎思索了片刻,继续问道:“如果仅仅只有这一条,恐怕还不够吧?”
“光是这一条却是不够,但是王将军该不会忘记唐周,呃,罗睺于京中‘背叛’太平道一事吧?当年应该还是王将军和子龙亲自将罗睺送入狱中的。”
崔十娘举起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张角原本约定甲子年起事,结果因罗睺下狱而事泄,于是原本约定的三月五日更改为二月初二,全国七州二十八郡同时响应。
这个年头通信极为不畅,但凭张角一己之力如何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将起事的时间通知到全国七州?若是没有朝廷重臣利用官道或者官驿如何办得到?”
“所以,你就确定这个昆仑绝对是朝廷重臣?但是你又是
如何确定是袁术的呢?”
想起当年的事情,王黎倒是想笑,这位毗沙门天王当年还假扮过唐周的妹子呢。不过听到崔十娘的分析,王黎心中却猛地起了一个疙瘩。
自己在后世的时候,师傅就曾告诉过自己,说什么黄巾军组织严明,机构办事效率极高,所以纵然重新更改了起事时间,依旧能够迅速的传达到全国范围里。
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师傅说的那么一回事,反而是崔十娘话里之意确实有几分道理,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崔十娘继续说道:“那个年头,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刚刚去世不久,朝中被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把持,重臣中能够在朝廷崭露头角的并不多见。
那个时候,曹操仅仅是一名顿丘令,刘表虽然名列八骏却还在逃亡,江东猛虎孙坚也只是一区区的县丞,甚至你王大将军都还在辽东陪着你阿母辛苦度日。
至于什么刘璋、张鲁也还并未知名,而刘备,那个时候恐怕都还在涿郡街头上卖草席呢!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汝南四世三公袁氏一门和弘农杨氏。
但弘农杨氏中杨彪也好,杨修也罢,不是在朝中为官,便是在你的麾下效力,他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必然会惊动你王大将军。因此,我将这些梳理一遍之后,发现可能是昆仑本人的就只有袁术和袁绍这兄弟二人。”
“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据我所知,当时权倾朝野的还有何大将军一门以及太后董氏一族,你如何确定昆仑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死了,而昆仑没有死,甚至孤傲的王断还肯心甘情愿的雌伏于其麾下!”
“袁绍如今也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你就肯定不是袁绍而是袁术呢?”王黎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崔十娘摇了摇头:“袁绍其人虚有其表,好名至极。他可以因为自己的刚愎自用杀了直言劝谏的谋臣,也可以因为自己的独断专横而一意孤行,但绝对装不出来那种无辜的表情。
反倒是这个袁术,在年轻的时候便以任侠使气和好打不平闻名江湖,临到了中年之时却成为了一个唯唯诺诺、唯利是图的市侩小人。以大将军之聪颖,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吗?”
王黎一时默然,崔十娘说的这些,除了那联系大汉七州重拟起事时间他没有想到外,其他的什么千机堂命案,他和赵云早已心有所虑,甚至都已经推演了好几次。
而且还有一件事崔十娘或许还不知晓,但他同样心知肚明。
王黎吐了吐口气,将心中的块垒一吐而尽,整了整措辞朝崔十娘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依然选择相信你,而且以我了解到的信息,还有一点更能说明这个问题,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袁术便是昆仑。”
“什么信息?”
“黄巾余孽!”
“黄巾余孽?”
“正是!”王黎点头解释道,“太平道渠首张角起事之初,天下黄巾军粗略分为冀州、豫州、兖州的中原三路黄巾军,青州黄巾军、白波黄巾军和黑山黄巾军等。
后来,我与我家岳父、公伟将军、孟德他们清缴中原黄巾之时,张角兄弟三人授首,波才、黄邵、张曼成、赵弘、韩忠等人殒命。至今依旧活跃在这大汉江山中的只有韩暹、杨奉的白波军,管亥的青州军和张燕的黑山军。
韩暹于雒阳反叛打算投靠曹操为我所斩,杨奉则因徐公明的缘故,我放了他一马,于是他领军南下投了袁术,驻扎在弋阳郡。而黑山的张燕虽处幽州,却与公孙瓒、袁术暗通款曲,选择了与冀州袁绍对敌。
当然,更重要的是,曹孟德刚刚在陈地遭遇了何仪、何曼已经纪灵等人的攻击。虽然何仪被杀,何曼溃逃。但是从他们对阵的形势来看,何仪、何曼显然早已投奔了袁术,否则他们又如何能够在豫州袁术的治下生存甚至壮大?”
“所以,你也怀疑袁术就是昆仑?”崔十娘抬起头来,毫不避让的直视王黎的双眼。
王黎点了点头:“否则,我又为何要问你和支谶大师有关袁术的一切?只是苦于我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敢想象这四世三公一门竟然会出现黄巾的余孽!”
“不,王将军说的是朝廷法度,但我们几人乃是山野中人,并不需要证据,只要有一丝怀疑便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同样的,你要打下这座江山,要海清河晏四海归一,无论如何你和袁术都会有一战,证据也无关紧要,对吗?”崔十娘看着王黎,言辞犀利,仿佛利剑。
王黎苦笑一声:“你说的固然不错,不过,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袁术就是昆仑,我这心里终究会留下一丝遗憾。没有将这搅乱天下的昆仑揪出来,念头始终不能畅达。”
“可惜,要找出袁术就是昆仑的直接证据何其艰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袁术或者南华真人承认他就是昆仑!”崔十娘亦叹了一声。
王黎已经接过话题,摇了摇头说道:“太平道虽然是因为朝廷的没落和**才揭竿而起的,但是因为其大肆杀戮官吏名士和门阀高第,早已被天下士人所弃。
袁术出生名门富贵,其中的道理怎会不知,他又如何肯承认自己就是祸乱天下的太平道渠首之一的昆仑呢!甚至我敢打赌,就连今夜奉命捉拿你等的雷薄应该也毫不知情!”
王黎的一席话令崔十娘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旁边的罗睺蓦地站了起来:“或许,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证实袁术就是昆仑!”
“如何证实?”王黎和崔十娘同时抬起头来,盯着罗睺目光灼灼。
“承影剑!”
承影剑?
王黎二人眼前蓦地一亮,这承影剑乃是太平道或者抑佛教的传教之宝,当初就在太平道渠首张角的手中,如今却又为昆仑一人所拥有。
如果能够证实这承影剑在袁术那里,答案岂不是一目了然?
看着跳跃的烛火,王黎心中思绪万千,这昆仑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在重重的迷雾之中,和后世中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何其的相似?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