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后手(1/1)
朱五心中的意图,如果能一战打碎大元的家底,那就一战打碎,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大元完了剩下的边角碎料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零碎的敲打几下,大事可成。
所以他的后手藏的极深,深到谁都不知道。
朱重八的敏感是对的,朱五的心里没憋好屁。不然一向在江南,看着别人打生打死的朱五,怎么忽然出来了。
坑人,朱五是一定要坑的,而且这一次,该坑的人一定会直接坑死,再也没有半点机会。
翌日,大战再起。
汉军一反常态的发起猛攻,常遇春率领三千铁骑,不要命一般冲击也先忽都的中军侧翼,企图在战场上撕咬出一道口子。
王保保的河南骑兵,马上走马上阵追着常遇春的的屁股开始疯狂撕咬,战场上随时都有人落马,天地之间,烈日之下一片惨烈。
然而就在元军以为可以吃掉汉军骑兵的时候,朱五大帐之下,忽然又是近乎五千骑兵,遮天蔽日而出,直奔王保保的中军。
汉军的骑兵,正好打了元军骑兵不能及时回防的时间差。
可元军阵地也不是毫无防备,王保保中军之中,无数元军躲在胸墙和拒马背后,手中的长枪高高竖起。
眼前,遮天蔽日的骑兵当中,蓝字大旗高高飘扬。而且根据骑兵身上的服饰旗号判断,这些骑兵不是普通骑兵,而正是朱五的汉王亲军铁骑。
相传朱武麾下的铁骑,人马都是铁甲具装,冲锋破阵一往无前。
中军之中,王保保在高台上看着汹涌而来的骑兵,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愤慨。
自己当初不应该和父亲给朱五那么多的牧奴,更不该私下和他交换战马。
重甲冲阵本是大元横扫天下的不二法门,现在居然成了这些汉人的拿手好戏。
大元现在不是没有骑兵,而是都在陕甘诸王,还有塞外部族的手里,皇帝连中原的人都调不动了,如何能调动那些人。
况且,如今的大元国力之下,根本没办法大规模的集合骑兵,进行供养。须知一个骑兵的花费,比十几个步兵还多。
脑子中正想着,正在等待前方汉军铁流的冲击。
突然,冲击而来的骑兵却停住了战马。
而那些骑兵身上,也不是闪光的重甲,更像是轻骑兵。
对方在距离元军数十步的地方下马列队,从容不迫。
忽然,王保保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箭!弓弩齐放!”
王保保大声下令,可汉军还是快他一步。
砰砰砰!!
战场上突然白烟乍现,无数的弹丸从汉军骑兵手里的火枪中喷射出来。顿时,元军的前阵死伤狼藉,士卒陷入混乱。
蓝玉所率领的龙骧军,乃是配备了碎发火枪的轻骑兵。他们冲到了元军面前,用手里的燧发枪击打元军前军的活靶子。
砰砰砰!
除却是燧发枪外,被战马拖行的九斤炮也开始怒吼。
无数的弹雨倾泻之下,元军前军猝不及防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在元军的弓箭手开始反击的时候,那些骑兵翻身上马,从前军的阵地绕过去,然后再次停下,对着另一侧继续猛烈开火。
他们一边打一边挺,他们能打死元军,而元军却打不到他们。
“朱五那厮,终于出动了火器!”王保保咬牙道,“传我将领,边路合过来,就是用人命填,也要把这些人留下!”
可是他再一次失算了,汉军的步兵部队,正对着包围汉军的侧翼进行获利打击。
藏了数天的重型火炮,开始在元军的阵地中犁地,带起一条条血肉的沟渠。
与此同时,常遇春的铁骑调转马头,从包围中杀出,跟在蓝玉的后面,对产生缺口的元军阵地开始猛烈冲击。
而那些追着常遇春的元军骑兵,正撞到了蓝玉的枪口上。
“杀!”
战场上,满是汉军士卒的喊杀声。
他们四面齐出,在火炮的掩护下开始反攻。尤其是朱五的汉王亲卫火器部队,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形,在唢呐的声音引导下,列阵射击,装填射击,战场上的枪声,根本没有断绝过。
“告诉前军顶住!”
王保保咬牙道,“统治其他方面的军队,朝我的中军靠拢,四十万人对十万人,围死他们。就不信他们的火器,能一直发射下去!”
然而,当打到了下午,朱五的汉军忽然开始有条不紊的向后撤退。
而此时的元军各部,还在重新集结准备合围当中,四十万军队的调动谈何容易,所以汉军主力在日落之前轻易的跳出了包围圈。
是夜,大地上再次燃起了篝火。
汉军跳出了元军的包围圈,各部交替掩护撤退。
若是别的军队,在夜色中行军恐怕早就崩溃了,但是汉军不知道演练的多少次,此刻撤退起来不慌不乱。
最重要的是,汉军之魂,汉王朱五一直带着亲卫的火器,骑兵,面对元军的疯狂追击,亲自殿后。
朱五亲自殿后,元军两位主将自然穷追不舍。
“朱贼,怎么轻易就撤退了呢?他不知道后路都是咱们的人吗?”
也先忽都遥望夜色中的汉军阵地,开口问道。
王保保沉吟片刻,“我估计,朱五的火器是没有弹丸了!你看,他们从早上开始攻击,现在连夜撤退,火器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是小心些,你也说过,朱贼狡诈,诡计多端!”
“再多端,他现在也还是在咱们的包围之中!”王保保想想,“现在吊着他们,耗费他们的弹丸,等他们撤到淮安附近,发现咱们绕后堵截的兵马,朱五该急了!”
也先忽略想想,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几十万人的会战,其实比的是谁犯错少,比的是谁手里的预备役多。元军人数占优,但是汉军的火器太过骇人。
而且这一战,处处透着诡异,朱五似乎是故意示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保保开口,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朱五不对劲,可是咱们有的选吗?四十万人在这,人吃马嚼,每天耗费的粮饷可是天文数字!”
“朝廷没给咱们一粒粮食,吃的都是咱们自己的家底。面对朱五,咱们耗不起,只能硬着头皮打。哪怕不胜,能把他赶回到江南,咱们对皇帝也好交差!”
“现在,不管朱五有什么诡计咱们都要打下去。不然,这趟南下,不是白来了吗?”
也先忽都听了之后,长叹一声,“天下,也就你我二人还有忠贞之心,可惜察罕大人,刚死于宵小之手,麾下的大军就被朝廷拆分。不然,若原来军中猛将全在,他朱五就算火器犀利,又能如何?”
王保保冷笑一下,没有说话。
忠贞?
不存在的,现在卖命打,是为了让皇帝在名义上给他更大的权柄。洛阳开封虽然宏伟,但不是久留之地。
这大元已经乱了,他王保保现在需要一个机会,拥兵去西北,利用那里的天险和桀骜尚武的边地男儿,徐徐图之。
不知不觉,天亮了。
汉军的营地里篝火的余烬还在燃烧,元军的士卒踩着昨夜汉军驻扎的痕迹继续追击。
如此这般,双方反复拉扯,反复厮杀,又过了几日。
“不要追的太死,吊着他,别让他们撤的太顺畅!”王保保在战马上说道。
“报!”忽然,一骑冲锋二来。
“报太尉!”骑兵在马上气喘吁吁,“淮安军报,淮安朱贼手下二虎,率军出城,击破了咱们堵在朱五身后的兵马!”
对于这个消息,王保保没有太多的意外。
但是下一秒,又一个骑兵冲来报信,让王保保差点从马上跌落。
“报,辽东关贼,率军出关,攻击大都!”
“报,后队留守军报,济南朱重八出城了?”
“他去哪?”王保保急问。
“他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