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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出直升机翼的轮转响声。
徐飞看得很认真。这确实是一部冲奖作品:梁轩演一个直升机驾驶员,临危授命,去营救一群陷落山谷的高中生。因为剧情的缘故,他基本没有什么漂亮镜头,从头到尾,满脸满身都是脏污泥泞,攥紧绳索时,脖子上还爆出难看的青筋。可影院里还是时不时有小姑娘的惊叹。“好帅啊。”她们低声地相互交流:“梁轩生气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帅。”
徐飞禁不住笑。他歪在那里,看大荧幕上梁轩紧皱眉头的侧脸。“放心。”他声音低沉,好像就在徐飞的耳边讲话。“我不会离开你。”
影片结束时大家陆续往外走。有同事说:“剪辑很厉害。”又有人说:“最后挣扎那里铺垫得还不够。”但都一致对梁轩的演技给予好评。有人撞了撞徐飞的肩膀,问他:“和梁轩一起工作感觉怎么样?”
“啊?”徐飞愣了愣。他刚刚走出影院,迎面一阵带了细沙的热风,吹得他脸颊隐隐地生疼。他抓了抓头发,片刻才说:“挺好的。他人很好。”
“我听说梁轩为人蛮冷漠的。”那人道:“不太和剧组的人来往。”
徐飞耸了耸肩膀:“他就是比较客气。跟他多说说话,熟起来就好了。”
“那你们还有联系嘛?”又有人问:“让他帮你拿个电影角色啊。”
徐飞笑着拐了他一肘子:“哪有这么容易。”
大家就不再问。
十一月时联盟国庆,李善一给剧组放了一个礼拜的假。徐飞照例不回去,租了摩托,在小镇周围闲逛。他长在南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内陆城市,因此尽管平时吃了许多沙子,还是兴致勃勃。晚上他在另一座小镇歇脚,骑着车开过一排民房,忽然见到一座独栋的影院。墙面斑驳,已经很陈旧了,但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热闹。墙边空白处张贴了好大的《空中营救》的海报,梁轩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英俊得出奇。
徐飞跨坐在摩托上,看着海报,发了会呆。等他反应过来,扭了车把想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徐飞?”
徐飞看过去,居然是王勉。
王勉来隔壁的省会城市出差。和徐飞一样,得了空,出来逛逛。两人去路边的一家饭馆吃饭,徐飞买了单,因为“见到你很高兴”。王勉也没有拒绝。
晚上两人宿在同一家酒店。徐飞洗了澡,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胸做了十五分钟的冥想。然后他起身下床,踩着拖鞋,啪啦啪啦地去敲王勉房间的门。
王勉开门让他进去。徐飞像要去打仗一样,皱着眉,抿着嘴,严肃地坐到椅子上。“我们从来没有上过床。”他说。
王勉咳了一声。“没有。”
徐飞点点头。“这太奇怪了。”他说:“我们认识了有大半年。”
他站起身,又啪啦啪啦地走到王勉跟前,扶了王勉的脸吻他。王勉下意识地抱住他回吻,轻轻地咬徐飞的嘴唇,温柔得像夏夜里的风。但还没等徐飞回过神,他又后退了两步,把徐飞放开了。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代替品。”他说。
徐飞瞪着他,好一会脸涨得通红,羞愧得想从十二楼跳下去。王勉叹口气,走过去用力地抱了抱他。
他们一起回了剧组。徐飞给李善一介绍王勉:“我的朋友。”带着王勉在剧组里转了一圈。临走时王勉问徐飞:“我还可以继续联系你吗?”徐飞微微有些怔住,因为他想起从前梁轩走的时候。他们会说:“回头联系。”但从来没有真的去联系过。
“当然。”徐飞说。
晚上王勉发了条信息给他。“已经到家。”他说:“买了你之前拍的片子。”附了张《青绿色》dvd的照片。
徐飞想了半天,回了句“多谢支持”过去。
十二月底的时候,蔡家俊和付子川一块儿来探班。他们俩以前从没见过,但五分钟不到已经混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哥们。下了戏几个人一道去喝酒,酒吧里悬了块电视,在放帝国欧洲那里的球赛。蔡家俊道:“换台换台,看华图奖转播。”又转头和徐飞说:“今年有梁轩。”
徐飞想起了九月时看的那部电影。“《空中营救》提名了?”
付子川在旁边很无奈地摇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活在21世纪。”拿了手机给徐飞看热点:“《空中营救》获华图奖剧情类最佳影片、最佳剧本提名;梁轩获剧情类电影最佳男主角提名,专家称有大概率获奖。”
蔡家俊摆了手叫他们:“来了来了。”
三个人一起抬头。梁轩从红地毯的一侧走过来,穿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表情淡漠。一直等走到中段,响起了记者的“看这里”“看这里”的叫声,他才稍微地偏过头,在脸上露出一点吝啬的微笑。但眼神锐利,几乎仿佛要从电视屏幕里刺穿出来。
徐飞转过头,问酒保又要了一大杯啤酒。
第15章
梁轩果然拿了奖。
他站在台上,接过华图奖的奖杯,因为太高,不得不弯腰低头,凑在话筒前讲话。“感谢阮正辉导演给我这个机会。”他抬起眼睛,额头上隐现皱褶,但依旧帅得令人发指。“也感谢《空中营救》剧组的所有成员。没有你们的帮助,就没有这个奖。”他举起奖杯:“还有我的爸爸妈妈。谢谢你们。看来我终于朝理想又迈进一步。”
他直起身,在全场的欢呼喝彩中转身下台。蔡家俊看着,感叹道:“真是好风采。”三个人一起碰了一杯。
他又问徐飞:“你和梁轩还有联系吗?”
付子川偷觑了徐飞一眼:他一直以为徐飞心里和梁轩不对付。徐飞耸耸肩,道:“基本没有。”蔡家俊就拍拍他胳膊:“偶尔过年过节什么的,也要发个信息嘛。我看你们俩在剧组的时候关系好得很。”
徐飞不说话。蔡家俊叹口气,说:“也是,他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看了一会华图奖的颁奖,又陡然地振奋精神,举起杯子说:“但咱们也过得挺好的。潇洒惬意,是不是?”
付子川笑:“这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徐飞和蔡家俊都笑了。蔡家俊说:“我是真心这么觉得。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我觉得还不错,就够了。”
徐飞喝了一声:“好!”仰起头,把杯子里最后一点啤酒喝了干净。然后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道:“我唱首歌去。”
付子川两个顿时噼里啪啦地鼓掌。徐飞大踏步走到酒吧角落,抄起了那儿放着的一把吉他,坐到高脚椅上,随手拨了道弦。刺啦一声,他突然想起10年的那个夏天,锡兰湿热的天气和难喝的酒。梁轩坐在台下,像在朝拜似的盯着他看。
徐飞开了口。
“我曾经问个不休——”
梁轩的脸闪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