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貘妖先知(1/1)
“唔嗷嗷嗷!”
一头比犀牛还大的红毛野猪嘶叫着,把一个衣着华贵的人类压在地上,凶狠的撕咬着。
“……救……额……”
那人类像个破布团一样被甩来甩去,浑身被血浸透,眼中透着绝望,努力伸出一只手,向不远处的神犬星炭求救。
“汪呜!”
星炭刚才已经和这个强大的对手战斗了很长时间,但还是没有护住主人,它发出一声怒吼,像离弦的箭一样扑了过去。
“嗷嗷嗷!”
红毛野猪见它追来,叼起地上的人类,转身就跑进了旁边的沼泽之中。巨大的身体像条小船一样浮在泥水上,往深处快速游去。
“噗通!”
星炭也赶到了,毫不犹豫的跳进来泥潭。
但它却没有野猪趟泥的本事,被黏稠的泥水牢牢陷住,用尽全身力气,才不过前进了十几步。
而那红毛野猪,很快就游到了百步之外的岸上,朝星炭放肆的嚎叫几声,开始大口嚼食口中的人类。
“啊……”
人类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呜……”
眼睁睁看着主人在眼前被吃掉,自己却无能为力,星炭痛苦的长嗥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它身上一下没了力气,彻底放弃了挣扎。身体在慢慢下沉,污泥很快淹没了头部,神智越来越模糊,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它……
“吁……”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哨音传入耳中,星炭一下清醒过来。
它猛然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竹院后面的烂泥里,很是迷惑,之前发生的,是一场梦吗?
“吁……”
还在迷糊着,那哨音再次响起,哨音高亢刺耳,更加急迫。
星炭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是主人在召唤他,新主人遇险了!
它迅速翻起身来,身上着火一般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狂奔。
……
聂伤连吹了三次口哨,也不见星炭出现,不禁担心起来。
以星炭的忠勇和强大的追踪能力,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来支援他们,它肯定也困在老妖的梦境中了。
但阴刀醒来了,它也应该醒了才对,就算犬类对催眠的抵抗力不如人类,也不可能沉睡这么长时间。
“我的唿哨声,对星炭有特别的意义,这样也不能惊醒它?它不会死在梦里了吧?”
聂伤越想越担心,和追来的复制体硬对了两剑,将之逼退,继续游走。
“哦,想起来了,星炭的前主人死在它的面前,它有致命的心理创伤,很容易被幻术找到弱点克制死。”
想到这点,他的心提了起来,痛惜道:“可怜的星炭,刚克服抑郁症,又陷入了精神危机之中。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刚想再吹一次口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禁叫起苦来:“我正在睡觉啊,梦中吹的口哨,外面能听到才见鬼了!”
“汪呜!”
正沮丧时,圈外突兀地传来一声雄浑的吼叫。
聂伤听到耳中,大喜过望。
虽然不知神犬到底是不是听到唿哨声而来的,但只要能来就好。
他急忙对那个方向叫道:“星炭,不要过来!停在林子里!”
竹林里的星炭不用聂伤提醒,已经停住了脚步。它敏锐的感应到了前方空地处的异状。
前方的景象好像和外部世界隔离了,感觉很怪异。
那唿哨声明明就是新主人发出来的,可看主人的样子是在沉睡,他是怎么发出召唤声的?
它虽然聪明,但智商也不足以弄清这个问题。
它也没有再听到聂伤的叫声,远远的望了主人一会,不再纠结,开始绕着空地周围慢跑,依靠直觉寻找突破口。
梦境中的聂伤听到一声吠叫后,好久都没有看到星炭出现,心中忧虑更盛,既放松又担忧。
“没进来是好事。它在做什么?它知道破解的办法吗?但愿没有被老妖制住。”
复制体的攻击又到,聂伤焦躁难耐,不再避战,和对手正面硬拼起来。
刚刚对砍了几剑,忽听那老妖‘吱呜’一声惊叫,扭头就逃,只跑出了四五步就消失无影了。
两个复制体也停止了动作,身体逐渐变淡,也跟着消失了。接着整个世界都黯淡起来,越来越黑。
聂伤和阴刀走到一起,互相对视一眼,面上都露出了笑意——梦境结束了!
黑暗笼罩了一切,二人直觉心脏猛跳,一下醒了过来。
“啊!”
聂伤轻呼一声,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拄着神剑站在竹林边。
一旁有喘息的声音,扭头一看,阴刀坐在空地对面,浑身湿漉漉的喘着粗气。
再朝另外一边看去,芦夫人还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僵立着,不过她的身子在发软,腿在发颤,眼看就要摔倒了。
聂伤几步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只见她双眼紧闭,显然还被困在梦里,再看她的左腿,没有一点被咬过的痕迹。
“呼,没被咬伤就好。”
聂伤吐出一口气,自语道:“那妖物并没有真的吃她,在梦中显现出要吃的样子,应该是一种精神攻击,想要吞噬芦夫人的意识,或是记忆!”
“唔,记忆?”
他想起了芦夫人的失忆以及梦境之事,心疑道:“虫二曾对芦夫人梦境很感兴趣,难道此妖的目标,也是她藏在梦中的记忆吗?”
“嗯,此妖物是幻术专精,造梦的神灵,它绝对是冲着芦夫人的梦来的!”
“汪!”
“吱呜呜……”
竹林里突然传来一声犬吠和兽叫。
聂伤急欲去查看时,又担心芦夫人再被妖物掳走。
正犹豫着,阴刀已经蹿了出去,口中大叫:“侯主且看着芦夫人,我前去看看!”
聂伤点点头,让他去了,又见芦夫人衣着单薄,忙脱下自己的皮袍裹在她身上。
“汪哇!”
“吱噜噜噜!”
竹林里的兽吼之声越发凶恶,竹子咔嚓作响,星炭一定在和那老妖激烈搏斗。
聂伤担心战事,急忙抱起芦夫人往林子里钻去。
走出不远,就看到前方的竹林打的一片狼藉,竹枝七零八落。两只猛兽在草木中快速翻滚着,凶猛的撕咬对方,咆哮之声摄人心魄。
阴刀手里提着武器,站在一边没有动手,聂伤忙问道:“星炭怎么样了?”
阴刀扭头看来,笑道:“侯主放心,妖物不是星炭的对手。”
聂伤跑近了一看,就见星炭正压着一个黑魆魆的妖物乱咬。而那妖兽,身体比星炭小很多,长的像头黑猪一样。它的嘴巴细长无力,又无獠牙,不适合撕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
“呵呵,这妖物实在可恨,险些害死我们,绝不能让它活着。”
阴刀狠狠的笑着,大声叫道:“星炭,不要留口,咬死它!”
聂伤已经领教过此妖幻术的可怕,可不敢再给它施展幻术的机会,也喝道:“星炭,赶紧咬死他,千万不能再让它放出幻术来!”
“汪嗷嗷!”
星炭得到主人的命令,撕咬的更加凶猛了。
“呼噜噜!吱吱吱……”
那妖物像待宰的肥猪一般惨嚎着,被身上的大狗咬的遍体鳞伤。
“吱吱……呃!”
正在叫时,星炭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妖物一下发不出声了,身体剧烈扭动,四蹄乱蹬,眼看就要死了。
“呼!”
聂伤和阴刀同时松了口气,都轻松的笑了起来。
“不……不要!不要杀它!”
芦夫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突然尖叫起来。
聂伤一愣,忙看向怀里的女人,疑惑道:“此妖物很危险,不能放……”
“不要杀它!快住手!”
芦夫人惊慌的大叫,拼命要从聂伤手中挣脱出来。
聂伤怀疑她还被妖物控制着,使劲抱住她,同时观察着女人的表情。见她眼神清明,神色紧张,不似被操控的样子。
“妖物想害你,你为何要救它?”
芦夫人挣着身子叫道:“来不及解释了!快快快!快让那恶犬放开它,不要杀它!”
聂伤稍一犹豫,见妖兽已经不行了,应该无力再施出幻术,便断喝道:“星炭松口,莫要杀了那妖物!”
换做别的狗,一旦发了性子,就算主人下了命令,也绝不会松口的。
但星炭是聪明忠诚的神犬,听到聂伤喝令,立刻松开了口。但并没有放开妖物,依旧用大爪子紧紧按着它,呲牙威胁着。
“呼噜……吱吱……吱……”
妖物奄奄一息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虚弱的叫着。
“你不要死啊!”
芦夫人终于从聂伤怀里跳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两只猛兽跑去。
她无视凶猛的大狗,直接扑到妖兽身上,一手抚摸着妖兽,一手捂着嘴哭泣起来。
“呜呜呜,它、它不行了,你们把它、把它打死了。呜呜,可怜的貘先知,竟然死在一只恶狗的嘴下。”
聂伤听的莫名其妙,想到自己三个为了救这女人差点丧命,她却只关心害人的妖物,还埋怨自己,不禁火起,喝道:“不要哭了,此妖物不是来害你的吗?”
芦夫人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再哭,胆怯的瞅了那聂伤一眼,抹着眼泪说道:“它不是来害我的,它没有恶意。”
聂伤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芦夫人低下头,小声说道:“它是……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它是貘先知,和我相识,它对我没有恶意。”
原来就在刚才,那貘先知进入了她的梦中,使出巫术,照亮了周围很大一片空间。
在那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芦夫人看到了自己的过往,找回了一部分记忆,也想起了这位貘先知。
可就在她急切的回忆往事时,貘先知突然停下了巫术,对她说:“有三个外来者正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偷`窥,你稍等一会,待我将他们用梦魇困在,再继续帮你施法。”
她施出了巫术,片刻后,又皱眉道:“两个外来者已经在梦魇中了,但其中一个外来者的血脉异常强大,我无法将之拉入梦境。不过可以利用动作和环境,将之慢慢引入迷梦。”
芦夫人感应不到外界,问道:“是何人。”
“只是凡人凡兽而已,不值一提。”
貘先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开始施法。
芦夫人神智迷茫,只能梦中的空间里任她施为。
又过了一会,貘先知笑道:“困住那人了。我们继续。”
黑暗再次被光亮驱散,芦夫人看到了更多遗失的记忆,可是刚看了几眼,黑暗又重新笼罩。
貘先知有些吃惊的说道:“那人的反抗之力很强大,梦魇快要困不住他了。我必须先困死此人。”
她不再关注芦夫人,转身面对虚空,聚精会神的释放梦魇之术。
芦夫人等在一旁,却见她神色越来越凝重,逐渐慌乱起来,最后又变成了惊恐,忽然惊叫一声:“畜生安敢!”一下便消失了。
芦夫人什么都情况都不知道,在梦中继续等待了一阵,才慢慢苏醒。她一醒来,就看到星炭在咬貘先知,急忙出声制止。
“竟然是这么一会事。这什么貘先知,要是早告诉我们真相,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可笑她太过傲慢,才致自己落到濒死的下场。”
聂伤看着身体动作越来越微弱的妖兽,又问起此物的来历。
芦夫人道:“貘先知的原型是异兽梦貘,她修炼成妖已经八十多年了,其梦魇幻术,天下无双,乃梦精也。”
“我在幼时就和貘先知相识,关系大概也算亲密吧。可惜我正在回忆往事,被你打断了,想不起太多关于它的事情。”
“但我有直觉,她是我的一位非常重要的熟人,而且对我没有任何恶意。”
芦夫人的眼神坚定起来,和聂伤勇敢的对视着,大声说道:“所以,伤,请你快点救她吧!”
“原来此兽叫梦貘呀,还以为是猪妖呢。”
聂伤对那黑猪一样的丑陋妖兽没有好感,一摊手道:“我不是巫医,我也没办法。要不带它去医所看看?”
芦夫人哭着叫道:“来不及了!你是神农的眷者,你一定有办法救她,求你救救她吧!”
聂伤摸着下巴想了想,掏出匕首,无奈的叹气道:“看来又得我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