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呸!(1/1)
毕晶步履匆匆走到办公楼前时,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原地,而刚才那个吆儿八喝的保安,就站在车边,一动不动,满脸冷汗直流。
毕晶摇了摇头,这也就是报社这种官僚化的单位,才会出这种保安,平时对本单位的人一副大爷派头,可一见着上级机关尤其是纪检机关,就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了。你换个洗浴中心的保安试试,甭管什么单位,只要你敢开车去,想让你怎么停你就非乖乖怎么停,除非你不怕被曝光。当然,一物降一物,洗浴中心的保安大哥们也有怕的,对,他们怕警察……
不过这时候毕晶,肯定是顾不上同情这位几乎被吓傻了的报案了。他匆匆进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等着姓王的被押下来,关进车里带走,就是为了亲眼欣赏一下这位曾经高高在上,曾经高度疑似陷害过自己,曾经像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一样的报社老大,是如何灰头土脸地,绝望地告别他曾呼风唤雨之地的。
是的,这有一点点恶趣味,很三俗,很小人,很上不了台面。但是在经过千辛万苦才搬倒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又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快感的情况下,如果连对方最后悲惨的样子都见不到,更连让对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幕后策划都做不到的话,那毕晶觉得自己简直白忙活了,是连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一万遍的超级失败。
这是绝对不能够容忍,也绝对不能够原谅的!
更何况,就算是均订勉强两位数的某点最底层的仆街作者,毕晶也知道,只有这种装逼情节,才是读者最喜欢看的,只有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当面狠狠打脸的情节,才能换来收藏推荐订阅打赏……
自动门缓缓向两边滑开,毕晶那位师兄当先而出,两个小平头一边一个,把王军涛夹在中间,紧随其后。那报案正在无计可施,又急又怕的当儿,一见王军涛就好像见到了亲人,急忙踏上两步,嘴里委屈地叫着“王——”
刚说了一个字,保安的的身体就猛然停下,嘴巴张得大大的,第二个字再也发不出来,只剩下“呃呃”两个毫无意义的音节,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咽喉,双眼瞪得圆圆的,衣服见了鬼的表情——向来颇有威严和风度的王总,这时候的样子是在不敢恭维,头发散乱,脸色煞白,双眼空洞,脚下更是虚浮得几乎连路都走不稳了。
这是怎么了?保安很想问一声,但随即就看到领头的中年人眼睛冷冷扫过来,他的心就猛地一阵惧怕,身体莫名其妙地僵住,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毕晶却大声嚷嚷起来:“唉呀,这不是王总么?怎么了这是?砸这么狼狈呢?”一边说一边大踏步迎上去。还没靠近王军涛,两个平头已经面无表情地一抬手,挡在毕晶面前,示意他后退,却一句话都不说。而那位师兄,却冷冷看着毕晶,像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样。
毕晶也不强顶,只是在一边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想把我们王总怎么样?哎呀没你们不是纪委的人吧?你们可搞错了啊,我们王总可是个好领导,从来可不行贿受贿,贪污腐败的!”
王军涛轻轻啊了一声,像是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人走到跟前,还大声说着话。他无意识地抬眼看了看,但目光含混,竟似已经认不出毕晶是什么人来了。
毕晶兀自大声道:“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不是纪委的,是警察?这就更不对了,我们王总能干啥坏事?对了王总,您不是做大保健被人点了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转过头又对两个平头道:“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啊,最少得弄清楚我们王总还行不行,还能不能做大保健吧?他可是有名的证人君子,从来也不嫖娼,更不会冤枉下属嫖娼的啊——”
什么叫还行不行,什么叫从来不嫖娼啊,这哥们这嘴怎么这么损呢?两个平头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肩头开始不断耸动。
王军涛的意识和反应似乎已经变得极为迟钝,直到这时候才好像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才意识到“嫖娼”和“冤枉”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忽然又“啊”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看着毕晶,目光中又是怀疑,又是恐惧。
毕晶“嘿嘿”冷笑起来,脸上挂起阴森森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王军涛。王军涛身体忽然轻轻颤抖起来,双腿好像更软了,左右两个平头急忙伸手在后面托了一把,才勉强没让他摔倒。中年平头——毕晶的某位神秘师兄先是若有所思,随即狠狠瞪了毕晶一眼,刷一声亮出自己的证件,沉声道:“巡查组办案,请你退后,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毕晶急忙乖乖后退,脸上陪笑道:“是,是,我听您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王军涛不放。
那位师兄对两个平头挥挥手,让两人把王军涛带走,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毕晶,足足看了十几秒,才又瞪他一眼,随即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王军涛似乎已经走不了路,几乎是被两个人架着,脚尖拖着地被塞进黑色轿车后座中间的。直到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车门重重关上的时候,他脸上那种既疑惑又恐惧的扭曲表情,都没有散去,似乎在思索,这个人,这个毕晶,是不是今天这天降灾祸的幕后操纵者,“嫖娼”那两个字,带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强烈了,而且他看着自己那种表情……王军涛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如果这一切都是毕晶在幕后策划,那这个人就实在太可怕了。不过,他怎么会有本事做到这一点?竟然能够让东风日报和省巡查组同时配合他?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乱成一团的思绪,不断在王军涛脑海里翻腾,但也许,他永远也得不到最终的答案了……
黑色轿车发动,在大楼前画了个圆弧,飞快地开走了。望着逐渐远去,很快就转过大楼拐角,再也看不到踪迹的黑色轿车,毕晶忽然长出一口气,对着远去的车尾,恶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