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见微知著(1/1)
种地是个辛苦活儿,但最难的其实不是劳作,而是辛勤劳作了也攒不下什么家底儿,一场天灾人祸就什么都没有了,小农经济就是如此脆弱。
经营规模狭小,缺乏积累和储备的能力,经不起风吹浪打,朝廷沉重的租赋和徭役、士绅豪商的盘剥必然就会导致土地兼并的发生,最后结果就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但这又是封建政治文化等上层建筑赖以建立和长期存在的深厚的基石,至少目前来说是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天下承平未久,贸然动王朝根本必生大乱。
朱标心不在焉的耕作着,任谁都能看出来,不过也没人敢多嘴说什么,就连老朱也是如此,因为都知道他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定然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装模作样干一会儿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太子殿下自幼苦读年长些后北伐南巡什么累没有受过,这已经是朱标多年经营的固有印象了。
一直到四周都燃起宫灯老朱才作罢,随手丢下锄头坐到地上拍了拍脚上的泥土自己穿上了靴子,起身便离去了。
大半的宫女太监赶忙跟上,簇拥着皇帝向后宫方向走去,一众皇子这才松了口气,朱标拍了拍手看向一旁从后宫赶来的小太监。
“奴婢奉命替定妃娘娘七皇子殿下叩谢太子殿下大恩……”
朱标皱起眉头挥手道:“知道了,老七也不小了,往后要多管束,父皇最厌恶的便是皇子骄纵跋扈,要引以为戒。”
“奴婢定然将太子殿下……”
后面的话朱标也懒得听,更不准备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忌讳就多了,根本不想同后宫的妃嫔有任何瓜葛。
达定妃特意派人来谢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估计是她看着儿子哭唧唧的回去感觉皇帝动怒了惊慌无措下想来讨好朱标。
达定妃身姿妙曼早些年颇得老朱恩宠,不过其乃是陈友谅妃嫔出身,这就让她底气不足了,残花败柳之身侍奉天子,若不是运气好生育了两个皇子,加上马皇后宽仁,恐怕早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朱标领着三个弟弟走到一处亭台,里面摆着一个水盆正蒸腾着热气,朱标将手放进去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过一旁的黄玉般的肥皂摩擦了几下,在手中弄出泡沫后再放入水中清洗了一遍。
肥皂上个月就出来了,草木灰,猪油,盐,水,酒,原材料不算难得,制造工序也不算难,相比现有的胰子皂角来说效果要强许多。
不过再如何也不是平民百姓享用的起的,朱标目前也没下令大规模制造,只是宫中御用,最多赏赐给大臣们一些,物以稀为贵,也算体面。
朱标洗过后才轮到老二老三他们,三兄弟也不谦让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大哥事没干多少活儿,手不脏,他们可就不一样了,手指缝里都能抠出二两黑泥。
晋王朱樉用肩膀撞开自己两个弟弟道:“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长幼有序不懂?都到后面等着去。”
齐王朱棣牢牢占住一个位置冷笑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我们才落得这不田地,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个时候也该到最后面排着。”
楚王朱棢手最快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都已经快洗完了,但嘴里还是叫着:“先生教的兄友弟恭都忘了,大哥你看看他们俩!”
等这三个家伙洗完盆底儿都积了一层泥沙,好在已经有另外两盆热水端上来了,朱标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刘瑾,眼中稍有不满。
四位皇子在这儿,没道理这热水上的这么慢,皇宫内还能短了皇子们这点水?
分明是刻意安排的,能让几个皇子贴身太监不敢作声的,也只有刘瑾这个太子的贴身太监了,想要彰显君臣之别,长幼尊卑次序。
刘瑾不敢看自家殿下的眸光,躬着腰低下了头,目光下垂看着眼前的地面,不过眼神中并没有丝毫后悔之色,有些事就得是该做的,如果谁都不做,那如何才能衬托出殿下的宽怀仁德。
一旁的三兄弟都不是蠢的,只不过都是故意装傻充愣罢了,被自己大哥敲打敲打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他们已经躺平了。
朱标开口道:“父皇怎么也是要吃到你们种的粮食,辛苦一点到夏收吧,之后为兄在替你们求情,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你们也不用困在这里了。”
三兄弟眼睛一亮,赶忙围了过去,朱标嫌弃的甩了甩袖子,这三个干了一天尤其是方才在老朱眼皮子底下,那可真是卖命干的,都干出了一身的男人味。
三兄弟这时候则是毫不理会自家大哥的抗拒,舔着脸凑了上来,老二当先说道:“大哥,我也能出去吧,别他们俩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我自己了干不完这么多活儿。”
老三立马就不乐意了:“二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两个陪你受着无妄之灾这么久还不够,你怎么还想拖我们俩后腿。”
朱棣更是叫道:“大哥,别让老二出去,他死不悔改,昨日我还听说他又往房里纳了一个宫女!”
朱标闻言眉宇一扬,好家伙,老二才是真汉子,腿都要被打断了还死不悔改,真是不怕老朱的棍子了?
朱樉身子一颤拉着朱标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哥,你别听老四血口喷人,我现在可规矩了,那个原本就是我的人……”
朱标打量了一下朱樉的脸色,感觉还是比较健康红润才放下心来,其实皇子多要几个女人不算什么,只要是别蠢到把自己身子挥霍掉,谁家爹会嫌弃儿子拱的白菜太多?
上次那是老二太过了,瞧着都要的地步老朱才气急的,否则他才懒得搭理自己儿子为老朱家开枝散叶的事情。
但老二这个人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朱标还是皱眉警告了他几句,看他连连求饶保证才舒缓了眉头。
“你们两个大婚之期就在今年,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否则父皇那边要打母后那边要管教,就是我这儿也有的是折腾你们的法子,知道了没!”
朱樉跟朱棢点头应诺,朱棣则是在旁看着笑话,他的婚事定的最早,不过长幼有序,怎么也得哥哥们都成婚了才轮到他,今年肯定是不成了。
“月末去紫金山转转,你们皇嫂会把那几个都叫上,都穿戴好了,那是往后要跟你们过一辈子的正妻,到时候规矩点儿。”
三兄弟自然是连连保证,不过朱标瞧着他们三不是因为能看着自己媳妇,而是兴奋于那天能不耕地而是去城外骑马打猎。
朱标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对皇子们来说女人并不算多特殊,就是正妻也一样,尤其是在夺嫡无望的局势下,妻族富贵还是有权势都无所谓了,只要不准备夺嫡造反娶谁都一样。
又交谈了几句之后就各自散去了,朱标明日还要上早朝,三兄弟明天还要早起种地,都辛苦的很,自然是想早些睡下,当然了,老二可能另有安排…
回宫的路上沉默无言,朱标对刘瑾的安排稍有不满,但也没有特意斥责的意思,毕竟这件事说不上错,见微知著,有些东西本就是要从细节处培养。
本打算回宫就歇下的朱标走到承乾宫门前叹了口气,转身去了王蕊屋内歇下,虽然不是太想,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有高丽王室血脉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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