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直钩(1/1)
人多未必好办事,有时候手杂、嘴杂反而有掣肘内耗。真正的高效率,是有共同纲领和组织纪律的专业团队,而新联盟就正在朝这个目标改造。
欢想实业的四名副总裁去给夏尔当助手,并带去了二百名新成员,其中一百五十名都被李敬直编入了巡逻队。
巡逻队是按一个加强连的编制建立的,平日的任务除了巡逻就是培训,培训又分军事培训、文化培训以及思想宣传培训。他们是拿工资的,生活安排得及其充实,总之不能闲下来生事。
华真行让夏尔帮个忙,散布杂货铺高价收购矿金的消息,这门生意真想做起来,也需要新联盟及其下属的巡逻队。
其实没必要让非索港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消息,在一个没有母语文字又缺乏现代传媒手段的地方,这在短期内也是做不到的。夏尔只需要联系那些与金典行有合作关系老客户,他们大多是收购、收集零散矿金的帮派或部族头目。
土著居民用简陋的工具淘到些许矿金,也不可能直接拿到金典行去交易,都是这些人从他们手中收购或者收集。这些人之间也是有联系的,夏尔只要联系上了其中几个,就等于通知了全部。
夏尔用亲身经历作证,老头杂货铺的收购价比金典行高一倍。他弄乐一批矿金去金典行卖,结果金典行的开价只有三千米金,而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鸟都翘到天上去了。听说老头杂货铺也收购黄金,他跑过去卖了六千米金!
老头杂货铺,就是当地人对杨特红开的这家杂货铺的称呼,因为老板是个老头。这里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出头,老头子本身就很少见,算是一个很突出的特征了。它的位置原本不在大头帮的地盘内,而是在离大头帮不远的两个小帮派地盘的交界处。
如今随着大头帮改组为新联盟,迅速铲除了周围一批小帮派,老头杂货铺已经处于新联盟地盘的边缘地带。
夏尔还向大家承诺,到老头杂货铺来卖矿金,新联盟会保证大家的安全。假如找不到地方就问巡逻队员,巡逻队员会主动带路并充当临时保镖。第一个上门的,不是帮派头目而是一个部族的长老,他卖了十盎司矿金,果真如夏尔所说,拿回去六千米金。
上午来了一趟之后,下午这位长老又来了,又拿来了两公斤多矿金,华真行全部照价收购。
当地大部分人其实都属于一个部族,后来的殖民者人为的将他们划分为三个部族,又在背后挑唆策动,曾导致了一系列的内乱纷争。就华真行所知,所谓古鲁语、瓦图语和西塔语其实就是一种语言,只是发音稍有区别,就像东国不同地域的方言。
大部族下面又划分为很多小部族,依据血缘、聚居地以及迁徙之前所属的村落。这位长老名叫桑德斯,他的部族有几百人,生活在城市东南郊的非索河边,族中青壮平日在种植园打工,雨季则会在河床上淘金。
每个人淘到的矿金很少,往往只有几粒,他们又不想卖给那些上门收购的中间商,免得凭白再受一层盘剥,所以就集中起来攒够十盎司以上,再由族长拿到金典行去卖。这已经算是很聪明、很有组织的做法了。
桑德斯是整个部族里最有见识的人了,至少他会说茵语,也知道怎么使用支票去银行办手续,还曾经来过杂货铺买东西。听到最新消息,他是最有积极性的,先拿了十盎司来做试探,然后把部族里收藏的矿金全部拿来了。
桑德斯没有全要米金,他要了三分之一的米金和三分之二的几里币。
华真行和这位四十来岁的长老聊了半天,打听了很多情况。其实这个部族每年能淘到的矿金总计就是七、八盎司,还不够直接到金典行做交易的,但是他们已经淘了十来年了,积攒了不少,每次需要用钱的时候就拿出十盎司去卖。
其实矿金在当地也是可以流通的,部族之间做交易有时候就支付矿金,因为此物可以随时拿到金典行换成钱,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现金了。真没有想到,金典行的存在,反而成了民间矿金流通的信用背书,只是他们把收购价格压得太低了。
当地一年的矿金总产量虽没有准确的统计数据,但估计不会超过一吨。而金典行的库存量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这些还满足不了华真行的收购需求。但是按桑德斯介绍的情况,可以推测当地很多人手里其实还是囤了不少矿金,并没有全部卖给金典行。
杂货铺的消息传出去,这些人估计都会来出售,因为比平常的价格高一倍啊,简直就是捡钱的机会!
华真行还得知,桑德斯每次去金典行卖矿金,金典行支付的都是几里国本地货币。仔细回想一下,金典行上次还算是给夏尔面子,看夏尔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谈举止,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物,至少说话极有底气,他要米金就给米金了。
桑德斯回去之后,前来出售矿金者陆续出现,但基本都是小额交易。有人手里只有几十克甚至几克,特意来问华真行收不收?华真行不论多少都是来者不拒,电子称重计可以精确到0.01克,哪怕只有几克矿金都不妨碍交易。
金典行那天的开价是十盎司矿金给三千美金,一盎司折合31.1克,再按百分之七十的纯度计算,实际上收购纯金的价格是每克13.8米金。
华真行的收购价则翻一倍,折算成纯金就是每克27.6米金,在此基础上乘以矿金的纯度。当地的矿金纯度几乎差不多,都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华真行每克矿金的收购价接近二十米金。
为了维护秩序并保证安全,李敬直特意派了一个排的巡逻队过来。一个班就在这一带外围巡逻,一个班负责杂货铺周边街区的警戒,一个班就在杂货铺门口站岗。华真行怕大家累着,特意拿凳子请他们坐着,准备了香烟饮料,又撑了两把遮阳大伞。
坐在杂货铺门口执勤是最轻松的,李敬直又决定三个班轮换。至于排长和副排长,一个领着人在外围巡逻,一个就在杂货铺里的柜台边站着,时刻监督交易过程。
华真行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人保护,但也不能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而且这是一个向外界展示新联盟的机会。让大家看到这里已秩序井然,既安全又充满活力,新联盟将地盘内的事情管理得很好、风气为之一新,同时还拥有强大的实力。
生意上门的第三天,这里已经很热闹了,李敬直亲自来到柜台外监督,这天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也不知道哪来的三名黑大汉,居然在矿金里掺假,华真行一眼就看出来了,然后按照掺假后的纯度给了一个价格,结果这几个人居然不满意还想闹事。
华真行当场声明,这些矿金里掺了假,而且还指出了究竟掺了多少,并告诉他们,假如对这里的开价不满意,可以拿到金典行去卖。但是这三个大汉并没有走出门,他们是被李敬直拎出去的,然后被拖到了杂货铺后面的巷子里,传出的叫声很惨。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李敬直笑呵呵地与门前的顾客打招呼,告诉大家不必在意,该卖矿金就继续卖,又解释了那几个人挨揍的原因。他把刚才那些金子拿了出来,在众人眼前用一个筛子抖了抖,明显就分成了两部分。
他将其中一部分矿金拿出来放在托盘里,用小喷枪烧了一下,当场就看出来假了。围观者皆做义愤状,纷纷表示揍得好……交易继续进行。
华真行坐在柜台里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那三小子在后面叫得也太惨了,声音太大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你一声我一声居然都出调了,难不成是托?他特意窥探,发现果然是托,应该是李敬直安排的。
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前东国的退役军官,居然也有这么狡猾的手段,而且事先都没告诉华真行,这或许就叫兵不厌诈吧。
前三天的场面看似热闹,其实收获并不大,总共也就收了五十多斤矿金,远远没达到华真行的预期目标。他要提炼与自身等体纯金,重量超过一点三吨,折算成未经提炼的矿金,差不多得要两吨才行。
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位客户,就是第一天上门的桑德斯长老。而从桑德斯长老那里得知,目前非索港各色人等手中收存的矿金还有不少,绝对不至于几天下来只能收到几十斤。
手中有大批存货的人都在等待与观望,他们都是与金典行有合作的老客户。而华真行也在等,他相信先沉不住气的肯定不是自己。到了第四天,他等待的苗头终于出现了,有一位当地土著带着两名保镖,拿着十盎司矿金上门出售。
华真行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人不对劲,首先那位老板根本就不像个老板,眼神闪烁、气息虚浮,好像心里很没底、很害怕的样子,却又装做若无其事。这人如果只是来出售矿金,不应该害怕周围的巡逻队,那他又心虚什么呢?
至于留在门外的那两名保镖则更不对了,通常当保镖注意力时刻应集中在老板身上,而这两人根本就没这个意识,好像对杂货铺以及周围的环境更感兴趣。
卖东西就卖东西吧,那人还要问东问西打听半天,最后问华真行能给什么币种、开什么支票?华真行告诉他,米金、东国币、几里币都可以,就开当地东国银行的支票。那人拿到支票后并没有大赚一笔的喜悦,还问这张支票是真的假的、能否兑换?
华真行告诉他,双方可以各派一个人,一起去银行兑支票,金子先押在柜台上。结果那人真的派了一名保镖拿着支票去银行了,这边的排长也跟着一起去了,确认无误之后才完成交易。
下午的时候,又有一位黄发白肤大客户来了,带了四个保镖开着一辆吉普车。车没有开到杂货铺门口,在街口外就被执勤的巡逻队员拦住了。他们总共带来了五千盎司的矿金,折合三百多斤,一个人根本拿不动,分成一百盒装在十个手提箱里。
这是一笔惊人的大买卖,至少在当地还没见过谁一次交易这么多矿金。按照华真行的收购价,成交额差不多是三百米金。这位大客户一脸傲然之色,始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华真行,既像是认为他买不起,又像是觉得这家杂货铺根本不配作这种生意。
华真行心中窃喜,却面露为难之色,说了声抱歉要打个电话,然后去后院打了个电话,也不知与谁聊了半天才回到柜台,客户都等得不耐烦了。接着分批次称重验货,这么大的量很费时间,到最后华真行都出汗了,拿了条毛巾不停地擦。
这时他又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挂断之后仿佛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等到称重验货完毕,他给等候已久的客户开了一张支票,带着惶恐的神色目送其离开,并在柜台后深深地躹躬。
当华真行再抬起头时,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咧着嘴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那人送来的矿金不多不少正好三千盎司,早就精确称好重并分装成每五十盎司一盒,这本身就不正常。整个非索港能一次拿出这么多库存矿金的,只有金典行。
与此同时,在金典行的里间,有四个人正坐在那里喝酒,帮主鲍里斯与副手凯莉、蓬康坐得位置好像有点不对,明显以那位平日里不起眼的检验员洛克为中心。金典行经理彭康接了个电话,赶紧以汇报的语气道:“先生,树杈子已经回来了,对方把五千盎司的货全吃下了。”
树杈子就是他们派去做交易的人,其名字就是这个意思,或者叫枝条,倒并非是刻意蔑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