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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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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退政坛十年的牟蔚廷回来了。

牟家贵为历史悠久的政治世家,其中这一代最有影响力的领导人非牟蔚廷莫属,他当年不顾朝政的一片声浪譁然,力退政坛这座盘根错节的铁垒,却在此时牟家后继无人的局面下选择复出收拾残局。

据说这次回来是为了跟他拥有同样姓氏的胞弟牟一响。

牟一响原本在新一辈的菁英中,能力和声望都很杰出,也没有什幺不良嗜好和传闻,中规中矩,形象很正面,极有机会当选下一任的首都长,却因为一场桃色丑闻彻底失利废选,导致都长候选人持悬,党内的局势一面倒向从政以来德高望重,不论资历、手腕和背景都远远雄厚于牟一响的海城楼市长。

尤其又是牟家人自己捅出来的篓子,牟蔚廷这种老谋深算的政治人怎幺可能会放任北都的局势崩盘,还是一个临市的地方官,竟然也想在身为国家政治核心北都分一杯羹,想太美,这趁火打劫都烧到他的鬍鬚上了。

「万如涛(万成父亲),他一个铜臭商人也能关心国家大事了,什幺东西,他以为现在局面上明朗化了,掏出自家金库银库就可以把楼青云砸上宝座了,太天真,他以为中央党部的人都是窝囊废,他们一个个老骨头都精成妖怪,现在是睁闭一只眼没错,但不代表他们瞎了!这里是哪里,北都,国家首都,中央最高行政核心,郡县制度在我们现在这个年代,很抱歉,行不通。」

牟蔚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精神很耗弱,但说起话来还是响如宏钟,只是底气有些虚浮,看来真的是身体伤到了底。

杜孝之在叶少倾开的餐厅里包了一间包厢,特地为从新国回来的牟蔚廷和秦祯洗尘。

牟蔚廷穿着精神,头髮和鬍子也修整得乾乾净净,但就是斑白了一大片,印象中上次见面的时候牟蔚廷的头髮还很乌黑,整张脸也是容光焕发,不像现在即使戴着浅色的墨镜,依旧遮掩不住憔悴,眼眶周围都是细纹,彷彿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

牟蔚廷抖眉一瞅宴请他的男人:「你也真是过分到极点,把牟一响利用到最后一点渣都不放过,把我牟家的人这样搞,我还没成骨灰呢,这样祭拜我,啊?」

杜孝之只是笑也不说话。

「这样对我,还敢跟我嘻皮笑脸,简直狼心狗肺,真不愧是杜萧的种,我认了。」他愤愤拍了一下大腿,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难得情绪表露无遗,可见有多气愤。

「牟一响也真是扶不起的东西,就他那不争气的老子,真是赔上三个诸葛亮都他妈别想站起来,永远只看得到跟他那堆废纸一样虚有其表的垃圾话,他妈髒钱不好好赚,居然还为了个外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他去死,怎幺不把自己嫁进去算了,真他妈丢死人的老钱鬼,替人舔了鞋底还当是沾了黄金,丢死我们爷姥祖宗十八代的脸。」

「我最他妈来气的是,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牟蔚廷气得守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uo文不住髒话,阴侧侧得直笑:「自古英雄败美人,我牟家居然就铁铮铮出了一个。」

牟蔚廷狠狠削了杜孝之一眼,笑道:「这女人要也是你的安排,看我不去刨出杜萧的坟狠狠踹他三脚,给不解气的,哼,什幺来历?」

回话的却是秦祯,他小心翼翼得横了自家长官一眼:「她是以前一个满有名的资产家凌越的长千金,家里破产前跟万家交情匪浅,她跟万如涛的长子,也就是现在万氏企业的董事长万衢算是发小交情,她和牟珍琳(万衢的妻子,也是牟一响的妹妹)自还在演艺圈时就一直交好,会认识牟一响也在合情合理的範围。」

「白癡!」牟蔚廷毫不留情斥道:「那女人呢?」

「送医不治死了。」秦祯道:「刺杀牟一响未遂。」

「什幺?」牟蔚廷迅速横扫杜孝之,愤怒得大吼:「老七!」

「势必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杜孝之横出单只手臂跨在椅背上,悠悠道:「老牟,鱼已经钓出头来了,你就不要客气全部一起收拾。」

「废话,老子都屁颠颠滚回祖国收烂摊了,连个剩屁都别想吃老子的。他奶奶的,居然连我牟家的人也敢动。」牟蔚廷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坐在杜孝之一旁转着眼睛乱瞟的余时中,粗声道:「小朋友,吓傻了,对付老七这种脸皮死厚的无赖就要像我这样,不给他一点脸色,就等着他咬断你的脖子用你的鲜血开坊。」

余时中赶紧点了点头,被杜孝之拍了两下大腿。

「讨人厌的臭腮子,亏我还带了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们。」他话才说完,秦祯便拿出两个小袋子,里头装的是绒缎盒子,装珠宝的那种。

果然牟蔚廷道:「这是墨翠,我亲自到缅国找人磐的……小昀,她……她很喜欢,总说墨色的翠玉是最漂亮的黑宝石。」

他凝滞了一下,声音带着顿挫,像坑坑疤疤的伤口一般,有些疼,更多的是怵目惊心,看得让人难受:「秦祯找人作了两对,一对袖釦,一对耳釦。」

杜孝之收了下来,神色淡淡,没有多说什幺,余时中正想道谢,杜孝之就示意他把东西交给牟蔚廷。

余时中乖巧得从口袋掏出一张便籤,上面有一行数字,他递给牟先生,道:「这是柳琴老师的私人号码。」

牟蔚廷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大大方方接了过去。

送走牟蔚廷跟秦祯后,杜孝之没有找人开车过来,他带着余时中走出饭店的大门,夜晚的商业大道其实行人并不多,趁着夜色渐浓,华灯寂寥,他居然牵起余时中的手就这幺旁若无人得走在大街上,他们垂下交握的手,杜孝之的袖襬遮住紧扣的双手,更降低旁人注目的眼光。

余时中脸皮薄,又有什幺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被牵着走,也不敢四处张望,走得那叫一个心不在焉,果然没走几步就出事,他居然被自己的脚绊倒!

余时中闷哼一声,自然即时被杜孝之解救,并且被包覆进一个火热的怀抱,在这即将落雪的季节,余时中顺从本能安分得窝进温暖的地方,脸颊靠在风衣柔软的领口,跟随稳重又充满安全感的心跳起伏。

鼻息间全是男人的味道,迷惑得连他的害羞虫都怠忽职守了。

「叮─」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得响了起来,杜孝之双手忙着亲近芳泽压根不打算接,余时中怎幺能放过这通理智打来的电话,直接就往杜孝之的下巴呵气:「接电话。」

「你接。」这男人居然这样说。

余时中把心一横,还真敢了,他把手伸进杜孝之的裤兜,小心翼翼得捞进底部,摸了三两下才勾到一支手机。

他拿到胸前,滑开绿色的通话键,才摆到耳边,就听到一道成熟女人的嗓音。

「孝孝,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怎幺一年就这幺一天还这样忙,我知道你都故意不过节日的,但刚我还是有接到杜公馆的电话,你要怎幺样我管不着,但看在大家都这幺有心要帮你记起来,你就勉为其难记起来一下嘛。」

余时中才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对方又开始说话,也不在意接电话的人有没有回应。

「还有,我真不敢相信,谢谢你,谢谢,我真的……爻哥他那个样子,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没办法放他不管,我又不能带着他移居英国,他不肯,吴信也不会放过他。」

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情绪:「我上次带他到国外作精神鉴定,他很好,没有生病,他没那幺脆弱。但,孝之,我还是想带爻出国,只要他在北都一天,他永远忘不了以前的事。」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什幺,我也知道他一直都放不下以前那件事而对你怀恨在心,所以你才放任吴信强制留下他,我知道你有你的做法,但是……」她克制得抽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你能留给他一条命……我和妈都还在国外等他,你能答应我吗?」

余时中很诧异,还有点罪恶感,总觉得好像偷听到什幺不得了的事,他在杜小姐再说出什幺更惊人的吐白前,赶紧把电话递给杜孝之,男人瞅着他略带惊慌的脸,还是接了:「莉丝,这个时间怎幺还醒着?」

那边传来细微的笑声:「当然得跟你到这个贺,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跟时中了,啊……瞧我,时差算错了,这个点……该不会是很重要的时刻吧,难怪响这幺久才接……」

杜孝之又把电话还给余时中,余时中没听到刚刚对方说了什幺,只好先打了招呼:「三小姐,您好。」

「时中!」她娇嗔一声:「哎呀惨了,这是不是打断你们的好事了,不过听你声音满冷静的啊,唉呦,我好想你噢,改天要不要来英国玩啊?跟你说我最近养了一只牧羊犬,超级可爱的,我想说你跟他一定很合……」

杜孝之又把电话抽回去:「杜莉丝,话既然说完了,去睡觉,晚安。」

「诶、喂!别挂,七爷,七爷、小叔!生……」就被无情的男人果断掐断。

「走了。」杜孝之拉着余时中往马路走,在熟悉的宾利车滑到他们面前之前,整晚都表现的很乖巧的时中却突然拉住杜孝之的袖子。

杜孝之微讶,转过身来搂着他。

只见时中瞪着男人的脸,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乾巴巴道:「先、回你公司一趟可以吗?我……有东西忘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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