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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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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时中做了一个梦,一个幸福的梦。

梦里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带着童话一般的邂逅步入礼堂,一年后诞下两人的爱情结晶。

这孩子完全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容貌,灵巧又可爱,再加上个性活泼淘气,长辈们看到他总是捏着脸颊喊乖,父母亲更是捧他作小王子,宝贝得不得了,一家三口住在一栋温馨别緻的小洋房,布置快乐美满的家庭。

小男孩家还养了一只法国斗牛犬,黑色的毛黝黑亮丽,唯独肚皮上一块白色的斑纹,小家伙贪吃得不得了,小男总是拗不过牠缠人,总是偷偷把晚餐的鸡腿藏起来,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到院子里餵牠。

每次瞧着小狗乐颠颠得倒着肚皮乱蹭,小男孩也摸摸自己没吃饱的小肚皮,觉得值得。

每当被妈妈发现后,就会佯装生气得禁止小男孩吃点心,这可不得了,小男孩最喜欢妈妈亲手做的鸡蛋布丁,要是一天没吃到绝对会死掉,他当然不要,只好去找脾气最好的爸爸帮他想办法。

哪想爸爸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帮着妈妈监督他把晚餐吃完,不然连下午的热可可也要没收。

有一天饭后,小男孩无意间经过花园,竟然发现爸爸鬼鬼祟祟得蹲在草地上,他踮着脚尖躲在围篱后偷看,才发现爸爸偷偷摸摸不是在做坏事,而是把晚餐的鲑鱼餵给小狗吃,乐的小狗狗摇着尾巴乱蹭。

他不服气,正想把妈妈拉过来抓现行犯,然而当他看到爸爸脸上的表情时,又改变了主意。

爸爸望着小狗的眼神既专注又温柔,让他联想到妈妈时常对着爸爸和自己露出的眼神。

小男孩后来才知道,小狗是爸爸的朋友送给他的结婚礼物。

那个叔叔他也认识,他是爸爸最好的朋友。

叔叔在小男孩的印象中非常深刻,是一个非常高大的人,像一座山,比像树一样的爸爸还要高大,但叔叔不像爸爸总是笑咪咪的,却会板着脸孔轻柔得摸他的头。

他第一次和叔叔见面时,叔叔就说他将来长大后一定会很像爸爸,他听了觉得骄傲得不得了,爸爸是个厉害的人,他将来也会像爸爸一样厉害。

叔叔经常来小男孩的家里陪他玩,陪他念书、遛狗,甚至在爸爸出差的时候到学校去接他放学,妈妈总是非常不好意思,每当她频频道谢,叔叔都会一笑置之。

叔叔送给他们家的小狗一直都很健康,虽然胖了一点,但一点都不影响牠活泼乱跳,牠从小男孩出生后就一直陪伴他长大,看着他从小宝宝变成小男孩,小狗一直活到十几岁的高龄,都没有生过一场病。

但是,有一天放学回家,小男孩却没有得到平时疯狂的欢迎,他一路找到花园深处,才发现小狗病恹恹得躺在地板上,无论怎幺叫唤牠的名字都没有反应。

隔天,小狗就死了。

小男孩不停哭,不停呼唤小狗名字,嘶声力竭……

他唤牠的名字:「bruce……bruce!」

「bruce……」余时中猛然睁开眼睛,嘴中还呢喃着字尾的余音,全身浸满冷汗,头脑昏沉异常,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方才写实的梦境,他梦到什幺,对,有人在拆狗屋的木板,有人在挖土,挖土作什幺……?

「醒了吗……?你醒了吗?余时中?」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余时中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脑袋残余的药效让他眼前一片浑沌,他只记得他好像紧紧抓住男人的袖子,沙哑得不断重複一样的话:「不要埋他……」

「什幺?……叫医生,叫医生快!」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一个男人愤怒的低吼。

余时中觉得他昏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等他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之后,房内已经空无一人,他勉强撑起胀痛欲裂的脑袋,毫无头绪得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想破头才依稀记起来好像是被人绑架了。

而且这又是哪里?软绵绵的床,和温暖的空调,如果是被绑架的话应该没有这幺高档的待遇吧。

自我心理调适后,他又重新观察四周的摆饰,出乎意料,印入眼帘的房间非常奢华,应该是一间寝室,因为有床、衣柜跟一间内建的浴室,遗憾的是,他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任何印象。

房间的格局非常精简,看得出经过精良的设计,然而家具摆饰并不多,就只有基本的床、书桌,和一排浮雕繁丽的木柜。

余时中可以从书桌上直立的笔记本,和几叠翻阅过的文件看出这间房间刚刚才正被它的主人使用,桌上的咖啡杯甚至还冒着热烟。

他揉了揉眼睛,无从判断起现在的时间,又离他被绑架过了多久,因为房间内唯一拿看到外面天色的落地窗,被足足能遮盖一面墙之大的灰金色厚缎窗帘,重重隔绝于外面的天色。

看起来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有品味又有财力的人,先不说舒适到脊椎都要睡不见的床铺,光是天花板那盏玻光璀灿的古董吊灯,看起来就像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

余时中窝在床上磨蹭了半天,确定身体并无外伤,就是脑袋还残留被敲击过后的晕眩,虽然说四周的环境都很陌生,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并没有危险,与其乾巴巴得杵着,不如硬着头皮走出去看看。

几乎是在转开门把的同时,手把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量由外往里推,事发突然,他的后脚根还没着地,就被拉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这幺一拉一扯,原本就还在晕眩的余时中登时头疼不已,眼前素白的衬衫更是让他白花花糊成一片,藉着胸膛传来的震动,头顶上同时响起一道好听的男低音。

「醒了?现在感觉怎幺样?」

余时中闻声猛然抬头,他刚刚是没有分神去猜测房间主人的各种可能性,但就算他想破头也不会猜到是他!

「继……继先生?!」

「很意外?」男人刻薄得扬起招牌的微笑:「我比你更意外,看来你有很多连我都不晓得的秘密……进去说。」

余时中被继祐刚半抬半抱得搀扶回床上,他像是被泼了一桶白色的油漆,即使脑袋高速飞转了好几圈,仍是一片空白。

「你吸入了一些麻醉剂,头晕想吐是正常的。」他把余时中摆正在床头前,又在背后给他家垫了一个枕头:「现在躺好,告诉你有哪里不舒服。」

「继先生,我……」

「除了头晕之外还有哪里会痛?」继祐刚打断他:「我已经找人来看过了,除了吸入性的麻醉剂外,并没有其他外伤。」

余时中躺了一会觉得有好一点,继祐刚又从床边的小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他下意识接过水杯,正好觉得口乾舌燥,承着男人的好意一口饮尽。

继祐刚接过杯子又倒满一杯水,英俊的脸上挂着肃穆的神情,除了平时针对他的那份轻蔑,更多了一份凝重。

余时中心想着就了他人应该就是继先生了,心情既矛盾又窘迫,一时之间,两个水火不容的人进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眉目传情。

平心而论,继祐刚外貌帅气,五官立体,非常上相。

跟高秀明英气堂堂的五官不同,继祐刚的长相偏细緻,鼻梁高挺,眼尾纤长,眼珠子幽黑而锐利,非常上镜。

镜头前,他一向扮演政坛的偶像,谁能想到口条伶俐又深受人民爱戴的继大市委,私底下毒舌又刻薄,脾气尖锐反覆,怪不得丁香最后选择了大哥,没有选择他。

一个人真正的脾气是藏不住的,就像他给高秀明驯养了好几年,无论是表面还是行为,都收敛得很温顺,但私底下他还是无法完全控制暴躁易怒的脾气。

能忍,但不代表不会不爽,他的感情一向很单纯,谁对他好,他就涌泉以报。

余时中知道自己从小脾气就不好,很容易不耐烦,可能是受那段落魄的日子影响,他的自我防卫意识很强,对人充满不信任,要不是高秀明,他不能相信除了血脉相连的至亲外,竟有人能给予他家人的温暖。

想到高秀明,他突然想起来他今天出门是有目的的,对了,大哥叫他陪丁香回医院复检,他在医院大厅等候的过程,结果,好像是有个护士请他拿药单去领药,他照着对方的指示走,结果在某层的安全梯突然就被人从后方摀住了口鼻,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惨了,那丁香呢?余时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居然把丁香给扔在医院了!

好不容易盼到大哥找事情给他做,居然又搞砸了,要是被大哥知道他居然擅自让丁香离开视线範围,肯定要生气,不行,他得回去。

一直保持缄默的继祐刚压根不晓得余时中脑海里的活动,他看到青年一下子青白的脸色,以为他是怕了,他瞇了瞇眼,突然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余时中顺着对方指腹的力道,看向那位正在品尝他容貌的男人:「大致一看还真的挺像……」

余时中垂下视线,中断男人炙热的眼光,闷闷道:「我不是丁香。」

癡凝没几秒,继祐刚彷彿现在才惊觉眼前的青年不是他日夜所念之人,大梦初醒的嘲讽久久不褪。

继祐刚打量着余时中淡漠的神情,突然恶劣得笑了,他轻轻压低身体,手肘撑在余时中的两侧,原本一个头的距离瞬间只剩下一个鼻尖。

「既然高秀明不要你,陪我玩玩如何?」他冷焰般的眼炬闪烁着兴味浓厚的光芒,余时中晓得其中的意涵:「光是你这张脸,我就会好好疼你的。」

余时中没有反抗,这种目光他遭遇过太多了,他现在比较担心丁香的事情:「继先生,是你救了我吗?」

继先生爽快认了:「对。」

余时中有些犹豫的抬起眼眸:「……你知道是谁把我迷昏的吗?」

继祐刚像是没把刚才的提议放在心上,他退开余时中,轻鬆得往后坐进床边的椅子:「不如你先说说你记得什幺。」

余时中把他今天道医院之后发生的事跟继祐刚重述了一遍,他边说边回想,大大的眼睛边想边溜转,溜转来溜转去,也没有在想出更多的细节。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继祐刚瞥向他:「bruce是谁?」

「bruce?英文名?我不知道……」

余时中老实得摇摇头,立刻被男人扳正下巴,被迫直视他锐利的质问:「你再想清楚一点,你认不认识bruce?

「不……我不认识。」

「你不妨再仔细想想,哪个不认识的人会让你连在昏迷中都能喊出他的名字?」继祐刚又严厉得问了一遍:「bruce是谁?」

我喊了吗?余时中的思绪飘到不久前模糊的梦境,突然有点不确定,bruce,好像是个很熟悉的名字……

继祐刚十指交扣搁在大腿上,耐着性子等待着,然而床榻上的青年显然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半掀半歛的黑眸茫然无光,眼底朦胧不清。

青年的年纪正好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拥有属于自己青涩的成熟,他的浏海长过眼皮,全部疏理到右侧,几缕髮丝俏皮得黏在洁白的额头上,在微光下衬出如丝绸一般的墨黑色。

房间因为先前安置一个昏迷的人,暖气开得很厚,燻出青年双颊上两团病态的潮红,趁得冰肌雪肤,薄汗欲滴……

继祐刚压下没由来的躁动,不耐烦得打断青年的思绪,他没意识到自己又鬆了一次领带:「不知道bruce,楼青云总听过了吧。」

余时中宛如当头棒喝,血色尽失得瞪向继祐刚。

事隔这幺多年,在浸沐高秀明的再生之恩后,他过着外人眼中无忧无虞的优渥生活,成为人人称羡的富家少爷,余时中以为他已经可以放下这个名字代表的仇恨,以为他已经可以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然而今天却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情得撕开旧疤,余时中发现他还是原来的他,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仇恨并非表面的光鲜亮丽就可以涂改,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是真的光鲜亮丽了。

任凭他涂上厚重的漠视去粉饰,也只是虚有其表的掩盖,如同用浓稠的沥青将整条道路铺平,然而底下的凹凸碦惨,却依旧蜿蜒至每一个角落。

余时中闻风不动,惟有紧绷的肌肉洩漏他的情绪。

继祐刚平时斡旋于尔虞巧诈,阅历丰富的他怎幺会看不透一个二十出头的生嫩青年。

余时中认识楼青云,不只认识,还有一段密集的过往。

他心下有底,但也更加困惑,楼青云是海城的市长,而余时中,从下属给他的资料看来,根本没有出现在海城过。

这幺短的时间内,下面的人给的资料已经非常齐全,至少明面上的资讯和他的认知无异,唯一异常的点,也是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就是余时中所有的资料都断在高秀明带他进高家前,他的过去一片空白。

这倒很奇怪,余时中左右看过去就是高秀明养在身边的一条狗,无非长得白净一点,脸也还算可爱,但并无过人之处,他原以为余时中是类似床伴的角色,但是印象中高秀明从来不以随伴的身分带他到任何应酬的场合,就算是带在身边,也是安静得跟在他的身后充当保镳而已。

而且即使高秀明为了丁香轻易得把余时中赶出高家,两人仍旧有联繫,余时中甚至还会陪同丁香出现在一些地方,的确也不太像是曾经当过床伴的关係。

所以果然问题出在那段空白的过去,他最不懂的是,为何余时中会喊出bruce这个名字。

其实只是一个英文名字罢了,不能代表什幺,但在继祐刚从绑架余时中的那几个男人口中供出楼青云的名字之后,余时中又在昏迷中喊出楼青云的英文名字,这就不再是巧合了。

寻常人不可能会知道楼青云的英文名字,就连他身为楼青云的外甥,也鲜少听过母亲那边人有叫过楼青云bruce,那可是极亲密的家人才会用的称呼。

他工作再忙,一年中的春节起码会见到楼市长一次,但从来也没听过舅舅提起过余时中任何一个字,他甚至在丁香到海市公开表演的时候,邀请楼市长帮他捧场,也不见舅舅看到那张脸有什幺其他的反应。

说来凑巧,他的随扈长在先前一项公差出了点事故就住院在国大医院,他来抚卹部属的同时,碰巧遇到来医院複检的丁香,不远处就看到余时中一身便装,不起眼得守候一旁。

没多久就看到一位护士领着要单交给余时中,她跟余时中交代了几句话,青年就照着她话往反方向的地方离去。

继祐刚却直觉不太对劲,又等了一会儿,丁香仍然没有出来,他其实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等他意识过来,已经鬼使神差得追到余时中消失的走廊。

正巧看到他走进安全梯。

继祐刚几乎已经确定事有蹊跷了,他不动声色的跟上余时中的脚步,果然在他往下追了两层楼之后,有两个壮实的大汉从某一层楼的安全梯走了出来。

继祐刚站在高处,先声夺人,高喊一声站住,那两人明显就慌了,安全梯虽然鲜少有人经过,可是回音格外响亮,若是真的闹大动静,还跑不太调,他们见事态不好,甩下昏迷的余时中就走。

继祐刚早就让人埋伏在安全梯口,他抱着昏迷的余时中,立刻打电话叫人追上去,抓到人后,没两下就痛快招了,一个劲儿指认是楼青云花钱指使他们的,还吓得跪在地上求他别报警。

他心下大疑,只是是关舅舅清誉,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把人打发走之后,剩下怀里这个不省人事的烫手山竽,放在原地也不是,带回去也~.91i.cc不是。

他把余时中带回他的私人住所,叫了医生来看过,好在只是吸入寻常的麻药,并没有什幺害处,睡一个下午人就甦醒了。

他不得不承认,青年刚甦醒的时候,那无助的模样挺勾动人,结果好了,人一清醒又变回原本的哑巴狗,真不可爱。

「不想说也无妨。」继祐刚莞尔:「我自有法子可以搞清楚,你可能不晓得我跟楼青云可是亲戚,虽然关係有点远,不过我管他叫舅舅,要问清楚他认不认识一个叫余时中的人,只不过一通电话的事。」

说完就要起身。

余时中脸色大变,反手捉住男人的衣角:「不要!」

看见男人得逞的冷笑,他才讷讷得收起手,飘着忐忑的眼光偷觑:「是……是他找人来抓我的吗……?」

继祐刚不置可否得点了头。

青年突然瑟缩了一下,原以为是害怕,但仔细一看,会发现他颤抖的手臂突起着一条条青筋,看起来看更像是愤怒。

「不想让我走的话,就乖乖告诉我你跟楼青云的关係,趁我还有耐性的时候……」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继祐刚不悦得皱起眉头,他的下属就慌慌张张得推开门:「继先生,人已经在外头了,官腔话完全拿不住,他坚持现在就要见到人,您看是……」

「行了,先把人请进来。别得罪他。」继祐刚暗自啧嘴,他在医院已经把骚动压到最小,没想到还是给他找到了,且不说对方消息通,这栋房子可是他私人的房产,一般人根本无从追查,这才多久的时间……

他又回头看了余时中一眼,什幺高秀明的人,连新东家都找好了,这张清纯的脸蛋,根本不像表面那样单纯。

其实早在接到杜孝之的电话时,他就立刻明白了,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居然不是轻蔑,而是想把这个青年藏在房间里,永远不要让杜孝之或是楼青云找到。

「继先生?」余时中似乎还不明白是谁来了,紧张得瞟着他和门口。

「你现在觉得如何,头还疼吗?还会想吐吗?」

继祐刚情不自禁得伸手擦拭青年脸上的薄汗,滑过脸颊时,发现他的唇角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若有似无得往下延伸,为他俏丽的脸庞画下哭容,竟生出几分楚楚可怜。

「没事了。」余时中不晓得为什幺继祐刚又突然关心他的身体,但还是诚心得道谢:「谢谢你。」

「没事就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男声从被推开的门口临空而致,划破继祐刚和余时中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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