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叫她一声“妈妈”（1/1）

夜西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刚一到家，就看见屋前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相谈甚欢。男的自然是符离，女的则是早上称自己为“女儿”的阿姨。

“西西，你来了。”王水水(陌生女人的名字，前面提到过)见她来了，立马笑的眉毛弯起来，她的眉毛极淡，如两缕细烟，仿佛轻轻一擦就会消散似的，嘴唇的颜色也极淡，但能依稀看到血色。

“爸，你们这是……”

符离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道：“这是你亲生母亲，过来，叫她一声‘妈’。”

“爸……”夜西抓着衣角，这该怎么说呢，她心里还没做好认母亲的准备！

“孩子可能还不太适应，就叫阿姨吧。”见夜西露出难堪的神色，王水水连忙替她解围。

符离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旧对夜西说道：“她就是你母亲，叫她一声妈是应该的。”他的语气像是在命令，而不是在征询。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她咬着唇，泪珠突然在眼眶里打转。

“西西，叫！”符离的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声调下沉。

“符先生。”王水水不忍。

唉，叫就叫吧，反正也不掉一块肉，夜西走到陌生女人面前，叫道：“妈妈。”

“哎！”王水水连忙欣喜的答应道。那一刻，她心里的幸福不言而喻。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知道简单的两个“妈妈”二字对母亲的杀伤力有多么大！

“再大声点。”符离又说道，“乌鸦尚且反哺，更何况是人呢，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就像这么多年你叫我一声‘爸’也是应该的一样。”

“妈妈！”她大声起来。

王水水的热泪流了出来，她眉目欣喜。

夜西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感动与母爱。

符离看着天色，出声道：“王小姐，不如今晚你在寒舍住宿一晚吧，希望莫嫌弃。”说完，又把头转向夜西，“你今晚就和你妈妈一起睡。”

“王……妈妈，你怎么来了？”她问，这个“妈妈”她还是叫的很别扭。

“我就是专程过来答谢他的，收养了你这么多年。我向村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这所房子。”王水水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纯净无害。

说完，她晃动着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鸡蛋以及一袋大米什么的。

“对了，”王水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把钱，数了数，然后塞进符离的手里，“这是一共两百多，谢谢你收养她这么多年。”

两百，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姐，这……”符离想拒绝，但对方态度坚决，只好把钱收下。

晚上，天上月朗星稀，将星光点点的洒向地面，不甚明亮清晰，一片朦胧，远处不知何时升起一片薄雾，隐约传来鸟叫蝉鸣叫。

如此美好的晚景，但却没有孩童玩耍，因此美好的夜晚缺少一丝生机——这是由于处于冬季的缘故，天干物燥，没有哪个孩童在冬天的晚上出来耍。

在一座小屋里，温暖的烛光填满了一间房。夜西躺在床上，王水水就睡在她身旁，那根蜡烛就放在床头柜上。

“我真的是你女儿吗？”她喃喃。

“对。”王水水轻轻的说，“在你大概两岁时，就经常要我抱着睡。”

“可是……我完全没印象……”

“之前听你养父说起过，你在四岁时发了一场高烧，以至于使你丧失掉部分记忆。”她柔柔的说道，声音像水般轻柔丝滑。

“是吗，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只有爸爸陪着我……”夜西看着烛光。

“没关系，咱们母女俩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王水水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对了，再叫我一声妈。”

“妈。”

“西西，等你学业完成后，我带你回青莞(地级市)，你外婆家就在那，然后我们一家三口自此快快乐乐的生活。”王水水怜爱看看夜西。

“我们不回向阳村吗？”夜西心里突然一滞。

“不回了，”话刚出口，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又连忙改口，“你要是想回的话，当然可以回来看一下。”

夜西与王水水聊到很晚，大多是有的无的，直到蜡烛光燃尽，夜西才沉沉睡去，这一夜，她梦到了很多。她隐约梦见一位身材纤细的女子坐在一个摇篮旁，摇篮里面的一位婴儿正在哇哇大哭，窗外，长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的枝干努力的伸进屋里。

女子的声音飘忽的从嘴里传来：

“小娃娃，小娃娃。”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天上的瑶母看了都嫉妒。”

“一把把大金锁，套在你脖子上。”

临走前，王水水摸着她的头，轻语：“等你毕业后，我就来接你回家。”

夜西突然有些惧怕那一天的到来，因为那一天的到来，意味着离别，她看向符离，符离把手搭在她的头上，叹息道：“听你妈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