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会说话的眼睛（1/1）

1971年，天气突然毫无预兆的大降温，寒风呼啸，刮在脸上生疼，像刀子一样，仿佛要在人的脸上刮一层皮才肯罢休。

树上的叶子几近脱落，变得光秃秃的，犹如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的头发全部掉了一样。

在去学校的路上，孩子们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不住的把冷的有些麻木的手送往嘴边哈气，虽然他们大多数穿得棉袄，但风仍然从脖子里灌。

来到教室里，把门窗关上，这才觉得稍稍温暖一点。

“冷死我了，哈秋！”刚说完，阿饶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是啊，太冷了，我还是想直接回到夏天！”三牛附和道。

这时，不知是谁提议要烧纸，以此在教室里暖暖手。

这个提议很快被张蛋采纳了，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在讲桌前大声宣布道：“你们有没有不用的废纸，比如写满的草稿纸什么的？”

大约是他的话太有号召力，也或许因为自己实在是冰冷之极，想烤烤火，很快，孩子们在课桌里四处翻找起来。

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声响，一张张纸被撕了下来，犹如在寂静的夜里，雨使劲的打在玉米地里发出的一样，听得让人心里发颤。

过了几分钟，已有一大摞的纸递给张蛋，他照例全收。

“没有火柴怎么办？”孩子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我有火柴，我爹给我的。”说罢，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在一众孩子惊羡的目光中，火柴飞快的划过火柴盒，火柴头冒火了。

但是没过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空气的缘故，刚刚被摩擦起火的火柴赫然熄灭。

“别担心，我还有许多火柴。”说罢，他又擦了一根火柴，很不幸的是，火光只保留了一会儿，很快又如一根被吹熄的蜡烛一样熄灭。

张蛋在心里生起一股火来，今日，他和火柴非杠上不可！

经过反复的摩擦，终于，一直到第十根火柴，火柴头上才勉强燃起了小小的火花。

他嘴角荡漾着得意的笑，就这样，纸被点着了，张蛋一直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孩子，火光映红了自己的脸蛋，使自己的脸热乎乎的。

一位男孩子见状，连忙说道：“大家快来热手啊！去晚了火可就熄灭了。”

话音刚落，只见大门“砰”了一声被打开了，带来的一阵寒风将刚刚好不容易点燃的火花给吹熄了。

符离进来了。

他用鼻子在空中嗅嗅，皱起眉头道：“怎么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孩子们全都沉默不语，夜西用带有同情的目光看向张蛋。

“你们是不是在教室烧东西了？”符离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在瞥见讲台上的一些纸灰后，更加肯定了内心中的猜测，“是谁烧的，站出来！”

三牛用胳膊耸耸张蛋。

“你们知道在教室烧东西是多么危险吗？万一酿成火灾怎么办？”

“说不说，不说你们一起到外面罚站！”

“老师。”一名女孩子怯怯的说道：“是张蛋做的。”

符离扶了扶金丝眼镜，严厉说道：“张蛋，是吗？”

一开始他还想极力否认，可是待对上夜西那双黑黑的眼珠时，原本即将为自己辩解的话语立马咽了下去，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在鼓励自己要勇敢的承认错误。

它似乎在说：知道改错的孩子还是好孩子。

待张蛋长大后，他时常会想起夜西的眼睛，他想，这是一双神奇的眼睛，无论他在哪儿，这双眼睛总会在不远处盯着他。

“你和我去趟办公室。”符离甩下这一句后，就匆匆的走出门外。

张蛋只好跟上，临走前，他状似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夜西，只见后者嘴唇紧抿，眉头皱起。

大约过了十几分，张蛋才回来，他的手红彤彤，似乎刚刚被鞭打过一样。

“你的手怎么了？”阿饶叫道。

“符老师在我手上打了几鞭子，哎哟，痛死了，火柴也没收了。”

“你这是活该！”小艾子捂嘴笑道。

夜西勾起嘴角，收回目光，继续坐在座位上，像什么事也没有的继续看书。

她想了想，大约是觉得心有不忍，放下书本，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干净卫生纸，递给张蛋，轻声细语道：“给你，免得被感染了。”

张蛋朝她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