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因为你值得(1/1)
进了梨园,灯光昏暗,台上站着三两姑娘,身着戏服,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儿。
姑娘们步伐轻盈,水袖挥舞,堪称仙人之资。
台下坐满了看官,有的人没位子坐,站到了外场踮脚看着。
姑娘们面上挂着浓妆,看不清面容,只觉得都是一个模样,方许只能凭着身型判断出哪个是门口的姑娘。
那姑娘上前两步,开嗓唱着。
许是真是落了风寒,嗓音沙哑,并不悦耳。
一曲中了,满场只有几句喝彩声,夹带着几句不值票银的话。
那姑娘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下场。
满堂寂静下,方许翩翩起身,迈着步子朝台上走去。
“小许!”方澜压低了声音,想唤住她,却是徒劳。
方许小步上台,在一脸懵懂的姑娘面前站定,旋即从袖中掏出银票,叠了几下,抬手将银票放在了姑娘的簪花上。
剩下两人,方许也是这般。
“夫人……”那姑娘面上讶异,咬唇道,“这太多了……”
她瞧得清清楚楚,这位夫人递来的分明是张百两银票!
“不多。”方许含笑,“你值得。”
“哎呦贵客,您要打赏,递到箱子里便是!”先前的男人跨步上台,一脸焦急。
“这是我赏给她们的。”方许转身,冷眸望着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唱戏的有规矩,这钱若是放在箱子里,便是你的,若是给了她们,算是看客赏的。”
“该给你的票银,一分不差的在里头,这些钱,就当是我看中了这几个丫头。”方许侧眸,瞧着那姑娘笑,“吃些好的,你瘦得厉害,身子自然跟不上。”
姑娘神色一顿,旋即眼圈就红了,“夫人,您……”
方许提起嘴角,轻声道,“好好生活,别放弃。”
在男人不甘的眼神下,方许缓步下场。
姑娘紧紧盯着方许,眼中有泪打转,她的背影逐渐模糊。
赏完姑娘,方许领着方澜从梨园走了出来。
“还说我呢,你才是大手笔!”方澜瞪她一眼,轻声道,“一声不吭的出去了三百两,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方许忍俊不禁,拱了拱她的胳膊,笑道,“我还不如姐姐,最起码姐姐买的东西是能用到的。”
方澜嗔怪的瞪她一眼,轻哼一声,眼底却并无责怪。
“夫人,请等一等!”
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方许狐疑的回过头,正见到先前那姑娘朝自己跑来,甚至来不及卸下妆面,怀中还抱着一只黄白花的小狗。
方许转过身子,静静望着她。
姑娘跑到跟前,来不及喘匀气,扑通一声朝着方许跪了下来。
方许挑起眉毛,低声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姑娘摇头,旋即落下泪来,颤声道,“夫人,我知晓您是个心肠好的……”
姑娘说着,掏出怀中的银票,原本被方许叠起来的银票被抚平,只剩下浅浅痕迹。
看得出来,这姑娘拿着银票思索了很久。
姑娘声音哽咽,小声道,“夫人,求您收下大喜,他刚四个月大,跟在我身边…我没有东西能喂给它……”
“我可以不要这个银票,求您了夫人!”姑娘颤抖着身子,一下接一下的给方许磕头。
下一瞬,一双如葱白般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姑娘抬头望来,正好对上方许的眼睛。
“先起来。”方许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起来,目光落在那只名叫大喜的小狗身上,抿唇轻笑,“是个好模样的,可惜我不会养狗。”
姑娘面上一急,抱着大喜的手紧了紧,连忙说道,“夫人不用养它的!给点吃的喝的,有个避雨遮阳的地方它就能活!”
“大喜是小土狗,村子里长大的,跟我一起被卖到这……”姑娘眼含热泪,哽咽道,“我却照顾不了它……”
“夫人,求您收下它,大喜可乖了!”
方许淡笑不语,急坏了白及,连忙充当嘴替,对着那姑娘说道,“你的脑子还不如我的灵光!”
“我们夫人既然夸了这狗不错,就是想要着的!”白及怒其不争,扬声道,“夫人说不会养狗,不过是想叫你随我们一同回去,帮着养狗罢了!”
姑娘愣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方许,喃喃道,“夫人……”
那模样,像是极怕方许说出个不字的。
姑娘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的光暗淡下去。
正如别人所言,她是个赔钱货,还不如大喜能看家,这位夫人怎么可能……
“我的婢女没说错。”
方许笑着开口,打断她的自怜自爱。
姑娘猛得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方许,结巴道,“夫…夫人……你真的愿意要我?”
方许笑着看她,“为何不愿?”
姑娘闻言垂下头,喃喃道,“我……旁人都说我晦气,什么都做不好,是个赔钱货。”
方许皱起眉头,瞧着她的头顶,低声道,“你也是这般认为的?”
姑娘摇头,“不,我……不愿意信命。”
“这便对了。”方许这才重新扬起笑脸,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轻声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咬住下唇,轻声道,“我没有名字,爹娘不给我起,园子里的管事叫我十八,因为我是第十八个卖过来的。”
方许了然,嘴角轻轻提起,悠悠道,“我为你起名,就叫知予,如何?”
姑娘忙不迭点头,怀中的大喜也咧嘴一笑,吐着小舌头。
方许侧眸,看向苏子,“去把她的卖身契买来,日后,她便是我的人了。”
“是。”苏子点头,再次返回梨园。
“夫人……”知予死死咬着下唇,颤声道,“我无以为报,只求当牛做马伺候夫人!”
方许失笑,“你还是好好做人吧。”
“我在东市开了家医馆,那里正却人手,你去了也算个营生,你可愿?”方许瞧着她,语气温和,“大喜也同你一起,院子很大,可以肆意跑,我回去就命人给他打个窝,让你可以日日瞧见它。”
有许多话围绕在心头,知予却说不出个半句,只能点头,无声落泪。
“莫要哭了。”方许抬手为她擦拭眼泪,语气揶揄,“妆都花了,一会去洗洗脸,还了戏服,利利索索的出来。”
方许的话音落地,不远处就传来了尖叫声。
“啊,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