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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孔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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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

这是陆煊第一次自己走出守藏室。

他伸手,接住一朵樱花,捧在掌间,目光四顾,看车水马龙,商贩走卒,人来人往,烟火红尘。

明明是古代,可要说繁华,要说烟火气,却远胜过现代。

摩天大楼、水泥钢筋,总还是少了那么几分人情味儿。

“见过守藏史大人!”一个守在八角四方楼门口的男子上前,微微做礼。

陆煊侧目,礼貌道:

“阁下是?”

“在下是上代守藏史大人之侍,负责镇护守藏室,添为大夫。”腰间挎刀而不着甲胄的侍卫毕恭毕敬道:

“但朝廷调令,月余后在下要调职去函谷关了,故此特来辞行。”

“原来如此。”陆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轻声问道:“敢问阁下名讳?”

“尹喜。”

陆煊颔首,又礼貌问道:

“不知阁下可知城中可有寄信件的处所?”

尹喜怔了怔,道:

“吾可为大人引路。”

陆煊犹豫了片刻,轻轻颔首:

“那便多谢尹先生了。”

“大人折煞在下了。”尹喜连忙道:“在下字文公,大人便唤文公就是,我是大人的属下,岂有让大人以先生称呼的道理?”

说着,他悄悄抬头,打量这位新上任没几天的守藏史,心头有些感慨。

这也太年轻了些......

但人不可貌相,守藏史之职,虽说不算真正要职,但身居此位者,可日夜翻阅大周万年藏书,学识、见识等,无不是天下第一流。

如此想着,尹喜又毕恭毕敬的做了一礼。

见状,陆煊思索片刻,知道这儿讲究尊卑有序,也没再阻拦或推辞。

他抬手道:

“那便请文公引路吧。”

尹喜做礼,引路前行。

走了没多久,便至一古朴高楼前。

“这便是寄信的地儿,分三六九等,下等为人力,不远的地方亦要数日才能送达,中等为灵鸽,要比人力快上十倍,最上为神鸟,又要快于灵鸽数十倍不止。”

说着,尹喜带着陆煊走入高楼,楼内如他所说,划分了三个区域,以人送信之处亦人满为患,以灵鸽送信之处只看见富商七八人,

而以神鸟送信处,空空荡荡。

“大人若是要寄信,便以神鸟即可,那儿本就是为官员准备的,您是当朝守藏室之史,差遣他们就是了。”

陆煊恍悟,难怪人如此之少。

他随尹喜前行,在一些平头百姓、富绅豪商敬畏的目光中,走至‘神鸟区’,便有小厮连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

“二位大人,这边落座。”

小厮自然是有眼力见的,瞄了瞄尹喜腰间长刀,看了看陆煊一入梦境便已着身的官服,头便更低,腰便更弯。

片刻,他寻来竹简与刻刀,置放于二人身前。

“二位大人,请。”

陆煊执刻刀,落于竹简,片刻成书。

大意是向张师兄问好,以及询问关于同时滋补精气神的灵物。

放下刻刀,陆煊略微有些疑惑了起来,为何广成师兄替张师兄带的信件是纸张,而眼下看来,当下时代人们却似乎并未普及纸墨笔砚,用的都是竹简刻刀。

奇怪,奇怪。

小厮小心的合上竹简,敬问道:

“不知大人要寄去何处,寄予何人?”

陆煊颔首道:

“寄往齐地,齐桓公近人,张陵。”

小厮记下,收好竹简后,小心翼翼问道:

“大人,神鸟刚送来信件,便是来自齐地张陵,要送去守藏室的,敢问大人......”

“我家大人便是当今守藏室之史。”尹喜道。

闻言,小厮连忙去捧来封好的竹简,恭敬递上。

陆煊心道好巧,拆开木封,摊开竹简,细细浏览。

师弟陆煊亲启。

嘿,师兄我单人凿穿秦军军阵,镇杀十二位秦国地仙,想来不日威名便要传来洛阳,小师弟,吾威风否?

唔,还有,师兄机缘巧合,得了一枚三千年份的蟠桃,先不吃,等拿下秦国国都后,带回来,分你一半,这可是个好东西!

陆煊看完竹简,脸上挂起笑容,微不可察的低语:

“师兄,我等你名扬天下呢。”

收起竹简后,没有多停留,陆煊在尹喜的陪同下朝着守藏室走回去,回去的路上行的慢,倒也让陆煊好好看了看洛阳城。

两人穿过闹市,走过繁华路段,踩着脚下青石板,陆煊四顾,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尹喜见状,笑问道:

“大人可是第一次在洛阳城中闲逛?”

“的确如此。”陆煊颔首,上次虽然也和老师走过这繁华街道,但老师神通广大,三五步就带着自己走出了城去,压根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尹喜此时详细的替陆煊介绍了起来。

“那儿是天马阁,平民百姓要出远门的时候,会在这儿租借上等马匹,如蛟马,日行万里只是等闲,更有杂血天马,踏云行空,就算是天人也远比不上它的速度。”

“这是祭楼,洛阳内独有的建筑,是祭拜天神的处所,最大的祭楼在皇宫中,每年天子都会行一次小祭,三年行一次大祭,只为祈风调雨顺,求得仙神庇佑、先祖余荫。”

“那是......”

陆煊听的津津有味,心头却也泛起疑惑来。

祭拜天神,祈风调雨顺,求仙神庇佑......这个时代的风雷雨阳,要听仙神的么?

这些,不该是最基本的自然变化,不是应该由天地施行么?

陆煊想了想,问出了心头疑惑。

尹喜脚步微顿,讶异的看向身旁这位新任的守藏史,他沉默了半晌,这才道:

“不瞒大人,我曾经也询问过上代守藏史大人这个问题。”

“哦?”陆煊心头来了兴趣,问道:“老师如何说?”

“老师?”

尹喜再一愣,旋即释然,原来是李大人的弟子啊.....

他想了想,小声解释道:

“这件事有些犯了禁忌,不敢大声张扬......李大人说,周以前,我人族不受天神节制,人主号为帝,风雨雷阳亦掌执于天地。”

说着,尹喜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而自我大周开朝,一统人间山河后,人主自降其位,去帝号而称王,亦为天子,夫天子者,顺天命,而天命者,是为天庭也......”

陆煊认真的聆听,没有插话,尹喜的声亦一低再低,甚至频频左顾右盼,似乎惧怕有人旁听。

“李大人说,也是自那时候起,风雨雷阳归于仙神掌管,论其根本,是仙神监管人族的手段之一,若天子不从天庭,当有大旱、大洪、大雷等,自天降,落地上。”

陆煊神色猛地一沉。

天庭镇压人间,管辖人间君王,他并没有太大的异意,毕竟自己的目标也是以己身镇压天上天下,以唯我独尊之路,求得天下清......

但,若人主不顺天庭,又何故降罪于寻常百姓?

尹喜此时亦叹:

“当时我曾问过李大人,为何天子失德,天神却降罪于民,李大人只说了一句‘人主之位与天帝同’,便不再多说.....我想了很多年,还是想不明白。”

陆煊一边走,一边拧眉,等快要走至八角四方楼下时,思绪已辗转三番又五次。

站在后世人、局外人的角度上统观大局,片刻间,他便猜到了其中缘由。

老师曾说过,天上、人间、地下,本是同根,亦不分高低贵贱,人主亦齐平于天帝。

那么,天庭大概是无法伤害到人主的,或是因位格,或是因人族气运,这样看来,天庭的所作所为就能猜到根本了。

就像是自己小时候过年,与其他孩子于棚户区里等五爷爷放烟花,若有小孩儿胡闹,五爷爷不会去责罚他,只是说让大家一起等那孩子停止闹腾后才放烟花。

在其他孩子的迫使下,闹腾的孩子也不再闹腾。

天庭降罪于万民,民怨亦不会冲撞上九霄,只会撞向王座上的那位!

陆煊轻叹:

“天子失德,仙神不降罪于天子而降罪于山河万民,是为挟万民以令天子,但万民何辜?山河何辜?这天庭.....错了啊。”

尹喜神色巨变,后退三步,踩的地面隆隆作响,左右四顾,生怕这番话被人听了去!

而不等他说话,却有人先言。

“万民何辜,山河何辜......”两人侧目,是一个等候在守藏室门口的中年人,中年人看起来孔武有力,身高足有丈八,血气浑厚凶煞,却又带着儒雅。

他朝着陆煊拜了拜:

“先生之言,入木三分。”

不等陆煊说话,尹喜先色变,呵问:

“汝是何人?缘何在此?我家大人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壮汉笑了笑,轻声道:

“这位先生不必惊惶,吾也不喜天庭如此行径......吾名孔丘,鲁国人士,特为拜访守藏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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