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是夜无眠(1/1)
又是一夜夜读时,祁连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反复观看易川交上来的最终缴获物资清单竹简了。
总量上来说,非常可观,这也是易川和其他几人花了将近一周才能彻底清点完毕的最大原因。
光是俘虏,不算因为祁连“水淹七军”,而被水淹到腰部后无法作战,只能投降的五百多联军战斗人员。
本来就被东泽氏-赤狄联军带出来,加上为了路上后勤破村灭聚搜刮的二手奴隶,就有四百之众,其中一半多都是妇女,这倒不是联军重女轻男,而是其三天赶路将近两百多里的路上,划桨建寨等体力活都是在拿男奴隶当一次性耗材使,女人孩子倒因为被看成财货一类,才得以保全的比较完整。
缴获的武器装备中一些小玩意就不算了,光是完整合格的军用皮甲/青铜甲胄,就缴获了四十具之多,加上前番突袭黄鱼部的收获,使得祁连配齐了手下期门卫,和其余两屯什长及以上等级军官的甲胄。
其余一些木甲、藤甲、石甲,祁连也都借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由头随手发了下去,比如每日扎营,完成午后训练之后,在下午哺时常态化的三项小比中,“射箭、角抵、马术”比赛中率先达标的三人,就能拿走虽然可能沉重和影响灵活,但说不定能保命的那些杂甲。
除此之外,祁连每天不定时巡营时会抽查某个伍队的蓟国话的学习情况,合格的伍队的伍长和伍队中优秀的个人都能受赏,反之,会被祁连罚甲和罚食。
至于其他一些弓箭、金属武器和战马之类的处理,祁连的处理原则基本都是和甲胄一样的思路,先紧着要紧的亲卫、斥候和骑兵队发,使其齐装满员,然后有的剩,再发给两屯,最后再是辅助期门卫和什长的两百辅兵。
不过让祁连最为头疼的,还是粮食,总量上祁连这次缴获了近四百石的粟米,加上其他杂粮二百石,肉食两百石,和之前的剩余,祁连的存粮勉强突破了一千大关。
但算到人均头上,祁连的人均存粮直接腰斩,你敢相信东泽氏联军所带的粮食总量,竟然只与当初黄鱼部平齐?只在肉食上多了一百多石而已。
不过想想黄鱼部扫荡的部落数,和赶时间的东泽氏部落扫荡的部落数,祁连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个结果。
现在他祁连手下要养活非奴隶正式人员,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一千多人了,其中战斗人员的两屯、期门卫、辅兵,算起来三百八十一人。
其余七百多人为战斗人员家属,和祁连扩编的人质和收养的孤儿组成的羽林卫,以及一个祁连还没处理拆分的独立群体,即柳鞅和五峰山交易回来,加上祁连腾挪了那鹿、柴两人“贪污”了的五十石粟米给柳鞅,在东夷盟会市场上暗中收购的一百五十多邢国人,多半是老幼,和少量的妇女,饮食标准对标战斗人员家属。
这一千多人中战斗人员一日三餐,平均下来,一人一月要消耗祁连一石粮食和三斗肉食,非战斗人员一日两餐,平均每人要消耗祁连七斗粮食和一斗肉食。
至于奴隶,前后两次大战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一千两百三十四人之巨,其中男性奴隶九百多人出头,小孩和女人三百出头,目前一人一日一顿,但不同于其他势力的敷衍了事,日常给稀的,几天才给一顿干的吊住奴隶的命不同,祁连每天给奴隶的那一顿都是干的,而且按时发放,顶多就是不同人群的分量多少,引入了考勤分级供给制,但哪怕最不积极的奴隶,只要不逃跑、不毁坏劳动工具,祁连也保证了其至少在合理的劳动量内能活过两年,而不是其他势力的三个月到六个月,甚至直接献祭。
这么算下来所有奴隶算起来,接下来一个月除去累死、逃跑之类的预期消耗后,大概需要祁连再搭进去两百到三百石粮食。
最后,祁连分门别类地把手下所有人就粮食这一项算个总账,大概消耗在一千石粮食出头,肉食消耗则是两百石出头。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内,祁连的粮食缺口在三百石左右,肉食盈余在一百石左右。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托三天前终于是开始稳定消退,大雨小雨都拯救不了下降趋势的大陆泽洪水湖面的福,每天组织奴隶出去能挖到的野菜和捡到的搁浅鱼虾,以及四分之一部队出去游猎的猎物收获,祁连能补上一部分的食物缺口。
但是,有额外的进项,也就有了意外的支出,祁连最近几天又打算搞点事情,奴隶中的两百多妇女,祁连要把她们作为筹码运作一番,由此产生的额外伙食支出,粗算之下恐怕会花光那点挖野菜和游猎的盈余。
所以,如何解决缺口,成了祁连这几天都睡不好的心病。
唉,人上人不好做呀!祁连如是想到。
有些头疼的祁连揉了揉不自觉紧皱的眉头,正想放下收支竹简,抬头问问明天有什么日程安排时,却只看到斜倚在帐门边睡着了的英子。
不想打扰英子的祁连,自己叹了口气,起身放轻脚步地来到英子身边,给她披上一件挂在门边的裘服的同时,也从她手里抽出了写着祁连每日日程表的竹简。
坐回座位的祁连回忆的同时,展开竹简对了对日程,突然一阵微风吹进帐中,引起了案前两只竹盏的灯火摇曳。
今日下午的那道翩翩起舞的窈窕身姿,也就在此刻祁连的脑海中随风而起,一时难以平息。
“南…宫~”祁连刚想下意识地叫门外侍立的南宫进来,却又怕吵醒了忙了一天的英子。
是的,英子比祁连自己还忙,因为她不懂拒绝,除了要应付祁连穿衣洗漱,给祁连单独开三餐小灶,掌握祁连一般性日程安排提醒,比如向易川学《诗》、《书》、《国语》,向柳鞅习箭、向芳一学御和南宫学剑等等之外,英子还总在不知疲倦地在营中像只勤劳的蜜蜂采蜜一般穿梭,帮助健妇营盥洗衣裳、照看妊妇和襁褓幼儿…
无论谁有急事,哪怕是奴隶向她请求帮助,英子也是能帮就帮,就像她那个自从领了右屯屯长职务后,就和兵卒同食同寝,一齐训练值夜,祁连几次劝慰其注意身体都不听的父亲竹竭一样。
想到这里的祁连一阵恍惚,正想亲自走到门口叫南宫去帮自己通传某人,走到一半时,才突然想起南宫如今也有事去了。
现在在祁连帐外值夜的,是被祁连“半胁迫”来的赤狄贵族少年甲南风的亲卫,哑巴甲喑。
感慨自己是时候至少找一个秘书官,以及一个专门负责跑腿通传的谒者,才能有效减轻自己的工作压力的祁连,叹了口气,继续走了几步来到帐外,对着甲喑开始比划起了自己这几天教给他的手语,就像以前在福利院和一些不便的孩子手谈那样,耐心地和甲喑沟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