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狗眼(1/1)
秋千索还会来吗?
大家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豆娘笃信,他肯定是要来的,不为别的,就为莺歌燕舞腹中的孩子,秋千索可不想断子绝孙呢。
小不点提出,干脆让莺歌燕舞去峨嵋找他,事情就可迎刃而解。
豆娘认为不妥,秋千索索看中的是孩子,而不是莺歌燕这个人,他如此绝情,定会因流产一事而将怨气全泼洒在黑峡谷。
莺歌燕本人却坚持回去,她担心自己是个惹火烧身的引线,不如回去跟秋千索当面讲清楚,要他不要再伤害这边。
大家为她的去留争论不休。
最后,由军师拍板,决定必须得把她留下来,若回去,必送死无疑,唯有留下,方有一线生机。
磁实而又光鲜的肥肥姑娘,叫大家依军师的没错,说什么军师的意思就是要将莺歌燕当作人质,大家连这个都不懂吗。
肥肥的自以为是,把军师的好心当作驴肝,令人哭笑不得,司北往差点再次发出喟叹——苍天啊。
不管怎样,莺歌燕还是被留下。
裤子云一再解释,秋千索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法器——光剑,现在大家只能避其锋芒,猥琐发育,豆娘、仙子和肥肥,要利用好皇上李治暂时不可能来云台县纳妃的这段时间,苦练武功,尤其要跟师父雾人用心学习叶雨之逃生术。
某日清晨。
豆娘便带着妹妹妹们和肥肥来到黑峡谷的小溪边,继续练习叶雨术,裤子云拉着夫人舟弃竖的手也跟了过来。
这让豆娘不爽,暗想,云哥哥也太放肆了吧,跟舟弃竖那么亲密无间,简直不顾及我的感受吧。
裤子云见她心不在焉,冲上去狠狠地批评:“你,你,你怎么不珍惜这难得的练功时间呢?过些日子,李治会抬着大轿想把你和六仙子全部接走,你若再不虚心练功,到时只有乖乖束手就擒。”
“怎么啦,我愿意,有人擒总比没人要强太多。”豆娘不屑。
裤子云气得直哽:“你这不是真心话,嘿嘿。”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心理?”豆娘很认真。
练功的花头做起鬼脸,一脸坏笑:“我见过皇上,感觉他威武霸气顶天立地,也跟我们的云哥哥一样,不相上下呢。”
裤子云的脸布满阴云,目光不敢碰触姑娘们雪亮的眼睛,弱弱地说:“自古皇帝尽是些狗眼睛,看人低着呢。”
爱低头的花夕感觉到豆娘与花头的话刺激到裤子云的自尊心,急忙轻推开裤子云:“云哥哥,别挡道,我们都在练功呢。”
舟弃竖看出豆娘的心思,便悄悄地淡出大家的视线,离开了。
豆娘来到裤子云身边,嘟咙:“云......”
“把话说完吧,我是笨蛋,也是坏蛋,你若扯蛋,我就滚蛋。”裤子云声音很大,似乎在冒酸。
花阳接话:“云哥哥的蛋真多,不是半斤就是八两。”
姐妹们乐开了花,就连人形化的师父雾人也笑垮巨大的脸面,令一些雾气四散开来。
花落边笑边说:“云哥哥即使便是一枚臭蛋,我也喜欢呢,姐妹们若不要的话,就别怪我捡来做皮蛋哟。”
花下抢过话茬:“大家别开涮了,云哥哥这块大蛋糕早被美人鱼和舟弃竖二位嫂嫂分享干净了,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是是......”姐妹们更加放肆。
就连只显人影的花枝也在偷笑。
裤子云很受伤,甩了甩长长的白发,正欲转身离去。
被豆娘拦住,眼眸里闪过忧伤:“云,我怎么舍得让你滚蛋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怎么可以心甘情愿地被李治抬走呢?
我们从不迷恋权势,当下的社会,失控的权力野蛮生长,大地生灵涂炭饿殍遍地,统治者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哪有海清河宴盛世画卷,我已看透宦海嘴脸,要说爱,除了你,我不会再爱第二个男人。
可惜的是,爱情对我来说是绝对自私的,我容忍不了分享,所以,云哥哥,原谅我做不了你的心肝和影子。”
裤子云无哭无泪。
眼尖的肥肥跑到他的跟前,递一方手绢。
花阳见状,赶紧夺过手绢,扔在地上,还用脚踩了一下,然后从大姐豆娘的怀兜里掏出手绢,塞到裤子云手上。
气氛有点尴尬。
师父雾人用漏风的声音喊:“孩子们,就地休息吧,今天就放假一天。”
裤子云高声道:“不行,一刻也不可休息,大家继续练习叶雨之逃生术吧。”
花头反驳:“这些天都练习得几乎麻木了,你当然不想休息,因为你要平衡两个嫂子,甚至包括大姐豆娘的关系嘛。”
“你,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无理取闹,是拧不干的麻布口袋。”裤子云生气的样子很吓人。
“破裤子,凶巴巴的干吗?别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谁稀罕呢?”花落甩出半吨重的话,双手叉腰,接着说,“在绝情谷所有的女子中,唯我没有耍男朋友呢,快问我为什么,不问我也免费告诉你,天下男人没有几个靠得住。能看上我的,一定是人眼,而非看人低的狗眼。哼!”
气氛开始由尴尬变成紧张。
豆娘玩笑道:“破裤子,我爱你,你随意。”
看似玩笑,实则如刀。
一旁的肥肥笑成猪叫,补充:“破裤子,本姑娘被花落姐姐统计落了,我哪里耍朋友了?”
花阳笑道:“肥肥呀肥肥,你急于证明干吗?莫非想当某某人的小妾不成?”
裤子云神色凝重,有点恼羞成怒:“大丈夫光明磊落,快意恩仇,夫复何求,你们就别取笑我跟舟弃竖和美人鱼的关系了。”
说罢,裤子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破裤子,你那道德的榫卯结构也不牢固呀,天天内卷的人情世故早晚都是累赘,你走吧,来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怎么样?”
豆娘的声音飘得很远,飘入裤子云的耳孔,令他垂泪。
花头替豆娘把气洒在肥肥身上,讥讽:“某人跑来凑什么热闹,这叶雨之术是逃跑时用的,不是学来丢人现眼的。”
肥肥自感无趣,大叫:“不学就不学,要逃跑就得先有人追,依我看,某些人恐怕真要被皇帝老儿追了。哈哈哈。”
真毒舌。
花头望着肥肥扬长而去的背影,连吐八丈远的口水。
师父雾人再次化作高大的人形,严肃地说:“开始强化训练了,一二一,一二一......第四招,气沉丹田......”
当肥肥气冲冲地赶回草堂,裤子云料定她肯定要么惹是生非,要么惹火烧身了,于是赶紧向前递上白开水。
肥肥一把推开水碗,冷冷地说:“本姑娘哪有口福喝你的水呢,我怕你为她人所落的眼泪掉进水里,混为一谈,会伤了我自作多情也自欺欺人的心。”
舟弃竖从门外溜了进来,似笑非笑:“耶耶耶,肥肥这张嘴真是损人也利己,真是三株口服液——不服不行呢。”
“哪里比得上嫂子哟,你对云哥哥那可是关心到胃哟,害得一群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美女们,都失去了替破裤子献殷勤的机会,你看,就连本姑娘都被她们赶出练功的圈子。”肥肥反唇相讥。
“你不是乐于当室长吗?她们也敢得罪你?”
“你,你,你......”肥肥气得用脚下狂踩那只掉到地板上的蜘蛛。
裤子云从肥肥的话中听出她被赶的大致原因,赶紧又向溪边跑去。
“雾人师父,那家伙又来捣蛋了。”三心二意的花阳瞧见飞奔而来的裤子云。
豆娘和仙子们又假装认真地练功,没人回头和搭理。
雾人师父也佯装没有看见裤子云,继续像模像样地比划着招式、传授着咒语。
被群体冷落的裤子云只得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路上,他遇到紫衣大侠、玄武将军、朱雀将军(魂魄形式)、司北往、朴承安,和那个无舌头可嚼的王天一。
他们站在路边,鬼鬼祟祟,远远地向溪边伸头缩脑。原来,他们在关心各自对应的风景。
可恶的司北往,吃着碗里的,瞪着锅炉里的,究竟是爱着花头呢,还是爱着肥肥呀?
一群脑残。裤子云喃喃地说。
当他回到草堂,正准备摆放大家吃午饭的碗筷时,军师疾步入屋,惊讶地说:“云,狗头怪来了。”
“什么?多少人马?”
“就它和贺天问两个。”
“哦,看来不是来找死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担心秋千索再次会尾随在后边,混进黑峡谷。”
“军师,要我怎么做?”
“见机行事,我先了解狗头怪来这里的目的后再说,你先去通知其他人躲起来。”
...
原来,狗头怪是来通风报信的。
客舍。茶几。
狗头怪不解地问:“两位娘娘(花头和小不点)怎么不在这里?回皇宫了吗?”
贺天问插话:“义父带我来的目的是想告诉娘娘,我家那老棒(贺离骚)竟然胆敢怀疑二位娘娘是假的,早就想和方亦曲一起来攻打这里。”
军师微笑道:“非常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带来消息,皇妃娘娘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过些天皇上就要到云台县微服私访呢。”
狗头怪拍了拍茶几,激动地说:“义子,你现在终于看清你爹的嘴脸了吧,你都为他瞎了一只眼睛,他却仍不器重你,想把你家的事业转交给他另外的儿子呢。”
贺天问没开腔。
军师暗想,何不拿眼睛说事,加一把父子反目的仇恨之火呢?
于是主动递上热茶,笑问:“天问啦,你的左眼怎么了?先天造成的吗?”
狗头怪抢话:“哪是什么先天,本质上说,就是他老爹害瞎的。”
“唉,如此英俊的青年,何不安一颗眼珠子呢?贺府不会心痛那点小钱吧?”
这时,贺天问回答:“倒不是心痛钱,说过要换的。”
狗头怪:“那你为何不换?”
贺天问:“我是替义父你着想,才没换。”
“啥?替我着想?”
“是呀,老棒说过要用就用你的狗眼,而不要用人眼。”
“啥?我的狗眼?”
“老棒说,狗眼看人低,用上你的狗眼后,贺家就再也不用对有权势的人物仰视了。然而,我怎么舍得用义父的眼睛呢,那不是人干的事情。”
狗头怪气得咬牙切齿,捏碎手中的茶杯,恶狠狠地开骂:“你爹不是人,但你也不该把义父我的眼睛说成狗眼。”
军师生怕他们吵起来,语气缓和:“呵,二位不用为这点小事纠结,关于眼睛一事,到时我叫二位娘娘在宫中亲自为天问量身订制一颗。”
贺天问赶紧跪拜:“求娘娘干脆订制两颗眼珠,全换,如此看人就不会出现一高一低。”
“好好好,两颗。”军师赶紧扶起他。
贺天问感动不已:“军师,二位娘娘在哪里?我有要事想当面禀报。”
“是吗?她们被外县的老爷迎接去了,有话就给我说吧,我是从小把她们带大的奶娘。”说罢,军师稳了稳头上的黑色丝帕。
贺天问压低嗓门:“我窃听到老棒和方亦曲的秘密谈话,他们在等洛阳来俊臣大人的消息,若皇帝铁了心不打算进攻你们这边,来大人就会提前行动,甚至亲自带几万官兵杀过来,以朝廷剿杀逆贼之名血洗这里,为了万无一失,据说来大人还在高价收买天下高人来助阵,目前怕打草惊蛇,我家那老棒只好按兵不动。”
军师听得一身冷汗,却平静地问:“嗯,这还真是个有价值的信息,我定会向二位娘娘转达,要她们封你和狗大神高官厚禄。”
贺天问激动得直哆嗦,语无伦次:“我,我,我先谢谢啦,军师,打,打算,封我什么,官?”
军师佯装难为情:“唉,现在朝廷用人要凭真才实学,要科举的,不知天问......”
“我,我,我连秀才都不是。爹说这个可以,买。”
“哦,我看不用买了,我答应你,如果云台县有官员升迁的名额,就保准你当个一把手的县令,如何?”
此话令贺天问欣喜若狂。
“唉,天问,云台县的官员没升迁名额呀,这该怎么办呢?难办。”
贺天问顿感一标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瘫软在木椅上。
军师赶紧递给他热茶,微笑道:“这个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如果知县因病去世,或发生意外,就可直接破格录用你,当然我说的是如果。”
贺天问一听,似乎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痛苦的表情顿时转为欣喜。
狗头怪很不开心,感觉这个义子只顾自己的前程而忽略了义父,于是暗骂:没安狗眼时就开始看不起人了。
军师看出狗头怪的心思,笑道:“狗大神,到时候,我叫娘娘直接把你调至皇宫,当个大将军如何?”
“旺旺,旺,感谢将军潜推荐,到时,小狗决不辜负二位娘娘的厚爱,小狗愿为娘娘做牛做马。”狗头怪不停地跪拜。
贺天问一脸不屑,暗骂:你个狗日的,本身就是动物了,还提牛马干吗。
打发走他们之后,裤子云从客舍的内室走了出来,刚才的对话他已听得一清二楚。
“军师,您真行!”
接下来,大家陆续回到草堂,悉听军师布置当前任务。
为防秋千索再次偷袭,裤子云加强了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