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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要是没带食物和水就完蛋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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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4日,离凌晨五点还差一会。

李俭醒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天睡得如此早,起得如此早,不过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醒得这么早,知道自己有事要做。

整整两天不曾洗漱,马上就要迎接救援,他想了想,拿了瓶矿泉水进卫生间,好好刷了个牙。再用人工湖里接来的水洗脸,以洗面奶擦去脸上的油脂,最后用毛巾沾水擦洗头发。

这样的举动奢侈极了,而他又给这样的奢侈加了一把——他抽了不少餐巾纸,只凭手感,仔细拭去头部残留的液体。

毕竟是人工湖里的水,过完水不擦干的话,自己就成蒸发皿了。

好消息是,各种洗浴相关,除了自来水和热水真的没有,其他东西,有的是!

在李俭收尾清洁活动时,其他同学也涌入卫生间,让他见识了更高级别的奢侈。

他妈的,纯矿泉水洗脸洗头,还有洗脚的,你们整得挺逆天啊?

“我以为我拿矿泉水刷个牙就已经够奢侈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奢侈,这是谁的部将?”李俭带着盆返回寝室,正撞见室友提着牙杯,拿着矿泉水出来。

黄承志叼了个牙刷在寝室门口靠着:“还能是谁……反正不是我……噗!”

“说了很多次了,刷牙别叼着个牙刷跑到寝室门口刷,你就不能去水槽刷吗?”李俭给了黄承志一个嫌弃脸,随手把刚刚用过的洗漱用具装进蛇皮袋,再把床上的被褥枕席打包——感谢军训的时候统一配发的被服包,这玩意确实顶用。

“我在门口刷怎么了,泡沫又不会溅到外面。”黄承志说完,就去卫生间将泡沫吐掉,漱口后拎着牙杯回来。

……

李俭将蛇皮袋扛在肩上,腰背处绑着被服包,左手支着行李箱拉长后的把手,一根杠铃锤卡在行李箱上。

这就是他“逃难”要带的全套家当,关键不关键的,起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带上了——部分不在寝室的室友留下的东西也被他带上了,比如那根杠铃锤。

和他打扮类似的,是同样扛着蛇皮袋,绑着被服包,拉着行李箱的陈涛。

陈涛的身体素质在本寝公认得好,虽说比不上体院那帮绝世狠人,但在理工科学院里能冒出来一个轻度近视还能体测综评良好的运动种子,已经称得上是体魄超人了。

黄承志和胡志嘉的打扮更像学生。他们腰上绑着被服包,身上一前一后挂着两个书包,脚边放着行李箱,防身用的木棍搭在旁边。

别问为啥两个人身上共有四个书包,李俭和陈涛扛了蛇皮袋,书包当然归他们背了。

零零碎碎的贵重物品都在里面,如果以世界发生变化前的物价来考量,这四个背包所占的价值能抵得上全部行李的八成以上,其中还有对个人来说价值连城的东西——比如各种证书啊,珍贵的回忆的寄托物啊。

不过现在嘛,这些东西如果还有用的话,还可能算是有些价值。

“这样看来,我们昨天为了冲厕所去取水,好像是做了无用功。”站在门边等候救援时间到来的黄承志扫视各处,当他看到厕所的时候,就产生小小的失落。

“往好里想,起码昨天我们真的用这些水冲过厕所,而且今天也利用这些水,简单地洗了把脸。”李俭说完,咀嚼了一下,这话怎么有哪里不对味?

“还是有无用功。”黄承志叹气。

“哪有那么多有用功。大家先咬几块巧克力吧,一会儿救援来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形式呢。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上。”李俭从衣兜里摸出几根巧克力,分给室友。

他们今天醒来后,光顾着洗漱和作最后准备,甚至还没吃饭。

……

时间缓缓走向凌晨六点。

远处传来枪声。

在这个国度,如果没有暴徒去暴力机构偷盗枪支,会出现枪声,可能性大体只有两三种,归根结底只有一种。

暴力机构来救人了。

如果在麦瑞卡,暴力机构的普遍情况,最简单的概括方式,就是“白道帮派”。

而在华夏,暴力机构介入,只要自己的身份没有站在反人类的那边,底色大概是“放心”。

可能有些个体情况比较离谱,但和麦瑞卡的白道帮派相比,李俭想着,有句网友的话说的不错。

“华夏的‘问题’,就是他们把群众保护得太好了。那些能够在中文互联网上吵得像是天塌地陷一样的爆点新闻,在其他国家甚至上不了地方报纸的头条。”

“你们听,是枪声!”黄承志瞪大了眼,即使在一片昏暗中,李俭都看见了他眼中的光。

“是枪声!”

“你们说,是警察,还是武警,还是部队?”胡志嘉凑到窗边,拉开窗帘,努力地朝枪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但却看不见想象中枪口的火光。

“当然是部队。顺带一提,武警好像不再是部队编制了。”李俭靠着床,他有点怕自己凑在窗边会被流弹打到,所以没像胡志嘉一样往窗边靠。

“你也小心点流弹,他们不一定知道我们在这,子弹也不是只按直线走的。”

胡志嘉从窗口缩了回来,满脸兴奋,嘴咧得能看见牙,眼睛也笑得要眯缝,只是没有笑出声。

天边的太阳就要升起,黎明就在眼前。拉开窗帘的寝室里有了些光芒,李俭便清楚的看见,室友们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笑容。

他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也是上翘着的。

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正当李俭好奇那会不会是直升机的时候,高音喇叭响彻校园。

“校区中的幸存者,请携带随身物品和必要物资,东部战区将安排救援行动,请按照各营队指令,在发出指令后,有序撤出,保持秩序……”

高音喇叭发出一声尖啸,一架小型无人机从空中坠下。它被分成了几块碎片,大的坠落到寝室区外,有一片看起来像是机翼的部分落到了寝室区内的空地上。

又一架无人机带着音响飞来,接上方才的通知:“有序撤出,保持秩序,做好艰苦跋涉的准备。只要服从安排听指挥,东部战区将保证幸存者安全抵达临时聚居地。”

这架无人机飞向更远处,还有一串无人机跟在它后面,各个都带着音响。

这样让高音喇叭飞在天上,以几百米内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在凌晨六点放送通知的行为,如果放在往常,会被很多人举报投诉。

不过在今天,大家欢迎它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去举报投诉呢?

在携带音响的无人机吸引了一部分鸟兽,并完成通告全校区的工作后,李俭看到了另一种无人机的出场。

他有些后悔自己不是军迷,没法从无人机的轮廓差别中分出它们的功能,只能看着新来的无人机渐飞渐远,并在几乎看不到的地方传来枪声。

大概是机载机枪之类的东西?或许应该称之为机炮?

地面上的枪声还很遥远,但无人机的兵锋已经直达校区的另一边。

在枪声中,室友的交谈声渐渐响了起来,随后是其他寝室的声音通过客厅传来,再之后,李俭好像听到整栋寝室楼都在吵闹。

他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许多次的,像是套句一般的形容:“人群化作欢乐的海洋。”

天边的光芒渐渐明亮,地面的枪声逐渐更近,李俭看到窗边闪过第三种无人机的轮廓。

这种无人机比先前两种飞得更低,就像是徘徊在寝室窗外的天使,在寝室楼周围环绕着,最后悬停在一处,螺旋桨发出规律的音波。

再过了一会,无意中一步步挪到窗边的胡志嘉叫喊起来:“他们来了!”

其实,在他喊叫之前,学生们兴奋的音浪已经从更靠近枪声的那边卷起了水花,直到现在才拍到他们所在的寝室楼。

不知道是哪一栋楼的学生,像是集体返祖似的,“啊啊啊”地尖叫着,听不出有什么意义。

李俭拖着沉重的行李,凑到离窗更近的地方。

确实是部队,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陆军的装扮。

和大多数影视作品中像是人海一样前进的部队不同,这些来救援他们的士兵极冷静地执行着各种战术动作,确认行动路线、清除威胁、根据不同目标和不同环境使用不同的攻击方式。有压制需要的时候,火力从未停歇过。

一切行动都是那么精准优雅,就像是在给这座学园做手术。

看到他们的行动,李俭才大概反应过来,方才飞过的无人机中,起码有一部分起到了保障制空权和确认行动环境的作用,更进一步地说,他们很可能是通过无人机,再一次确认了幸存者的位置。

与寝室楼里吵闹得如同返祖的学生相比,这些士兵只有手里的枪在发声。

他们的身影并不集中,李俭甚至做不到盯住其中一个人不放。只是在窗边看了一阵,最前锋的士兵便已经横向跑过了寝室区,绕到另一边去了。

枪声迅速蔓延到寝室区内,李俭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声音,虽然还是通过扩音器:“各位同学,保护好自己,做好躲藏,等我们清理完毕,确认安全,会通知同学们出来的。请大家听从指挥,不要冒不必要的风险!”

枪声在寝室区内部响起,又在寝室区外部响了一圈。

身处五楼的李俭已经可以看到士兵们动嘴对耳麦说话的模样,但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突然有些羡慕住在一楼的同学,如果够幸运的话,他们完全能听见士兵们在说些什么——如果他们的耳朵没有被枪声震聋。

枪声渐渐远去,穿着绿色迷彩服的士兵们在寝室区中穿梭,慢慢地在各种位置站住了脚。还有士兵端着枪跑进楼梯,在前往顶楼的时候看见朝楼梯口张望的李俭一行人,朝他们摆了摆手。

士兵不能停下来说什么,他的任务是前往寝室区的制高点,而不是和困在这里的学生聊天。

在寝室区内外遍布岗哨之后,新的指令终于到来。

“各位同学,周边已经清理安全了,请携带随身物资,有序下楼,前往空地集合!”

李俭等人几乎是冲出了寝室,一瞬间跑进楼道,然后在四楼堵住了。

援救部队早就想到这帮学生不可能全都自发保持有序下楼,学校宿舍这种大规模密集居住地区最容易发生踩踏事件,指望着喊一喇叭有序撤离就能让踩踏事件不会发生,多少有点扯淡。

岗哨又不一定要防备外部威胁,留在寝室楼梯各个转角的士兵,此时也能指挥一下撤离行动,免得学生们酿成惨剧。

在士兵介入下(可能有一点荷枪实弹的作用),学生们迅速冷静下来,不再像指令刚刚下达时那样激动,而是扛着自己的全部行李,在楼梯上艰难前行。

这栋楼住的都是理工科学生,大家的体能都有点……再加上楼梯空间就这么点,只要有一个人搬运速度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都得慢,这就让撤离寝室楼的行动变得更加迟缓。

李俭等人倒还好说,行李箱和蛇皮袋都能在地上拖着,行动速度算不上慢。不过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就看到有个哥们搬不动东西,旁边的士兵都看不下去了,上手帮了一把。

学生们的行李在楼梯上撞来撞去。有行李箱撞到行李箱的,也有撞到人的。软一点的袋子会在墙上擦着走,一会儿有可能会蹭到别的地方……

李俭又想起了一个很常见的比喻,“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虽然他还没见过沙丁鱼罐头,或许指的就是自己处身的景象吧。

住在五楼,此时可能是有些倒霉的。体感时间仿佛过去了十分钟,他们才终于从楼道口走了出去,踏上了更宽松的大路。

走在地面上,之前在五楼窗口看到的处于各处的岗哨,看起来更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不再需要棉被盾这样的东西来遮蔽身形,不再担心会被鸟兽袭击,只需要扛着身上的重物向前走就可以了。

跟着人流向前,最终,他们走进了操场。

操场铺的是假草皮,地上都是塑料,蛇皮袋可以在这里随意拖行,如果弄脏了,顶多是些灰尘。

在士兵们的指示下,他们拖着行李,在操场的假草皮上,按照寝室分区坐下。

长官模样的人拎着个喇叭进了操场,和坐在最前排的学生交流了几句,又吩咐完身边的战士,拎着喇叭走到最显眼的地方。

“各位同学!我们是东部战区的部队,接下来,负责各位前往临时聚居地的护送工作!”

“我刚才问了下这位同学,他说你们都是住在北公寓的学生,同学们接下来可以称我们为‘乌女大学北公寓护送营’,说得简单点,就是‘北公寓营’。”

“从现在开始,各位同学的身份就是‘乌女大学北公寓队伍’的一员,尽量跟着队伍走!下面,我们需要你们自发建立网格化管理机构,每个寝室选出一名代表,每个楼层选出一个代表,每栋楼选出一名代表。每栋楼的代表组成和我们直接对话的机构,负责传递信息。楼代表和楼层代表交流意见,楼层代表和寝室代表交流意见,寝室代表和寝室成员交流意见。请各位同学尽快讨论出结果,越早讨论好,我们就能越早出发!我们要前往钱安市!”

“一会儿同学们需要跟我们一起长途跋涉,我们只有几辆车,还要匀给旁边的兄弟部队,支援老弱!车辆负担很重,各位同学确实有病弱的,请联系寝室代表,让军医看过后上车休息。如果大家到时候觉得自己走丢了,就询问身边的战士,说你们要找北公寓营,他们会带你们回归队伍的!”

说完这些惊雷般的消息,他放下喇叭,站到一边,等待各个寝室楼的方阵走出学生代表。

李俭不是军迷,不知道他肩膀上的军衔大概是什么等级,不过从他说的“护送营”来看,应该是营长?

“我们寝室需要讨论寝室代表吗?”陈涛拍了拍黄承志。

“我靠,又是我?”黄承志有点绷不住了。

“为什么不是你,你又是党员又是寝室长,而且你最近不是刚当上学生党支部的书记吗?”

“副的!”

“副的也是书记。你这不比我们谁都合适?”李俭大乐。

“……我就知道你们放不过我,那我先走了。”黄承志哀叹一声,走出队伍,跟其他寝室的代表聊了几句,又回来坐下。

“怎么,你没当上楼层代表?就你这个资历,当上寝室楼代表都名正言顺啊。”李俭揶揄似地开口。

“他们又不知道我是,我不说不就行了?现在楼层代表有人当了。”黄承志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在学生党支部主要负责干活,除了熟人,还真没人知道他竟然担任副书记一职。

“咱们这栋楼都是大四的学生,选谁不都……心里清楚嘛。这有什么好说的,寝室代表就是寝室长,单元代表爱谁谁。诶,对了,我们楼层的代表是谁?”陈涛说到这,也有点好奇。

“让给冠希哥了。”黄承志抬着下巴示意方向。

“那么楼代表呢?”

“谁知道,隔壁单元跟我们是一个学院吗?”黄承志不知道楼代表是谁,他也没有这份好奇心——作为寝室代表,他只需要知道楼层代表是谁就够了,如有必要,以后总会知道楼代表是谁的。

“刚才提着喇叭的人,你们说,是什么级别?”胡志嘉看向李俭。

“不知道,我对军衔对应的肩章不熟。不过从他能代表发言并说‘营’来看,应该是营长,或者副营长?指导员或者政委什么的,大概是这种感觉吧?”李俭也说不上来。

“诶,确实。本来我还想,这支部队来援救我们,又把我们带到操场上来说事,总得报一下番号吧。结果压根没听到什么番号,只知道我们能叫他们‘北公寓营’。”黄承志四处张望着,只知道有战士在各个地方保卫,却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说白了,他们几个一水的军盲,除了知道部队编制有班排连营团旅师军,剩下知道的东西就不多了。

如果换成军迷过来,怕是扫一眼战士身上的装备,就能知道不少东西。

“北公寓营,这种根据当地特色现编称呼的做法,恐怕我们之后还要遇上不少。”李俭甚至觉得,这个称呼并不是给护送他们的救援部队准备的,而是给他们准备的。

“其实,刚才他说的话,有件事让我很在意。”陈涛瞥了一眼队伍前列,他们还没选出楼代表。

“什么事?”

“他最后说我们要走到钱安市。”

李俭也皱起了眉头:“钱安市是省会,选择那里做临时聚居地,在这之后再做成永久聚居地,这种选择的考量方式也算是合理。但徒步过去,乌女到钱安有多远?一百千米,两百千米?”

“两个市中心之间差了两百千米,但如果只是走到行政区划内,进入市界,一百五十千米吧?”黄承志挠头。

胡志嘉想起不在寝室的室友:“田神就住在钱安,他要进聚居地,比我们近多了。”

陈涛想起了另一个:“王野和钱安可是反方向,他从家里到这边,都得多走五六十公里吧?”

“有点惨。”

“所以我们接下来,得带着这么多东西去钱安市?路途一百五十公里起步?”黄承志拍了拍身边的背包,有点头大。

“兄弟们有人觉得自己病弱吗?觉得病弱我可以去申请,说不定能上车……”

几人面面相觑,看到人群里真正病弱的同学被人扶着前往操场一角,在那里简单检查健康状况后上车,纷纷摇头。

“难道把这些东西丢了吗?这里头有哪一样东西可以丢,衣服吗?最占地方的就是衣服被褥了。”李俭先前负责整理行李,最清楚几人的行李中,什么东西占重量,什么东西占体积。

衣服被褥简直是行李体积的噩梦,如果不考虑衣服被褥,他能扔掉一个蛇皮袋和两个行李箱。

最占重量的东西是饮水、砖头似的压缩饼干,还有那些书本。

如果是最极限的状态,李俭会提议丢弃书本,但现在显然不是那种极限状态。

几人看着身边的东西,只能叹气。

“办法也不是只有把它们扔掉一条。改良一下运输工具,还可以减轻运输负担。也是我考虑不周,一开始,我没想到我们需要走这么远。”李俭打量行李,思索如何改良运输工具,让他们能够更轻松地携带行李。

背包不用改良,这东西自从诞生到现在,早已被一代代改良。现在的书包,只需要背在身上,它的压力就会自己沿着身体一路下压,最后落在双脚。

只要人体本身能抗住,健康成年人不会觉得装满了书本的背包在行进时有多艰难,甚至还能校正驼背(笑)。

行李箱也不用改良,这东西带轮子,如果不怕行李箱里头的东西被颠坏,也不怕轮子被磨坏,可劲在路上拉着就行。

至于装被褥枕席的被服包,这东西都设计好了,捆在腰上和书包相得益彰,刚刚好。

能优化的东西,只剩下蛇皮袋了。

如果可以,李俭希望获得一辆板车,把蛇皮袋堆在上面,四人围着板车走,能省不少力。

但这地方上哪能找板车?

粗略看了下,整个北宿舍区的幸存学生都在这了,人数看起来压根不比平时少,大抵能有三千人。大家的行李数量参差不齐,有比兄弟们多的,也有比兄弟们少的。

要说这么多人里头,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到接下来要走远路,需要改良运输工具,那就是纯扯淡。

哪怕十个人里头只有一个想到了,想到的里头又是十个人里头有一个人想到要找板车,这也起码有三十个人。

体育馆里或许能有两三架板车,传达室里可能也有,但不论怎么想,他们所处的操场附近一圈,板车数量也凑不到两位数。

或许实验楼那边会有,但他不知道这玩意会放在实验楼的哪里,一来一去得有四公里路,说不定等他拉着板车回来,人都走光了。

不指望板车的话……要么搞个板子,把蛇皮袋放在上面,再整个绳子牵引板子,以雪橇滑板的形式搬运蛇皮袋。

呃,滑板?

李俭打开蛇皮袋,表情有些难绷,扭头看向陈涛:“涛,我记得你以前和同学出去滑过滑板对吧?”

“对啊,不过不是以前,我一直都在玩滑板。”陈涛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李俭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关心其他的业余爱好了。

“你……有几块滑板?”

……

李俭收获了两块滑板,又拿走了黄承志和胡志嘉的木棍,用绳子和布条将滑板和木棍相互固定,形成“口”字形的框。一对平行边是滑板,一对平行边是木棍。

又拿一根布条拴在木棍中心,一辆简易板车就完成了。

将蛇皮袋横着放上滑板,两头搭着,再用布条从两个蛇皮袋的腰部穿过,与木棍捆在一块,多绕几圈,简单的固定工作宣告结束。

李俭和陈涛站起身来试了试,发现蛇皮袋容易左右闯动,但要是把左右都捆上防止闯动,滑板和木棍之间的连接又会变形走样。

到底不是正牌的绳艺大师(指很会以绳结实现功能的人),几个动手能力算不上强的学生琢磨了半天,没法以打结的技术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不了就不解决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打结能够解决固定问题,人本身才是那个最关键的因素。

“黄哥嘉哥,你们试试拉着行李箱的同时,扶着这两个蛇皮袋。只要扶着就可以了,应该不用使劲。”放弃用改良打结方式解决问题的一瞬间,李俭觉得舒畅极了。

四人协同动作了一番,如果只是前进后退,这玩意确实够用了;但要是需要转弯,或者要爬坡,就必须有人帮忙推,否则的话,之前的固定方式还是不够用。

但这已经足够了。

李俭和陈涛卸下了扛蛇皮袋的负担,两人只需要拉着行李箱的同时,一个人在前面拉简易板车,一个人在后面准备推。黄承志和胡志嘉在两旁扶着,大家便又能行进。

“现在我们不需要扛蛇皮袋了,书包还是我们自己来背。”

李俭四人捣鼓一番,对当前的运输状况极其满意,也消磨了不少时间,终于等来各楼代表选定完毕,病弱学生集体上车,他们的物资在车后拖着。

“接下来分发本次路途中的食物,请各位同学稍安勿躁,准备好容器,等待食物发放。”

……

推着板车的士兵走到501和502的结合体附近,像询问前头的学生一样:“你们一共几个人,几个寝室?”

“我们是两个寝室,六个人。”

“都在这里吗?”

“都在这里。”

“这是你们撤离途中的食物,每餐只能切指头那么大的一块,用水泡开。记住,不要切多,饼干会变得很大。”士兵将一块包装在哑光塑料纸内的“砖头”交给钱冠希,推着板车向别处走。

“那么饮水呢?饮水?”

“后面会有安排。”

随着“营长”用喇叭发出启程口令,战士们和幸存者们都动了起来,向着钱安市进发。

……

战士们并没有像一些小说中写的那样,在幸存者队伍近处贴身保护,形成一个绕着幸存者队伍的圈。

实际上那也不现实。幸存者队伍拉成一长条,三千号人拖着行李前行,光是从头到尾就有两千米长。一个营能有多少人?

他们散出大量侦察无人机和武装无人机,在保持制空权的同时,也把各个战士安排到可以掌控局势的地方。

除了医生,与幸存者队伍一同前行的救援部队只有十余人,而且他们都在队伍前列,李俭看不到他们。

由于幸存者队伍的前后顺序按照寝室楼编号排序,而在同一寝室楼的队列中,又按楼层和寝室编号排序,李俭等人实际上走在队伍偏后的位置。

好在不是尾巴。

如果走在尾巴上,李俭还真有些担心,自己和兄弟们会不会在长途跋涉中掉队——不谈因为缺乏体力而掉队的情况,如果发生意外,尾巴是最容易掉队的。

与他们相近的位置,前面走着四楼的同学,身旁三四米处则是502寝室的兄弟,再旁侧则是503和504的同学。

身后嘛,身后是六楼的队伍。只要李俭转头,四米开外就是拉着俩拉杆箱的孙超杰。

为了保持联络,救援部队将几个对讲机交给楼学生代表,又发了几包无线耳机,让楼学生代表分别发给楼层代表和寝室代表。

黄承志此刻就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原则上说,他应该时刻佩戴耳机,但由于身为楼层代表的钱冠希就在旁边,传达信息不论是用无线电还是直接用喊的,效果都一样,他就不戴了。

钱冠希倒是认认真真戴着耳机,毕竟他不仅需要跟几个寝室交流信息,还得和楼学生代表通话。楼学生代表距离他们能有几十米远,人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可没办法在人海中跨越这个距离精准对话。

除非什么时候点出神识交流或者传音入密。

队伍从学校的东门出发,背离市中心的方向,向钱安市走去。

如果要刨细节,他们其实不会一路直线似的,从乌女市直达钱安市。在这两个市之间,首先夹着一座乌女市的卫星城,然后要经过另一个地级市,才能进入钱安市境内。

乌女大学本就不在乌女市主城区附近,几乎只是刚走出两百米远,路边的景象就和城市没什么关系了。

“喂,你们发现没有,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和高速不沾边啊。”胡志嘉试图吸引室友的注意力。

“怎么,你想要用双腿上高速?”陈涛在简易板车后面,时刻准备推车。

“高速宽敞啊,路况又好,而且一条道走到底。还有,高速路不是有很多段都建的很高吗?变异动物总不会凭空出现,在那里袭击我们吧?这还能方便保护。”

“这么说也有点意思。但咱们换个角度想,救援部队也不是傻子,对吧?如果咱们上高速公路真有好处,为什么不上呢?他们既然带我们走现在的路,肯定是有想法的。”李俭忙着在前头拉简易板车,此时他要关注的只有路况——万一发现有坑坑洼洼和小坡,就得让室友们帮忙扶车。

好在解答环节马上就来了。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救援行动,在校园里时,救援部队没有足够时间与学生们交代事情,大部分精力全都用在清理校园和侦察周边情况——即使是等待学生们推举代表的时候,他们也在和友军进行联合行动。

现在幸存者队伍已经进入撤离环节,大家都走在路上,哪怕是为了打发时间,给撤离队伍透露信息也是必要的。

让大家的脑子都动起来,能大大减轻学生们在撤离道路上由于长途跋涉而产生压力,从而降低造成一系列影响的可能性。

营部通过无线电通信,以各个学生代表为中介,开始向学生们传递信息。

首先明确的,是选定钱安市作为本省聚居区的必要性。

钱安市几乎位于本省的地理中心,其他各市都有通往钱安市的国道、省道、高速公路。而且钱安市原本的资源储备足够丰富,经过部队紧急搜集,便于就地兴建大量生活建筑。

而本省的地理环境和人口分布也决定了,让全省幸存者向钱安市聚集,是救援的最优解。其他市的位置都会增加救援的难度,让木桶的短板更短。

另一个不太方便明说的原因,是由于钱安市的面积。钱安市太大了,它几乎有四分之一个省那么大。倘若不向钱安市聚集,总得占据复数行政区划,这在行政方面有些难度。

继而,营部向学生们介绍,选择当前道路的原因。

幸存者队伍数量庞大,队伍前后距离长。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在道路资质更佳的省道、国道、高速公路上前进,是最优选择。

而在这些最优选择中,高速公路被第一个排除掉。

高速公路确实不错,往往是人们能够接触到的最优质的道路。而在天地变化后的现在,如果是部队介入,让高速公路变成人行道,而非只有机动车才能通行的道路,这是行政方面可行的。

但高速公路有个硬性问题。在先前的人造卫星坠落事件中,有些高速公路不幸受损,而当受损的部分属于高架公路部分时,情况就尴尬了。

即使高速公路没有在先前的人造卫星坠落中受损,也依旧存在问题。在天地变化时,GPS定位集体失灵,有些车辆因为GPS失灵,车主惊慌操作,导致连环追尾……

最倒霉的那些,在车里带着宠物,在天地变化的那一瞬间,宠物狂化了……

现在的高速公路不仅不再通畅,而且由于其位置复杂,处理连环事故的难度比在地面更困难,通行能力反而弱于基本位于地面的国道省道。

地面道路上也有各种车祸,但部队来时就已经扫清了路面障碍——这活很简单,有能救的就救走,把车的残骸清理到路边,如果不幸丧命,则暂时连车带人一起拖到路边。

毕竟现在是紧急时刻,死人要给活人让路,能留下一点标识等待事后处理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学生们此刻就行进在救援部队规划的,混杂着省道国道的道路上。绝大部分都是国道路线,现在没什么人开车,道路又被清理过了,路竟出乎意料的好走。

当然,好走是对比着看的。

李俭等人有简易板车,那些行李少的同学只需要拉杆箱就能到处跑。而那些行李数量多到拉杆箱不足以全部承载,手头有没有板车的学生,就只能闷头走路,拼命地向前走,或者找人来帮忙。

可是大家都忙着赶路,又有谁能帮忙呢?也只有同寝的室友才会时不时地搭把手。

一行人走到午时,营部传来消息,前队已经停步,让他们慢慢前进,成紧凑队形后,就地用餐休整,总时间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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