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虎传说 酒后抄诗(1/1)
挨了喷的萧震倒也没觉得如何,只是带着小钟和近卫,慢慢的在南京城逛了起来。 这边国公府里,内院偏宅一座小巧的江南水乡庭院中。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丫鬟边跑边冲里边嚷着:“小姐,不好了刚才有人来说亲,被二老爷赶出去了!” 院内凉亭站起一个拿着仕女春晓团扇,上穿团花锦绣轻缎褙子,外披白玉坠丝帛蟒纹霞帔的鹅蛋脸少女。 少女嗔怪道:“一天就知道疯跑,改天送你到高姨娘那里学学规矩,看你还能不能脚下生风。” 丫鬟进来闻言也只是草草的福了一下身,慌不迭的凑到少女跟前。 一脸神秘的看着自家小姐说道:”刚才听府上二老爷的长随定远说,晌午前有个江浙的年轻翰林来,说是说亲,结果被二老爷赶出去了。” 少女闻言,美目精光一闪,把手里的团扇一丢,扯下自己身上的霞帔,脚步轻快的走向房间。 同时跟丫鬟说道:“紫云,我去换装,你把我的梨花枪拿来,这装了半天规矩了,我活动活动。” 叫紫云的丫鬟一听,笑脸立马垮了下来,冲自家小姐道:“还是不了吧,要是被大夫人知道,咱们明天又得学规矩,高姨娘可是严厉的紧。” 可看着自家小姐已是快要进屋,只好一跺脚便去准备自家小姐的兵刃。 其实这魏国公府的小姐,徐文宁是老国公爷和太夫人的老来女。一家人打小就紧张宝贝的不得了,偏生这小姐爱习武艺,好在国公府本就是武勋,开始也不在意,但等到及笄后才发现自家这姑娘养偏了。 整天舞刀弄枪,还女扮男装跟在自家二哥后边外出玩耍,把一众南京城的勋贵子弟打的哭爹喊娘,在勋贵子弟圈子里被称为宁老虎。 归类为南京城的一霸,有“只愿九边赴国难,不惹南京宁老虎”的美称。 所以这徐文宁到了二十多了,也不见有人上门提亲。 这徐弘业其实是愿意自家妹妹有人提亲的,但他误以为萧震只是落魄子弟,就怀疑他打算入赘取巧,企图傍上国公府发迹。 哪怕自己妹妹在不堪,但也不能被人瞧不起,这是大明百年勋贵的面子。 所以做哥哥的肯定不能给好脸色,没让家丁胖揍那小子一顿,徐弘业还觉得自己涵养好。 这边萧震带着随人中午吃了一顿南京小吃,又是带着这众人,土包子进城般的逛了大半天,没一个喊累的,反而越逛越兴奋。 也难怪,萧震是好奇,小钟一个辽东军户出身的,几个近卫又是辽东或处州矿工出身,看到这江南的繁华盛景,算是这辈子开眼的大事。 眼看着众人兴致高涨,到了晚上,萧震干脆带着一众人到了著名的南京十六楼之一,秦淮河畔的翠柳楼,算是大明版的百年超五星级酒楼,只当是给一众人开开眼,图个一乐。 别看这翠柳楼始建于太祖年间,但历来修缮不断,也是高基重檐,栋宇宏敞,上了楼上雅间。 所谓雅间也只是相邻酒桌用屏风隔开而已,点了好酒和一桌山珍奇味,算是犒劳众人。 萧震临窗坐着,看着秦淮河畔的秋柳,突然想起纪映淮的一首《咏秋柳》,加上喝了点酒,就顺口大声吟了出来。 栖鸦流水点秋光, 爱此萧疏树几行。 不与行人绾离别, 赋成谢女雪飞香。 回身看着自己一众手下还在默不作声的专心埋头干饭,心下一笑,自己好不容易做个文抄公,结果没人捧场。 刚想完,邻座的屏风后却是传来一声叫好。 少时便见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锦缎儒衫男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兄台好诗词,敢问尊姓台甫?” 萧震一看这架势和用词,知道这是文人士子之间开始盘道。为了不露馅,萧震还特意跟婉晴对练过,为的就是应对这样的场景。 萧震便开口道:“不敢,小弟台州府萧牧之。” 儒衫男子也不自我介绍,而是再次追问:“敢问牧之在何处就学,可曾视事?” 萧震心想盘道的还挺清楚,估计对方搞不好是官员,只能耐着性子回道:“不才万历四十七年已未科三甲同进士,四十八年馆选授庶吉士,前年病辞回乡。” 男子闻言倒是一惊,却沉稳的说道:”难怪如此大才,佩服!敢问可否让我誊抄一份,如此诗篇当流传天下。” 人家这么捧场萧震也是痛快的答应。来人说完敬了一杯酒就回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纸笔过来,请萧震再诵读后就誊抄了下来。 两人又喝一杯,还没弄清楚来人是谁,这人却是带着诗稿走了。搞得萧震一阵糊涂,怎么比自己还不懂礼节?但也没多想,只认为是痴好诗文的小官,于是跟一众近卫继续好吃。 魏国公徐弘基今年才二十九,但大明二百余年,文贵武贱之风愈演愈烈。现在的武勋子弟,除了边墙戍守的,都少有打熬筋骨,练兵习武的。大都是手不释卷,儒衫长衣,一副文人做派。 徐弘基自幼承袭爵位,打小就挂着佥事南京府军的武职。但这南方承平日久,在军府衙门操弄武事觉得没意思的很,就弄了个病辞,朝廷还加了太子太保的尊衔。 回家养着之后,每日跟文人青客棋艺诗文或是秦淮河里风流浪荡而后再到寺院参禅论道,过得好不快意。 今天到大报恩寺回来的有些晚,便在这翠柳楼吃个晚饭。没成想得了首好诗,一想起近日来到秦淮的澹烟坊的顾大家,就觉得凭此好诗今晚说不定能登上画舫,泛游秦淮,在眼下诗文清谈之风盛行的南京,赚个文名。 南京算是陪都,自六部到各有司都有备份,也就是除了帝王内阁,北京有的,南京差不多也留了一套。 至于权利吗基本是限于左近,大事还得奏请北京,所以南都的官员大都品级高、权力轻、事情少。 南京的官也都是科举出身,日常闲的没事干,于是就热衷于集会结社,谈诗论赋或是汇文论政,加上南方各地本就是大明的科举大省,文人士子都愿意到这南京参加会社活动,而且都以清流自居,显得更加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