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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 坦诚相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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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时分,历阳郡郡守衙门后堂中,李徽正在向王牧之告别。
  不久前,李徽接到了周澈命人送来的消息,得知了计划已经顺利的执行了,五万石粮食连夜被转移道芦苇荡中存放的好消息。李徽自然很是高兴。
  从头到尾,所谓征粮的行为都是一场骗局。李徽早已和百姓们串通一气,那五万石粮食不过是走个过场,做戏给宋延德和胡文利等人瞧的。

  目的自然很简单,五万石粮食自己是征集完毕了,但如果在别人手里给弄丢了,那便不干自己的事了。而背锅的人,只能是宋延德胡文利这两个家伙。
  为了确保责任的归属问题,李徽甚至诓骗他们写下了保证书。这两个家伙也是生怕事情泡汤,在自己和周澈的一唱一和之下昏了头,居然毫无防备的便写了保证书。
  当然,这得益于自己之前做的一些铺垫,以及作为群众演员的居巢百姓们的入戏。李徽之前让胡文利负责检查粮食登记造册入库的目的,便是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征收上来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粮食。
  而百姓们的辱骂,也并非完全是做戏。李徽甚至让人故意在街头煽动百姓发泄情绪。居巢县城里的许多百姓的辱骂和闹事,其实都是发自真心的。这一方面让李徽有些难过,觉得有些百姓实在是太容易便忘恩负义了。但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这么做,因为那样会让整件事更加真实。
  正因为如此,宋延德和胡文利才会慢慢的相信自己确实是压力巨大,不得不从百姓口中抢粮。整个计划才能够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进行下去。
  至于派人冒充蒋云去下药放倒胡文利等人的行动,倒不是故意针对蒋云。虽然蒋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借他的名义行事也没什么心理压力,毕竟这厮曾经提供了兵器给湖匪,有通匪的实际行为。
  但是之所以选择他,完全是因为那位姓史的兄弟长相很像蒋云。只是年纪轻一些罢了。黏上胡子之后,更是有七八成的相像。想到要在傍晚行事,天色昏暗更难分辨,便更是适合了。
  当然,李徽对那位姓史的兄弟进行了一番特训,毕竟他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后生,要执行这样的任务还是怕露出破绽的。直到言行动作其实意义不大,李徽知道,只要能打动胡文利便可。其他的只需正常说话便可。
  于是李徽将自己之前对蒋云做的一些事情告诉了那位史兄弟,站在蒋云的立场上,理解他的愤怒和无奈。只需代入那种情绪,便一定可以让胡文利上当,绝对不会怀疑。
  那位史兄弟是个伶俐人,他很快便领会到了这一点。并且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实际上那晚他是露出了不少破绽的,他一直不敢吃羊肉的举动,以及一直劝胡文利吃的行为是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但好在胡文利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时他想要更多的从假蒋云口中掏出一些李徽的黑料来,自然没有去注意太多。
  李徽就像一个导演,导出了整部大戏,把控全部细节,以期让一切毫无破绽。
  当然了,李徽不得不感谢一个人,正是他给了李徽灵感,让李徽能够想到这个计划。那个人便是曾经的顾家南宅管事韩庸。
  正是当初韩庸偷梁换柱焚毁顾家东湖庄园粮仓,以掩盖他偷窃粮食的事,才让李徽有了这个计划的灵感,才导演出了这场大戏。李徽也想过将粮仓焚毁,但李徽舍不得码头上的设施。居巢县城南码头是极为重要的运输通衢码头,好不容易建造了码头上的库房设施,若是被一把火烧了,确实太可惜了,也完全没有必要。
  此刻已经是初更时分,李徽突然跑来告辞,王牧之甚为讶异。
  两天前,李徽来到历阳郡来的时候。王牧之问他为何而来,李徽也不说为什么,只告诉王牧之,自己来历阳郡呆两日便走。并且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便是让王牧之为他证明这两日他都在历阳郡中。
  王牧之被李徽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徽死活也不说守口如瓶。
  王牧之便也不再理会他,只安排了他在馆驿之中居住,命人盯着李徽的行踪。这两日听说李徽在城中四处游荡吃喝,也没干什么正事,更是有些疑惑。
  王牧之猜想是否和居巢县筹粮的事情有关,有心询问情形,但一想,自己也帮不上他的忙,问了反而不如不问。于是便也装作无事,什么也不提。
  现在李徽要连夜告辞离开,王牧之终于忍不住询问道:“李县令为何急着连夜回去?要走也明日天明再走,难道居巢县出了什么事么?”

  这一回,李徽倒是没有隐瞒,将居巢县发生的事情坦然告知。王牧之听后惊愕无语,怔怔的看着李徽半天说不出话来。怪不得李徽前两日什么也不肯说,原来他在居巢县干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居然设下了圈套,来个了征粮又偷粮的行动。
  当看了李徽出示的宋延德和胡文利写下的保证书后,王牧之更是觉得难以置信。宋延德和胡文利是疯了么?居然出具了这样的保证书,这岂不是自己将头伸进了李徽的圈套里。难道是喝了迷魂汤么?
  也不知李徽用什么手段诓骗这两位写下了保证书的。这居巢县里人才可真是多,有李徽这样的,居然还有宋延德胡文利这样的。蠢的蠢到家,精的精如鬼,当真牛鬼蛇神全都有。
  王牧之也明白了过来,难怪李徽要自己为他证明这两日他一直在历阳城,他是要彻底的撇清和偷粮之事的关系。起码在明面上,不让对方有任何反扑的证据。
  震惊半晌之后,王牧之正色道:“李徽,你如此嫁祸手下官员,这岂是正人君子所为?你将此事告知本官是何用意?难道要本官包庇你不成?”
  李徽笑了起来,拱手道:“王府君何必装糊涂?你早知宋延德胡文利是什么人,只是你不肯说罢了。下官被逼到今日地步,你王府君难脱干系。你若早跟下官明说两人的身份,我便会早加提防,也不会让这两个狗东西吃里扒外,暗地里算计于我。我可没说要你包庇我,还是那句话,我巴不得王府君现在就拿了我,我也省的劳神了。我李徽光明磊落,并非为自己谋私,只想为居巢县百姓抢回口粮罢了。若府君大人觉得我此举不妥,可现在便拿了我。”
  王牧之翻翻白眼,狠狠的瞪着李徽。他其实倒也没真的生气。其实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是佩服李徽的勇气的。李徽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有他敢做这些出格的事了。
  此人当真是有一股不顾一切的劲头,就像他当初为了入仕跑来居巢县赌命一样,认准的事情完全不计较后果。光凭这一点,便甚少有人能有这样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到了这种时候,王牧之已经完全相信李徽是决意不同桓氏为伍了。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便是已经完全得罪了桓序,也得罪了桓氏。再也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了。
  按照李徽的想法,他回去之后便要将宋延德和胡文利抓起来,将他们丢失五万石粮食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然后上禀自己处置。但是王牧之却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这厮可真是没道理。就算我知道宋延德和胡文利是桓氏的人,也没必要跟你明言吧?本官可不知道你和桓序之间有了过节。更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更何况,你我之间,也并没有瓜葛,我是你的上官,仅此而已。”王牧之笑道。
  李徽也不想跟王牧之纠缠,自己和他坦白此事,仅仅是因为自己知道王牧之绝对不可能帮着桓序。而且自己确实需要他一点小小的帮助。此刻不说清楚,后面的事情不好办。
  起码王牧之可以为自己提供不在场的证据证明。否则这家伙再来个见死不救,到时候自己岂非陷入被动。坦诚此事,便是争取他的协助。
  “王府君,那些话倒也不说了。下官也不是怪罪府君大人。毕竟如你所言,你我之间只是上官下属的关系罢了,告知我是情分,不说也是本分。府君大人,下官急着赶回去善后此事,以免夜长梦多,可别让宋延德和胡文利给跑了。粮食丢了,这两个家伙定怕我回居巢县后兴师问罪,很可能会逃跑。所以,我得连夜回去拿住他们,免得他们跑了,我却要担责。如果王府君没有别的话要说的话,那么下官这便告辞了。”李徽拱手道。
  王牧之沉吟片刻,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起身缓缓的踱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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