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伏击(1/1)
转眼初八日已到,白天孙子义照常在总舵内处理事务,观察情况,见无异样,晚间安排心腹手下,看守总舵大门。自行返回宅内,静待子时。众人听得更鼓连连,心中烦躁不安,只盼早点厮杀了事。
孙子义于宅内坐卧不宁,早早与手下换上皮甲,持了短刃,于府内静候多时,一听子时钟响,带手下悄然出宅与宋都伯会合,躲开巡夜之人,来到漕帮总舵黑漆大门前。发出暗号,大门洞开,孙子义、宋都伯等二百余人悄然进得门去。
只听得大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闭。漕帮大院内,立时灯火通明,甘青山、赵四稳坐厅中,一旁院内立刻闪出几百身影,均是漕帮精锐手下,还有振威镖局人等。
原来廖立派人飞报孔明之后,又遣人通知了赵四。赵四恐岳父甘青山有失,乃托词出门,暗调镖局高手赴江陵。甘青山也调派心腹手下,共伏于漕帮总舵,只待孙子义发动,也好一网打尽。
赵四知甘怜儿武艺高强,恐其担心父亲安危,坏了谋划。临行前只让其改走陆路回荆州,未告其详。
漕帮院内,孙子义、宋都伯等人见被围了,已知事情败露,料难逃一死,不由发一声喊,众人于是一场混战。
半个时辰后,宋都伯、孙子义带着仅剩的十几人,拼死冲杀出漕帮大门。哪知未下台阶,便听得一阵梆子响,灯笼火把照如白昼,伏兵尽出,万弩齐发,将这十余人俱射成刺猬相仿。
马谡全副甲胄乘马出列,吩咐道:“将曹营人等皆斩首示众,尸身扔入大江还与那曹贼!”众人得令向前,将死去十余人割去首级,号令于城门之上。
甘青山出得门时,马谡已走,见孙子义无头尸身,想起十三年前孙威舍命相救之恩,托孤之状,不禁涕泪双流,委顿余地。赵四等人跟出见状,只得与官兵塞了银两,留下孙子义尸身。
甘青山哭泣多时,默默起身,转身道:“吾老矣!漕帮大事赵总镖头做主便是!”说罢头也不回,到后院终日闭门不出。
漕帮众人见此惨状,年长者想起往事,多有隐退之意。赵四一撇嘴道:“岳父老糊涂了!”不得已,只得吩咐众人掩埋尸体,打扫院落待甘怜儿返回再作分晓。
孔明于府内得了消息,清点尸体,发现少了于长顺等三十人,料是去寻甘怜儿晦气,不禁叹道:“不自量力!”随后令马谡派人去许昌散布消息,只说杨修结党曹植,与曹丕不利,派人暗杀曹丕师门中人等等。
宋都伯等全军覆没,未逃得一人,于长顺等三十人全然不知状况,仍抬着狗血、马尿赶往刘郎浦。
甘怜儿这边,也是不知漕帮状况,虽得赵四嘱咐,但恐二嫂诸女劳累,仍于初十日,乘了坐船往荆州回返。
于长顺等人路上已然断粮,只得于无人处冒充山贼,抢劫山民存粮,打些野味,饥一顿饱一顿赶路,三十人怨声载道,于长顺也是懊恼不已。
众人一路行来,七嘴八舌,净出些古怪主意,有人言,多准备火箭,到时半夜烧船。也有人言,多收集陶罐、陶壶,到时候装马尿、狗血投掷以制邪术。又有人言,不如干脆不去,直接回转许昌,只说伏击未成。
于长顺也不搭理,任由他们胡闹。只是若不前行,别人尚可无事,自身恐难以交代,若论军法,恐怕脑袋便要搬家,只得好言相劝众人,又将身边银两与众人分净,大家才勉勉强强到了刘郎浦,时间已是初九日了。
于长顺让众人在密林中藏身,只着腿快者一人在江边哨探。直等到初十日晚间,方才见那漕帮字号黑漆快船前来,那船不紧不慢落下帆蓬,着无人处泊了,船上二嫂等人起火做饭。
天黑后撤了跳板,离岸有一丈远近。
于长顺等远处偷偷观看,庆幸备下了火箭,又将白马血、黑狗尿装了陶罐、陶壶以油布塞紧,每人携了两罐备用,只等夜半行事。
用罢晚饭,甘怜儿吩咐大家早早舱中熄灯睡了,二嫂与众女轮流在舱口守卫。
于长顺等人待船上人熟睡,悄悄靠近。
在船边,众人为先扔狗血、马尿再放火,还是先放火,再扔狗血、马尿,偷吵了半天。二嫂耳边听得远处有细微嘈杂,不由喝道:“什么人?”
于长顺大惊,赶紧点起火把,三十人向船上放起火箭,二嫂赶忙唤醒众人,又持船上藤牌挡箭,但沾箭即着,只得将船上易燃之物统统丢入江中,带众人躲入船舱。
好在此船按左慈图样修改,暗蒙了铜皮,火箭一触,便弹落在旁,并未燃起火来。甘怜儿在船中想到师父临别之语,想来便是这场劫难,只是忽然想起船帆未曾改造尚是油布,怕要坏事!
岸上于长顺等人,射了半日也不见火起,感觉纳闷,忽一箭中了帆蓬,突突冒烟,众人赶忙向该处攒射,一时间,火从帆起,将桅杆铜皮烧化,连带船桅起了火苗。
二嫂见状,赶忙劝甘怜儿趁天黑弃船,游往对岸。怜儿只恐对方迫近乱箭齐发,伤了二嫂等人,只得出舱。
见火势熊熊,立刻随手一剑,桅杆齐根断裂,断桅带着起火帆蓬齐落水中,带得舟身一斜,甘怜儿忙使出千斤一坠,只见那船左右三晃,又稳了下来。火星冒了几下,仍是一片漆黑。
于长顺等人见火势烧起,尽皆大喜,可一会儿见桅杆折断,火势又熄,直喊邪门,火箭已然用尽,如耽搁到天亮,江上船只甚多,恐有不便。
众人互相推脱,挑出两名胆大者,于长顺又许了十两银子,二人方持着单刀凑近船边,半天见毫无动静,又跑了几步,飞身往船上跃去,却不防二嫂及众女暗里使着船篙,可劲乱捅,二人在空中无有借力,一时钢刀撒手,扑通通掉入水中。
其时尚是冬末,江水冰冷彻骨,二人连滚带爬,游上岸来,直冻得须发结霜,鼻涕老长,犹自叨咕,“于头,十两啊,别别别回去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