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经常向小神行贿;可知道是哪位菩萨要渡他?(1/1)
老河神其实是个实诚人,完全不像他女儿那样,生得个七巧玲珑心。
可也正是如此,一个心眼太过实诚的人,尤其是还是在天庭这种地方,其实在很多时候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惹下了麻烦。
就算是当年在这黑水河,他将水府之事全都交给女儿打理,而自己跑去闭关修行,不照样惹得祸事上门?
也就是那小鼍龙手下留情,若是换一个行事暴戾的,恐一条老命不保
其实不论是老河神,还是小鼍龙.以他们的脾性也很难在“官场”中生存下来,反而是这位黑水河的公主,颇有心计,若给她一个机会,未必不能证明自己。
也是老河神主动的起的头,他知道自己在三藏法师这位“圣佛”面前也藏不住,此番借着跟着三藏法师出水查探两岸的由头一同出来,本也是想要请三藏法师指点一二。
但.似他这种实诚人,往往在这种求人的时候,便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否则当年三藏法师师徒来到黑水河的时候,也不会是小鼍龙先露面他更是听了大圣的呼呵之声,这才现身相见。
若当真说来,他也是个不作为的。
明明身为一河府君,却坐视河中水族做大,导致妖魔成患似他这种性子,如何能胜任那“巡检校尉”的职责?
“劳烦圣僧救我一救。”这会儿老河神也顾不得许多了,向着三藏法师就是大礼行拜。
法海也不让他跪下去,伸手将他抻住,道一声:“施主有话不妨直说,且让贫僧先听听事情的经过始末。”
老河神不敢隐瞒,连忙就将天庭水部提拔自己的事情告知给了三藏法师。
法海此前就是知道此事的,但也并没有打断,认真听老河神说完.再与适才公主所言对照,便知晓二人所言基本一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偏差。
尤其是在“女儿劝说,老河神执意要证明自己”这件事情上,他们父女两个的说辞更是高度吻合。
“所以,问题出在何处?”法海看向了老河神。
“小神惶恐.”老河神面色局促,踌躇一番之后,终究是开口讲明实情:“不怕圣佛笑话,小神初上任的时候,也曾在心中暗暗许诺,要做出一番功绩来毕竟这个巡检校尉是怎么来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小神虽然不成器,但也不愿意就此丢了脸面,即便是不为自己,就算是为了女儿,也要争下口气。”
老河神的话,法海深以为然,虽然是借了西海与二郎真君的势,但既然到了这个位置,不论是什么缘由,总不能懈怠。
有些时候,还是要看切实行动的。
而三界论心与论迹之说,也始终是一大辩题,甚至于许多修行之法,也是多是围绕这两者进行探讨。
不过两世为人的法海,则认为两者还是应当并重,毕竟没有一颗足够坚韧的心,只是论迹的话,又能支撑自己走多久呢?
法海并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而小神上任后不久,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这巡检校尉看似位卑权重,其实.其实唉,就是个摆设。”
老河神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稍稍顿了顿之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是小神无能,不能施行神职.”
“别说这些虚言。”法海伸手一拦,道:“不论是施主力不能及,还是巡检校尉这个神位本身的问题,贫僧现在只想要知道施主具体遇上了什么麻烦,又想要让贫僧如何帮你?”
老河神咬牙道:“圣佛明鉴,因为当年万圣龙王勾结九头虫一事在三界也闹了不小的风波,虽然碧波潭之事已经了结。但小神以为碧波潭勾结妖魔之事,并非是特例,便接着巡检之责,斗胆去巡查了几处水域.”
“结果你发现了什么?”
“也正如小神此前所想,各处水域,不论是龙王的龙宫,还是水府的水神,皆与当地妖魔勾结甚深。”老河神说着又低下头来,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自己虽然没有同黑水河中的妖魔勾结成奸,但那种放任不管的态度,恐怕才更是糟糕。
法眼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毕竟在他面前还能掩藏心迹的,即便是在三界之中也没有多少,否则他也当不起这“正遍知”的尊号。
“若只是一处如此,你会认为是那方水域出了问题;可处处皆是如此.”法海双手合十,目光如炬,“伱便会怀疑,是不是你出了问题”
老河神低下了头,看向了三藏法师:“我是仔细探过来的,虽然各处的河伯与龙王,不是受了天庭敕封,便是领了龙王敕令可似小神这等微末法力,又如何与那些妖魔相争?”
“倒也不是小神有意替他们开脱,但小神所言,也正是实情若不能与那些妖魔勾结亦或是妥协,便只能如小神当年一般,把水府封起来,对他们放任不管,视而不见.可这样一来,又算什么水神?”
老河神早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甚至对“能力”与“责任”这两个字,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自身的能力,是在根本上决定了自己所能背负的“责任”的上限的。
而自己,一个微末小神罢了.连一个黑水河的河伯都当不明白,若是再占着这巡检校尉不放,那可就不是争不争气的事儿了。
多多少少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施主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情,但有些时候事情也不是这样算的毕竟这一路上,妖魔杀了河伯,强占了水府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况且他们这些水神们还算是好的,这一路上的山神土地才是艰难.远的不说,只说黑水河东岸的号山,当年红孩儿仗着自己牛魔王的儿子,根本就是将号山的山神土地们当成是奴仆使唤。
再往东还有平顶山,金角银角一句话,便能让山神赶山而来甚至念动真言咒语,拘唤山神土地在他洞里,一日一个轮流当值。
那些授命上任的下界小神,除非是真有什么大能耐,不惧这些妖魔,否则若不跟这些牛鬼蛇神服软,如何能保住性命?
“还有一事.”老河神向着三藏法师说道:“小神之女与鼍洁的婚事,在水部早不是什么秘密.众神与群妖畏惧二郎真君,故而经常向小神行贿让小神有机会在西海龙王,亦或是二郎真君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你收了?”
老河神连忙摆手,道:“小神怎敢?!”
“那你何惧之有?”
“小神不收他们的贿赂,便不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便始终被他们排挤,处处为难。”老河神长叹一声,道:“或许也是因为鼍洁的缘故,这水部也没将小神这个巡检校尉的神位直接免了,就只是明里暗里的下绊子.恐怕是想要让小神自己知难而退。”
事情说到这里,便差不多明了了。
世道就是如此,或许对于现在法海来说,帮一帮这老河神,无非就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但若是想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是他如今被尊为佛门“圣佛”,也是力有不逮。
好消息是如今的天庭有了二郎真君,锐意革新,神仙与妖魔们,总归不敢太过放肆,一个个也都收敛了起来。
但三界实在是太大了,二郎真君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些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三界所有的神仙与妖魔,故而难免会出现纰漏。
亦或是.二郎真君只是将事情分了一个轻重缓急,优先处理那些危害更大的案子。
而真君神殿的人手也一直在填补,但始终不够。
这甚至会让真君神殿的人有一种错觉,是不是只有我司在干活?
不过这种情况最近也有所缓解,这也全都是归功于二郎真君新推出的赏罚与晋升机制当然了,就算是天庭的神仙之中,也免不了有些“躺平”之流,对于如今天庭的“内卷”风气非常不满。
其中不乏水部众神。
因为水部众神,除却水德星君与跟着水部的二十八星宿中的四位星君之外,便很少留人在天庭.大家基本都是在下界,故而比别部神仙本身就要自在很多。
只是在地位上来说,他们这些在下界的山神土地以及河伯水神们,总是比在天上司职的“上仙”要矮一头的。
当然了,似二郎真君、真武大帝这等神仙,不在此列之中。
“若只是如此也当不得让贫僧救命之说。”法海与老河神对视一处:“看来你还是查到了一些,你并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法海见这老河神正要说,便直接抬手阻止,“贫僧毕竟是佛门中人,此若是天庭内部之事,却也不必告知贫僧.只等五日后,等令爱与鼍洁大婚告成,施主不妨亲自告知给二郎真君。”
“这五日里,贫僧自能保你无碍”
而五日之后,这件事情移交给二郎真君,二郎真君自然也会保护这位老河神。
这边三藏法师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不远处一道清光滑落,此光芒在他们二人身边落地,老河神吓得直往三藏法师身后躲.
但他却看三藏法师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丝毫不紧张,正在奇怪的时候,却见那清光散去之后,竟显露出了二郎真君的身形。
竟然是二郎真君!
老河神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又挪动脚步,从三藏法师身后侧出来.正准备要见礼的时候,却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二郎真君与三藏法师已经在相互见礼了。
“圣僧。”
“真君。”
二人又相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老河神发现三藏法师对忽然出现的二郎真君,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三藏法师怎么知道二郎真君会过来?
“陆兄听到了圣僧与这位水府运转使麾下的巡检校尉的对话,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我”
二郎真君口中的陆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如今作为真君神殿三界监察使的六耳猕猴。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杨戬还是向三藏法师解释了一句
这是六耳猕猴的神通,他始终留了一耳朵在师父这里,只要师父有难,或者是需要帮助,他总是会第一时间知道而因为这个缘故,他经常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比如今日就是如此。
此事涉及到了天庭水府,这老河神又是杨夫人的表弟的老丈人.六耳猕猴便运转了神通,将此事也稍稍探听了一下,而后他便选择将此事告知二郎真君。
可见这件事情,确实不小。
二郎真君看向了老河神,老河神连忙向二郎真君拜见:“小神水府转运司巡检校尉,见过真君。”
“免礼。”
等老河神起身之后,法海对二郎真君说道:“既然真君来了,贫僧便告辞了。”
“圣僧不必如此。”二郎真君将三藏法师留住,道一声:“此事说来,同佛门还有一些关系。”
既然同佛门有关系,那法海便也不用因此而回避了,还问了一句:“竟然还能同佛门扯上关系,既是如此.贫僧便不回避了。”
“正该如此。”
“说说吧,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事情?”二郎真君虽然从六耳猕猴处已经得知了一些相关信息,但他同三藏法师一样,也更希望这位老河神能够亲口将他发现的事情说讲出来。
若只是这样憋在心里,迟早是会出问题的。
有二郎真君与三藏法师撑腰,这是从来都不敢奢望的场景,老河神甚至想要在这样的令人舒心的气氛中多享受些时间。
毕竟这些日子他在水府转运司当值,也实在是受了不少委屈与憋屈。
“小神偶然发现水府转运使,想要借西洲诸多水域中的水神与水族为进献之礼,投入佛门。”
法海:???
法海将适才稍有些惊愕的神情收敛了,转而看向了二郎真君,十分郑重的问道:“可知道是哪位菩萨要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