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乖,把药吃了(1/1)
虞倦洲这么一问倒是让乔敏一怔,然后心底隐隐攀升起一种预感来。而虞倦洲停了筷子,看了乔敏少许西,然后探身去拿手机。
乔敏下意识按住了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给虞念。”虞倦洲眼神沉沉,“我要问清楚是她主动知道了我的行程还是有人刻意告诉她的。”
虞倦洲将“刻意”这俩字咬得很重。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乔敏心尖一颤。
这也是她刚刚攀起的念头,虞倦洲只是一场简单应酬而已,虞念为什么要特意叮嘱她去瞧瞧虞倦洲的情况?虞倦洲几乎每晚都有应酬,哪怕是喝醉了也不是罕见的事。
所以她隐隐有感觉,虽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但十有八九跟江年宴有关。
“你因为这种事打电话给她就不怕她多想?她就是人在外地不放心你而已。”乔敏截住了他的意图。“昨晚跟你一起的还有黄继发吧?”
虞倦洲点头,面色还是不大好看。
与黄继发敲定合同后,以黄继发的话说就是真正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昨晚上又介绍了一些人给他认识,算是进一步拓展了人脉。可虞倦洲心里明镜,黄继发能这么主动殷勤全都是因为虞念参与了他最在意的那个项目,表面上嘻嘻哈哈有钱大家一起赚,实际上不还是想通过虞念捞到更多油水?
“所以啊,有黄继发在,你姐怎么能不知道?黄太在北市的这段时间她只跟你姐走得近。”乔敏急中生智。
虞倦洲面露狐疑,在分析乔敏这番话的可信度。
乔敏笑说,“瞧你这一脸警觉的,你姐就是关心一下你的情况怎么了?上次你跟黄继发喝酒醉得跟孙子似的,你说你姐能放心吗?”
虞倦洲叹气,“乔敏我发现你说话真是……”
“真是什么?”
虞倦洲放下心里的不自在,坐下来继续吃饭。“真是没把我当外人。”
乔敏故作诧异,“你希望我把你当外人?那行,昨晚的代驾、夜宿我家外加今天这顿饭的费用结算一下给我,友情提醒一句,我的时间也很宝贵,费用要翻倍。”
“别别别,姐、姐,高抬贵手。”虞倦洲轻笑求饶。
乔敏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祖宗总行了吧?”虞倦洲哄她,“我刚刚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把我当外人好啊,你看一旦咱俩有个大事小情的还能彼此照顾不是吗?”
乔敏笑看着他,“虞倦洲,果然生意场上不适合清风明朗少年人的啊,是不是跟黄继发学坏了啊,变得这么油腔滑调?”
虞倦洲没忍住笑出声,“你可真行,踩我还不忘再拉下水一个。”
乔敏哼哼笑,“别怪姐姐我没提醒你,黄继发那个人你多当心,不是什么好鸟。”
“我知道,什么人只适合做生意什么人可深交我心里有数,放心吧。”虞倦洲说话间见她爱吃小咸菜里的嫩黄瓜,就拿了双干净筷子,将嫩黄瓜一片片从咸菜里择出来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乔敏垂眸看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她心底深处就有清浅的暖流徐徐流淌。看转念又有淡淡失落,毕竟他不属于她,在他心里,她只是姐姐。
“行啊虞倦洲,你可真是长大了。”她抬眼看着他,神情豁达,“我就记得上学那会儿——”
“祖宗,老黄历咱能不提了吗?是不是桌上的早餐还不够?要不然我再去买点回来?”虞倦洲赶忙将她的话打住。
想都不用想就是损他的话。
乔敏忍俊不住,“再买点回来干什么?吃的完?”
“堵你的嘴。”
乔敏呵笑,“行啊,还知道挖坑等我往下跳了。”
虞倦洲刚想有来有往,乔敏的手机响了。
她的手机就在桌上,手边,所以从虞倦洲的角度能看见来电显。他也没想偷看,真就是目光一移就看见了。
是乔敏妈。
乔敏拿起手机,也没避开虞倦洲直接接通了。
房间里安静,乔敏妈也就是一个正常音量,但她的声音也能源源不断跑虞倦洲耳朵里。
“在家呢?就你自己?”
乔敏抬眼看了一下对面,本想告知虞倦洲在家里呢,就见对面男人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
乔敏见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没勉强。“对啊,在家呢。肯定是一个人啊,大早上的谁能来串门?”
“昨晚也在北市?没加班?”
乔敏不假思索,“对啊,没加班。”
“昨晚你没加班放人乔律的鸽子?”乔敏妈语气十分不悦。
“乔、乔律?”乔敏喝粥的动作一滞,明显怔愣了一下。
乔敏妈一听这话更是说话不客气,“你不是吧乔敏!你都连相亲对象给我忘了?!”
经这么一吼乔敏这才想起了,脸色一变,赶忙起身。她示意虞倦洲先吃,然后进到书房去接电话了。
虞倦洲坐在那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可心里不像是外面这么风平浪静。
他从没想过乔敏会面临相亲,在他心里,她总还是那个一身傲气的小姑娘。也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们都在一天天成熟又一天天老去,乔敏不可能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
可是追求乔敏的男士那么多,又何苦走到相亲这步呢?
虞倦洲没心思吃了,有那么一刻他很想进到书房接过乔敏的手机对那边说,阿姨您别太着急,乔敏现在真没必要相亲。
书房里似乎发生了争执,隐隐的。
虞倦洲知道乔敏妈,平日里是个挺温和的女人,而乔敏呢也并非是点火就能着的性子,俩人竟能吵起来看来事情不小。
又过了五六分钟乔敏从书房出来了,脸上还残留了愠恼和无奈,但瞧见了虞倦洲后又恢复如常。
她张罗着,“怎么撂筷子了?吃饱了吗你,我还没吃饱呢,你作为客人先放筷子不礼貌啊。”
虞倦洲没在意她的调侃,看着她,“昨晚上你应该去相亲的是吗?”
乔敏喝着粥,冲着他摆摆手,“你别内疚啊,我没去相亲跟去没去接你无关,我是真忘了这茬事了。”
虞倦洲微怔。
乔敏微微道来,“这是姚女士在一个月前就帮我安排好的相亲,说是对方忙,我也忙,先提前把见面时间订好万事大吉。你也是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每天繁杂的事那么多,没助理提醒的话别说一个月了,一天的事我说忘都能忘。”
姚女士是乔敏妈,她平时就爱这么叫她。虞念跟乔敏是闺蜜,平时都亲昵地称姚女士为姚麻麻,连带的虞倦洲见到姚女士也是这么个叫法。
“对方是律师?”
乔敏点头,“好像还是个挺大的律所,打刑事的。”
顿了顿又说,“跟我是本家,也姓乔,据说是姚女士的一位同学又拐了好几道弯的亲戚家的儿子。姚女士特别逗,觉得都姓乔好,这样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无所谓跟谁的姓了。”
“你……之前跟他聊过?”虞倦洲不是心思地问了句。
乔敏说,“也不算是聊吧,就是之前相互加微信的时候客套了两句,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对方是个律师,估计每天的时间都跟我差不多,掰开来用。”
虞倦洲沉默不语。
见状乔敏误会了,解释了句,“我今天没那么忙啊,你别误会。你呢也别太敏感了,不管是你还是你姐,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没什么事能比你们重要的。”
虞倦洲轻声说,“我想的不是这个。”
乔敏不解,那想的是什么?
“你打算去相亲吗?”
乔敏一点头,“去。”
虞倦洲一愣,不知怎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既然不情愿,为什么还要去?感情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姚女士的意思是让我们彼此强扭个试试。”乔敏笑。
“你不是个没主意的人。”虞倦洲了解她,一旦她决定下来的事任谁都劝不动的。
乔敏一口嫩黄瓜片入口,咬得清脆。她说,“这跟有没有主意没关系,我是觉得相亲这种事就是早死早托生,一直拖着不去吧长辈们心里总有根刺,倒不如就去了走个过场齐活。”
“你们通过视频吗?见过本人吗?”
乔敏笑了,“肯定没见过本人啊,也没开过视频,但他发过照片,长得还不赖。”
虞倦洲不以为然,轻嗤,“现在的照片都是照骗,能信吗?谁人像你似的在朋友圈里经常晒生图。别人都恨不得滤镜十级,你恨不得蓬头垢面。”
“天天精致照累不累啊?你想想我是工作?天天混在时尚圈里,脸上上的不是妆那是面具,我回家了和休息的时候还不兴把面具摘了?”
乔敏说得理直气壮的,然后又笑着斜睨着虞倦洲,“不过你小子什么意思啊?就算我蓬头垢面就不漂亮了吗?”
“你美,你是大漂亮,行么?”
“这还差不多。”乔敏将剩下的粥喝完,问他,“你回家休息还是回公司?”
虞倦洲今天还要去跟进厂房的事,晚一些还要跟司霆远碰面聊合作具体细节,没时间回家补觉。
乔敏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公司。”
虞倦洲听着这话诧异,“你送我?你不回社里?”问完后蓦地反应过来,迟疑地问,“你不会是要相亲去吧?”
乔敏叹了口气,嗯了声,“早死晚死都是死,就可这一天瞎霍霍吧,我还想着今天难得休息一天去趟超市买它满满一购物车的膨化食品刷剧躺平呢。”
拄着脸又是一声哀叹,“可真是啊,人生既然苦短,又为何让我这般劳碌?我就是想吃包薯片很难吗?”
虞倦洲没说话,但脸色不大好看。
虞念这一觉睡得很累,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恍恍惚惚中像是有人在摸她的额头,她有感觉,但眼皮像是灌铅了似的睁不开。
很快又像是被人喂了药,挺苦的,她阖着眼下意识挣扎拒绝。
有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你乖,把药吃了。”
声音很熟悉。
她像是回到了虞家,生病的时候父亲就哄劝她说,念念乖,把药吃了病就好了。
嘴巴里苦得要命,哪怕耳畔的嗓音很好听她也忍不住喃喃,“苦……好苦啊。”
但很快嘴里的苦味就没了,有人喂了她甜甜的蜂蜜,清甜从舌尖扩散到嘴巴里,她不再嚷嚷苦了,又昏昏睡去。
似乎出了好多汗,身体也渐渐没那么难受了。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睁眼时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好久她才从床上坐起来……
等等,床上?
虞念记得清楚,老刘走了之后她是躺在沙发上的,就是为了等管家带人进来打扫。
她是在卧室,环视四周已是打扫干净,怎么回的床上她竟没知没觉。低头一看,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打算下床,脚后跟紧了一下,一瞧,上面贴着创可贴。
之前被高跟鞋磨破的地方已经被人处理好了。
虞念几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又觉得恍惚间听到的男人声音是真实的。头还是有些晕沉,抬手摸了摸额头,是发烧了吗?
再看床头柜放了只杯子,杯子旁有张便签,便签之上躺着片药。虞念看了一眼,便签上苍劲有力的几个字:醒了之后吃药。
药片没有糖衣,虞念用舌尖轻轻一试顿时皱眉,果然就是这个苦味,再揭开杯盖,才发现里面装着的是蜂蜜水,温温的,喝起来口感正好。
自迹她认得,是江年宴,字迹就跟他的人一样,冰冷疏离。
虞念基本上能捋出事情脉络了。
她砸了卧室这件事在老刘来之前江年宴就知道了,所以之后回了房间顺便遇上了生了病的她。
虞念盯着摊在掌心里的药,轻笑,怎么?良心发现了吗?还是怕生病的她在床上无趣所以想着赶紧让她病好?
这场病生得可真是时候,虞念将药扔进了垃圾桶,她还要谢谢他的假惺惺吗?
她已经许久都没病过了吧,就好像一根弦总是那么绷着、绷着,直到昨晚这根弦终于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