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苟日新(1/1)
七修引经注摘编的来历宫梦弼同小胖狐和盘托出,全无隐瞒。知道是施婆婆留下的修行之法,小屹儿学得更加用功,更加刻苦。施婆婆对小屹儿的影响,远比宫梦弼想象得要深。不需要他去敦促,不需要他的引导,小胖狐自己就能自律,碰到问题立刻求教,不敢让施婆婆的期望落空。宫梦弼看着他自律修行的模样,再看了看他自律吃饭的身材,一时间也是几多感叹说不出口。这两个自律要是往一个方向去,那该有多好。不过小胖狐修行,也是有些天赋的。七修老人的寄情于物,就仿佛种道心于天地。七修老人智慧通达,能以花酒诗茶画琴狐寄托道心,小屹儿没有这样的通透和智慧,但寄情于一锅、种道于一炉还是可以尝试的。事实证明施婆婆眼光之毒辣,说小屹儿或可尝试,就真的可以尝试。从朔日到望日,终于参透七修引经注摘编,借着一锅小米粥炼出一道气来。锅炉如丹炉,喝粥如喝药,顺利走进七修道法的天地。宫梦弼之欣慰,远甚寻常。小屹儿修成七修道法,就代表着离别的时候要到。这半个月,湘君跟着马神婆四处游荡,见到了冤魂讨罪、见到了生离死别,见到了小人也见到了善人。大概明白了马神婆装神弄鬼的基本方法和原理,甚至还自己亲自操持着办了一场丧事。是一家贫户老人去世,儿子嚎得肝肠寸断,但来吊唁的邻里却窃窃私语,说他并不孝顺。儿子心里有愧,但老人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既不怨恨,也不留恋。湘君问这老人的魂魄遗言,他就说:“告诉我儿我不怨他,家中贫寒,供小不供老。只是希望他自己日后不要落到我这种田地。”湘君如实转告,那儿子的哭嚎声反而停了,但眼泪却再止不住。湘君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着实沉重地厉害。马神婆与别人介绍她,说她是鬼神养大,天生灵巫。虽然年轻,但本领高强,能伏鬼降魔、沟通阴阳。这一场丧葬之后,大家见到湘君也既敬服又畏惧。不过这個天生灵巫跟吴宁县百姓是没有什么缘分了,康文来请湘君的时候,湘君就知道时间到了。马神婆恭送了这位强得吓人的神巫,湘君也很承情,言语间对她很是敬重。马神婆本事不大,但见多识广,通晓人情。这许是狐狸的长处,在人与物之间。自从老狐魂在马神婆身上安家,这种理通阴阳、在世又离世的感觉就更加强烈。康文请回了湘君,带上小胖狐,宫梦弼回了无还峰。康胖子正在炉中上火,见着湘君和小胖狐都在,顿时感叹道:“我心血来潮做了一顿饭,没想到就是今日了。”吃了最后一顿饭,宫梦弼以酒践行,祝愿他们一帆风顺。小胖狐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拉着师父的裤腿爬到他脖子上,把自己当成一条围脖,在他肩上不停挥手。只是这围脖颇有些分量,康胖子很快就把他拎下来丢在地上。宫梦弼看着空荡荡的受月楼,一时间竟有些怅然了。等进了楼中一看,就发现多了好些酒坛子。一一打开,里面是种种鲜果酿造的酒品,以月露调和,芳香宜人。宫梦弼在狐狸坡教小屹儿这些时间,康胖子也不曾歇下,一直在拿宫梦弼的月露酿酒。大概是想着,等宫梦弼喝完了酒,就该是他们回来的时候了。宫梦弼露出笑容,叹了一口气:“再见之日,应当不远。”为了早日相见,宫梦弼自己的修行也要继续精进才行。到了八月下旬,宫梦弼修成了第五道月相,同时也修成了八风咒。而八风瓶则也一直在祭炼,瓶中所藏的八风,是八方之风、八节之风,宫梦弼借此成就八风道法,凝聚成一道好似八尾风幡一般的符印。他的呼风之术反而消失不见了,因为到了如今,是可以心动生风,意动聚气的。只等他获取九尾法第二卷,就可以尝试生出一条风尾。到时候风火聚势,月光杀人,不仅仅是幻术,也是攻伐利术。现在倒是不急,一品生一尾是很合适的修行进度,尾巴长太快容易营养不良。宫梦弼站在受月楼外,走到悬崖边,伸手虚抓,引动八风法。就感受到无还峰周围的风云呼吸,好似山河吞吐。他的袖子张开,那吹拂在無还峰周围的风就仿佛是从他袖中钻出来的,风势越演越烈,最后吹破山岚,朝四方吹去。金蟾忽地从镜潭當中探出脑袋,看向天上吹开的云,落下的月光,又看了一眼受月楼的方向。“这厮……越发厉害了。”长风呼啸,离了无还峰,就从宫梦弼手中失去了掌控,化作大风拂过竹岭,吹响万杆斜奏。“成啦!”竹岭当中冲出一道彩光,化作一只雀鸟的样子。他逆风而行,飞往无还峰,一边飞舞,就惊疑道:“这風的气息怎么与以往不大一样?”直到飞到无还峰,才看到高崖之上,弦月之下,穿着红衣的宫梦弼正收回招风的手。文修大叫一声:“原来是你在招风!”宫梦弼抬头就看着这只身披彩羽的雀鸟飞来,就抬起胳膊当个架子给他落脚。文修落在宫梦弼的胳膊上,笑道:“我就说风的气息不太对,原来是你招来的。”宫梦弼道:“道法所成,尚且稚嫩,所以还与自然之风有些分别。倒是你终于入品了,恭喜恭喜。”文修傻笑了起来:“怎么样,我说我很快就能入品吧。”宫梦弼道:“确实很快,可见伱以往是多有懈怠了。”文修道:“我在竹岭中,又不用出去,睡睡觉慢慢也会变强的。”文修是草木精气所化,天生的精灵,确实能活得极其长久,也能慢慢变强。但是自从遇到宫梦弼,见到罔象,交朋友,心就渐渐活了起来,才开始努力修行。文修道:“我要去跟罔象报喜了,明天来找你玩。”他振翅一飞,先从镜潭上飞过,大叫一声:“元曜,你睡了吗!”然后头也不回飞向玉带河,去寻罔象了。元曜才被大風惊动,还没有睡着,钻出水面问道:“你大半夜叫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遭瘟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