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是谎言(1/1)
“我在帮他回忆起以前的事。”
林绥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毕竟有过关系不好的时期,偶尔打架的时候用上不太温柔的招数也很正常,对不对?”
夏风禾眼神飘忽:“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都是祝余逼我做的。”
“法官大人,这就叫倒打一耙、是非不分和颠倒黑白。”
祝余在伤口上贴好创口贴,这个动作似乎又引发了凶手的不满。
“是男人的话就让这点小伤自然愈合。”
“绥草同学,你连伤口感染的危害都不知道吗?看来已经不需要我没收优等生资格证了。”
“唾液里含有溶菌酶和干扰素,不用谢。”
“那我得考虑去打一针狂犬病疫苗,你能给我医疗赔偿吗?”
林绥草用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看过来,再次露出洁白的牙齿。
祝余担心她再扑过来咬人,闭上了嘴。
短暂的沉默后,夏风禾站起身,留下一句轻轻的话语。
“我先去睡觉了。”
她熟门熟路地绕过曾经绊倒自己的沙发,迈步向前。
“姐姐,那不是我的房间。”
林绥草奇怪地看着对方拧开祝余卧室的门把手,“我带你去吧。”
怎么感觉她来过一次似的。
“啊,好的。”
夏风禾满面通红地迅速关门,跟着她进屋。
铺好枕头和被子后,绥草从自己房间出来,看到骗子已经换好衣服,在拿毛巾擦头发。
从短袖里裸露出来的手臂修长,皮肤紧实,上臂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
可惜右手食指缠了块不伦不类的海豚图案创口贴——就像小时候绥草给他的那块一样,家里的这类物品一向是按照她的喜好购买的。
“还疼吗?”
“妹妹,你咬自己一口试试?”
林绥草深呼吸几下。
这家伙有时候说话真惹人生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完全没有自觉的少女在旁边坐下:“之前去医院路上我就说过,别这么叫我。”
对了,那时候好像有一群东山的女高中生把他们当作出来玩的大学生和妹妹了。
考虑到祝余是半步本科大圆满,她们竟然说中了真相的四分之三!
“不这么叫你难道还要玩假装女友的游戏吗?”
祝余想到被她骗这么久就来气,“你还说自己没撒过谎?”
“嗯,没撒过谎。”
林绥草并拢双腿,优雅地斜坐着,毫不动摇地和他对视,“当然也包括这个。”
“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她挨着他,隐隐能感到对方刚洗完澡后身上的热气,“你不是说关于我的记忆只恢复到高中以前的吗?”
确实,理论上祝余无从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又怎会是对同一屋檐下的继妹出手的人了?!
“想要验证也很简单。”
绥草看向被她咬了一口的地方,“你现在应该想起来那时候的事吧?”
“刻骨铭心啊,虽然我本来就没忘记。”
“谁让你要嘴硬的,活该被咬。”
少女俏皮地微笑着,但在祝余眼里却如同恶魔……不对,现在应该是地狱三头犬!
“你在想什么?”
“我女朋友真可爱。”
“……打蛇随棍上。”
林绥草吐槽一句,就这么被祝余蒙混过关了。
她重新组织被打乱的思路:“至少伱今天确实因为我称呼的改变恢复了部分记忆,这说明体验疗法是有用的。”
“你还想咬我?!”
“你是白痴吗,男朋友?”
林绥草回到往日的称呼,“当然是说做更多过去我们做过的事,通过这种角色扮演的方法来唤醒你对我的记忆。”
祝余当然不是白痴,只是稍加思考就发现了这个提议里的漏洞。
“过去做过什么事的解释权不是完全在你手上吗?”
他嘴角一阵抽动,“万一你说我过去会穿着特摄皮套在大楼顶端呼唤对你的爱,难道我也要去做吗?”
“哎呀,听起来有点吸引人,可是你过去不穿衣服这么做的时候比较多。”
“不要顺便就开始编造不存在的记忆!”
她这才叫打蛇随棍上。
“只是开个玩笑。”
林绥草眼里毫无笑意,“我保证,一定不会骗你做没做过的事,而且你随时可以拒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那么就说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于是,两人定下了将体验疗法延长的约定。
等林绥草也洗过澡后,就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
她今天似乎没把心思放在吹干头发上,出浴后发梢七拱八翘,看着怪蓬松的,还有一簇调皮地立起,有些像动画里的呆毛。
客厅熄灯之后,只余下淡淡的星光从大阳台的纱窗间投入室内。
“晚安。”
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少女小幅度地挥挥手。
“晚安。”
祝余想了想,补充道,“你姐可能已经睡了,动作轻一点。”
黑暗中,林绥草凝视着他,侧脸被门缝里露出的灯光微微照亮。
“真仔细。”
她撇撇嘴,推门进屋。
祝余回自己的卧室,先找到刚刚出院那几天写的计划表。
夏风禾已经成功从精神病院里救了出来,回归社会这方面也有了重大突破。
离暑假结束还有四天,他找回了关于重要家人的回忆。
但是,绥草依然自称是他的女朋友。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们在升上高中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
只能寄希望于体验疗法足够靠谱。
再想下去,又隐隐有疼痛敲击着脑仁的感觉。
他抽出数学书看了会儿,疼痛感大幅好转。
就是很快换成了睡意侵扰。
伸了个懒腰,关上台灯,在床上辗转反侧。
快半夜的时候,一场夏日末尾的雨降了下来,雨意空疏,滴滴答答地敲击着玻璃,让人更加睡不着。
祝余听着屋外大大小小的动静,忽然起身下床。
来到客厅,摸黑拉开冰箱门,取出两听晚饭剩下的酒精饮料,一手捧着一罐走向阳台。
拉开门后,洗衣机旁边坐着一個蜷缩的人影,看到他过来,有点惊慌地举起手背擦眼睛。
被雨水洗过的夜空更为澄澈,月色柔和地照亮少女的脸,也沁润进从眼角渗出的水滴里。
不知道为什么,夏风禾在他家的阳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