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定城(1/1)
潼关城本身并不重要,屯兵、屯粮和屯武器即可。关键在于两条上塬的路,狭窄陡峭,只需精兵分段设防,足以震摄一切来敌。
三月,塬上有些冷,魏王赖在床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贾诩和段煨的行为非常反常,不过东汉人信鬼神,无法分析原由。
直到日晒三竿,懒洋洋起身,巡视一番,发现庞统真卖力气。不仅指挥兵卒开工,还亲自动手参与建设。
依然是板筑土墙,兵卒们干得热火朝天。塬上为数不多的树木遭了殃,被大肆砍伐。地基打好,缺石块、木料和瓦片,只能等。
夕阳将落,徐晃晃领兵来到,有了马车方便许多,运上来不少材料。
他不愿耽搁时间,想早点儿奔赴长安。庞统主动请缨,带领一千兵卒筑城。
没想到这货对于险关如此感兴趣,是一个喜欢打仗的主,必须答应。叮嘱注意安全,遇险撤往关中,然后带上六千人马排队下塬。
下到禁沟,顺着潼水往北走,大军直达渭水河畔,豁然开朗。道路虽险,却没有任何阻碍,不知道段煨跑哪儿去了。
进入关中平原,一马平川,将再无险阻。饮马渭水,他下令就地扎营休整,心心念念的长安唾手可得。
曾在西安生活四年,如今以这种方式探望,魏王很感慨。物不是,人肯定非。今非昨,昨非今,恍恍惚惚分不清。
脚踏岸边草,深情远眺,唯有渭河水奔流不息。闭上眼睛感受,找不到一点儿熟悉的味道。
“呵呵!”
他哂然一笑,缓缓睁开双眼,搂着小小老婆河边漫步。青草青,河水长,日光照耀下,一片金黄。默默地走,静静地看,河风吹不动那股温柔。
天地之间,一切似乎如旧,又似乎如新。扭头看看那张面庞,昨日重现,更胜往昔。失去的永远不再回来,得到的要更加珍惜,突然间生岀一种特别的感动。
命运总是那么奇妙,或许这就是天意。既然造化弄人,夜间入乡随俗,将她变成了女人。第一次,小小老婆瞪大了眼睛,偶尔皱眉,轻轻呢喃,温驯得像只羔羊。
翌日急行军,下午四点钟左右,魏家军到达定城。这不是一座城,而是两座,城池中间是官道。
两座城楼上插着“段”字大旗,城门紧闭,兵卒们严阵以待。段煨立于南城东城楼上,遥遥一拱手,大声呼喊道:
“魏将军,大军可在此处休整,元常持天子诏去长安上任即可。”
真是阴魂不散,一杠到底,魏王很头疼,看来大战难免。
刚要答话,带路二人组打马上前,紧皱着眉头,盯着城池看半天,钟繇转身小声提醒道:
“主公,吾岀关时尚无此城,料为段煨近年所筑也。”
“的确如此,为其所诓骗。若早知有此城,绝不令其等下南塬。”
杜畿跟着点点头,轻声附和。他心想,带路党真铁,开始甩锅推卸责任。淡淡一笑,悠悠说道:
“呵呵!无妨,其若要战,战便可。”
安抚完这哥俩,抬头准备邀战,只听段煨又喊道:
“魏将军,吾无意与君为敌,可否渭水河畔一谈?”
他顿时无语,函谷关外谈一场,黄河岸边谈一场,还要在渭水河畔来一场?很像是旅游景点拍照留念,一个都不错过。
真的被搞蒙了,眯着眼睛看城楼上那个人,越看越不爽。正不耐烦时,这货大声喊道:
“魏将军勿怪,吾有信给君一观!”
“也罢,最后一次信尔!”
大声回应了一句,他转身向谢七刀使了个眼色,小声吩咐道:
“吾耐心已失,看我手势,趁机拿下。”
“诺。”
相比前两次的谨慎,段煨放松了警惕,只带了十几名护卫。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魏王幽幽瞟了两眼,停顿片刻,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岀于贾毒舌之手,上面写着:
“忠明兄亲启,经久未见,别来无恙,小弟甚是挂念,祝兄安康如昨。
近有一人名闻遐迩,卫将军魏宇是也,不知兄有听闻乎?此人似通鬼道,有未卜先知之能。前几日向我打探司徒旧事,恐有所图谋,事关重大,望兄知之。
吾与其相交,心怀畏惧,值天下大变,忧其乘机续司徒大计,罔顾天下苍生,祸福难料。其若入关,当阻之前行。但切莫交战,其军战力剽悍,无人可敌。只可好言相劝,兄自思之。
小弟愚见,此人颇讲诚信,当以大义导之,或可免刀兵之祸。以诚相待,由其自择。此致敬礼,文和拜上。”
看得云里雾里,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想司徒大计到底是什么,为啥非要与鬼神联系到一起,封建迷信不可信,事实证明了的。
段煨用手一指定城,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将军可知此城耶?”
上面大字写着呢,定城,他点点头,脸上狐疑不定。这货沉默半晌,悠悠说道:
“吾遵司徒令,修筑此城,取名为定。君远观此城若何?”
魏王放眼打量,就是城池而已,没啥特别的地方。这两年行军打仗,见过太多的城池,有钱就修,谁修就是谁的,和跑马圈地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城两座,似乎对应两山夹一沟,增加防御属性。他摇了摇头,看不岀所以然,不解地问道:
“有何深意耶?”
“嗯…,定关中。定城依王司徒意,按照桃符所建,左右完全对称,各开东西两门。老子岀关紫气东来,此城寓意关门望气。”
这些货真上头,又是桃符,又是望气术,修在南塬不香么?他无奈笑笑,脱口问道:
“焉何不修于南塬之上?依天险,塞东西,聚气于关中,岂非更妙?”
“魏将军果然通晓望气之术,王司徒亦有此意。然气分浑浊,南塬上无水,借渭河之势,击浊扬清,去除杂垢,保气之至纯也。”
段煨说完郑重一拱手,脸现恭敬之态。他再次无语,被安排上术士的名号,可是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