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歧途（1/1）

这一家包子店虽然处在菜市场的角落里，但是店铺门前，从早到晚，买包子的人络绎不绝。

坐在饭桌前，可以看到蒸包子的火炉里，红通通的炭火一直在熊熊燃烧。

做饭的师傅，一边端着蒸笼，一边忙着往炉子里添加煤渣，没一会儿，煤渣用完了，师傅催着烧开水的伙计去5公里外的煤炭批发中心买煤渣。

既然包子铺里需要大量的煤渣，陈耀星就计划着去弄一些煤炭，卖给包子铺。

他找到包子铺的老板，承诺给店里运送煤渣，不收运费，只赚煤渣的差价。

包子铺的生意火爆，店里只有一个烧水的伙计，一听说有人可以帮店里运送煤渣，上门服务，店老板没有犹豫，很爽快地答应了。

陈耀星是一个聪明人，煤炭批发中心，距离菜市场有五公里，他买来一辆破旧的三轮自行车，去批发中心拉了五袋煤渣，在中途的时候，停下车，进入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

他把煤渣倒出来，混入了两袋碎木炭，这样一来，五袋煤渣，变成七袋。

等他把煤渣卖给包子铺，就可以多赚两份钱。

包子铺的老板，每天都在忙着蒸包子和收钱，对于他来说卖包子日进斗金，根本没工夫去关心煤渣是不是有问题。

除了在煤渣里掺木炭，陈耀星还找到一条成本更低的路子，那就是偷煤渣。

石乡理工大学的东门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就可以看到一条铁路，这一条铁路是运煤专线。

铁轨两侧虽然有防护栏，但是，趁着天黑，可以轻松地翻越过去。

到了晚上的9点30分，陈耀星趁着天黑，拿着几个蛇皮袋，钻进竹林，他砍倒一根毛竹，将竹子的一端劈开，做成一个钩子。

翻越铁轨的防护栏，蹲在铁路边，等着运煤列车经过。

运煤列车在晚上的10点准时经过，列车经过的时候，需要转一个大弯，车速变慢，时速不到30公里，长长的车厢里，装满了煤炭。

10点一到，火车头的灯光由远及近，陈耀星抱着毛竹，用钩子将车厢顶部的煤炭勾到地上。

20分钟后，运煤列车远去，他拿着蛇皮袋，把地上的煤炭装进袋子里，一个晚上可以收获满满的6袋煤炭。

成袋的煤炭被放在竹林里，第二天一大早，他骑着三轮车把煤渣运到菜市场。

偷来的煤渣没有成本，陈耀星再掺入木炭，按照市场价的八折卖给包子铺。

混入木炭的煤渣烧得更快，包子铺的煤渣需求量也在增加，陈耀星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渐渐地，陈耀星在菜市场的名气越来越大，来买煤渣的客户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包子店，饭馆、澡堂、理发店……都来找他买煤渣，菜市场周边的煤渣生意，逐渐被他一个人承包。

就这样，5个月的时间过去，陈耀星赚到两万多块钱，在九十年代，大学教师一年的工资不到八千块钱，这两万多块钱可是一笔巨款。

陈耀星是一个聪明人，半年之后，他就不再做煤渣运输的生意，因为，以次充好，毕竟是欺骗的行为，早晚会被发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偷煤炭的风险太大。

他拿着赚到的两万多块钱，转到另一个行业，淡水鱼批发。

陈耀星从渔民手里买来野生鲤鱼，在渔业批发市场，买来人工养殖的鲤鱼。

他将两种鱼混在一起，全部按照野生鲤鱼的价格，卖给城市中心的高档饭店。

野生鲤鱼的价格是人工养殖鲤鱼的两倍多，陈耀星每次送货，都是选择在晚上，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两种鲤鱼的差异，这一次，他用了三个月，赚到五万多块钱。

就这样，陈耀星彻底变了，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大学毕业以后，他拥有学校分配的工作，但是，他不愿意被束缚在工作岗位上，于是果断辞职，自己创业。

他疯狂地赚钱，只要是能赚钱的行业，他都会想办法进入到这个行业之中。

因为曾经的贫穷让他遭受到羞辱和歧视，在追求财富的路上，他不择手段，渐渐地迷失自我。

他的高傲和自负，一直没变，当他赚到足够多的钱，他变得盲目自信，开始寻求迎接挑战带来的刺激感，这也是他加入千机锁协会的原因。

千机锁协会的任务，都是极具挑战性的，陈耀星接到过很多任务，撬过很多锁，车行仓库的卷帘门、公园入口的闸机、百货超市的防盗门……

他撬锁，不是为了偷盗钱财，只是为了获得完成挑战的刺激感和成就感。

当然，撬锁本身就是违法的行为，他也知道自己是在犯法，不过，之前的几次作案，他每次都能轻松地逃走。

这就让他盲目地认为，自己的作案手法，天衣无缝，没有人可以抓住自己。

他超高的智商，竟然让他变成一个高傲和自负的人，最终导致他走上犯罪的道路，或许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对于这一次在里山医科大学的盗窃行为，陈耀星交代了自己的作案动机、作案经过、作案手法，他也承认自己畏罪潜逃的行为。

关心月看着时间，这一次的审讯，用了一个半小时，她拿着自己的记事本，准备离开。

突然，陈耀星提出一个问题：“关教授……如果我在十年之前遇到你，是不是还有救？”

关心月笑着说：“现在一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想改变，一切都来得及……拯救你的，恰恰是你自己，并不是我。”

“我自己拯救了自己？”

“对。”

“该怎么拯救？”

“不急，下次再说。”

审讯室的铁门关上，关心月回到会议室。

发生在里山医科大学的盗窃案，终于结案，盗窃犯被抓进警局，案件可以说是告一段落。

张玉河躺在长椅上，他拿着一份泛黄的文件，看了一遍又一遍。

刘温车闭着眼，好像在睡觉，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感觉已经有一个月没洗头了。

关心月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她拿出手机和耳机，准备听一首欢快的音乐。

张玉河突然把那一份泛黄的文件，放到了关心月的面前。

“关教授，你说……真的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吗？”

这泛黄的文件，是陈耀星的大学成绩单，四年的大学生涯，他的每一门课，都在95分以上。一眼看去，99分的数字，占据着成绩单的一大半，剩下的也都是98分居多。

关心月收起耳机：“张队长，这个陈耀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认为，可以让他协助我们破案，他这么聪明，如果不能人尽其用的话，那真是浪费了一个人才。”

“我也有这个打算……确实，他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命运太过于悲惨，所以才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