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假意卑恭(1/1)
阿里奇看着耶律寒雨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赶紧把头垂下,情不自禁地道:“末将能够跟随娘娘,是末将天大的福气!在末将心里,娘娘永远都是末将的主人!末将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谋害娘娘!”
耶律寒雨点了点头,道:“你的忠心,我一直都是知道的。”阿里奇激动不已,只觉得便是立刻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耶律寒雨回到位置上坐下,微笑道:“并没有人想要谋害我,你也不必紧张。”
阿里奇不解地道:“可是娘娘刚才说……”
耶律寒雨道:“那并不说明耶律鸿钧便想要谋害我。”随即思忖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辽国已经派来了密使,现在就在定北大王的府邸中。耶律鸿钧和耶律中如今应该是在由于,调走你,肯定是担心你发现他们在和辽国使者密谈的事情而闹出事来。”阿里奇这是才知道辽国使者的事情,不禁大为愤怒,“陛下怎么能这么做!”
耶律寒雨笑道:“人之常情,就好比我们到市场上购买货物,总是要货比三家啊。”随即叮嘱道:“你要切记,不可向耶律鸿钧和耶律中提这件事情,你不仅帮不了忙,反而会坏事!”
阿里奇很不甘心,可是娘娘的命令却又不敢违抗,于是躬身应诺。随即道:“辽人的使者在这里,娘娘的安全末将实在担心!末将立刻进宫请求陛下改派他人去坐镇西海!”
耶律寒雨摆了摆手,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同耶律鸿钧说什么,既然他要你去西海,你便去西海吧。”阿里奇十分不解,问道:“娘娘刚才说陛下要把我调去西海,便是担心我阻挠了他的阴谋,为何还要我遵命呢?”
耶律寒雨道:“耶律鸿钧无非是想在我们和辽国之间权衡利弊罢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令耶律鸿钧有所疑虑,不利于促使耶律鸿钧归附大明。因此你应该遵照耶律鸿钧的命令前往西海镇守。”
阿里奇担心地道:“要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末将又不在,娘娘岂不是危险了!”
耶律寒雨笑道:“不用担心,我料定不会有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出了什么事情,我身边的一万精锐也足以保护我的安全。”见阿里奇还是面有疑虑之色,便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随即站了起来,道:“你便按照耶律鸿钧的旨意立刻前往西海镇守。”阿里奇无可奈何,躬身应诺。
耶律寒雨对身边一个卫士道:“你就跟随在阿里奇身边。”卫士抱拳应诺。
耶律寒雨扭头对阿里奇道:“他会携带信鸽跟着你,以便保持联系。”阿里奇喜道:“这就好了,娘娘若有召唤,末将立刻就知道了!”耶律寒雨微微一笑。
皇宫御书房里。耶律中走了进来,看见耶律鸿钧正站在书案后面挥毫泼墨,不禁好奇地走了上去。只见书案上铺开了一张白纸,写了八个大字:天地日月,大好河山。一种浩瀚博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耶律中禁不住叫道:“好字!”耶律鸿钧哈哈一笑,放下狼毫,看着自己的杰作,笑道:“兴之所至,一挥而就,总算是差强人意啊!”
耶律中道:“陛下这幅字颇显豪迈气度,看来陛下并不想屈居大辽人之下啊!”
耶律鸿钧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道:“契丹人本来不过是我契丹的同民,只因先前诸帝昏庸,才使得他们能够崛起建国。黑夜代替了白昼,天地发生了逆转,然而天道循环,白昼总有重新回归的一刻。”耶律中走到耶律鸿钧身边,道:“陛下雄心壮志实在令人钦佩!不过要想白昼回归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耶律鸿钧笑道:“所以我们不能操之过急,首先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利用辽国和大明的争斗从中渔利,慢慢将自己发展壮大起来。”扭头看向窗外,喃喃道:“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西辽能够积攒起足够的力量拨乱反正,令天地日月回归正轨!”耶律中不由得点了点头。
耶律鸿钧想起一事,扭头问道:“阿里奇离开京城了吗?”
耶律中道:“臣此来就是报告这件事情的。刚才得到消息,阿里奇已经率领部下亲兵离开京城北行了。”
耶律鸿钧放下心来,笑道:“阿里奇这一走,咱们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耶律中笑道:“西海是臣的地方,西海大军各将都是忠于陛下和臣的,阿里奇到了那里也不过是名义上的统帅,再也不会给陛下制造麻烦了。”耶律鸿钧微微一笑,随即皱眉道:“阿里奇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想当年我们大辽还在故土的时候他便是我们大辽的第一勇士,牤洞对付得了他吗?不要被他最后夺得了指挥权,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耶律中笑道:“陛下多虑了。阿里奇是我们大辽的第一勇士不假。可是他不过就是一介莽夫,再厉害也对付不了牤洞麾下的几十万大军啊。他便是发现自己被架空了又如何,若是妄动,牤洞当场就可格杀他!”
耶律鸿钧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杀他的好。阿里奇毕竟是我们大辽的宿将耆老,在军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若是贸然杀了他,只怕会令众将寒心。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杀他。”耶律中点了点头,“陛下尽管放心,臣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耶律鸿钧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耶律中,欣慰地道:“有你相助寡人,寡人可以高枕无忧了!”耶律中欣喜不已,拜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耶律鸿钧拍了拍耶律中的肩膀,回到书案后坐下,耶律中则回到书案前面。
耶律鸿钧看向耶律中,道:“过两天我们的使者便要起行同辽国使者一道前往拜见耶侓休哥。之后这几个月是关键时刻,我们要格外小心谨慎,切不可令那位长公主殿下发现了端倪。要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那可就让人郁闷了。”
耶律中点了点头,道:“明天便是臣夫人的生辰,臣打算邀请长公主前来赴宴。”
耶律鸿钧笑道:“很好!类似这样的宴会可以多搞一些!咱们要表现的格外恭敬,只有如此长公主才不会起疑!与此同时,你再命阿里代伊带上军队到附近去转悠,便算是去讨伐叛逆了。”“是。”
耶律寒雨站在后院里,一边看着刚刚收到的爱人书信一边漫步着,娇颜上竟然流露出少女似的笑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书信,依旧意犹未尽。放下书信,抬头望向远方,情不自禁地幽幽一叹。耶律寒雨不禁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担下这个责任,如今与大哥相隔万里,牵肠挂肚的实在是让人不好受。一番幽怨之后,收拾了心情,把书信折叠好揣入怀中,思考起当前的事情来。背着手在绿树掩映之间漫步,风动青丝,美轮美奂,俨然一位来到凡尘散心的女神一般。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媚儿姐!……”
耶律寒雨微微一笑,不用转身也知道来的是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一身戎装的杨琪正急奔而来。
杨琪奔到耶律特里面前,道:“媚儿姐,耶律中来了。”
耶律寒雨便朝大厅走去,杨琪赶紧跟了上去。来到了大厅之中,见到了恭立在大厅中间的耶律中。耶律中看见耶律特里进来了,连忙躬身拜道:“拜见娘娘!”
耶律寒雨走到上首坐下,微笑道:“大王不必多礼。”“谢娘娘。”随即直起腰来,躬身道:“娘娘,明日便是臣夫人的生辰之日,臣打算开一个家宴,不知臣可有幸请到娘娘赴宴吗?”
耶律寒雨微笑道:“既然是大王王妃的生辰,我定当到贺。”
耶律中喜悦地道:“娘娘如能来,那可真是臣和夫人的荣幸啊!”
耶律寒雨微笑道:“大王不必客气。你我都是耶律一族,是一家人。”耶律中感动地道:“是是是,我们和娘娘都是一家人啊!”双方又闲聊了几句,耶律中说朝廷还有事务要处理便告辞离去了。
定北大王府邸的偏院之中,几个身着契丹服饰的男子正在说话,说的却不是契丹话,而是溪族语言。其中那个干干瘦瘦气质阴鸷的中年男子愤愤不平地道:“明日耶律中给他老婆开生日宴会,却要我们躲在这里不可出去!简直岂有此理!”
旁边那个气质淡定的中年人道:“耶律中邀请了耶律寒雨,我们自然不能露面。耶律中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宴会是为了麻痹大明方面,令大明方面不会怀疑他们西辽国正在和我们和谈。”
先前说话的那个干瘦阴鸷的中年人哼了一声,道:“我可有些不太相信契丹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骗我们!”
那个气质淡定的中年人皱眉道:“应该不会吧!”
那干瘦阴鸷的中年人冷声道:“这可就不一定了!反正我是不相信契丹人!”
那气质淡定的中年人看向坐在上首的那个满身贵气的中年人,恭敬地问道:“大人,你认为呢?”这个满身贵气的中年人便是奉耶侓休哥的命令秘密出使西辽的使者,名叫檀中,汉人,是耶侓休哥一位宠妃的父亲,很早就跟随耶侓休哥了,对耶侓休哥忠心耿耿,也很得耶侓休哥的信任,因此耶侓休哥便派他来执行拉拢西辽这个重要的任务。而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年轻人则是他的左膀右臂,那个干瘦阴鸷的名叫黑狗,而那个气质淡定的,原本是河南地区一个小有名气的儒生,名叫张金生。
在赵宋时期以致金国短暂统治时期,张金生很以自己的儒生身份为荣,在衙门任职,看不起天下百姓,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然而当大明进占河南之后,废黜儒家,几乎所有只会之乎者也的儒生都被扫地出门,而毫无作为官声不佳的张金生自然没能幸免。之后张金生饱受周围百姓的嘲笑,愤懑之下,竟然带同家眷离开了汴梁北上,到了辽国投入到了当时官位还不是很高的檀中府中,做了一名书记官。他又找回了当初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便当自己是契丹人了,时常痛斥杨鹏,辱骂汉人,俨然一副契丹人的嘴脸。这可真就像杨鹏说的那样,书读得越多的人内心越肮脏,远没有草莽来得单纯可爱!
言归正传,檀中听了两个亲信的话,不禁忧心忡忡地道:“黑狗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啊!”看了两人一眼,道:“要是咱们被契丹人卖了,恐怕这条性命就保不住了!”两个亲信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都显得十分担忧的模样。
檀中皱眉道:“现在最麻烦的是要打听耶律鸿钧的真实意图不容易啊!”
张金生当即道:“大人,那个归义大王哈桑或者可以试一试。”
檀中当即想起不久前在城中酒楼遇到的一个人。当时檀中等在耶律中府邸实在是呆得乏味了便到城中酒楼去喝酒散心。在酒楼中,几个人喝得高兴了,忘形之下便说出了几句溪族话来。没想到这便引起了邻桌有心人的注意,那便是当时也在酒楼喝酒的西辽归义大王哈桑。哈桑发觉他几人身份不同寻常,便过来套近乎,三言两语便套出了檀中等人的身份。哈桑当即变得无比恭敬起来,当场就朝檀中大理叩拜,俨然拜见君主一般,弄得整个酒楼上的客人尽皆侧目。
檀中感觉很爽。随即哈桑建议换一个地方说话,于是乎檀中几人便跟随哈桑去了归义大王府邸。哈桑领着檀中几人到了后厅之中,再次大礼拜见,随即命人摆下酒宴,就在后厅之中款待檀中几人。酒宴之上,哈桑不仅表现的十分恭敬,而且不时流露出对大辽国的敬仰之情和渴望归顺辽国的态度。不过当时檀中的心思全在拉拢耶律鸿钧的身上,对于这个西辽国内的贵族并不怎么感兴趣,因此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檀中听了张金生的话,便想起了哈桑这个人来,不禁感觉可以通过此人了解耶律鸿钧的真实态度。当即对张金生道:“咱们去渐渐那位归义大王!”
耶律寒雨趁着闲暇,写了一封书信,装进信封。正好杨琪从外面进来了,便将书信递给杨琪,吩咐道:“立刻飞鸽传书发往汴梁。”
杨琪接下书信,见信封上写着‘大哥亲启’四个大字,不禁一笑,调皮地道:“媚儿姐,这是给大哥的红叶传书吗?”
耶律寒雨抬起右手,佯装欲打,嗔道:“贫嘴!”杨琪咯咯一笑,便朝门口跑去。跑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道:“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刚才我们的探子回来报告说,西辽大将阿里代伊已经率领军队离开京城去讨伐叛逆去了!”耶律寒雨流露出思忖之色,随即抬起头来冲还等在门口的杨琪嗔道:“还不快去发信!”杨琪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是是是,媚儿姐给大哥的红叶传书那才是大事情呢!我这就去!”说着便奔出了大门。
耶律寒雨笑了笑,随即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思念之色,幽怨缠绵,一颗芳心恐怕已经飞回了万里之外的汴梁。
杨鹏坐在御书房的窗户边,此时皓月当空,月光从窗户射进来,正好射在杨鹏手中的书信上。杨鹏看着书信,面露温柔的笑容,闻着那信笺上散发出的缕缕馨香,便好似媚儿就在面前似的。好一会儿之后,杨鹏才放下信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禁思念起那远在异域的爱妻来。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由得想:媚儿现在想必也在看着这轮明月吧!
哒哒哒……,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杨鹏收回思绪,转身看去,只见一身武士劲装梳着马尾辫的颜姬拿着一封书信进来了。杨鹏不禁微微一笑,靠在了窗台上。
颜姬径直走到杨鹏面前,将手中的书信递了上来,道:史连城发来的军报。”
杨鹏接下书信,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一遍。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窗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天竺皇帝竟然没有调动兵马去支援西方军团。”
颜姬吃了一惊,不解地道:“天竺皇帝为什么不派援军呢?这也太荒唐了!”
杨鹏笑道:“自古以来,皇帝干的明白的事情总是少的。”顿了顿,皱眉道:“这狗日的天竺皇帝是不是想让我军去和十字军拼命啊?”言念至此,当即回到书案后面,提笔飞快地写了一封书信,封装好,在信封上写上‘连城亲启’四个遒劲有力却远远谈不上优美的大字。随即站起来,把书信交给颜姬,吩咐道:“立刻飞鸽传书发给连城。”颜姬应诺一声便要离开。不想爱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纤手将她给拖了回来。
颜姬还没反应过来,性感迷人的娇躯便摔进了爱人的怀中,呀惊呼了一声。随即只感到爱人的嘴唇盖了下来,吻住了自己的红唇,顷刻之间魂飞天外不知人间何世了。好片刻之后,杨鹏才放开了颜姬。颜姬从醉人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妩媚地白了爱人一眼。随即一推爱人的胸膛离开了爱人的怀抱,嗔道:“身为大明皇帝陛下,竟然偷袭臣妾!”杨鹏笑眯眯的道:“等会儿我要去洗澡,你要是不甘心的话,便来偷袭我吧!”颜姬美眸流转,哼道:“臣妾才不稀罕呢!”随即优美地一转身,轻轻地哼着歌离去了。杨鹏看着颜姬曼妙的背影,不由得一笑。
随即,杨鹏的思绪飞到了虎思斡耳朵。扭头朝窗外看去,那轮明月已经头枕着云彩睡去了,湖面上荡漾着微风,粼粼波光一闪一闪。
前文说到檀中几人离开定北大王府邸,去了归义大王府。
归义大王哈桑听说檀中几人来了,当即亲自出门迎接,态度十分恭谨。檀中对于哈桑的表现十分满意。
哈桑将檀中几人请进了府邸,随即排下酒宴盛情款待,还亲自把盏服侍檀中,一副毕恭毕敬极尽卑恭的模样。
酒过三巡,檀中让哈桑坐下。哈桑知道对方肯定是要说什么正事了,稍作谦逊,便在檀中对面坐了下来。
檀中问道:“西辽皇帝陛下如今正在我们和大明之间左右为难,这件事你想必知道吧?”
哈桑点头道:“陛下虽然没有说,不过我已经猜到了。”大明使者大张旗鼓地来到虎思斡耳朵,耶律鸿钧亲自率领百官出城迎接,因此这件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至于辽国使者,耶律鸿钧并没有声张,哈桑要不是事有凑巧肯定也是不会知道的,因此哈桑才会说他已经猜到了。
檀中问道:“就你判断,你们的皇帝陛下究竟想要怎么样?是否真的是要归附我们大辽?”
哈桑并不知道檀中和皇帝之间谈了些什么,因此问道:“陛下向贵使承诺了什么吗?”
檀中点了点头,道:“你们的皇帝,还有定北大王,多次明确表示,还发誓赌咒,说已经决定归附我们大辽了!”随即皱眉道:“可是他却并没有拿捕或者驱逐大明使者,而且态度还毕恭毕敬的。说是要麻痹大明方面,可是我却有些疑虑。”抬头看向哈桑,没好气地道:“你们的皇帝会不会是脚踏两只船啊?”
哈桑皱眉思忖道:“贵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这种情况之下,恐怕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檀中听他这么说,更加忧虑了,道:“你们陛下这样做是不行的!既然已经承诺归附我国,便应该立刻擒杀大明使者,最少也应该驱逐大明使者!”否则,只怕会把我大辽和大明都给得罪了,殊为不智。哈桑连声附和,只说檀中所言十分在理。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