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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蔚蓝@天海说他的双亲以及童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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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很苦很苦,是一颗苦胆的十万次平方哪。真的,我甚至怀疑人生、怀疑我这一辈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的命苦呐,还有事情呢!

就是我那苦命的可怜的双亲。

怎么了?阿眉说。

他们也是苦命的人,因为他们早在我六岁的时候,一个横祸夺走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所以,从六岁起,我就是一个伶仃的孤儿。孤单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了,我的孤单,多的几天几夜、几月几年、用上全部的岁月也说不完呐!

啊……阿眉不由地惊叫起来。阿眉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孔冒出了冷气,汗毛是全直立起来了。虽然,空调的温度是这样的高,书房是这样的温暖一如春天三月里。

还有这样的人,这样苦命的人,苦如蔚蓝@天海!

事情发生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末期,我的双亲是因公殉职的。

哦……阿眉在哦的时候不由地打着寒噤!

那是一九六九年的冬天,田里的冬种植物是已经全部种下了,如大小麦、油菜等等。一片的田野里开始现出青绿的颜色了,冬天的田野别有情景。

大小麦,已经是有寸把长了。这正是最需要肥料来浇灌的时候,只有施肥,这样它们才可以过上一个有营养滋补的冬季。明年的春上,它们就一定会发的很好,而这样子,红五月的夏收收成才一定会不错,让农家人笑开了颜。

而在那个时候,利用河道里的淤泥兑上水浇灌大小麦麦田,是我们这一带的习惯。

噢,这我也知道,我们这里也是如此的。阿眉奇怪,他们的习惯与这里基本上是一样的。

阿眉,当然知道捻河泥的事情,曾经看父亲带了社员做过,自己则还用粪勺浇洒过呢,跟了大人的屁股后面学习做这样的农活,包括敲打麦泥什么的,敲打麦泥零下,结过冰最好,因为田里的泥块太阳一晒就松了,一敲就碎,这样有利于麦子的成长。

捻河泥的工具是很简单的。两根长长的竹竿做成夹子一般,下端用塑料绳子编制了三角形状的两片网做捻河泥的袋子。操作的时候,用手将长竹竿往外扳,打开了,深入河水里,再插入淤泥中,夹住了连泥带水的提起来,放到水泥船里,然后松手,一网袋一网袋的河泥就这样被捻了上来。

捻来的河泥,总是兑上些河水,用粪桶挑到麦田里浇灌喷洒。对于这些,阿眉这样的农家女来说是不陌生的。

所以,阿眉说我知道这一切。你继续说吧。

蔚蓝@天海说,我阿爸是个身高将近一米八十的大个子。力气大,又是个勤奋肯干的人,这些事情全是村小组的人我大些后说给我听的。

那个时候,用橹摇了五吨的水泥船出去,当时的生产队,一般要派上三个正劳力去呢。我的阿爸为了多挣工分,就一个人请功,他叫上了我阿妈帮个手,撑撑竹篙,硬是这样出去了。

那是十二月低的事情。

那天发着西北大风,正好是冷空气席卷我们这里的时候。但是,我阿爸,因为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的是力气,全没有当回事情,而且,一大早就与我阿妈出去了,一直干到下午近三点半的样子。其他生产队派出抢捻河泥,全是三四个正男劳力哦!

他们辛苦劳累了一整天,捻了满满一水泥船的河泥,水泥船都吃水到了船舷上了,这是事情发生后,邻近一个队的三个同样去捻河泥的人说的,因为他们在回家的时候,与我阿爸阿*船就是先后位置,他们是慢慢地追出了我双亲的船的,毕竟他们三个全是男劳力,摇船的速度要快些。事情的经过,许多也就是他们在事后说的。

西北风越来越大,河面上的浪头也高了,河水不断地被打入水泥船中……

听到我的双亲惊叫的时候,他们已经超出了三到四十米远了,河面上因为天阴,加上有小雨开始下,望不多远。

他们顺着声音望过去,朦胧里只见我双亲的水泥船,在他们刚刚摇过不久的上海塘与另外一条河的三汊口的中央旋转着。他们知道,我的双亲的船,一来吃水重,二来风的紧,三来因为浪头打进了大量的河水,被旋螺丝团(普通话的旋涡)吸住了,船是难以抽身。他们见了是赶紧掉头往回摇,想去搭救,但是由于斜顶了西北风,船身本就重,摇不快。

就这样,我的双亲他们无法逃难了,他们哭喊着长人(我阿爸的绰号),长人,眼睁睁地,我的阿爸和阿妈,最后一起连船被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吞没了。那时候,有人迷信说是这里有落水鬼找替身,捉去了我的双亲,而这上海塘,年年有落水溺亡的人,倒是不假,大人小孩子、男的女的全有的。

等到他们赶回沉船附近处,只有水面上的旋螺丝团,在很快速地很恐怖地旋转着,他们不敢再往前进哪怕是一米了,他们知道,如果进入它的吸引力的范围,他们同样是没顶之灾祸。他们才发现,他们之所以躲避开了,是因为当先时,他们的船比较靠近岸边,离那要命的旋螺丝团远一些,没有被吸住。

他们,马上靠岸,奔上去报信。

惊动了小队、大队、公社,三级领导马上组织打捞队伍……水鬼也请来了,但是这个夺命的旋螺丝团,深不可测,哪里去寻找我的双亲?最终是连水泥船也无法打捞上来,我的双亲连同这水泥船永远在那冰冷黑暗的上海塘旋螺丝团的底部了。

阿眉,听得惊心动魄,心中有无法压抑的酸疼是翻卷着上升。阿眉,再一次忍不住地有了啜泣的声音。想着的只有一句,真是可怜!真是可怜!

而那头的蔚蓝@天海,说到这里,也是哽咽着了。虽然过去了三十七个年头,虽然他的脑海中连阿爸阿妈影子也没有一顶点(毕竟他们连一张照片也没有拍过,在那个穷困的岁月里。)

真的太可怜了,这一对夫妻就这样从人间消失了;真的太可怜了,旋螺丝团让蔚蓝@天海这样一个懵懂无知的六岁孩子成为了孤儿,走上一条孤苦的人生路途。阿眉,从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耳听他说,真的不敢相信呢!

就在阿眉这样想着的时候,蔚蓝@天海又说了。我对双亲,其实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有的全是小队里大人们说的话,凭借他们的叙述自己才能想象阿爸阿妈模样。我脑海里,一直有这么一对儿,我阿爸是个将近一米八十的大个儿,身材魁梧;我阿妈是身高一米五十六的玲珑漂亮女人。还有一点,长相他们全说我很象阿爸,就是我的个头矮了一些,我的身高是一米七十七。

阿眉想,一米七十七的个头,已经不矮了。

我阿爸是独子,我的大大、娘娘,也是很早过世了的。而我的阿妈,是个江北人,是老早的时候江苏北部讨饭过来的,嫁给我阿爸,与老家几乎再也没有了往来的。这样一来,我成为了生产队的真正意义上的孤儿。好在,他们全好好待我,等到我大些了,阿爸阿*老房子破旧了,就让我在生产队的公房里,弄了一间住着,只要他们有吃的,他们就一直照顾着我,不会挨饿,包括我读书到高中,全部是免费的,还给我一些生活费。我自己呢,到了十二岁,就开始为生产队干活了,挣些工分钱。毕竟我从小就身高人长。

你……你真不简单。阿眉,同情地说。

是不简单,最不简单的就是孤独,以及作孤儿的许多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的苦难。

是,我能够理解。

就说一个例子。那次的事情,我是差一点就死了的。

啊!怎么回事情?阿眉连忙问道。

那是我刚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叔叔给我买了块香橡皮,很香很香,非常的好闻哦。

我一直舍不得用,每次用总是用刀切下一小块一小块来用。

每一小块,我就当糖果一样地用着,闻着,藏好着。真的,小时候吃糖果对我来说也是奢侈的呢。这晶莹透绿的橡皮就如糖果的味道。

有一天,我一个人正在做作业,就如我往常做的一样,又拿了那用着的有些圆溜溜的一小块橡皮,放到鼻子低下嗅,贪婪地闻着那好闻的气味,一不小心,哧溜一声,它钻进了我的右鼻孔里,它进去了,越来越下去,一直到了气管。

我吓死了,张了嘴巴恐惧万分地大哭大叫,难受得越来越闭气了,人呢,拼命地往外跑,可是,生产队公房与最近的一户人家,都有三四十米远的路呢。又因为我的声音无法大,他们谁也没有听到。……等到给队里养猪的一个阿叔来生产队养猪场走过公房发现我的时候,他们说我的脸都已经憋气得紫了,呼吸微弱……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真危险啊。阿眉道。

其实,其他的困苦还要多,我都说不完的。……

……

那夜的语音聊天,他们聊天到很晚。

基本上全是蔚蓝@天海的话语,说着他那苦难的童年,他那凄惨的人生。

道别后,阿眉连刷牙洗脸的心思也没有了,她完全沉浸在蔚蓝@天海的故事了,她不由自主地,回想着他的话,脑海里全是他说的故事在上演着的无比真切的情景,然后是,满怀了对这个新认识的网络朋友蔚蓝@天海的深切同情,哀叹,生活确实是残酷,于他而言,几乎是没有乐趣可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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