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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帮凶-挑明(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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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六帮凶

十六挑明(上)

燥哄哄的人声戛然归于平寂,训练室里本来就不大稳定的室内气温也悄么声地落到了中央空调预设的标准温度线下面,补充供暖的啸音响动陡然拔高,空气乱流横冲直撞地挤压着风管通道,嘶声叫嚣地盘踞在头顶。

姜赫宇这句一语中的还含含糊糊地沾了点儿异国他乡的味道,尾音不标准地上挑,淡写轻描地拨开了曹利安那句并不高明的故意挑拨,不轻不重地在屋子里一众因为千钧一发的死亡威胁而一时拎不清头脑的冤大头们的脑壳上敲了一敲。

这千般疑惑万般混乱的起点,刨根问底追寻溯源,本就不该是一再独自承受了诸多针对设陷以至于险些遭受谋害的邵桀一力承担。

然而争执既起,牵挂着面子拉扯着人心,没什么人愿意为了这三两分钟不到的无故迁怒认错低头,哪怕是眨巴着眼睛回过味儿来臊得脸红脖子粗的温夕,也被一旁默不作声的人群凌空架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出头表态地抿住了嘴角。

江陌稍微拧转了一下被箍得死紧的手腕,撩起视线不解地注视着身前拗成了一根电线杆的邵桀,正犹豫着要不要询声开口,余光却瞥见了本该职责所在站到人群当前的徐沐扬一把薅住了眺着这满屋子一触再发有点慌张忙乱的霍教练,示意着他稍安勿躁地眨了下眼,随即揣起胳膊张望着这遍地稀碎的僵持场面,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梢,若有所思地把视线投落在邵桀那张隐而不发的侧脸。

没声没响地沉没在漩涡中心的邵桀总算仰起脑袋,奋力地破开了令人窒息的水面。

他迟迟吾行地松开了攥握在江陌手腕上的指尖,有些吃力地扯开了还死死捏着温夕衣领帽衫的李泽川,慢条斯理地抹开扽平了小孩儿领口上皱皱巴巴的一团,转头沉闷地压了口气,越过重叠遮挡在视线跟前的工作人员,漠然地看了一眼几乎遮掩不住脸上那丁点儿幸灾乐祸的曹利安。

“跟蒋唯礼有争执在先……这件事大家有目共睹,我也没有刻意隐瞒,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因为这些跟蒋唯礼有关的意外状况给队伍招来了不少……本不应该发生的麻烦,还误打误撞地牵扯到了一些——私人恩怨,差点儿牵连程梓也遭受危险。真要说起来,这些问题也确实都是由我而起,我在这儿跟大家……也跟程梓,道个歉。”

邵桀稍微一顿,耷垂着视线看向瞬时间内疚得眼眶通红一片的温夕,轻声呵叹:“不过签约在DRG这个队伍的合同申报手续还挺麻烦,再怎么说,也得等到这个赛季结束徐星宸才够年纪提到一队名单,到时候如果需要转会或者解约,还得劳烦徐经理霍教练,咱们也算好聚好散。”

“说什么呢邵桀,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你——”

霍柯听见这话头发都快炸开,声音喊到半道就被徐沐扬薅紧了后脖领勒哑在嗓子眼儿,后半句话又被懵了一瞬的李泽川心急火燎地捞起来:“不是,邵桀,你这话不是埋汰我跟陶方吗?!三年前蒋唯礼那混蛋就因为感觉你对他有威胁,伙同那狗屁经理整出多少幺蛾子?先是你莫名其妙的背锅去了HRG,后来陶方又因为他胳膊差点儿都废了……紧接着就是我,骂了他两句在饮水机旁边待了多长时间?要是这么说的话,这找茬儿报复的事儿也跟我们俩有关,要是你因为那孙子一句话就要走,你让我跟陶方怎么办?!”

李泽川这三两句话几乎快把曾经当年的小小“三剑客”跟蒋唯礼之间那些个心照不宣的陈年积怨和盘托在大家伙儿跟前——他这人性子直来直往,为这么点儿藏着掖着的受制于人一无所知地憋屈了快三年,如今一朝一股脑儿地吐露摊牌,喉咙里忽然就没出息地哽了一瞬,不轻弹的眼泪都快飚出来。

徐沐扬搭了眼已然彻底调转矛头的形式局面,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了霍柯的衣领,好心地在他已经抹不平的领口布料上糊了一巴掌,眼瞧着主持正义和事了结的霍教练着急忙慌地窜到李泽川和温夕当间,扬手散了散已经几乎听不见责备烦言的工作人员,敦促着大家伙儿尽快恢复办公空间后适当调整工作安排提早下班,转而拍了拍邵桀的肩膀,抬起下颏朝着江陌的方向微微一点。

“一家人就别说什么两家话了,今天我可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我得在这儿善后,你去帮个忙,送一下江警官。”她和煦抱歉地朝着默立在门口的江陌微微一笑,随即拦手一搪,脸色骤沉地挡在了试图藏躲在三三两两的人群后面溜出训练室的人影身前,乏善可陈地看了他一眼。

“会议室等我一会儿吧,曹利安。”

——————

片刻之前还挺拔侃侃的邵大选手将一跨过训练室的门槛就垂头耷脑地化身成为一只加大号的埋头鹌鹑,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江警官的身后面。

他先偷摸瞄了一眼江警官头顶上圆乎乎的发旋,然后耷拉着脑袋,视线从她八成是这两天刚随便找过什么人帮忙用剪刀铰齐的发尾滑落下来,轻缓地缠在了江陌的左手手腕。

江陌不算是疤痕体质,但遮掩在布料底下的皮肤实在薄透浅白,几分钟之前捏攥在腕骨上的指痕竟然直到现在还隐约可见,浅薄的脆弱和她掌心若隐若现的疤痕割裂地交融相接,一如其人的坚韧又柔软。

然而他这些个悱恻缠绵的意念只换来了江警官一个若有所感的嫌弃寒颤。

江陌信步踱在走廊当间,猝然后背发毛地停步回身,掀起眼皮撞进了那一汪似水深潭。她大概猜得出这小子不知道打哪开始的思绪跑偏,一言难尽地朝着他脑门儿中间屈指一弹,随即掀拽开楼梯间沉重的防火门板脑袋一偏,把这分明心虚隐瞒无动于衷的电线杆一脚卷进了缓步平台的角落,没搂着轻重地把人怼在了犄角墙边,深深地敛起眉间。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邵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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