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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婴儿-套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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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二婴儿

三十二套话

接连几天的审讯盘查,齐胜男脸上那点儿或事出有因的楚楚可怜,或愤恨不公的狰狞切齿,早就已经煎熬疲惫得彻底垮塌下来。

她表情寡淡地窝在椅子里,两手叠握搭在桌板上,没什么规律地抠挠着抓捕时剐蹭结痂的右手手背,脑袋稍微歪着,眼神放空地看向审讯室房间角落里的小换气扇,睫毛随着扇叶低频的旋转小幅度翕动着。

江陌捏着档案夹推门进来,先跟正在梳理文档准备记录的书记员打了声招呼,拖开椅子摆好卷宗,没等坐稳又抬眼看向齐胜男,起身绕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手边一动没动的盒饭,咋舌皱了下眉:“一口都没碰?在警局里你还怕下毒?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咱们队里误餐定的盒饭属实味道比较勉强……晚上我定个外卖吧,你吃什——”

江陌对着齐胜男这张几近绝望油盐不进的脸叨叨了半晌也不见回应,窝火停顿了一下,好声好气地正准备继续扯皮,端开盒饭的空当却搭眼瞧见一抹血迹已经从齐胜男手背蹭到了桌板上——江陌怔了两秒,伸手一把扯开她死死抠着手背皮肉伤口的左手手腕,露出已然被齐胜男挠抓得可怖的血糊连一片。

书记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又忍不住有点儿好奇,撑着桌子站起身,偷偷瞥了齐胜男一眼,探着身子有点儿拿不准主意:“江儿,用去医院吗这伤?”

“先不用。”江陌提溜住被发现自残就逆来顺受耷拉着胳膊的齐胜男,侧身示意书记员先把视频录制打开:“……消毒上药的那些东西我办公桌上都有,帮个忙,我贴的这个伤口敷料也拿过来。”

江陌叮嘱两句目送书记员带门离开,扭头觑着齐胜男悲戚又偏要佯装淡定的脸,“这不是自己找罪受?都愈合结痂了。要死要活地闹了两天闹累了,改自残是吧?看着都疼……”

“江警官,你别管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齐胜男大抵是落生至今得到的真心关切实在寥寥无几,听见一句半句的担心忧虑都要哭鼻子,适才都快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无念无想陡然间碎了一地,说话时喉咙里抖个不停:“从杀人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不得好死,我也知道我犯下的错根本没有悔过的余地,就算死在这儿也是死不足惜,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江陌把垂在她手背伤口的视线挑起来,定定地看向齐胜男通红的眼睛:“知道是错的还明知故犯?”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该死!”齐胜男突然激动起来,拔直的身板隐约颤抖个不停。她对上江陌审度质问的视线,仿佛几秒钟之前软弱的人不是她自己,铆足了力气扯动着手腕:“她们为了钱,为了讨男人喜欢,为了那些跟一条生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的东西,连已经生下来能啼哭的女婴都能直接掐死遗弃……我只不过是在替那些枉死的胎儿报仇而已——”

“齐胜男!你以为你在惩凶除恶是吧?用脑子想一想!被卖到齐家村的女孩儿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被当作商品的女孩儿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那都是活生生的人!连屠宰场都没有剖腹取子这一说——”江陌自始至终都很难对这个刽子手产生丁点儿事出有因的恻隐之情,截口打断齐胜男根本不知悔改的狡辩:“不管她们是不是无辜的,你哪儿来的资格对她们实施杀害和审判?!”

齐胜男被江陌呵斥得哽了一瞬,直视着她的目光忽一躲闪,又脱力地跌回无谓生死满目消极的状态:“是……我犯了罪,大不了死了之后下十八层地狱,所以你还管我干什么呢?所有的罪我都认,还有什么可审——”

“什么都认?”江陌听见身后门锁弹响,回头示意书记员过来帮忙消毒上药,“……不是你杀的你也认?”

齐胜男眼神一晃,闭上眼睛没搭茬儿,反倒是旁边举着消毒棉球无处下手的书记员冷不丁地抬起脑袋瓜,以为错过了什么,一脸茫然:“什么不是她杀的?”

“咱俩打交道有几天了吧?齐胜男,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跟我说的谎话吗?”江陌拍了下书记员的小臂,伸手接过已经扯开包装的敷料贴,用力地按在齐胜男手背的伤口上:“……先是嚷嚷着所有窖井里的尸体都是你杀的,结果问着问着,你又交待说早先只是负责销毁意外死亡的孕妇尸体……现在呢,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个问题——你心里应该有数,你觉得你还瞒得住吗?”

齐胜男登时吃疼一抖,近乎哀嚎出声地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撒谎!”

江陌挑了下眉梢,随手拾掇了齐胜男手边的杂物扔进垃圾桶,重新坐回审讯桌旁,觑着捏搓着指节严阵以待的书记员,低声问道:“那杨笑笑呢?你口口声声说所有代孕妈妈都是因为意图引产堕胎,才被你诱骗着带到你家在坝庄的那间地下室,活生生剖腹杀害的——”

“但杨笑笑好像跟你并没有太多接触和牵连,甚至没有引产的意愿……你呢,对她下手的时候没有诱骗而是直接绑架,死后剖尸,明明已经把人埋到了堆粪池旁边,却又要挖出来扔到窖井里去……”江陌拎起一个盛装着手机的证物袋,又抖了抖一摞最终时间停留在抓捕前一天的聊天记录截图,“齐胜男,你为什么要留着杨笑笑的手机?为什么还要哄骗杨笑笑的母亲呢?”

“因为我……根本就没想杀她。”

在黄熙故意传达杨笑笑代||孕||引产插足家庭的讯息之前,齐胜男其实对于时名“杨晓可”的这么号人物几乎一无所知。

“绑架杨晓可之前,我只在医院引导台正儿八经地见过她一面。瘦瘦的,高高的,有个孕妇夸她漂亮,她就说花了大价钱的整容医院手艺真是不错。”齐胜男的右手还疼得发抖,手铐在桌板上磕碰出“吭棱”的脆响,“后来黄医生跟我说起杨晓可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杀人的这些事的,但还没等我下定决心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她骗到坝庄去,黄熙就在那天晚上直接把人带到了医院,然后跟我说,让我帮帮她,不然她就快活不下去了。”

江陌脸色一沉,仿佛能看见黄熙那副恶意教唆的嘴脸,皱着眉反问:“你知道杨晓可是苏格酒吧的人吗?”

“知道。我见过赵旭,他们沣西来人到齐家村蹚路的时候——那个男人,呵……看着倒是挺斯文的,但估计是个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带他们往齐家村转存货物的路上还想泡我来着,结果正赶巧,杨晓可给他打电话,来电显示的图片是他俩挺亲密的合照,赵旭还解释说是酒吧员工瞎搞的。不过他也就春心荡漾了那么一会儿,后来看见我帮他们处理尸体,整个人都软了,连话都没敢再跟我说。”齐胜男抿着嘴唇停顿了一下,烦躁地动了动上身,“但也只是看见照片有个印象,我不知道杨晓可在那个酒吧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什么别的靠山,不好招惹。”

“绑着杨晓可回坝庄的路上,她麻药过劲儿醒了,在后备箱里差点儿把我那辆车的尾灯踹掉……太能闹腾了,我本来是想把车停在路边然后——直接在后备箱掐死她的……”齐胜男撑着桌板,两手交握,指甲缓慢地在皮肤上刮出一道一道的红痕,“她挣扎求饶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想拿什么孩子或者藏着秘密的照片去威胁黄熙或者赵旭,她只是找借口让黄熙帮她暂时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既然杨晓可这么问,那她是知道你可能是黄熙安排来处理她的人?”江陌双臂抱在胸前,留意着齐胜男还算平静的神情,“医院的就诊记录上显示她肚子里的胎儿心脏已经濒临停跳,她非要保这个孩子干什么?”

“她想借着孕妇的身份带货,带得越多钱越多,说是想给她妈妈治病来着。那天齐家村的行动里本应该有她一个。”齐胜男抿了一下嘴角,脸色阴郁地轻叹了一声,“杨晓可应该只是猜测,对她动手的人可能是黄熙派来的,毕竟黄熙那个女人看着就是睚眦必报的类型。但她看我对黄熙这个人没太大反应,就又搬出了苏格酒吧,说……如果她不知道死在了哪儿,酒吧的人不会放过我。”

江陌抬起胳膊,翘着手指刮挠了几下额角瘀肿的边缘,继续追问道:“你相信了?”

“没有。但我车停在路边的时候碰到云山区派出所的车下半夜出来巡逻,杨晓可说她愿意帮我把警察骗过去,我也可以先带她回地下室,再找人打听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齐胜男稍微晃了下脑袋,略有惋惜地说:“但等我按照她所说的情况打听了一圈儿回来,她已经死了。胎儿死在她肚子里时间太久,胎盘剥离,出血栓塞,一打开全是血,救都没法救。”

江陌立刻追问:“但酒吧派人去找过杨笑笑,你没有跟酒吧那边直接联系吗?”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杨晓可这么一个人的死会惹出这么大的祸。村子里带货的人死一个两个他们根本不在乎的,我以为拖一拖事情就过去了。”齐胜男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摩挲着小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没想到沣西那边居然找到我,即便我说明了情况,也还是谨慎的延迟了半个多月前就开始筹备转移货物的安排,直到前阵子警方开始有动作,他们才被迫恢复齐家村带货转移的行动。”

江陌眉头一皱:“杨晓可在苏格酒吧有这么重的份量吗?”

“好像就是因为她手上有拍到过你们大领导的照片还是视频吧?酒吧那边儿让我跟杨晓可的母亲保持联系,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什么,但她妈妈一直挺谨慎的。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后来我听齐三强说,沣西那边儿有警方的线人跟杨晓可接触过——虽然杨晓可主动跟酒吧坦白了这事儿,好说歹说换了一次带货赚钱的机会,但为了避免任何走漏风声的可能,他们还是决定稳妥一点。”齐胜男嗤笑了一声,对这些贩||毒||分子的憎恶和不齿毫不遮掩地写在脸上,“那些嗑药的,铤而走险的事儿不少做,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又紧张得要命,处理杨晓可尸体的时候来了一群人盯着我,像是怕粪坑里的人突然诈尸坑了他们似的。”

“但杨晓可确实因为涉||毒||引起了警方的关注。”江陌先跟着齐胜男笑了一声,眨眼间脸色一沉,低声问道:“那为什么又把尸体挖出来扔到窖井里?”

齐胜男怔了一瞬,笑意倏地僵在脸上,隔了半晌,压抑地长叹了一声。

“人不是我扔的,既然已经知道杨晓可背后弯弯绕绕这么多,我怎么敢随便瞎折腾?”齐胜男吞咽了一下,略微低下头,抬手摸脸挡住表情停顿了几秒,“是齐壮,人都烧掉了他才告诉我。”

“当初在论坛上讨论度极高的那个废弃卫生所闹鬼的帖子也是他发的。”江陌歪了下头,漠然地看向齐胜男遮遮掩掩的小动作,“他为什么要把杨笑笑扔进窖井里?他应该清楚,窖井里的尸体除了跟齐家村有关,还跟你——脱不开——”

齐胜男恍然明白过来江警官抓着杨笑笑意外死亡一事不放的原因始末,堂皇地打断她:“……不是的!他只不过是想借机揭露齐家村和沣西坝庄的罪行,想替爸妈报仇而已!”

“不是什么?”江陌猛一拍桌面,咄咄反问道:“故意把你掩埋的涉毒尸体搬到窖井一把火烧掉的人不是他吗?还是想要引人过来顺势揭发齐家村的人不是他?”

“我弟弟他……他只是不希望我们两个再继续当他们的看门狗而已!”齐胜男愤怒地挺起上身努力争辩反驳,“杨晓可死在我家的事被他们发现之后,我差一点儿就被齐谅他们打死了——”

然而她只怒吼了一声,情绪就霎时跌落谷底,眼眶里莫名又突然地蓄满了眼泪,黏挂在眼角摇摇欲坠:“他当时跟我说……说我们不能给他们当一辈子看门狗,爸妈贪财,犯了那么多的错,最后死了才解脱,我们万一哪天又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真的……真的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倒不如被抓去坐牢,哪怕判死刑,也算是死得明白,死得其所。”

“你们可够不着‘死得其所’这几个字。”江陌凝重地打量着齐胜男,又问道:“既然想跟齐家村撇开关系,自首举报岂不是更好?他要是真为你好,何必大义灭亲拿你开刀?”

齐胜男呼吸一滞,慌忙地甩开江陌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她的视线,“无所谓了。我杀了那么多人,瞒不住的……而且想把齐家村的事儿捅出去,总归绕不过那个废弃的卫生所,而且景区弃婴的地方也被你们发现了,瞒不住的……警官,齐壮这么做,能不能算他戴罪立功什么的?他能接触到的生意往来本来就不多,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旁观者,好好改造的话,应该还有机会出去讨个便宜媳妇儿过日子,爸妈一直希望他能过正常的生活——我们家最起码不至于在这儿断了香火。我存在红姐那个账户上的钱应该够他用了……”

江陌听见齐胜男说着说着就开始兀自念叨的话,忽然觉得有点儿讽刺。

书记员也像是咂么出点儿隐晦的言外之意,一言难尽地蹙起了眉头。

恐怕连齐胜男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虽然在以一种相当极端的手段报复着那些揣着所谓“重男轻女”糟粕观念的人,但她却依旧泡在这种腐朽的观念里,悄无声息地被蚀透了骨头。

她早就不知从何时开始,扮演起了当初宁可卖掉她也要养育先天矮小的弟弟,无条件维护着“家族血脉延续”的母亲角色。

江陌“咚”的一声蹬在桌腿上,勉强忍住没发火,椅子稍稍向后挪,闷哼了一声:“你确定他只是旁观者吗?”

齐胜男带着几分“牺牲精神”的坦然和温馨想象被江陌毫不留情地刺穿戳破,她先没反应过来,随即眼神摇摆不定地勉强维持着自我说服的自圆其说:“不然呢?江警官,我知道齐壮好像打过你,你对他的印象不好,我可以替他再跟你道个歉,但是——”

江陌厌倦了听她自欺欺人的辩解,叹了口气,冷淡地截口打断道:“于莉。那个被不知深浅地划破肚皮,刀尖儿划伤了胎儿的孕妇。”

齐胜男眼角猛地一跳,下意识的反驳噎在喉咙口,但咕哝了一声又实在无从说起,只好不太自然地翘了下嘴角:“于莉……于莉没什么特别的,她不像杨晓可……只不过我动刀的时候没顾好分寸——”

“专业的产科护士,跟我说你没顾好分寸——”江陌似乎不为所动,翘起二郎腿,安静地注视着齐胜男生硬平复的吐息和表情,话音陡转:“你在齐家村附近换乘的那辆车……除了你和齐壮,好像没人知道是吧?”

齐胜男没敢抬头,视线落在手背已经溻透的敷料贴上,担心多说多错,从鼻子里极轻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那台车为什么会漏油刹车失灵吗?”

江陌一扬眉梢:“不是常年没人开的缘故,而是刹车和输油管都被人为破坏过。齐壮猜测,如果有一天你沦落到逃亡的地步,那么你很有可能会动用这台不被外人所知的车,如果油已经漏到开不了的地步,那么你就会顺利的落网被捕,如果车还开得动,那么逃亡路上出个车祸,也就无可厚非了……”

“够了!”齐胜男慌乱地攥起拳头捶向桌板,整个人向前倾扑着,仿佛只要能够阻止江陌,那些既定事实便不复存在似的,“你闭嘴!你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齐壮不会害我!如果不是你逼问,他不会说起我!”

“齐胜男!骗警察骗自己有意思吗?!”江陌双手撑在桌面上,猛地站起身,抽出档案夹里的一摞监控截图砸在齐胜男的眼皮底下,“齐壮好像还不知道吧,你当初为了防止有外人侵入地下室架设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他强||奸||于莉未遂意外掐死她的画面。他甚至想模仿你的手法剖腹取胎,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碍于身材矮小无法独自处理掉尸首,他又只能找你坦白寻求你的帮助——”

齐胜男呼吸急促,涨红着脸不住地发抖。她直勾勾的盯着那一摞监控截图,刹那间情绪崩塌了似的,哀切地瘫坐在椅子上,连吭声的念头都没有。

“你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回到你的出租屋去删掉这段视频,但你并没有——你甚至把这段杀人视频,按照你一直以来的习惯整理了录像编号收存起来……这也就意味着,当有一天你的所有犯罪行为最终暴露,齐壮也绝对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和谴责。”

江陌眯起眼睛看她,却始终无法勘破,齐胜男既想咬牙包庇齐壮的罪过,又决绝地在他本可以逃脱的退路上架一把火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是发自内心想要包庇他吗?”

她应该是想保护齐壮的,虽说只是主观的判断,但如果不是警方捏住了事实证据在手里,齐胜男压根儿没有反驳自保或是拖齐壮下水的念头——哪怕她心知肚明,齐壮利用窖井揭露齐家村的犯罪行径,就是想让齐胜男背上这个硕大的黑锅。

但她偏偏又忍不住想留下些线索,渴望着有人能够发现,在这一涧深不见底的罪恶深渊里,堆积掩埋的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罪过。

齐胜男大抵是自己也想不通,只是良久的沉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抱起胳膊歪头查看书记员记录内容的江陌。

“江警官,能问你个问题吗?”

江陌有点儿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过头,扬了扬下颏。

“说。”

齐胜男蓄了又散的泪水终于情难自禁地夺眶而出,她带着哭腔,好奇着一个哪怕面对着同样的艰难,只要做出不同的选择,也许就能换来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天差地别的结果。

“之前你跟我说的话,有没有骗过我?”

齐胜男双手交握,指尖指节用力执着地泛出青白色:“你说……你的生父因为你是个女孩子,抛妻弃女离开家……是想套我的话,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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