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赶集（1/1）
迪特面色奇怪道：“殿下，现在还没到春季，冬季能采到的大多是些素食野菜，各种肉类仓库就有，为什么一定要出门买菜？想吃什么直接叫人去找不就行了吗？”
罗安笑着说道：“忙活好些日子了，出去看看白岩城的变化嘛，给我做一套简单点的特供厨具就够了，这点小事犯不着滥用权力，说起来好像我也是第一次出门买东西，顺便了解一下平民和商人的态度，要是搞得别人都不敢说话了，这算什么？”
“要准备一下吗？”凯蒙看着罗安这身简单的衣服，又皱起眉头。
“哎呀哎呀，别搞那么麻烦，出去溜一溜而已，随便换身衣服就行了。”罗安顿时头疼，换了身寻常穿的毛皮就先跑了。
自从在寒暴霜风期间修炼过后，他对寒冷的抗性似乎高了不少，打赤膊都不怕冻，这点小冷更是不值一提，还被凯蒙一天到晚穷追不舍的强调个人形象，心很累。
白岩城的冬天过去大半，积雪虽然没有融化，但从古至今贸易从未断绝过，哪怕是在最残酷的战争中也是如此。
只是，白岩城并不繁华，交易市集谈不上多么正规。
严格来说，这类地方更应该称之为“市井”，哪怕身是本地人，心是异邦客，多少也能看见文明发展过程中的共同影子。
井是现任领主命令打的，简陋的市集商铺也是前任领主为了税收，将一部分老旧的平民住宅改造而成的。
商人带来货物，接受检查和存入并按比例上缴一部分税，然后在将商品用“冬暖夏凉”的井水洗净，或是单纯的休憩饮马，维护那点经商的本钱。
劳作的人们为了不耽误正常的工作时间，交易密集时间一般也分为早晨的朝市、午后的大市、以及傍晚的夕市，市场中卖菜小贩居多，全职商人还是少数。
不过白岩城并非纯粹的小村落，因地理位置原因又有不少流动人口，商品消化速度还凑合，因此市集才能每日维持不散，否则再落后一点，恐怕要落回几日一隔的赶集模式了。
嗯，卫生环境是挺脏乱差的，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毕竟城里还算暖和，再不济也有些商人会烧柴温酒的。
罗安甩开几名护卫，如逛菜园子一般扫视着不同面孔折射的人生百态，顺便选一些没有尝试过的野菜和香料，然后身后的凯蒙就跑过来提菜付账，追着他的王子殿下满街跑。
讲真，虽然冒险者和雇佣兵之类的外乡人道德素质差很多，从口音到行为都属于天然的惹祸体质，不过这些能在寒冬之中到处乱跑，搜刮荒野弄些稀罕玩意出来卖的，倒也有点本事。
走着，罗安停在了一个小摊贩面前。
或许是那学徒魔法师的灰袍子有些身份特征，或许是那魔法师手里的菜篮子有点奇怪，总之这土里土气的古怪打扮，目无焦距心事重重的皱眉表情，多少吸引了罗安的注意力。
神族记性一向不差，秋天刚来的时候罗安似乎就见过这个家伙，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原因了，罗安很直接的蹲下来，捏起一支草药问道：“你是乌鲁西恩的魔法师？为什么冬季也呆在白岩城这种小地方卖草药？”
“啊！”魔法师似乎没有料到罗安会出现在这里，忽然间的询问让他一时语塞，慌乱间，下意识避开了罗安的视线。
搞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买你点东西犯得着这表情吗？
罗安无语，耐着性子看了看这家伙卖的草药，说实话，大多是些疗伤止血预防伤寒的普通草药，看上去品相还不错，但实际上买的人并不多，爱冒险的自己会找，平民一般也生不起病。
凯蒙提着菜篮子站在一边，见到对方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尽量克制的说道：“魔法师，王子殿下在问你话呢。”
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一样，这家伙很迅速的收拾起菜篮子说道：“不卖了，我要走了。”
“你这家伙！”凯蒙对这个年轻人的态度非常不满，明明只是个魔法师，按以前的规矩来算，其他国家的魔法师都是异教徒，王子殿下亲自问他几句话居然直接溜了，这人明显有问题。
“殿下，要去查一查这家伙的来历吗？”
罗安目光平静的摆手道：“一名外乡人而已，随他去吧，迪特呢？之前让他安排搜寻灵材的事，应该都处理好了吧？”
“殿下，已经按你的吩咐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张贴过了，在酒馆、旅店之类的地方也有发布，不过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认为领主想低价收购灵材而已。”迪特拿出一叠报告答道。
罗安拿过来翻了几眼，基本上是一些本地人与外乡人的口头反馈收集：“很正常，这些也算有意义，不过这些资料都是谁弄的？我们有那个闲余人手做这种事吗？”
“马可，一个比较主动的小伙子，我也没吩咐他就自己做了。”
“嗯，其他贵族的反应呢？”罗安又看向远处。
不远处似乎有几名贵族正在购买一些商品。
罗安目力极佳，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从货摊上来看，大约不是商品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些人本来就互相看不对眼。
奢侈品，即是超出常规生存、发展、修炼需要，具备独特、稀有、珍奇等特质的非生活必需品，通常伴随着高价，通常被大多数人判定为不必要的奢侈。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或许是为了争个你高我低，这些贵族非常留意外地人的摊子，貌似只要只是些稀罕食物，隔壁领主家的，某某公爵也吃过的，他们就喜欢弄来尝试一下。
“啊，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太阳啊！我怎么能用不合理的价格抢走它呢？来来来，不要客气，这块蜜糕是你应得的，要是你觉得不够，你还可以再买一箱蜜渍桃子。”
“哦，我的格尔顿先生，我想还是回家掰黑面包比较适合我，唔！也许你不知道那些玩意儿在冬天硬得崩掉牙了，我们家有许多吃不起饭的人，您的施舍至少让他们的晚餐不会那么黯淡。”
“嘿，你再用那见鬼的语气腔调和我说话，太阳在上，我会用我的皮靴踹翻你的屁股，如果你真的吃不起饭，你应该去祭祀场当守墓人，至少那是份吃得起免费面包的稳定工作。”
“说不定种桃子树更适合我，铲骨灰之类的事还是算了吧。”
这令人肝疼的对话风格，还是不要参与其中比较好。
这么一看，罗安倒是觉得白岩城发展餐饮业很不错，也可以故意抬高价格做成高端消费，什么东西打上贵族、王族之类的标签，自然就贵了，前提是人们有那个消费的虚荣心。
不过，王都那边恐怕是行不通的，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有闲心做些享受工作，记忆中王都的食物虽说不是什么龙肝凤髓，未必就输给前世那些菜式调味之类的花样。
好在是魔幻世界，之前看书学习的那些日子，罗安也尝试过不少配料，酸甜苦辣咸是基础，折腾折腾足以弄出鲜味，神族体质无所畏惧，基本上各类食材调料他都敢试吃一口。
唯一让罗安感到遗憾的是，同时满足灵魂与身体的美食，恐怕只有灵级食材才能做到，低级食品最多满足一下身体，但很难同时满足具象化的灵魂。
“殿下，灰韭、酸芹之类的都准备好了，还有之前做过的豆子和辣椒，我检查过了，唔，它们看起来都是黏糊糊的一坨，散发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吃那种腐烂的食物真的没问题吗？”
“不是腐烂，是发酵，和做面包一样。”罗安纠正凯蒙的错误。
“我要的水产品在哪？块茎和嫩根呢？我的野蘑菇呢？”
“殿下，那些大多都是下等人吃的东西，您……”
“我不管，给我买。”
就这样，凯蒙花了不少时间才买完罗安需要的食材，不管是新鲜的还是腌制风干的，让首席骑士提着一大堆食材是很奇怪，而且又没花几个钱，一堆廉价食材而已。
还好迪特早料到了，王子自从来到白岩城就很少出来玩，今天说要出门活动透透气，恐怕是不折腾一番不会回去的，不等凯蒙察觉尴尬，几名仆人就追过来帮忙卸货解围。
看罗安今天到处转悠，凯蒙又不可能当场把他抓回去，最后也没脾气了，只得和迪特商议道。
“下次还是不要答应殿下出来玩了吧，这些东西直接叫人弄来送去城堡就行了，神族毕竟还是要有身份和态度的，太亲近凡人反而不好。”
迪特只是安慰道：“算啦，难得殿下今天心情好，平常他也没怎么外出活动，秋季冬季甚至没有去打猎，毕竟他才16岁，在王都的时候也很少外出，放他出来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嘛。”
凯蒙拒绝道：“不行，收容异端已经有很大影响了，殿下还没有正式赐名封神，这些非信徒的人又不尊重殿下，殿下不和他们计较是没关系，老是这样我可看不下去，等白岩城发展好，抽一部分钱给殿下修座雕像，然后用小教堂供奉起来，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殿下大概不会喜欢的。”迪特笑了笑，与其一直说罗安本应像神族，不如说他此时此刻更像是个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