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凭你本事（1/1）

直到寒暴霜风结束，白岩城的冬季既没有猎熊，也没有宴请本地贵族新年庆祝的活动，有些城镇居民多少心里会有想法。

白岩城的人口不多，矛盾也非常直观，当罗安开始干预城镇玩法以后，人民日益撕开的物质需求便与社会生产状况产生矛盾。

很多贵族嘴巴上不承认，心里头却都意识到了：在神族眼里，贵族、铁匠、农夫这点身份区别几乎没有区别，在王族眼里，白岩城这小地方甚至没有一个值得交往攀谈的对象。

一旦实现真正的一视同仁，所有人将回到同一起跑线重新开始，不管是祖辈的积累，还是往日的负担，似乎都变成了笑话。

更别说修炼方面，多数时候是强者恒强，实力上的事可不是人际关系感情变化那么暧昧不明的，谁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弱者。

罗安又不蠢，他知道这帮在封建主义与君主制度中长大的人，对社会建设方面的事情尤为敏感，对私人占有的需求更多，不落实他们的好处，这帮人不可能抛弃相对优渥的生活下地种田的。

这种方面，社会上下阶层的对立冲突更加强烈，人才资源流动更迟钝，哪个贵族都不希望农夫的孩子比骑士家族的继承人更优秀，甚至跳过晋升直接爬到他们头上，他们的地位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至少也是祖辈从世袭制度上一步步累积传承的。

现在，这场梦就要结束，他们会感到不安也很正常。

然而罗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面对这些破事必须心狠手辣，一旦出现苗头，必须在爆炸之前将引线掐灭。

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白岩城新任领主上位未满1年，首先没有重新落实小贵族的权力和好处，资源分配状态回到原始模式，资源全都是领主家的，领主不开口，小贵族不敢随便去拿。

在迪特和凯蒙的支持下，罗安好歹是在城堡里开了一次正式会议，他确实很讨厌开会：大多数人对大局观心不在焉，对私人好处睁大眼睛竖直耳朵，老想着把以前的好处直接套到现在。

“也就是说，王子殿下想让我们参与实力测试？”

一想到自己那点实力早晚要在同一标准下无所遁形，白岩城的少数贵族便有些不安，要知道当初有修炼实力和资格的，基本上都是被前任领主提拔成眷属眷族带走了。

现在留下的，不是和领主有过节，就是思想、能力、态度方面和领主的意志接触不良，或者想走时又没走成功，又不愿意自己花大价钱疏通利益关系迁户搬家，对新任领主保持观望态度的人。

这是风险，也是机会，就像创始人被集团股东挤走，拉着一票老员工再辟山头，看能力、看资源，谁也说不好谁笑到最后。

“是的，白岩城一直缺人手，我来白岩城这几个月也没有看到你们自告奋勇的主动表达想承担什么，从内务到外交都是我们在主动找人挑人，就算是开会，我对你们的实力与能力也一无所知，所以这几个月里，你们对白岩城基本上没有任何贡献，对吗？”

罗安整了整手头的一叠资料，翻看着火烧眉毛这帮人东拼西凑出来的“个人简历”，不管是“1米”还是“1尺”，“1点力量”还是“1点体力”没有公制度量单位的测试简直就是耍流氓。

想把“重新洗牌”这个意图委婉表达，然后强硬执行，是需要很多话语技巧和实力压制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暂时放任不管。

白岩城人也不是很多，不算流动人口，曾经顶了天也就一座中小型大学的程度，领主差不多是校长，管理一帮老师去教育一帮孩子，师资力量和教育资源设施都差很多，需要人力。

现在罗安是校长，学校名字没换，教育考试制度却发生了变化，教材和升学留级制度也不一样了，一帮曾经的班干部、优等生、小组长在等他发新奖状和奖学金，不想掉回普通生。

校长也得好好干，不然会被教育部立即发现制裁下课，毕竟他是黑户，很多事都得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玩脱了会很难受。

“王子殿下说的没错，可是我们……”

被罗安七拐八绕的说出了毫无贡献，一帮贵族脸上挂不住，要知道当年他们的祖辈，也是一生奋斗到骑士阶层，父辈出身就是骑士后裔，在此基础上继续奋斗，一步步往上爬的。

现在这名新领主不认他们以前的功劳，这让他们怎么受得了？

虽说查户口发口粮这类的行为，公平是表面公平了，但他们谁家也不缺那么一小袋口粮呀，这点好处完全没有搔到痒处。

罗安也是嫌这些人小心思太多，本身固有的思想概念已经有一部分长歪了，扶植栽正难度更大，才不想太早把事情挑破。

“现在，从修炼实力到个人能力，我们需要重新测验一遍。如你们所知，我是王族派来参与考核的，不会随便收纳附庸，挑明了说，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考核成绩更好看，在目的达到之前，这里的关系我是不大在乎的。”

看着罗安抱着胳膊神态自若的模样，一帮见过世面的贵族无不是表面镇定，内心惊涛骇浪。

话说的很明白了，再挑破就变成强权了，面子问题谁都过不去。而且罗安知道这样没任何好处，砍翻一票旧的农奴地主，成立一票新的吸血地主，只不过是历史的恶性循环罢了。

同一块土地，疯狂来回倒腾又没多生产力，能混到什么时候？

罗安给这帮贵族的机会即是如此：社会要发展需要大量资源，你们这帮人霸占着以前的资源不撒手也不干活，要是你们自觉点，把私有资源转公有化，给白岩城做贡献，我就认同你们的地位。

“愿意的，随我的首席骑士去参加实力测验，非战斗人员在迪特手里领试卷做题，考完试回家等我亲自批阅试卷，其实这件事也不复杂，先参加笔试再参加面试，如果能力达标，公务员名额肯定有你们的。”

“公务员？”一帮贵族没有听过这个新式复合词，说实话，这个王子的很多语法用词都很奇怪，但似乎也怪得恰到好处。

“唔，简单来说，王族是太阳帝国最大的公家，替王族效力的职务便是公家的职务，王族用的人便是公务员了。”一名穿着骑士盔甲的中年男子说道，看那盔甲外表还算崭新，不过领口部分暴露的保护软垫却是很老旧了，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

“那，能不能让我们知道考试题目是什么？我们没有作弊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殿下有如此安排，一点学习准备也没有……”

呼，早这么说不完了嘛！

罗安方才还在担心这帮人要掀桌子跑路，结果话题一缓和过来，倒是老老实实的想尝试一次。

“公务员考试是这样的，首先我要考察各位的基本素质和能力要素，基本能力可以以骑士的八大美德作为标杆，但并不是要求你们每个人都是骑士出身，主要包括语言理解与自我表达，事物的因果数量关系与逻辑推理判断，资料分析与常识接受判断等。”

罗安想着死记硬背公务员资料的日子，不由得好笑，待到他仔细进入状态，这些记忆便鲜活起来，仿佛一切都是昨天一样。

“首先，语言理解和自我表达是最重要的，太阳帝国的人口构成非常复杂，人族有不同民族，种族有不同种族，文明之所以能够和谐发展，得益于智慧生命之间的基本沟通合作能力，不能交流却持续累积矛盾，战争即是矛盾的终极形态，王族不希望爆发帝国战争，那么我们就要维持这一理念。”

“所以，题目类型也是如此，我会给一份同样的基本材料，给你们去理解、分析，用你们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给我看，把你们真实的思想意识传达给我，这方面是不许徇私舞弊的，如果实在要舞弊，那么你们可能要2个人共享一个职位，共享一份报酬。”

罗安的目光扫过这帮贵族，看见他们面面相觑又有点兴奋的样子，知道这任领主是玩花样动真格了，暂时都没吱声。

“数量关系，则是考验你们对数据的提取和运算，生活中其实我们会接触到许多数字，相信你们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财务与账本，细节与人员安排我就不多说了。给领主的事做假账出纰漏，就像让小痞子当将军一样，坏了军规打了败仗要怎么办，你们知道吧？”

一帮贵族安静的点点头，等待罗安继续解释。

“逻辑推理判断，我们目前开会的形势也是一种，这次愿意来参与开会的人会给基础加2分，这次是特例，以后未必有。看一个人或一件事，要考虑到多方面的影响，身为掌权者，更不方便因为自身的喜好就刻意丑化、歪曲事实，那只会加大矛盾并降低办事效率，毕竟领主雇佣你们可不是来添乱的。”

“比如，刚刚那位解释公务员一次的骑士就很不错，虽然是新词，但他第一时间理解了我的用意，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盲目推测，有理有据的解释了领主的意图，避免在场的各位理解出错导致出现不必要的争吵，这代表他可能是有知识有经验的，正如我所说，你们大可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并且维持下去。”

罗安微笑着看着一帮贵族说道：“第一次考试总试卷100分，给你们5个小时做完，这名骑士因为勇于在领主面前表现自己，所以先加1分，各位有意见吗？”

看着一帮贵族脸上出现懊恼、羡慕、犹豫、怀疑之类的精彩表情，罗安知道他暂时成功了。

虽然他是神族，拳头是很大，但拳头大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信服，相对来说，能够考察各方面的公务考试制度，也是当前最公平合理，最不容易引发剧烈矛盾，又能制造稳定上升通道的制度了。

“逻辑判断，先从图形开始，图腾、象征徽记、教会图章、各类印章权威级别以及其含义，从词语概念开始，新词旧词以及方言俚语、情绪语境、文字材料阅读理解，交互关系比较组合，虚拟假设情景演绎，归纳总结和整理分配等问题，就是如此。”

罗安继续说着，经过他的诱导，这帮贵族已经逐渐被动员起来，脑子短期内记不住的大量东西，干脆开始拿纸张做笔记了。

“至于资料分析，就直接拿白岩城的现状与周边领主城镇的关系来做，这一部分算是开会主题预告，虽然没开会的人也可以学习参加，但这一手公务员考试学习资料，是参加开会者拥有的，是否与其他人分享看你们的。”

“常识接受判断，则是关系到白岩城以后接纳外乡人的事，也是在扩张领土过程中必定遇到的事，毕竟就算是历史上最残暴的君主，征服一个王国以后也不是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对不对？”

“所以，这方面的判断，包括法令、贸易发展、历史典故、文化发展与变化、地理要素与地质差异，社会环境与居住环境，原始自然与社会活动，科技、魔法、炼金、神力、咒术、灵魂、躯体、学识、教会与神职人员、异族与异类判定，包括但不限于家族管理、工会关系构成、职业划分限定、工作工种区分以及社会身份认知、自我人格开发，以及再教育、重新教育等……”

随着罗安一句句讲出来，这帮贵族已经完全傻掉了，并且切身感受到了真实细分到每一个处细节的压力，而且十分没有概念的认识到：恐怕自己做不好这份工作了。

其实都是罗安吓唬人的，真正的工作才没有这么多屁事，领导关系同事关系才是主要麻烦，职务办事能力是可以教育出来的，也是有相对门槛与天花板的，公务员的真实工作根本没那么恐怖。

公务员又不是人型智慧处理中枢，哪干得了这么多事啊。

“当然，考试只是抽查一部分，否则这考试工作也没完没了了，我不要求每个人面面俱到，有缺点和短板是很正常的，但要让我看到你们能够发挥价值与热量的地方，觉得应付不来这等考试的，大可搬家，我不会阻拦你们的自由意志。”

“至于留下来的，我自然是认为你们要参与我的考核测验了，目前暂分文官与武将，你们都可以考一考。”

罗安说完，这帮贵族的脸色又稍微缓和了过来，觉得自己好像还有机会，对罗安的认知不由得又丰富了起来。

“这一方面涉及得更多，既然你们自认为是贵族，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这方面的职务能力，所以白岩城的公务员考试，暂时定为每年寒暴霜风结束的一个月以后，今年没考上还有明年，不管是表现加分还是考试得分，都是你们真实、努力奋斗的过程，这是领主与平民都能看到的，也是我们都认可的，各位还有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