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战争(1/1)
“我知道,可是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云木槿深吸一口气,心里微微压抑着,“既然走了这一步,我就想到了日后会是什么样的境况,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我只求孩子健康平安,一世安稳。”
云木雅无奈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一想到将来会发生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知道姐姐无欲无求,可咱们始终要面对现实的。殿下以后会有很多的子嗣,自然就少不了为储君的争夺,姐姐认为自己能躲多久呢?”
云木槿垂着眼睑,云木雅一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生男生女并不是她能决定,燕惊鸿势必是要做皇帝的,将来自己也会成为他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到那时她没有如花的容颜,没有年轻的面孔,连带着对她恩宠也消失不见。到那时候,红颜已老,帝王之宠已得不到,那只有膝下的子嗣可以慰藉苍老的心灵。
可是,云木槿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险象环生的生活,一想到往后很多年里,她都要为了争宠夺嫡将自己折磨的面目全非,就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连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
云木雅脸色一变,连忙扶着她,着急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云木槿捂着肚子,缓过痛劲,才轻轻摇摇头,示意春雨她们都别声张,待到肚子安定下来,才又幽幽说道:“好了,你也别多想了,既然世事难料,咱们也别一昧强求了。肚子里还有你外甥呢,可别把这些话叫他听见。”
云木雅噗嗤一笑,心里的几分急切也舒缓了下来,担心云木槿不舒服,也不在多说什么,一起用过午膳,便是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云木雅婀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云木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茫然的盯着桌上残羹出神,春雨让人过来收拾完,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关切的问道:“主子怎么了?似乎不高兴啊?”
云木槿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蹙了蹙秀眉,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春雨,你有没有觉得木雅似乎变了?”
春雨愣了愣,她打小和两位小姐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虽然身份变了,可她依旧觉得两人是密不可分的亲姐妹,可要说变了,那就是二小姐懂事了,许多话都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不等春雨说什么,云木槿便又自言自语的嘀咕:“可能是我最近太多疑了,又胡思乱想了。”
春雨哭笑不得:“小姐,您可别胡思乱想了,小心带坏了小主子。”
云木槿嗔她:“我是好娘亲,才不会教坏他呢!”
有着春雨说笑几句,云木槿心里的沉郁也被驱散了,也只想着要平平安安的把肚子里孩子生下来。
月末,下了一场秋雨,绵绵细雨几日未歇,乌云笼罩在上空,给萧条的深秋再添几分沉闷。
这日,云木槿正靠在软塌上翻看着一本游记,一脸郁色的燕惊鸿就踏着细雨而来。
云木槿愣了愣,连忙让春雨拿来帕子,亲自给他擦去身上的雨水,一边嗔怪道:“过来也不打伞,受了风寒了怎么办?”
燕惊鸿清冷的面庞终于染上一丝柔和的暖意,握着云木槿的手站在门口,望着大雨如注的院子,轻声说:“下了这场雨,怕是要冷起来了,过些日子,我让人把炭送过来。”
“殿下今天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的吗?”云木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燕惊鸿今日明显与平日不一样,一张俊脸黑沉沉的,让人不敢靠近。
燕惊鸿望着云木槿娇俏的侧脸,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是边疆领土争夺的一些事,你不用担心。”
闻言,云木槿脸上的表情一僵,担忧的看向燕惊鸿,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是要打仗了吗?”
燕惊鸿眸光一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云木槿心头渐沉,见燕惊鸿又蹙着眉,便是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眉梢:“殿下别皱眉了,咱们兵力充沛,肯定会打赢的。”
燕惊鸿重重的叹了声气,搂过云木槿的身子,如今快四个月的身孕,已经完全凸显出来了,他看在眼里,慢慢觉得安心。
“达丹部族阴险狡诈,趁着与朝廷议和放松警惕的时候,在边疆挑起战争,如今已经攻占了青州附近的两个小镇,父皇已经派兵去镇压,可保不齐他们会再次出动。”
燕惊鸿越往后讲,云木槿就越是心惊,虽说女子不能干政,可看到燕惊鸿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达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擅长骑射,虽说兵力不如本朝强大,可他们毕竟占据了最大的优势,哪怕是硬碰硬,也没有几分胜利的把握。
在云木槿眼里,燕惊鸿绝对是忧国忧民的好太子,事事亲为,对于民生大计,更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如今战争突发,百姓蒙难,他心里必然不好受,云木槿都懂,所以此时才是用尽了力气去宽慰他:“殿下不必过于忧心,不过是一群蛮夷,即便是他们更有优势,但也不如咱们身经百战的将军们。”
燕惊鸿颔首,不再提那些事。担心云木槿站久了会累,便扶着她回去坐好,亲自端了一杯热茶,看着她安安稳稳的喝下,一颗心才慢慢暖和起来,见她眼底有青黛,更是心疼起来:“最近没睡好吗?见你精神都不大好。”
云木槿放下茶盏,闷声道:“张姐姐身子又不好了,见天的喝药,都没有好转,殿下,我很担心她……”
燕惊鸿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无声叹息:“有时间多去陪陪她说话,她必然很感激你。”
云木槿沉默着,心情一下子又低落起来,张良娣如今的身子,已经是没有指望,这几日,她去看过好几次,可每一次都能明显感到她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和逐渐消逝的生命,正在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