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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在悶熱的汽車裡面,兩人都覺得腦袋有些暈眩,這個現象即便打開窗戶也沒有特別的好轉,外頭的艷陽高照依舊讓整體溫度急速上升,為了避免陷入缺水狀態,他們只好盡可能補充水分。
馬夫的表情相當難受,其中有一半是身體上面的疼痛與體力匱乏,剩下另一半卻是內心的挫折與不安,深怕自己所犯下的一個錯誤會將原本順遂的比賽引導向淘汰結局。
等到抵達醫院,甘地立刻取來一台輪椅將人帶進醫院裡面,直接跟櫃台小姐掛號,拿到號碼牌才緩緩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休息。還好醫院裡面的空調有正常運作,比起難熬的車內與外頭,病房門前吹撫而過的涼風確實能夠滋潤疲倦的身軀,讓人重新取回該有的活力。
「你還好嗎」
甘地本打算抽出煙放鬆一下,想起這裡是醫院便就此作罷,轉為詢問一旁的馬夫情況如何。
「······沒事」
馬夫的腳踝雖然仍有紅腫疼痛,這種感覺卻遠遠沒有之前來的難受,預想應該是單純的挫傷或扭傷並無大礙。
「那就好」
甘地知道此時不用多問,比起習慣硬撐裝沒事的馬夫,專業醫生的診斷更為重要。
無言的氣氛圍繞在兩人身邊,望著時間一點一滴逐步流逝,彼此的心情都無比沉重,尤其是狀況良好且打定能夠前四變成極有可能準備淘汰的邊緣,這種反差對任何一個參賽者都是重大的衝擊。
「······不要想太多,先把身體養好,不行就明年再來」
打破沉重氣氛的人是甘地,話的內容簡單易懂幾乎是明示馬夫寧可養好身體明年再來也不要因一時衝動抱憾終身。
「······抱歉」
馬夫只能不斷對著搭檔與遠在天邊注視著網上直播的孩子們道歉,是他辜負了這些親朋好友的一番苦心。
護士呼喚兩人進到病房,精神不錯的醫生迅速戴上手套開始進行檢查,幾番折騰之下大致上確定傷勢,隨後先讓兩人去X光室照一下片子,等到報告出來以後才確定沒有骨折的現象,只是單純的肌肉發炎並無大礙,多給幾日修身養性就會好轉。
「快點!我們回去繼續做任務!」
確認是小傷的馬夫不打算浪費時間在醫院等著拿藥,急著回歸阿西河那邊跳舞,完成任務繼續前進到下一關。
「別鬧!你這也不是小傷!」
甘地將人壓制在椅子上不給任何機會,不願意讓好友以身試險,執意要放棄比賽帶人回國養傷。
比賽是一時,人生是一世,只要有健康身軀就能夠持續不斷參加各式各樣的比賽,放棄今年的爭奪是為了明年更加完美的捲土重來,與其試圖硬撐一段時間讓傷勢加重倒不如選擇一步一步慢慢來,回家以後每天抽空鍛鍊身體,偶爾還能報名健身班強化肌肉,如此一來,明年的今天將會是他們兩人的戰場。
「······我知道了」
即便抱持著諸多不甘心的想法,馬夫也知道事到如今沒有任何改變的方法,只能默默接受這個令人心碎的事實。
離開醫院搭乘計程車前往阿西河畔,此處已經沒有任何隊伍的蹤跡,不知道究竟是其他隊伍尚未跟上還是全都已經離開前往下一個據點所在的位置。所幸原住民等人依舊在原地沒有離開,克盡職守的待在原地等待著下一位參賽者的出現,這也是兩人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否則他們就要迷失在這個國家直到節目組的成員出現將人帶走。
「我們放棄了」
比起仍然在糾結是否該賭上一把的馬夫,甘地倒是毫不客氣的承認這一次的失敗。
原住民的領頭人先是一愣,等待身旁某位懂英文的人翻譯才恍然大悟,總算明白為何舞蹈還未跳完卻有一人的腳上綁著繃帶,隨即將提示取出交給兩人,順便建議再進行一次祈禱的儀式,算是一次餞別的禮物。
「感謝您!」
面對如此有心的提案,兩人二話不說做出熟悉的姿勢,專心在祈禱的儀式上面。
短暫的十分鐘內,馬夫跟甘地總算能夠放下一切不安盡情體會來自周遭的瀑布河流之聲,伴隨著一群原住民的喃喃自語,一股神聖的感覺籠罩在身上,這是之前心浮氣躁之人所不能感受,也正是因為那份著急與焦慮才讓原本單純樸實的舞蹈變成幾乎無法逾越的難關。
「非常感謝您!」
等到祈禱儀式結束,兩人再度低頭致上最深的謝意,離開以前都不斷跟對方揮手。
打開提示確認地點要回到奈洛比,兩人緩緩走到街道旁邊招手呼叫計程車,一路上侃侃而談沒有任何壓力,雙方都懷抱著感恩的心情上車,忙中偷閒觀看周圍的亮眼景色,首度欣賞這個國家的美麗之處。
「這裡真漂亮」
放鬆下來的馬夫望著窗外的自然風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憧憬,想像自己在草原之上與那些人一同共舞。
「真的」
甘地已經沒有太多想法,在國家公園繞上一圈的夢幻感比起眼前的風景相差太多,習慣前者就無法體會後者的非凡之處。
想到原本還能夠在這個國家行走,馬夫心情難受自然不必多提,即便打從心底放開這件事情也不代表不會受到罪惡感的侵蝕,尤其是順風順水的狀況被腳傷一搞變成脫隊離場,幾乎所有的問題都是他一人所弄出來,自責的想法無疑會環繞在腦中久久無法散去。
「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還有下一次······回頭幫我買一瓶好一點的伏特加就原諒你」
甘地露出略帶戲謔的笑容,刻意陶侃一下身旁的這位友人,嘴角勾勒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弧度。
作為農田世家出身的兩人自然從小都有接觸到酒類,特別是那些長輩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每次上來就是先灌上幾杯再說,大多數時間都不管對象是個年輕的孩子,反正只要一有空就趁機偷龍轉鳳將果汁換成酒,那怕後來會被妻子教訓都絲毫不在意,反正在這些人眼中,調教出一個酒鬼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小時候的馬夫就是個深受其害的無辜之人,第一次不經意喝下去的時候頓時口吐白沫兩眼翻白倒臥在地上無法動彈,當時灌酒的長輩們全都受到嚴厲的警告,要知道早在當初介紹的時候就有明講不能喝酒,誰能料到這些老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在意這件事情,因此,事後差點鬧上警局的情況也讓之後再也沒有一個大人敢亂給他酒喝,後來加入的外人也都有事先講解過一遍,避免慘劇的二度發生。
「你呀······真是的」
相處多年的馬夫自然能從一句話聽出甘地的嘲諷,畢竟那件事情在大人眼中是生死攸關的大事,看在小孩眼中卻是一件可笑到能夠天天拿出來談論的笑話。
「沒辦法,就你一個人不能喝酒,我們當然會說一直講你」
想到年輕時候,甘地不自覺地想起那個有點可笑卻有點令人害怕的景象,所幸馬夫年輕以後就沒有那種問題,否則不少人都會將其當成一個陰影久久無法散去。
「······抱歉了」
馬夫再度低下頭致上歉意,眼神中充斥著許多無法言喻的悲愴。
喝酒的那個時候也是這樣,事後有無數同年齡的少年少女都刻意疏遠他,有些人甚至以訛傳訛將當時倒下的狀況形容成鬼神附身,加上有些人的穿鑿附會之說,那一段時間有不少小孩都相信此事,漫長的一段時間中,所有大人都赫然發現一名整天窩在家中與倉庫的可憐孩子,孤寂的身影令不少人心痛不已。
正在那種殘酷的時候,唯獨甘地一人伸出友善的關懷之手,即便每天見面的時間都不超過半個小時,比起其他完全不接觸的小孩好上太多,幾乎可以這樣說,那段眨眼即逝的光陰可以說是一名少年僅有的救贖。若沒有當時的玩耍,沒有人能夠預料馬夫的結果,可能只是單純的轉學離開當地前往其他地區生活,或許,連一個正常的人生都無法度過。
「沒事」
兩人互相擊掌表示友好,隨後便一路都在觀賞沿途的風景,偶爾與司機暢談一番。
抵達奈洛比最大的電影城,沒有後顧之憂的關係就多給了一點車馬費,甘地則是攙扶著馬夫一同前進,亦步亦趨的搭乘電梯抵達頂樓之時,主持人的身影映入眼中,那張普通到不行的微笑令人感到內心一暖。
「馬夫與甘地,由於你們沒有完成任務的關係,你們將在這一關淘汰」
聽見淘汰二字還是讓馬夫有些難受,甘地倒是已經接受這個結果,臉上沒有浮現出任何表情。
主持人與兩人互相擁抱,給予一些鼓勵與安慰,隨後,在鏡頭的安排底下,他們帶著落寞的神情離開肯亞,搭上熟悉的飛機回到熟悉的家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