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回程（1/1）
“这铁路修得真快。”
搭乘列车，坐上靠窗的位置，窗外大片田野，陆大古不由得露出笑容：
“起来了，都起来了。”
和他与大进的构想一样，横贯几百上千里的铁路由西到东将领地连接为有机整体，虽然依然是靠马拉动的，但运输效率已经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诶，将军。”坐他对面的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田野，回忆着驻守在外时所见，“我早就想问了，这都是种地，为什么您种地就能种出那么多粮食？”
“我记得我说过有五六回了，这次说了你们也可能还是不懂，不如再多读点书，以后我把方法写下来给你们看。”
“那...您现在再讲讲？”
喜旁边的乐本着好学的心凑过来一些。
“好吧。”
他从选土开始，简述自己的种植思路。
“....其中，单倍体通常具有高度不育性，白话讲就是就是不容易结果，偶尔有出挑的，但不多。”
“多倍体植株则茎粗叶大、果实大。”
列车车厢里，陆大古向自己手下的将领们讲解道：“所以，我们.”
“停停停，将军别念了。”
副将喜连连摆手：“是我没文化。”
“这认识您以前，真不知道种地里面有那么大学问。”
“早就说了你们可能听不懂，非要听，我真说了你们又不听。”大古多看了眼他，“你们啊，平常文化课多上上心，加快一下进度，什么时候能真正听懂我想教给你们的东西，我就心满意足了。”
至少是满足了一部分。
“想想看，你们当初为什么肯跟着我干？”
“跟着您有饭吃。”怒回忆道，“我当时真是走到绝路快饿死了，那个时候，草根、树皮，都是好东西，可怎么吃都还是饿，就剩下半口气，只有您肯带我们讨一口饭吃。”
“既然知道饿，能吃饱饭的法子摆在那儿，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学？”
喜讪笑：
“这不是有您在么。”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您要走？！”
所有人都突然转过来，他们很害怕。
“我是说，会有那么一天，生老病死，哪个没有？我管得了你们一时，管不了你们一世，就算管得了一世，以后的人呢？如果我走以后，你们还是没学会，你们怎么办？”迎着他们陡然间慌乱茫然无措的视线，陆大古忍不住说，“我担心你们呐。”
无论是在上个位面还是这个位面的此时，限于历史的发展进程，都是他和助手拖着时代走，缺少真正意义上的同路者，到头来，人力有尽时，能做的只有为未来点火。
对这些追随者的命运，他时常感到恐慌和焦虑。
他们都不说话了。
像被训斥一样低着头，一个个等待大古的下文。
但他只是望着铁路沿线的景物。
直至驶入终点。
“叮铃。”
外面是繁忙且嘈杂的驿站。
路边挑着担子的货郎叫卖着，好些农民背着装家禽的竹篓，他们刚刚进城卖完东西，要坐车回家。
成队全副武装的甲士正在巡逻，维持秩序。
陆大古起身顺手整理了下衣领和身上的衣服褶皱，其余将领们和士兵跟在他身后，他扶着车厢门外的扶手，踩着下车台阶。
当他踩下台阶。
驿站忽然安静了下。
接着许多人被警卫队拦在不远处围成圈观望着，既好奇又敬畏的样子，表情中流露出被压抑着的惊喜。
陆大古向他们挥手以示问候。
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引燃了，人们激动起来。
“将军！”“真的是将军！他回来了！”“天公将军！”
大古的马被牵来，他翻身骑上乌驹，士兵开路，以让他顺利穿过人群，
现在这座他起家的城市里人民的精神面貌比他出征前更好了，人们脸色红润，目光明亮，大部分人身上穿着没有补丁的麻布和丝制衣服，被有意培养起来的工人兄弟们有统一的制服，在人群中成群结队。
在陆大古的助手监督下，他的战略规划被贯彻执行了。
从最基础的能源开始，利用早期蒸汽机械扩大煤矿开采，煤矿炼焦，然后投入到冶铁业当中，批量获取铁器，使其走入千家万户，反馈于生产，在此过程中，蜂窝煤煤炉、铁制锅碗餐具、纺织业、新农业生产模式不断推进，改变人民生产生活和思想。
这是一套可以内部良性循环，环环相扣的全产业链，和与之配套的市场。
土地产出是有限的，人民又离不开粮食，因此在农业社会，社会总是将更多人投入到土地上，以求尽可能获取更多粮食，相应的，人口总是不断增加，直到超出土地能承载的上限。
这便是马尔萨斯陷阱。
而作为无限军官的陆大古参考后世炎华的成功经验，从生产模式上着手，城市和工业建设始终保持在与可征收粮食持平的程度，实现人工拼装关系着全社会的规模化生产方式，也就是计划生产和市场分配。
后世英不列颠第一次工业革命前夜人口790万，此时的大古治下人口900万。
把其余五国人口算上，更是充裕。
现阶段完全够用。
将能跳出，或者至少极大地延后陷阱期限。
至于以后。
此时的炎华大地上有太多未开发区域，且连年战乱地广人稀，仅剩两千多万人口，相对资源非常丰富，因此可以预见地，炎华文明将在未来几百年内迎来极为迅猛的大发展。
再往后的话，就不是陆大古能管到的了。
他作为前人已经尽全力留下了可以啃数百年的老本，如果后人再次走到窘迫的地步，那也只能是后人的责任，他相信炎华不至于走进死胡同。
会有足够多的脊梁把炎华撑起来。
“大古。”
抵达目标，让副将等人去忙他们自己的事情，大古迈进大门，听见他走进办公区，大进从文件堆里抬起头：
“你回来啦？”
“嗯。”他笑了笑，“辛苦你了，接下来交接给我吧。”
“茶。”她并没有起来，先倒了杯水，递给他，“尝尝看。”
陆大古捧起茶杯，看到清亮淡绿的茶水，嗅了嗅，展颜：
“炒茶工艺改良好了？”
“找到了些茶树，茶农也培训好了。”
女孩笑着示意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说吧，这几年在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呢？慢慢说，不着急。”
“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先等等。”
他抿了口茶，入口品茗回甘悠长。
再放下杯子，拿出两根簪子，放到她手中。
“这是....”“赔礼。”
他亲手用纯金打造的簪子，镂空的金花大气华贵，熠熠生辉，镶嵌一道金丝编制的凤凰。
“为这几年辛苦你加班看住这边的情况。”他说，“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只是我想送给你，没有别的理由。”
“哼哼～”
她勾起嘴角，拔下本来戴好的簪子，散下发丝，金簪递还大古：
“那就帮我戴上吧。”
陆大古不作他想，走到大进身后，娴熟地为她挽起头发，手指灵巧而轻柔地戴簪，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来，他确实想要同她分享这一路的征程，稍作回忆，点头：
“我们就从，第一次征齐国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