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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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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屿重新在火塘边坐下, 刚才让他胸闷气短的气氛荡然无存,他拨弄着烧得通红的柴火:“你说得对,说开了就没有暧昧了。”

商陆仍站着, 好像没有回神。直到柯屿又“喂”了他一声,他才跟着坐下。剧本展开, 顿了顿才说:“我看了你下午发给我的作业——”

柯屿打断他:“那么以后你再看我拍激情戏吻戏,是不是就一定不会有幻想了?”

商陆一怔, 还未回答, 柯屿帮他说出口:“肯定不会了,对吗。”见商陆点头, 他搭着腮, 漫不经心地抿起一抹笑:“也是,只有gay才会对这种事情一再地有反应, 你这么直,当然不会有第二次——好啦,”他扔下火钳, “说回剧本。你看了作业, 想说什么?”他的剧本没有带出来, 只好坐到商陆身边, 与他看同一份。

“演给我。”

“给我句台词。”

商陆卷着剧本:“阿虎打我,他不是人,你看我的胳膊——你看这些淤青——”

柯屿一把扣住他胳膊, 猛地将人拉至眼前, 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和愤怒,眼眶微红。

“他还赌博……输光了钱就找我出气——”

五指用力,几乎掐进商陆胳膊,抿着唇呼吸灼热沉重, 接着豁然起身,商陆抓住他,继续读着对白:“只要一有人看我对我笑跟我讲话,他就打我,骂我臭婊/子——”

柯屿攥着拳,肩背颤抖,向前的脚步用力到“菲姐”几乎拖不住。

商陆换回正常的语气:“然后呢?菲姐还有一百多字的台词,你要怎么演?”

柯屿从戏中抽离,气氛消沉下去,良久,他回眸看了商陆一眼,笑了笑:“很糟糕是不是。”

商陆想了想,“不要浪费你这么精准的身体控制力和塑造力。”

“听着像夸我。”柯屿勾过凳子坐下。

“是夸你,很多演员连控制五官表情都做不到,准确地传递情绪对他们来说很难。你很精准——虽然只是在流于表面的模仿,但最

起码说明有深造的能力。”商陆举起剧本:“一段文本的信息和情绪,除了只看字面的意思,你还要学会去找到隐藏在海面之下那十分之八的潜台词。唐琢是个成熟的编剧——我首先问你,菲姐是一个什么角色?”

“成熟、风尘、魅惑、善于利用和操控人心。”柯屿答得很快。

“飞仔又是什么样的人?”

“简单、偏执、轻信、对爱情还抱有幻想。”

“好,那么飞仔对菲姐又是什么感情?”

柯屿迟疑了一下, “介于爱和恨之间,很难厘清,很有占有欲。”

商陆在他身边坐下,“你能看穿的,菲姐都能看穿。”

“什么意思?”

“飞仔对她病态的感情、他的个性,她全部一清二楚。”

柯屿好像有点明白过来:“所以……”

“所以,她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不是随随便便地讲出,而是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的。你看——”商陆转开钢笔,“首先是家暴,其次是烂赌,接着是金钱的纠纷——阿虎一直找她借钱,甚至要比她重新出去卖——最后才是阿虎对她的人身监禁。飞仔对菲姐的身体很爱护吗?你激情戏演了三场,很暴力、野蛮、粗暴,是爱恨交加,是恨得要死但又不得不沉溺,阿虎打菲姐,你觉得他在不在乎?他来自汕尾,那里对女人是什么态度你应该比我清楚。”

“所有物,无所谓。”

“好,第二层是烂赌。还是汕尾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汕尾不是什么东省其他的地方?潮汕民间的风气怎么样?尤其是小镇农村,赌是一个问题吗?飞仔在这样的背景里长大,他会不会觉得烂赌让他很愤怒?”

柯屿流露出震惊的眼神,又很快收敛住。他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会儿才回道:“司空见惯。”

商陆接着在剧本上划下一行:“金钱。飞仔来丽江前,他在干什么?在卖。谁卖了他?菲姐。菲姐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姐妹,飞仔就顺着沉沦下去,甚至嗑药去卖,身体除了问题脑子有

了幻觉也要继续这样工作,否则生活便无以为继。阿虎打菲姐钱的主意,你觉得他会想什么?”

“活该。”

“他让菲姐再出去卖——”

“她本来就是卖的。”

商陆就着灼热的火光温柔而鼓励地看着他:“最后一层,你自己说。”

“阿虎对她监禁监控,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他的情绪才开始上头。”

“菲姐最后的台词说的是什么?”

柯屿流畅地背出:“飞仔,姐姐只想要你,你带我走,我跟你远走高飞,丽江的院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带我走。你来见我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但是不行,他会打死我,他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

商陆点亮手机打开微信,上面显示出柯屿发送的作业答案。他往上拉,回到自己的那五个问题:“我刚才说的,其实都在这里。”

柯屿垂着脸,脸上没有表情:“让你失望了。”

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条分缕析,但是为什么?他看不穿。

商陆转上钢笔笔帽:“没有。”

柯屿一瞬间涌出一股恐慌。他接收过太多次饱含期待的目光,又最终一次次亲手让这些目光里的火苗熄灭。吹捧——失望,就是他在娱乐圈的赛道,他不断地折返往返,徒劳无功地奔跑,最终也只是鬼打墙一般地回到原点。

手被一把按住,商陆扭头,在柯屿认真的神色中愣住。

他看出了柯屿的紧张。

柯屿轻声问:“这样的失望,你可以忍受几次?”

第几次的时候,你会像他们一样转头走开?一走就不再回头,认为柯屿就像栗山说的,只能做一个氛围感的有故事的花瓶。是第十次?还是二十次?这次是第几次了?第二次……还有八次。

柯屿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眸光平静,仿佛心里的这些声音并不存在。

商陆勾了勾唇:“我有说过我失望吗?”

“我连剧本都——”

“对文本的共情和分析能力既是一种天赋,也是一项可

以通过锻炼而获得的能力,内娱有太多对剧本人物无法正确解读的演员,你没必要妄自菲薄。何况我说过了,你演得很好。”火光和灯光让他的眸色温和坚定,有一种气定神闲的从容,让人无端便会信任他的话,连带着对自己可以被拯救这件事也开始确信起来。

“柯老师,你相信我吗?”

柯屿自哂一笑:“怎么,不信任你我在这里陪你玩过家家吗?”

商陆笑了一声,反握住他的手。柯屿的掌尖好像总是很凉,火也烤不暖。

“你知道我家里有多少钱?”

柯屿没反应过来,直到商陆附耳报了一个数。双眸不敢置信睁大……这他妈的,在这样绝对震撼的数字下,这位少爷出现在这里简直就像神仙下凡,他发自内心地说:“……微服私访辛苦了。”

商陆揉了把他头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相信,我这种人真的没工夫没耐心安慰人。我说你很好,就是很好,我说想让你成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演员,就是在这么想,也一定会这么做。虚与委蛇这种事情我既没兴趣、也懒得去做。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东西我都唾手可得势在必得,谎言是不正当达到目的的手段,我不屑于撒谎哄骗,不是我人格高尚,只是因为不需要。对于你也是一样。”

“对于我?”

“也是势在必得。”

柯屿要抽走手,商陆更紧地握住:“我说我没有失望过,就是真的没有失望,相反,我很惊喜。每一次陪你重新解读,你都能作出准确的反馈。如果你始终不能正确拆分角色层次,没关系,我愿意陪你把剧本里的每句话每段话都反复咀嚼,直到你懂。”

知道他是商家二公子后,他曾经偷偷点进「sean」相关的话题里。

看到他们分析他的脸书推特,分析他的游学经历和学术背景,看他以前拍的作品和照片,看他用文字分享自己的日常和阅读随记。

他好像活在很好、很充沛的阳光下,热烈地感

知着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就好像——阴影这种东西,在商陆的人生里是不存在的。虽然一张自己的照片都没有,但让人不自觉勾勒出他的形象,恃才傲物,桀骜不驯,又自在从容。

柯屿心里酸了一下,仓促地避开视线:“有天赋的人,你都很珍惜,是不是。”

商陆没有犹豫:“是。”

“如果将来出现一个像我这样——或者比我更有天赋、更有镜头感、更有默契的演员,你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帮他、跟他合作。”

商陆思考了一瞬:“会。”

他敏锐地意识到柯屿的微妙,“柯屿,”第一次郑重其事唤他的全名,“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注定的,也许我会拍你一辈子,也可能我们只合作两部电影就会闹翻分道扬镳,电影届这样的故事并不特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比我更有才华更有天赋,我可能根本拍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作品,我和你的相遇,不是因为要你成就我,而是上天让我成就你——”

他顿了顿,仍然握着柯屿的手,温和深沉地注视着他:“也许在将来,你才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而我只是在台下为你鼓掌。如果注定我只能送你一程托你一把,那么即使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再也没有合作、相见的可能,我也不会后悔。”

一种陌生的情感在瞬间席卷了柯屿所有的理智,他好像猛然坠入悬崖坠下深海,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只能听到商陆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今天第一场戏拍的那么好,唐琢冲过来抱你的时候,我也——”

尾音没有来得及出口。

柯屿猛地抱住他,两臂紧紧圈着他的脖颈。

不像主角抱导演。

“我表现得这么惊喜,给我一个拥抱不过分吧。”柯屿在他耳边说,呵出潮湿灼热的呼吸:“现在,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通关密码已获起,现在开始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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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潮汕的某些风气,

只是“唐琢”在创作中借鉴的当

地存在的一种相对普遍性的现象(比如相对的重男轻女、相对的女性地位较低)

剧本非无壤之根,人物角色经历背景是基于一个地方的风俗风貌而建立的,

再次重申,这只是创作背景,非地图炮、非故意、非抹黑、非价值判断、非引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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