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双更合一(1/1)
吃完茶水与秦婉分别, 安琳琅回到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安老太太和方婆子两人都在等着,等她回来用晚膳,结果下人去她院子一趟回来说姑娘已经睡下了。
老太太心诧异, 怎么晚膳都不用就睡下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见见掌柜的么?”安琳琅几日在忙着查嫁妆铺子的事儿安老太太是知晓的。林氏给琳琅留了好几铺子,一直是林氏的几陪嫁在管。安老太太没去问,但一直听儿子说铺子管得不错, 每月都有结余。怎么琳琅去了一趟精打采的?
听着觉得不对,安老太太赶紧把跟去的几仆从叫到跟前问。
一问才知道林氏的那几奴才胆大包,竟然骑到子头上来!简直荒谬!
“那几奴才人呢?抓来没有?”安老太太一口气堵到心口,气得脸都红了。一两的,林家没一好东西!
兰香就知道老太太知晓了会受不住, 眼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 气得不轻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有怕, 她担忧地看着老太太道:“姑娘只抓了温账房回来。温长贵和曹氏人一家人还在酒楼。奴婢看姑娘的意思, 是打算给他们一段喘息的日子, 好叫温氏一家将偷拿家的东西都给补上。”
倒是说到点子上,老太太听到,倒是点点头:“是理没错。贪墨了多少东西, 补上来才是首要。光拿几人出气,得不偿失。”
“姑娘如今正在看账呢。”说是歇息, 其实一回来就开始看账, “那温长贵声称五年前书房走水,账簿都烧掉了。倒是他手下的曾账房另外做了一份。姑娘怕耽搁久了, 温氏一家耍花样,到时候掰扯不清楚。如今先把账都给一遍,好心里有数。”
安老太太原本担心孙女年纪小,对付不那老油子。如今听说她有章程有分寸的, 放下心来:“罢了,事儿就让她自己理吧。马上快成亲的人,正好练练手。”
知晓安琳琅自儿处理,她就不多干预了。
既然在忙,那晚膳就他们自己吃。安老太太想着时候遇上事儿也算一件好事。不然将来嫁进周家,遇上事儿了还不晓得怎么应对。
嘴上么说,安老太太事还是把安和山叫到面前狠狠地骂了一通。指责他老大一人了,连孩子的嫁妆都管不清楚。且不说安和山得知此时大为震惊,当场暴怒地就要把温家一家子发卖,又被安老太太吃骂了一顿。就说安老太太到底是信了安琳琅的。
给安和山找继室就不找太斯的,否则对上么甩手掌柜的相公,新媳『妇』儿非得气死不可。此时是,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于是让厨上菜,自己与方婆子夫『妇』俩先用。
方婆子在一旁听着,虽然没『插』嘴问,心里却十分着急。匆匆用完晚膳,她就去了厨。
方婆子来安家十来日,事事有下人伺候。白日里没事,就陪安老太太说说。日子的清闲舒适了,其实见到琳琅的时辰变少了许多。见不到琳琅,玉哥儿又不在,方婆子夫妻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方老汉是男人,不好总往姑娘的院子跑。方婆子一听没用晚膳,赶紧做碗面给送去。
……
方婆子来的时候,安琳琅正在看账。她习惯了晚睡,太早也睡不着。兼之有事儿更睡不着。此时坐在书桌边上,一目一行地仔细地看着。
见到方婆子进来,从账本抬起头来:“娘怎么来了?”
“给你送碗吃的。”方婆子是知晓安琳琅忙的,端着面碗来,不错眼儿地盯着安琳琅看。
安琳琅被她看的莫名,『摸』了『摸』脸颊。好半才弄明白她是寂寞了,忽地想起来段时日忙着账务,倒是冷落了老夫妻。账务上的烦心事儿安琳琅也不想说,将面端来,正好忆起下午秦婉的事儿。她于是接筷子吃了一口面就问起来。
“怕是不好弄哦。”方婆子想起安老太太的态度,“老太太怕姑娘太厉害了,将来不好拿捏。”
“拿捏?”老太太那么随和一人,还想压制儿媳『妇』?
“可不是。”方婆子白了她一眼,来人的口气道:“自古以来,哪婆婆不想要听的媳『妇』儿?好拿捏的儿媳『妇』日子才得顺心。”
安琳琅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方婆子见她脸『色』不大好,好奇,“是亲眼见到那秦婉了?就么喜欢?”
“成的,自然是盼着成的。”安琳琅点头。
方婆子思索了片刻,见安琳琅桌子上堆了厚厚一叠的账簿,还『操』心亲爹的事儿。年纪不大,累都累死了。想着自己正好在安家也没事儿可做,整日在安老太太身边说说说说那的,也叨念两嘴:“不如事儿娘在老太太耳边再念叨念叨,指不定就松口了。老太太也挑不好,剩下的那姑娘要么就是出身差了,要么就是打听到私下里品行不好。老太太也发愁呢!”
安琳琅心里有事儿,吃了几口,剩下的面就吃不完了。
方婆子也不勉强,来跟琳琅说了几句就心满意足了。此时端着剩下的面碗站起身,她劝说道:“琳琅啊,别太累。身子要紧,实在不好料理,事就交给玉哥儿弄。”
安琳琅冷不丁被她给逗笑了:“我不好料理,玉哥儿就不嫌麻烦了?”
“玉哥儿脑子好,事儿他弄简单。”
安琳琅笑不出来:“……”
……
送她出去,安琳琅又重新伏案看起账来。
上辈子在现代她是经常要看账的。手下的店铺比较多,涉及的人员复杂,账务比古代的要繁琐得多。如今曾账房流水账对她来说毫难度。
不东西一条一条列下来,整理的时候确实有繁琐。
安琳琅在空纸上列出几项目,做不到世那么细,但大致分类地画表格。把各项数值归归类,数字相加一下,差不多也得出来她想要的。
曾账房的账簿从今年一直回溯到十五年前,他才进溢香楼的日子。逐笔逐项都记得非常清楚。
安琳琅重点翻看了溢香楼去岁下半年的。
还没仔细算,粗略一算,盈余应该在二千六百两左右。数字有点吓人。以半年看全年,溢香楼一年的盈利至少也该在四千两左右。但是温长贵每年就溢香楼的盈余送上来的出息只有六百两。有时候还借口年份不好,只有四五百两。
正常来说,哪怕酒楼需要扣除来年的预算和意外准备金,也不该只有六百两的出息。温长贵在里面头的油水捞的也太大了!
安琳琅一口气梗到胸口,不上不下,不禁又想起那夫妻俩湖绸的衣裳。怪不得穿么好的料子,每年几千两地往家里拿,怕是家财都快赶得上她做子的了!
不知不觉,『色』已经晚了。窗外的一片漆黑,安琳琅气得头发昏眼发花。但账也不可一次『性』看完。她站起来走了两圈,好不容易把口怒火咽下去。才扬声命人送水进来。
安琳琅边是不眠夜,温家也同样。
温长贵和曹氏两人连夜将埋在院的金条给挖出来。整整两箱纯金的金条。还有曹氏爱显摆的那名贵的翡翠首饰也都拿出来。十几年,他们确实拿回来不少东西。家里住的栋大宅子,唤的奴才。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是好的。
两年前独子被人带坏了,年纪轻轻就沾了赌。两年败了不少家财。就还结余。
细细一算,金额大的把他们一家子五马分尸都还嫌不够。
曹氏看着黄澄澄的金子默默起了一身的汗,看向自家男人。温长贵也是一头一脸的汗:“金子拿得回来,还拿得出去么?”
他们当初开始往家拿的时候,从没想是样的结果。
想当初起贪心的时候,都是几两,几十两种小数目罢了。那时候贪了还心虚气短,不敢声张。待到安侍郎跟前汇报,他敏锐地发现安侍郎不看账簿,从未发现其猫腻。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不就大动了。
渐渐地,几十两已经不满足他们的胃口。大到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温长贵也试探地拿一回。
可就是一回叫他彻底明白了,安侍郎那人对庶务一窍不通。
不仅不通,安侍郎还十分避讳谈论钱财。在安侍郎的眼钱财等东西都是阿堵物,仿佛多谈论几句就会给他高洁的『操』守染上了铜臭味似的。他十分不耐烦听。
温长贵当时还诧异,可发现他不管钱的好处以那就是心思『乱』飞。他面几回干脆借口病,故意在汇报的日子不去安府。连挨打都准备好了,结果安家一点动静没有。
他事做的么明白了,安侍郎还是不管。
不仅他不管,安老太太也避嫌不问。安家就没有一人来问酒楼的意。那不懂事的小东家连出息都不亲自来拿,得他动送去。
不得不说,安家人的态度,安家对母子俩的随意彻底喂大了温长贵的胃口。他开始明目张胆地贪,酒楼挣了钱大头自己吞,扣除一点点出息糊弄小姑娘。般糊弄着,糊弄着,一晃儿十多年去。除却年一家子享乐用掉的银子,家里还存了么多。
“拿不出去也得拿出去。”
温长贵看着黄澄澄的金子,一想到全填进东家的私库他就心疼的呕血。可是不拿出去,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那小姑娘手上捏着,“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可是,”曹氏舍不得,她攒了十几年啊,半辈子都靠了,“咱们不少点么?”
温长贵白了她一眼,没好气:“你晓得曾顺那老东西账簿里写了什么东西么?要是把年的帐真一闭不落的记下来,咱们东西都不够填进去的。指不定还得典卖家司。我酒楼就不说了,数额拼拼凑凑,差一点还求轻罚。你那胭脂铺子可是大头,稍微打听一下都晓得京城的胭脂水粉铺子比酒楼挣钱得多。到时候你的账簿数目要是对不上,哭都找不到地儿!!“
“胭脂水粉再挣钱,那也是我挣得!没了我,旁人的铺子挣么多?”曹氏也不傻,她把铺子做的那么红火就是脑子灵得很,“再说,咱也不留多,一箱金子也不行?”
“竟然还异想开地留一箱金子?我看你是没睡醒!”
“我干了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丽人妆的名号打出去,我花了多少心思。给我拿点辛苦钱也是应该的吧?旁人的铺子请掌柜,不一点本钱不出……”
“出本钱出的铺子的出息都成你的了。每月一两百两地糊弄她。”
曹氏于是不说了。
“你若有本事求得姑娘对咱们网开一面,你就留。”
曹氏哪里有本事?那小姑娘眼神利得像把刀,扎在人身上都疼。今儿那姑娘的一字一字蹦出来,蹦的她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我哪有本事……”
“没有本事就赶紧挖!别拖拉了,你的好儿子还是大麻烦在头呢!要是被抓到拿家的银子去赌,信不信大人来扒了他皮!”
温长贵也不想么老实,可是他不老实没办法。要是他跟老大家里一样,十几年前就心一横把身契给赎了。今儿他大晚上就不用心疼金子。抱着箱子带着人连夜就卷铺盖跑。
一家子老小的命捏在别人手上,不己。
提到儿子,曹氏没那么多犹豫了。哼哧哼哧地就把几箱子全挖出来。
大半夜的,两人挖箱子还避着仆人。毕竟他们自己都敢贪墨家的钱财,也不敢相信那奴仆是手脚干净。么多银子要是被人魔咒一两块,他们是真的要典卖家司了。
两人扫干净木箱上的土,抱着金银首饰和金条回屋里。
四下里静悄悄,夫妻俩关起门来大半夜对着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发愁:“拿出来容易,送回去难。除非把金子以姑娘的名义存到汇丰银庄,到时候跟两年的出息一起拿给她……”
“也只有么办。”
曹氏还是肉疼,脸上的肉都抽抽了,“就是头儿该怎么说?总不说是已故夫人交代的吧?”
温长贵本还在想用什么理,曹氏一开口就给他点醒。
确实,小东家从出起就没见林氏。林氏什么样子的人,说什么,她也不晓得。若是曹氏信誓旦旦说银子就是林氏交代她扣下来,待到安琳琅成婚之前挖出来做压箱底的嫁妆也是说得去的。毕竟为人母的都有一颗慈母之心,给女儿留嫁妆经地义。
“也说得去。”曹氏眼睛看不得东西,看一眼她心就疼一下,“那你老大家怎么办?”
年可不止他们一家子往口袋里拿东西。温长富下起手来也没手软。他作为账房,酒楼的银子都从他手里。温长富年吃香的喝辣的,给家里连吃带拿就是靠在酒楼顺手牵羊。温长贵可怜他老大没本事,对他拿银子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
可那小数目单看没什么,隔三差五拿一回。数量一加起来,就大了。
“我可是跟你说好了,你老大干的事儿,别想咱家替他兜底。”曹氏一想到一家人就膈应,年老大家吃他的喝他的,老大家的还总是背地里拈酸地挤兑她:“他要是被东家给收拾了,那是他活该。”
温长贵一听就心烦,当下不乐意听了。啪嗒一声锁上箱子,又去把账簿给搬出来看。
说实,十几年的帐,现在翻起来也困难。但想一月熬那一关,他如今就是熬也得在一月里把溢香楼十七年的账本全理出来。
安琳琅尚且不知温长贵的动作,但也猜的差不多。反正她要目的就是拿回应得的。
至于人还继不继续用,那就看面的力表现了。意人人都做,但不是人人都会做。曹氏确实有点脑子的,安琳琅还没有看到胭脂铺子和成衣铺子的账簿。如果两家店的况不是太让人不接受,安琳琅还是偏向于再给她一次机会。
看了大半夜的账,明日还要继续出去转。七地段好的商铺如今看了三家,还有四家没有去看。安琳琅想到原每月总共只拿到千八百两的出息,实在怀疑是不是有的商铺都在贪墨。
林氏留下来的人总不全都是饱私囊的人吧?一衷心正直的奴婢都没有,那也太了!
“罢了,”安琳琅越想越觉得头疼,“先睡吧。”
……
一夜,自然是辗转反侧的夜晚。安琳琅心里不踹事儿,一旦踹事儿就容易失眠。她在床榻上硬翻滚到三更敲响才『迷』『迷』蒙蒙地睡去。
次日一大早,顶着干涩的眼睛怕上马车,安琳琅还得去城西走一趟。
大齐京城的建筑是以南为贵,西次之。溢香楼和松阳巷子都是在城南,块地界的有买卖然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西街那边拥有京城最大的瓦市和声乐场。京城最大的花柳巷就在附近。换句说,里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也多,商铺开在也十分赚钱。
另外四商铺有两位于西街的心区域,另两就边缘。安琳琅看着商铺心里忍不住咋舌。林氏怎么会有么多嫁妆?林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富裕啊?
当然,安琳琅也没去金陵林家,她只知道林老爷是地方知州。知州的俸禄也不千两。养活了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估计一点不剩。林家到底从哪儿弄来么多嫁妆给林氏?贪污受贿么?
只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安琳琅是法理解士族与普通老百姓之鸿沟般的财富差距。
她一面感慨林氏的嫁妆丰厚,一面马车就停在了一书局的门前。
真的停下来,安琳琅才感受到什么叫门庭冷落。偌大的书局,门口一人都没有。安琳琅下了马车进门,里面就一书打扮的年人在柜台面,正一手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除了他,还有两半大少年抱着鸡『毛』掸子靠在墙角打瞌睡。
除此之外,书局内部冷冷清清,一买书的客人都没有。
安琳琅进来,那掌柜的,姑且称之为掌柜的,夏志师头连抬都没抬,专心致志地写大字。两打瞌睡的少年倒是睁开了眼睛。其一打了哈欠,慢吞吞地走到安琳琅跟前:“客官是来看书的还是买书?”
安琳琅一愣:“道藏书局还有看书的地儿?”
“有,自然是有。”书童没有因为安琳琅是女子就冷落,抬手引着安琳琅往面走,“我们掌柜的最是爱书之人,也乐得与读书人方便。寒门子弟求学之路多艰,若是予以一点帮助便予以一点帮助。姑娘也是一样。读书人明智,姑娘爱书便是同志之人,尽管进来看。”
安琳琅:“……”
等随书童绕书架到了面,面竟然像世图书馆一般摆放了诸多桌椅。此时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大多数是衣裳朴素的读书人,捧着道藏书局的书正如饥似渴地读着。期还有小书童拎着水壶,看谁的桌子上茶盏没水了,还给续上一杯水。
安琳琅有一瞬的失语,顿了顿,她问出了一很铜臭的问题:“……收钱吗?”
引路的小书童忽地一愣,扭头诧异地看着安琳琅。仿佛她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安琳琅眨了眨眼睛:“……书局开张,东家是为了盈利赚钱的吧?”
……是样没错,但是:“姑娘,我们东家是最品行高洁的人。既然开门给寒门学子行方便,自然是不会收那等黄白之物的。”
安琳琅喉咙一哽,顿了顿,又问出了一更铜臭的问题:“你们掌柜的么做意,铺子还经营的下去么?估计成几年就该关门了吧?”
“姑娘!”小少年气了,“您若非进来读书的,就请您出去!里不是您玩笑的场地!”
安琳琅:“……”
小少年很气,也不乐意接待安琳琅了,丢下她就气呼呼走了。
安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