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双更合一(1/1)
屋内鸦雀无声, 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安太太安侍郎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姐妹俩,安玲珑脸白如纸。她瞪大了眼睛惊悚地看着安琳琅,那神情无论多少次狡辩也无法藏住的心虚。安侍郎脸『色』渐渐青了, 他看看大女儿,又看看女儿。即便心再自欺欺人,也欺瞒不住。
所谓天真单纯, 被心术不正的下人所蒙蔽,不仗着他慈父心肠罢了。安侍郎的喉咙渐渐干涩起来。
“安玲珑,不觉得全天下除了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傻子?”安琳琅声音出奇的平静。一双明媚的双眼倒影着安玲珑惨白的脸,如此冷静的态度反而让人不敢造次。
“我, 我, ”安玲珑求救的目光看向安侍郎, “父亲……”
安侍郎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其实心早有所觉。又不真的那么单纯, 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再怎么不掺和朝政也不可能真的单纯无知?他只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愿相信自己养身边的女儿心思歹毒。此时转头再看女儿冷酷的侧脸,他翕了翕嘴角, 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与没有深仇大恨,不为了一个路嘉怡。”安琳琅可不懂什么婉转含蓄, 她素来说话都很直接, “为了一个男人便能做出杀人拐卖的事,我没办法对仁慈。”
她的一句话彻底堵住了安侍郎求情的心。
“心怀恶意, 贪心不足却又自作聪明的很。路家那般欺辱不反抗,刀剑只敢对准自家人。”安太太站起身来,一句话定了安玲珑的秉『性』:“也只窝里横罢了。”
安玲珑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她说路家那般家大势大, 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斗得?可心里憋屈她却不敢反驳,反驳就等承认。
她哀哀戚戚地看向安侍郎。
安侍郎把头扭去,反倒安太太有些担心。若孙女当真把安玲珑弄到京兆尹,到时候庶女伐害嫡女的事情传出去,朝廷治儿子一个治家不严内务不修的罪。虽说儿子这些年没做出什么政绩,但若当真治了这个罪,怕礼部侍郎这个位置坐不稳了。
“琳琅啊,”安太太扯了扯安琳琅的衣袖,“送官这事儿……”
安琳琅顿了一顿,转头来拍了拍太太的胳膊。安抚一笑:“祖母怕大姐姐被送去官府会坏了父亲的官声?”
声音清晰而平静,安侍郎瞬间扭头去,看向他。
安太太十分愧疚,明明全家只有一个人愿意为琳琅讨公道,结果还为别人又要委屈她。可儿子一家人生存的根基,若儿子的官途不稳,一家人都要被连累。她抽出帕子掖了掖眼角,说什么话又不好说出口:“琳琅啊,祖母会为讨到公道的……”
“可父亲不不信么?”安琳琅那双眼睛不其然与安侍郎对视,“或许父亲心里,我还没有大姐姐重要呢。毕竟我阴沉又不贴心,母亲早逝,还没有弟弟帮扶。一个嫡女沦落到跟庶女平起平坐,被庶女害了还得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我若不强硬起来谁能护我呢?”
安侍郎神情已有些仓皇,目光都闪烁了起来。
安琳琅笑了笑:“再说父亲,大姐姐做出这等事之前就没有为的官声考虑,或许父亲她心,也不值当路嘉怡的一个青眼呢……”
且不说安琳琅这一句话落下,安侍郎的脸『色』都变了。安玲珑再也顾不上作那等柔弱可欺的姿态,骤然站起身怒指安琳琅喝道:“安琳琅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安琳琅歪了歪头,“那不如我们还见官吧。”
“!”
嘴边的反驳被噎回了嗓子眼,差点没把她憋得吐血。安玲珑气得脸通红:“除了说这种威胁人的话,还能说什么!”
“除了会威胁人,我还会送去见官。”
“如果说谎有用的话,大齐必选官?真觉得自己无辜,那就去真金白银地练一练。京兆尹判无辜,我就信了无辜。”安琳琅都被她直气壮的态度给逗笑。当真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安琳琅本来不一回来就撕破脸的,但这个女主好似不懂得收敛锋芒。该不会真以为自己重生一回就真的天选之子,其他所有人都蝼蚁了吧?
这种『迷』之优越感有时候真的挺膈应的,至少安琳琅看着就觉得闹心。
安玲珑白着小脸瞪着安琳琅,她不敢再说。
她不知道安琳琅会不会真报官,但她不敢赌。一旦她被送官,不管做的那些事情有没有被查出来,她怀疑自己的婚事都要吹。路家可到如今还没有上门下聘,路嘉怡也不知所踪。金陵那边的名声还能推说路家的手段,若被官府召唤,那真的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
“父亲,爹,”但她怕了安琳琅报官,不代表她就愿意这么认。太太都被她给比下去,她难道还怕一个安琳琅不成,“妹妹如此不顾的前程,如此不孝,您不管管吗!”
安侍郎最终将她和姨娘接回来给了安玲珑莫大的底气,她已意识到自己父亲的心地位不低。
安琳琅看了一眼没说话的安侍郎:“父亲确定要包庇大姐姐么?”
安侍郎翕了翕嘴角,还未开口,那边的安玲珑便率一步抢话道:“安琳琅!别太分!大年的非得坏了家里的和睦,非得『逼』得父亲给道歉。怎么?别出去一趟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如今不全须全尾地站这呢么?没缺胳膊少腿的。怎么?非得『逼』得父亲祖母处死我才行?”
“哈哈,瞧大姐姐这话说的有意思。”
“只准『逼』死我,不准我『逼』死,怎么?的命比我金贵么?”
安琳琅从前从未表现的尖锐,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对付不同的人,她向来有不同的嘴脸。安琳琅顿时冷笑,说出口的话句句像刀:“本来为了祖母心安,父亲心安,我才不提起我外面受了怎样的磋磨。结果我对长辈的孝心,反而成了直气壮的借口,当真可笑!”
“安玲珑,真要论起来,一个庶女,不仗着父亲疼爱,有个弟弟撑腰罢了。怎么?觉得父亲没有别的孩子,往安家要交到一母同胞的弟弟手便能肆无忌惮了?”
安琳琅话还未说完,安侍郎已满脸通红。
他低低地出声阻止:“琳琅!”
“祖母,父亲尚且年轻,翻年也不三十有。”
安琳琅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十分僭越的话:“身边只一个洗脚婢伺候也不像样儿。偌大的安家总不能往都交到个庶子的手吧?母亲已去世十六年,父亲就立即续娶我也双手赞成的。父亲如今年纪还算轻,给安家留几个嫡子不成问题。”
“安琳琅莫说些不着五六的胡话!”
安玲珑立即就炸了,“哪有未出阁的女儿家,系父亲的房事的!”
不得不说,安琳琅一针见血地戳了她的隐秘心思。确实,这就她的底气。
她敢跟太太对着干,她敢对嫡女下手,就因为安家除了她的个弟弟没有别的孩子。安琳琅嫡女又如?出身比他们金贵又如?将来出嫁了,最多祖母给她一份嫁妆的事儿。父亲疼爱她个弟弟,安家的一切就都她个弟弟的。
“心父亲的房事?我那句话提起这事儿了?别自己心里什么就觉得旁人跟一样,”安琳琅根本都懒得搭她:“祖母以为呢?”
安玲珑这般失态,可见心的小九九即便不被安琳琅猜了十成十,也八九不离十。
说实话,这么浅显的道,安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往也给儿子续弦,只一直以来安和山不同意。个庶出的孙子虽有个不省心的姐姐和母亲,但她让养嬷嬷看管的严,没叫孩子跟这母女接触,『性』子其实还不错。着人口简单些也好,便没再给家里『舔』麻烦。再说她身子也不好,事情一拖再拖……可今时今安琳琅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砸了她心上。偌大的安家真的交到个庶子的手上么?
安和山又不残废了不能生养了,连个继承家业的嫡子都没有,确实贻笑大方。
“确实也该物『色』物『色』。”安太太私心里也嫌闹腾才拖着,如今看来不能拖。她这个身子眼瞅着就要入土,若被这几个东西气得狠了早早蹬腿儿,她的孙女岂不要被人磋磨死?
“总不能府上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将来身去了,这家难不成给个洗脚婢当?”
这话一出,安侍郎的脸『色』乍青乍紫的。
说来说去,这错处全成了他的!安侍郎心羞恼,尤其挡着子女的面儿就谈及他的婚事,让他颇有些下不来台:“母亲!”
安侍郎其实也不傻,只不把一个和睦的家庭弄散了才选择了和稀泥。
他私心里看来,只要家里人整整齐齐,磕磕绊绊的,磨合磨合,子就还能和睦下去。毕竟人无完人,大女儿也不个孩子罢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要大女儿给女儿道了歉,加上女也没出事,做父母的略施惩戒便够了。但如今这姐妹显然不他盼望的那么简单。大女儿真心置人死地,女儿因他和稀泥怕对整个安家或应该说对他这个父亲都失去了信任。
“琳琅啊,”安侍郎心里酸酸的,“这件事,为父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安侍郎心里难受,总觉得说出这样的话就故意偏袒似的。
虽然他不承认,但:“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这件事不玲珑做的,都不能报官。若看玲珑觉得不顺心,为父会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父亲!”安玲珑顿时惊叫。
“闭嘴!”安侍郎再偏心也不能再闭着眼不看不听。况安玲珑那点慌张都挂脸上,他就装瞎也没办法忽视。事情就算不她做的也跟她脱不了系,所以,作为父亲,他必须得给琳琅一个交代。安侍郎期盼地看着安琳琅,“琳琅,家和万事兴,爹也不偏袒谁。看……”
安太太脸『色』已铁青了,靠扶手上咻咻的喘气。
安琳琅却很冷静:“父亲觉得自己的做法对大姐姐不偏袒么?”
安侍郎一滞。
“觉得把大姐姐送去庄子上,继续锦衣玉食地养着。只要别来我跟前碍眼,这样就足够了吗?”安琳琅抚了抚鬓角的头发,似笑非笑地问道。
安侍郎喉咙里一噎,顿了顿,抬手握住了安琳琅的胳膊:“……那不然呢?要为父罚她跪祠堂么?她还怀着身子,大冷的天儿要她死么……”
“我本来不愿意提的,”安琳琅抢断他的话,“父亲,但我忽然说了。”
安侍郎不解地看着他。
“说起来,若非我运气好,被方伯伯掏空家底买回去,如今就要晋州下等窑子里找我。”安琳琅说的上辈之‘安琳琅’的记忆,“跟祖母都知我脾气。我这等硬茬子死活不乐意接客,挨打必然的。被打得皮开肉绽,指不定打死了丢进『乱』葬岗。父亲觉得,只把大姐姐送去庄子上便足以抵消一切?大姐姐叫几句委屈,我就得为了家和万事兴,原谅她?”
“都说了不我做的,林家人!”安玲珑还狡辩,“为们都不信!真不我要卖的……”
安玲珑的叫嚣没有人听,一旁安太太拿起一个杯子就砸去,眼睛已通红了。天晓得当初得知人牙子要将安琳琅往下等窑子里卖的时候她有多绝望,她差点就没撑去。
安侍郎的呼吸青了,脸颊有些烧得慌。
“说实话我很失望,父亲。”
安琳琅站起身,抬手推掉他搭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安侍郎手掉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安琳琅。不只脸颊,连脖子也不自觉地也红了。他咬紧了牙,目光闪烁,竟有些不好意思与安琳琅对视。
“自打我被抓,父亲您知道我哪儿么?”
安琳琅笑笑:“我就跟个畜生一样,跟十几个人被一个囚车一样大小的笼子里。十四个人叠一起,挤得骨头都变了形。”
她的语气十分轻巧:“我运气好,蜷缩角落才勉强得以喘息。我们就这么一直蜷缩着,一路从金陵到晋州,走了整整个半月。期间挨了多少鞭子,受了多少欺辱。方伯买下我的时候,我大约只有四五十斤。毕竟才吃一顿稀粥,能活下来算我命大。”
屋里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立太太身的苏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啜泣出声。
安玲珑已不敢说话了,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仓皇地盯着安侍郎,一双眼睛里饱含泪水。她此时虚弱死靠仆从的胳膊上,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昏去。
安琳琅瞥了一眼,心里冷笑。她可不原主,有张嘴不晓得诉苦。安琳琅素来秉持的有仇当场就报,有气让别人憋着。装可怜谁不会?
安琳琅十分平静地诉说着原主的历:“我们到武原镇的时候跟猪羊一起摆瓦市央,那时候寒冬腊月。晋州的冬有多冷或许们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每年武原镇上都会冻死十几个人,睡一觉就冻死了。就这样的天气里我穿着一件单衣,没有鞋。一个下等窑子的兔儿爷要买我,方伯伯看我要一头撞死,可怜我,将我带回家。但方家也个穷苦人家,他们买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这些事如果安琳琅不说,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还觉得‘安琳琅’被卖出去这一段历就好像出去游玩一样,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带。他们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细节,只要看到‘安琳琅’好生生地活着就够了。但安琳琅为要让他们心里好受?她那种善良的人?!
“方家还养着一个病秧子,方伯伯个瘸子,方伯母身子不好。”安琳琅道,“一家子着一顿粥的子。多了我一张嘴,家里几乎揭不开锅。大冷天儿的没有衣裳给我穿,方伯母身子不好,我还得端着一大家子的衣裳去河边洗……”
“琳琅啊,”安侍郎这从来少年心『性』的年人都落泪了,他不敢看安琳琅。捏了一把鼻子,语气略带哀求地道:“琳琅,别说了,爹都知道受苦了……”
“爹知道什么?只知道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身边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的大姐姐受了很多委屈,她虽然给人下『药』,找人牙子卖我,找人传流言害我名声让我有家不能回,但她天真单纯,她都不有意的。都下人带坏了,我应该大度一点别跟她计较。”
安琳琅的话仿佛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凌迟安侍郎的心,让他抬不起头来。
“爹不心里觉得我对大姐姐太苛刻?”
安琳琅神情无辜得近乎讽刺,“毕竟大姐姐她给人下『药』被人家看不起差点就当了妾,真可怜,哪像我,只差点当了下等『妓』子,最终也只事给个病秧子当了媳『妇』儿而已。”
远晋州的周攻玉忽地打了个喷嚏,谁骂他?
“琳琅,琳琅啊……”安侍郎已说不出为安玲珑辩解的话,他连家和万事兴都说不出口。
一旁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安太太一拍桌子:“来人!把安玲珑给我赶出府去!今就算爷,也不准他带安玲珑回府!还有她那个装模作样的姨娘,都给我扭送去官府!”
“爹!卖妹妹的真不我!”
安玲珑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们找主谋去……”
“安玲珑!”安侍郎忽然一声厉喝。
暴怒的声音吓得安玲珑浑身一抖,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安侍郎。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安侍郎失望地看着这个女儿。
安玲珑被他这个眼神刺伤,眼泪顿时就流出来。这次真的流泪,恐慌的眼泪:“父亲,真的,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我真的没有撒谎。若撒谎,我也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立誓,父亲……”
就安玲珑哀哀戚戚地哭求,一道怯懦的嗓音横『插』了进来:“奴婢可以作证。”
话音一落,所有人看向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的丫鬟。
这丫鬟安琳琅不认得,但屋子里安太太安侍郎都有印象。不别人,正安玲珑自幼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差点因为下『药』一事被发卖的芍『药』。
芍『药』低着头小碎步冲到屋央,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可以作证,大姑娘设计引得林家少爷跟姑娘不合,才害姑娘被赶出去。也大姑娘买通的人牙子,杨婆子万姨娘的表婶。三年前,她们京城就见,大姑娘那时候便跟杨婆子搭上系了。”
芍『药』不顾身安玲珑吃人的目光和安玲珑已抓到她脸颊和脖子上的手,木着脸道:“她那时整跟万姨娘说,让杨婆子把碍眼的姑娘给送走。”
“芍『药』!爹,不的!”安玲珑哭了,“芍『药』记恨我把下『药』的事推给她才这样害我的!”
“来人!给我把大姑娘拉开!堵上她的嘴!”
安太太震惊无比,没到这群蛇蝎心肠的东西居然几年前就谋划:“说!继续说!”
芍『药』仿佛已看开了,她将安玲珑如暧昧引诱林子冲,又如勾搭路嘉怡。引诱安琳琅跟林子冲起冲突,又如装模作样去晋州找人,其实故意引得路嘉怡一路相护,再以名声让路嘉怡娶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当时武原镇已看到姑娘的身影,大姑娘找人故意模糊了姑娘的踪迹,引得林家五爷去花街柳巷,带走了一个跟姑娘同时期拐卖的少女尸体回去。”
芍『药』安玲珑的贴身丫鬟,几乎把安玲珑做的事情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安侍郎瞠目结舌地听着这些年来安玲珑私下里的算计,只觉得齿冷。
安玲珑的狡辩已徒劳,芍『药』的指正比任一个人指正都有力。
“大姐姐若还有不服,吴三还我这。”安琳琅淡淡的嗓音这个场合听着莫名有一种冷血的味道,“吴三不知父亲祖母知不知?大姐姐自幼用惯了的车夫呢。”
说着,门外就传来了动静。这次送安琳琅回京的人里就有吴三,不仅有吴三,还有几个当初被安玲珑买通了蹲安琳琅的混混也一块带来。叫来就一刻钟的事。
等到吴三一脸忐忑地跪芍『药』的身边,安玲珑的脸『色』已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俨然青紫。
她惊恐地盯着失踪依旧的吴三,就听到他跟芍『药』一样,把这些年安玲珑让他干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全部都抖搂出来。芍『药』虽然贴身丫鬟,却着实不如吴三知道的多。毕竟安玲珑许多事情要外面做,芍『药』跟主子一起内宅,自然只有吴三做。
吴三此人安侍郎如不知?吴三就他亲自拨给安玲珑的。
“行了,行了。”安侍郎只觉得身心俱疲,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疲惫从心里冒出来,“把安玲珑拉出去,至此以,安家没有大姑娘。”
“父亲!爹要赶我走吗?这么冷的天儿,我还怀着孕,没有地龙我会冻死的!”
安玲珑被个粗壮的婆子拖着,嘴也被塞住了却还坚持着哭喊:“就算不心疼女儿,也该为个弟弟一。这样对我和姨娘,弟弟一定会记恨的!”
安太太立即拍桌子:“看我就说吧!等正月十五我就给物『色』!”
安玲珑其实已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她只让安侍郎改变主意。见安侍郎不吃这一套,她麻溜地就开始认错:“爹!爹我错了!我认错!我给妹妹道歉!”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磕头认错!!”
然而不论她怎么哭喊,屋内没有一个人心软。
……
安玲珑被拖出去的时候,安侍郎连一眼都没有看。今他受了太多的刺激,竟然有些支撑不住。当下晚膳都没用,话也没来得及跟安琳琅细说,就以身体不适离开了安太太的院子。
……
安太太看着儿子萧瑟的背影,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祖母,”安琳琅叹了口气,说她冷血也好,冷漠也罢。该为‘安琳琅’做的事她必须做,不可能因为谁不兴便放弃,“尽快给父亲物『色』继室吧。家没有正女主子实不一件好事。”
安太太看着短短几年成长了许多的孙女,一时间心情复杂:“外面受苦了,也长大了。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好坏……”
若可以,安太太宁愿孙女还一派天真,而不这种沉稳的模样。
“人总要长大的。”安琳琅淡淡笑笑,“一直祖母的羽翼下不风雨,终究不懂事。如今吃了苦成长了,往也能作为祖母的依靠,帮祖母分担了。”
安太太闻言心口一软。
她『摸』了『摸』安琳琅的头发,须臾,叹了口气:“毕竟父亲,适时也该柔软些。”
安琳琅故作不解,转身将已冷了的汤端起来。『摸』了一下,又放下去:“汤凉了。祖母,我再去厨给盛一碗来,歇一歇。”
安太太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扶着苏嬷嬷的胳膊终究叹息。
“这孩子,心里怕怨了她父亲了。”
苏嬷嬷不知怎么劝,只能扶着太太进屋歇息。
晚膳,自然一顿十分沉默的晚膳。今儿安琳琅回到安家的第一,餐桌上只有个人。不安琳琅并不意,没有人来打搅她反而更自。用罢了晚膳,她便也没多停留,撑着伞就回了原主的院子。原主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收拾,她回来一切都现成的。
安琳琅泡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上了床榻,闭眼就黑天一觉。
次一早,安琳琅醒来之时院子里已一片白。白雪覆盖了屋顶和院墙,三个仆从扫雪。
见安琳琅起身,下人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说起来,安琳琅虽然穿成了官家女,但却没习惯有人伺候洗漱。突然被扶着按到妆奁前坐下,那个圆脸的姑娘上前来手脚轻便地替她拆头发。自然一眼看到了安琳琅头上的白玉钗。
安琳琅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都有眼力见的,一眼看出这个玉钗价值不菲:“主子?”
安琳琅见状,伸手拿来:“给我吧,就用这个。”
“这个玉钗……?”
安琳琅瞥了她一眼,笑道:“未婚夫送的。”
就安琳琅梳好妆,转头就支使了一个婆子去京兆尹。她赞同家丑不可外扬,但她没说不报警。举报安玲珑与人牙子勾结,联手拐卖『妇』女儿童,这算大义灭亲举报有功吧?
有冤屈,咱牢里说。
就安琳琅用早膳,安家的大门被一个生面孔敲响。
路家人接到路嘉怡书童的信以,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京城。因着来的匆忙,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安排。匆匆到了京城,不巧京城的客栈都住满了。空置的院子暂时没寻到,正满城打听。结果就让他们打听到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安玲珑怀孕了。
这不,顾不上安顿,路家人马不停蹄地就赶来。
与此同时,前去晋州的路嘉怡也返京的路上。他捏着手报喜的信,心五味杂陈。他那样状态不佳,竟然也了一甲。千里喜报送到他的手上,他回去参加殿试和寻找安琳琅之间痛苦挣扎了好几,最终选择了将安琳琅的事情放到一边。
“琳琅,且再等等我。”路嘉怡心宽慰自己,找安琳琅这一年半都等了,不差这几个月,“等我殿试结束,会立即回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