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邪火毒,蝎心毒(1/1)
由魔门支持的“三大魔窟”,可说是天下乱源的据点,不像“惊日皇帝”看起来好像有统一武林的目标,也不像“邪星”只是为了使自己更快活,想法偏激的魔门,“损人为先,利己为次”的观念,使这股强大的势力,只为了让各个割据的纷争更加扩大,随时可以靠拢任何一方。
香艳刺激的“极乐销魂窝”,只要是男人都想舍生只为探其无边春色。
实力最强横的“六道盟”,得罪它的人只能乖乖遁入轮回之中。
神秘而无所不在的“无间鬼府”,身边任何人都可能一变为要命的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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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刀后就“中止”退出了。
北野战霄缓缓的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朵“天堂醉”,谁知道那朵小红花如此鲜明,谁知道那朵红花的主人更让他刻骨铭心。
发誓要永远守护的人,为何会变成避之唯恐不及的蛇蝎?
元武七百八十三年,一声无助仓皇的女子尖叫,在没有月色映照的沉默星稀夜晚,彷佛撕裂出一道伤心的闪光,牵引北野战霄走上另一个命运,纠缠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苦恋。
隶属邪教“贪狼星宿”的“混元灭绝手”赖涧翰,身材矮胖迟钝,但一双染上“邪火内毒”的黑手,却是令人见而丧胆的夺命武器,可是这双手现在却收在身后,像是深怕惊吓了背靠树旁的佳人。
一名女子无限适意的靠倚在参天古树,柔软的娇媚身段,在刚强的巨木对比下,分外带着种说不出的丰姿,俏秀的瓜子脸庞,乌黑发上别的一朵小红花宛如嵌在夜空里的恒星,含着似隐似现的神秘艳采。
最诱人的是她那慵懒又寂寞的表情,像这世上没有能令她动心的事物。
本是一方高手的赖涧翰,如今却像任人差遣的仆役,低声道:“连姑娘,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弃我而选他,只要我们两人联手,何必再束缚于邪教和魔门的命令,天涯海角都任凭我们遨游。”
女子掩住比红花更娇艳的俏脸,轻声道:“别再痴心妄想了,你只不过是邪教的一只弃棋,他才是配得上我的杀人工具,若能得到他,我在鬼府的地位将更巩固,你的剩余价值只有好好演完这出戏才是爱我的表现。”
闻言后脸色惨然的赖涧翰,想不到过去的甜言蜜语,只是为了这个陷阱而欺骗他,但他仍决心为眼前女子牺牲生命,不过他要再赌一次机会,证明自己比谁都更有价值,更值得她利用。
女子低声提醒道:“别发呆了,快攻过来吧。”
由于只是做个样子,赖涧翰聚劲三分于掌,大部分则引于脚底,地上立时出现凹陷下去的深痕,随着逐渐逼近女子,印痕越来越浅薄,显示内力已经凝聚到极限,营造出即将爆发的绝招必是惊天动地的表像。
右掌如猛虎出闸直接击向那名女子,在途中变幻十三次角度,试探着最具杀伤力的时机,“灭世十三造”的强大威力,因为目标毫无动静,而弯曲会聚成一弧线,以外推之势轰了出去。
娇弱不堪风吹的女子,丝毫无还击之力,只能闭目等待安排好的命运。
一片落叶,缺刻的叶缘如名刀利锋般危险。
赖涧翰的右臂突然被割出一道血痕,恰好是在灭世十三造由阴转阳,手厥坤心包经和手少乾三焦经的贯连之处,沉眠而死亡的逆转,真气一滞则后续变化随之冰消瓦解。
那是一片枯黄凋零的树叶,随逝去的生命越落越多。
落叶带着锐利的气劲,划破虚空而来,在赖涧翰面前形成难以接近的铜墙铁壁,可是密不透风的缤纷叶幕,却恰好有一线空间,恰好能容一刀穿过的空间,彷佛一把狂杀令人颤栗的刀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就这么冲破阻挡的“残叶刀壁”,取他人头于须臾之间。
难以抗拒的刀心直入赖涧翰的意识,令他不得不退,不敢不退。
刀未出,霸战天下的刀心已夺人斗志。
随着赋予的真气消散,早已失去生命的残叶终于落地,一把“刀”立在赖闲翰和女子中间,两人都同时泛起担忧的神色。
赖涧翰担忧的是,以他未战就已计划要败的战意,和为了夺取美人芳心而非胜不可的矛盾,如何能击倒这把刀?
女子担心的是,这样的一把刀会甘心臣服于她裙下吗?
“一人即一刀,霸刀亦霸人”的北野战霄,所立之处就是世界中心的强大自信,让周遭树木像是被其气势折服般纷纷摇晃不已。
北野战霄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道:“老子睡的正舒服,姑娘你的尖叫可不可以温柔小声一点?”
女子对他的话毫无所觉,只是泣声道:“这位少侠,请救救我吧,这恶人见财起意抢了‘羞花玥’,杀了我爹娘,还想杀我灭口。”
赖涧翰沉着脸,杀气浓郁的警告道:“多管闲事的人是命不长的,我劝你最好当作没看见,现在走人还来得及。”
北野战霄露出兴奋的笑意,搓手道:“我虽然不爱管闲事,但是打架可从来没有怕过,看你的出招还算是个高手,不打上一架见个真章,可就白费我违规从‘磨刀砾池’跑了出来。”
赖涧翰想令那名女子回心转意,于是二话不说,混元灭绝手在双掌一拍之后,阴森的黑光布满手臂,如岩石般沉重的一拳,在行进路线中化成数十道的拳影,风声破空。
每一拳都似运足了劲,每一拳都不是凡人之身能挨的。
北野战霄手化刀身,意聚刀神,平凡肉掌变成无坚不催的神兵手刀,“意刀魄”的“以一贯之”,朝着赖涧翰的脑门就是一刀,状若发疯的猛兽,不知死活的以杀破杀,丝毫不理会遍布周身如附骨之蛆的夺命拳头。
不管虚虚实实,迎头只是一刀。
赖涧翰虽不怕一命换一命的拼法,但北野战霄先前残留的刀心,却令他感到抢先出招的他,丝毫没有占到速度上的便宜,无数拳影连忙收成一束,刀拳硬撼,两人同时退了三步。
后来匆匆变招的赖涧翰,劲力未凝已能和北野战霄的刀平分秋色,看来时间上的内力差距仍是不可缩短,但战斗的结果不全决定于内气外器,不然彼此报个名,评论一下谁的武功高不就分出胜负了吗?
北野战霄坚信打了才知道谁是赢家。
赖涧翰朝女子看了一眼,彷佛在宣示自己的优胜,沉腰下坐遽然提升真气与速度,“混世邪杀”在有限的空间中,变化出无限的攻击,竟以四面八方的源源招式包围住北野战霄。
刀劈拳击之声不绝于耳,连串暴响后两个人影渐渐分不清彼此,北野战霄突然收手蹲下,这诡异的动作却不影响混世邪杀的连续,赖涧翰向七个方位拍出掌势,设下的杀阵如铁链横过,隔开无的空间。
片段的区域封锁,绑住北野战霄的行动,赖涧翰满怀信心的上前,要给北野战霄致命的一击。
最强攻即最弱守,北野战霄觑准杀阵因内外涨缩而失去联系的一点,以冲天之势站起,下位而上位的天道趋势,自然涌起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拼着遍体鳞伤也要强势挣脱所有束缚。
在血花中沉肘短挥前臂,刀气猛然绽放,砍向赖涧翰双脚。
赖涧翰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仗着气势硬撑,能挺得了多久吗?”灭世十三造向北野战霄沉肘后露出的空隙,如万丈瀑布一倾而泻,毫不理会途中凸起的岩石,舍变化采破竹之势。
藉蹬脚之力,使十三变化大巧若拙的自右掌延伸到极限,急速压缩的的宏强爆炸力,只有把世界中的北野战霄毁灭才能停止。
北野战霄喝道:“故技重施,能耐我何!”
适才他早已见过着招,立刻展臂横扫,雄鹰般的巨翅掀来一阵狂风,以自身为轴向左微倾,形成“相逢不相识”的屏障改变灭世之威,甚至顺其气机感应,跃空反手连斩出三层手刀锐浪。
赖涧翰压低身形以避过刀锋余劲,一直无大动作的左掌探手成爪,“灭世重生”如流风移云般迅捷至令人无法反应,以掌握住天地至理的角度抓向北野战霄的小腹,若被击实,恐有肚破肠流之厄。
这是混元灭绝手的压箱绝招,在敌方估计错误和自己脚踏实地之利,处于虚空、新力难生的北野战霄,于发招之尽已无转寰余地。
那名女子隐现怒色,却又苦于无法出手相助,若北野战霄就这么死了,她如何在日后的“荐决”战胜师兄巧温?
北野战霄际此生死一线,双掌手刀前移,掌心向着赖涧翰,十指突然张开减少阻力,使得落下速度再次加快,灭世还未重生,即已擦过北野战霄右腹边缘,造成些许外伤和一项隐忧。
十指像十把初露锋芒的短刀,挟着北野战霄不惧死亡的“刀纹”第三级的勇往“霸气”
,深深刺进赖涧翰胸前,刀气破体而出,只听一声惨嘶,赖涧翰吐血狂退,眼看胸骨尽碎是再也活不了。
赖涧翰死前望向女子的眼中,有着不甘、希冀和嘲弄。
那名女子就是“南武十美”中,出自魔门最神秘的无间鬼府,令人不敢招惹,却又会鬼迷心窍的甘心受其利用的“彩蛇蝎心”连钰。
北野战霄没有战胜的喜悦,灭世杀招虽未打中他,但邪火内毒却已藉他身体重生,不愠不火的邪毒蚕食着他的意识,由于太过平和反而无法激起北野战霄的霸气,战意松弛后便再也支撑不下,倒扑在地。
最有价值的猎物已经堕入精心布置的陷阱,只不过游戏结束后,投降的是设陷阱的猎人,或是误入陷阱的猎物还未可预知。
但现在,元武七百八十五年,游戏仍尚未结束,北野战霄只能睁开眼注视着进入“王记酒楼”的连钰。
暂时中止的“开始”又启动了。
※※※
东边死寂的厢房,房中残破的灵魂,彷佛咏唱着不协调的音籁。
蓝若妮的如花玉容就像处于寒冬般凋零,化不尽的哀伤呈现出令人心碎的悲怜模样,十几年的刻骨仇恨,挚爱丈夫的死别,宝贝女儿的逝世,无时无刻不让她尝到噬心的痛苦。
但这种痛苦却是她唯一能感到与过去炽热爱情的联系。
世上最美的无瑕玉手,冷淡如冰的抚上了胸口,起伏的心跳只是单纯象徵着生命仍在延续,伤心绝望永无止境,不过衣服下的“撕天獍甲”却给了她不同于防御的意义,另一个崭新生活的希望。
蓝若妮不禁想到了撕天獍甲的原主人释宇星,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子,奇异而不浪漫旖旎的相遇过程,却恰到好处的攻入她冰封已久的心,暖春般绽放的时光,莫名其妙的再度启动了。
她不知是否爱上了这比自己年轻近二十岁的小男生,但自从遇到色胆包天的释宇星后,内心中的空虚不再孤独寂寞,短暂相处带来的深刻回忆,已足以让水云仙露出消失的笑容。
武林中有多少痴情英雄,做了多少为搏美人一笑的惊人之举,但蓝若妮足以倾城倾国的“笑”,却只在四处无人,只为释宇星而出现。
释宇星并不是最爱蓝若妮的人,却在因缘巧合下,有了攫取她殉情芳心的机会,所有的好处都被释宇星占尽了。
这对其他更爱蓝若妮的人并不公平,但爱情本来就没有公平与否,当事者的蓝若妮才拥有最后的选择权利。
即使是她选择“虚情假爱”的释宇星也无怨无悔。
此时敲门声响起,蓝若妮的思绪蓦然一惊。
打理“水云阁”事务的方阠盛总管,略带焦虑的声音传来:“启禀阁主,有位自称是四神之一的‘伪衣玄武’傅苍天求见。”
蓝若妮因憧憬未来而柔和的表情,随着过去的负担再次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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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为情所定,一生难悟天道的向漎云,轻松潇洒的迈步进来,笑道:“渺渺你也在这啊,看来梦瑶、妙婵也离此不远了,能否别在我面前闹翻,不然漎云可不知帮哪边才好。”
跟在向漎云后面的是一位容色略胜于孙渺渺的丽人,自从与北野战霄分别后,这号称美女行踪无不知的风流小子,果然找到了连钰。
一朵小红花的自然鲜明,衬托起连钰那未经修饰的俏脸更比天仙,无瑕的容貌,在面颊上却有一条淡淡的疤痕,不过这缺憾无损她的美丽,反倒增添一种柔弱娇怜的动人。
那是“刀气”所造成的伤痕。
释宇星深吸一口气,抚平震惊的情绪,与别人惊于美女不同,他吃惊的是遇上向漎云,暗自想道:“又是一个不该在此出现的人,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拿点纪念品就离开吧。”
他并不想跟多情体贴的向漎云同处一地,因为以前小雁儿还活着时,曾说过向漎云很可怕,释宇星对雁儿是毫不保留的完全信服。
连钰进来后就没有止步,直到快贴上北野战霄的胸口才停下,抬头望向他的眼中,含着殷切海样的深情,红唇轻启道:“刀,已经一年了,你还是不愿为了我做那件事吗?”
嗅着熟悉的幽香,眼前至爱的愁眉难展让人心疼,北野战霄很想一口就答应,但师恩深重却又让他不能不忍痛拒绝。
难道他只能继续选择逃避,以致永远不能恢复从前的霸气吗?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北野战霄的为难。
孙渺渺咬牙切齿的道:“我抢来的银子不见了,肯定是他做的好事。”
“他”当然指的是释宇星,趁着孙渺渺在生莫名的闷气时,“清风门”的成名绝技“两袖化万象”,已被释宇星用来顺手牵羊,而他一扒得手,早已远颺千里,北野战霄又错失问他名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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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难以亲近的“雄霸行馆”,声势因蓝若妮的借住而水涨船高,却也带来许多的敌人,但更麻烦的是“倾城恋凤”也正在此休憩。
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发起脾气来,可是连皇帝都敢怒声叱喝的。
西边幽静的雅致厢房,传出凤姿雅的柔美声音,命令道:“小玲,去帮我买一点‘意宝堂’的胭脂水粉,我要试试看第一品是否名实相符。”
十五、六岁大的凤玲,做事认真朴直,长相可人温和,是侍候凤姿雅的贴身ㄚ鬟,应了声是后,独自从庭院侧门上街去了。
正如“常世引”所说的“一切早已天定”,命运还是照着人无法得知的原定路线进行下去。